朝月仙途

开了两间客房，赵阳早早呼呼大睡过去。

......

少女若有所感，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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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醉仙居。

不过卯时出头，街道上两旁竟挤满了早早来到此处的小贩，农民。

李云烟姗姗来迟。

来到往日常在的摊位处，还没有被人占住，他长舒一口气。

一旁头戴竹帷帽的大妈认出李云烟，笑道：“刚有个小贩想在这里摆摊叫卖，被我喝止退去，摊位你张大妈帮你占着的。”

周围几个小贩也都纷纷附和：

“你张大妈的嗓门你还不清楚吗，一个滚字就让那不长眼的小贩落荒而逃。”

“都说女人四十如虎，依我看来，五十有多的张大妈可以称虎中大王了。”

李云烟的家庭他们也都知道，所以都多多少少的照顾着这个少年。

“滚！”张大妈双手叉腰，赶后又急忙来到李云烟身边，替他接下背篓，把里面的宣纸，墨笔拿出来摆在早已准备好的桌板上。

李云烟坐在小竹椅上，低头在砚台磨墨，大集市的日子，很多远离家乡拿到工钱的市井工人都会来这里请他书写信封送回家去报个平安。

少年人低头磨墨，头发就随意用草绳扎起，所着青衣全是补丁却干干净净，气质出尘。

一旁的张大妈暗暗点头。

还记得李云烟这小子第一次到这里摆摊做商时，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张望，就是找不到空档的地方。

那时的张大妈看一个小小少年就背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背篓四处碰壁，心底生出一丝怜惜，就让出一点位置让那少年在她身旁。

如今那少年长大了些许，模样不像年少时黢黑，倒是俊俏了几分。

若不是想到李云烟身边有那一个失明闺女陪伴，张大妈都想把自家闺女推入李云烟的怀抱。

察觉到了张大妈的眼光，李云烟露齿一笑，招了招手。

这时已经有人陆续走进集市挑买东西了，李云烟的小摊前，也有了几个憨厚中年笑着请他写一封信寄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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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窟，那失明少女张滢所住之地。

少女此时正静坐在院内，感受着那难得的早间清风，微风吹过少女发梢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男人声音。

是两个黑衣书童，二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身后一个玉冠男子站定，男子自言自语般，说道：“这等时候，此处行人稀少，不然要是被人看了去，终究对我江南陈家的名声有影响。”

院内少女立马警惕起来，这男人嗓音听起来并不是她所认识之人，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瞎子，自幼被父母抛弃，家徒四壁，哪会有什么坏人来寻她麻烦。

张滢默不作声。

门外，其中一个书童两指并拢，轻轻敲了敲这看起来随时会倒下的木门，脆生生开口道：“小姐，我家公子想进门与你一叙。”

那玉冠男子也开口了，说道：“张滢妹子，我叫陈沉，江南陈家之人，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按照你母亲在我族中身份，你可得叫上我一声表哥呢。”

闻言，院内少女心神一震。

陈沉的名字，江南之地可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今年开春的春闱，就是那门外玉冠男子，横空出世，斩获第一名“会元”，江南震动。

据说再过一段时日，就要去那大秦国都参加殿试，甚至能得到当今天子的亲口指点。

张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开，她开口道：“公子请回吧。”

她对陈沉口中的那个母亲没有太多印象，自幼她就没有见过生母一面，对那对狠心抛弃她的父母，她谈不上恨，若是再见到，她只会当做陌生人处之。

至于陈沉口中想叙一事，她没有丝毫兴趣。

门外陈沉面露难色，碎碎念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屋檐上的一个精瘦少年尽收眼底，他悄然窜出小巷，往大集市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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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市这边。

李云烟放下手中毛笔，呼出一口浊气，今天找他写信的人格外多，钱袋也慢慢鼓囊起来。

见没人再上前找他写信，少年轻轻摇晃着那一个母亲赠予他的钱袋，把耳朵凑了上去，听着那铜钱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哗声，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今天，可以去称点肉给母亲做一顿大餐了，放在以往，只有在节气时日，他们母子俩才能吃到肉。

