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章都将马殷3
宴席上，马殷依旧很热情，不断招呼众人喝酒啃肉，尤其是对待刘允章，格外恭敬。刘允章伸手不打笑脸人，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当众为难马殷，让宴席得以和和气气地进行。
军中其余将校急忙要求情。
可刽子手手起刀落，张队头的人头便滚落了下来。
马殷干净利落地处理完后，转过头来朝向林言等人时，又是热情好客的模样，好似方才不过随手宰了只鸡鸭。
“没影响到各位吧？这些事，在军中是免不了的……不提也罢。走走，营内已摆好了酒宴，我们快入席吧。”
沈云翔瞟了眼林言，也没赶他出去，继续同刘允章道：“马殷分明是自己想杀那个姓张的，却要借着林将军的名由来杀，既除了心头之患，又严肃了军令，提高了他在军中的威信，同时还把军士们的怒火转移到林将军身上，免得自己落了个不爱惜将士的名声，让手下将士寒心。一石三鸟，还不是聪明人么？”
“杏林兄言重了吧？张队头违背军规，马殷杀他，合情合理，哪有你说得这么多心机？”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刘允章这人便是这样，虽然他面上依旧不领马殷的情，但实际上，自马殷果断处决了奸污妇女的张队头后，在他心里的形象已大为改观。他当面只会说人不中听的话，夸人的话，却要在背后说。
“蕴中兄啊，人心深似海。尤其在这个天伦尽失的世道里，切不可把人往好了的方向想。难道这方面的亏，我们还没吃够么？”沈云翔坚持己见，“这是个什么世道，有哪个将帅会仅仅因为军规，就敢轻易杀死手下军官？我有个法子，明天我们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个姓张的是否是马殷的亲信，平时在军中如何，与马殷的关系又如何……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了。”
“不用打听了。”林言插话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张大头乃蔡州一山匪，先投奔的赵德諲，前不久刚转投至孙儒麾下，被分派到百胜都来。”
“人心难测啊。”
刘允章听罢愕然。许久后摇了摇头，重重一叹。
沈云翔却拿出羽扇指向林言，朝着刘允章道：“瞧见没，这儿还有个更聪明的，我们才想到的法子，他早想到了。”
刘允章又是一愣，苦笑道：“聪明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倒是，在这世道上，比的就是谁更聪明。只有足够聪明的人才能活得下来，活得长久。但要是聪明过了头，把别人都当做了糊涂蛋，嘿嘿，可就不好说了。我说得没错吧，林将军？”沈云翔依旧改不了嘲讽他人的习惯。
林言也有了应对他的方法，便是故作不知，笑着回道：“先生高见。”
沈云翔讨了个没趣，便不再理会林言，转而自言自语道：“这个马殷不简单啊……嘿嘿，没想到蔡州军内，也有此等人物。”