一旁的张大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云烟哥！云烟哥！”

这时，一声大呼使得李云烟视线从钱袋转移到街道上，正是那个刚才蹲在屋檐上的精瘦少年。

认出来了来人是住在自己家旁不远，唤作小黑的少年，李云烟一头雾水，但还是招了招手，问道：“找我有事吗？你要写信吗小黑？”

一脸黢黑的小黑正喘着粗气，明显是跑得太快。

李云烟立即拉他坐下顺了口气。

小黑这才开口，说道：“滢姐她门外，有几个看着不像是好人的人，我担心他们对滢姐不利，所以跑来找你。”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所以来找他肯定不会出错。

闻言，李云烟心中不安起来，叮嘱小黑看好他的摊位后，就一阵风似的往张滢所处之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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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少女静坐在院内，不管门外玉冠男子如何说教，依旧不为所动。

陈沉早已是口干舌燥，只觉得女子好是难缠。

身旁书童低声建议道：“四下无人，我们何不破门而入，强制把那女子带回陈家。”

这扇破旧的木门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般，跺一跺脚，甚至都会咯吱咯吱的叫上好久。

陈沉却食指作扣，敲打在了那个书童头上，一本正经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破门而入，和强盗淫贱之辈有何区别？”

书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脑袋欲哭无泪。

陈沉见院内少女依然没有反应，又准备说出满腹经纶，远处就跑来一个青衣少年，正是匆匆而来的李云烟。

再远处，一位紫袍男子与身旁的红裙女子也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

有周边小国的年迈老将，拉着自己懵懂稚嫩的孙子登高作赋，面对被妖族踏碎的破旧河山，老泪纵横，只能跟心爱的孙子说那些已经破碎不堪的城池原本应该叫什么。

有边关将军，在与妖族的战争中，身后空无一人毅然持剑征伐，拼死屠尽敌军后仍作冲锋状，身体气机荡然无存。

这个好像能听见他人心声的神秘女子此时的内心如一叶小舟在骇浪中般。

只能依稀听见她口中呢喃重复道：“大坏蛋大坏蛋！”

搀扶着让少女落座，李云烟拿出那一串护在身前没有沾染一丝尘土的糖葫芦，一颗一颗的递进张滢嘴中。

有文人独坐山巅，向前看不见古之贤君，向后望不见当今明主。一想到天地无穷无尽，倍感凄凉独自落泪。

一夜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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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云烟起了个大早，洗了把脸，替母亲熬好药材后夺门而出，临走之际，没忘了把昨晚埋在雪中的半块土豆揣在兜里。

有那佛家苦行僧，在一轮烈日下，赤足拖钵而行，口念佛号，步伐坚定。有着道家天师，在边境战场之中穿梭，默念道家引渡口诀，超度英魂。

有赴京赶考的书生，在山中古寺内，为那披着人皮的狐媚温柔画眉，哪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不曾后悔半分。

少女叫张滢，自小双目失明，与李云烟青梅竹马。

可江绣绣的心却久久无法平复。

不知想起什么，这位绝美女子的眼眶一红，低声呜咽起来，粉拳无助的捶打着帛枕。

没人能知道，当初山海关与赵阳一见之前她的内心是如何忐忑不安，在那个男子朝他微笑时，她心乱如麻。

今日是乌城鱼龙窟半月一次的大赶集日，别看此时暮色还未完全褪去，若是再去晚半分，就没有能摆摊的地方了。

这里是鱼龙窟唯一配得上干净二字的街道了，由鱼龙窟中部直直向北延伸数里地。

少年望着少女那空洞眼神，鼻头一酸。

昏暗的油灯之下，少年又同少女讲起了醉仙居说书先生口中所描述的缤纷世界。

高高在上的仙家高人，肉眼凡胎的平民百姓，富家子弟的鲜衣怒马，御风凌空的神仙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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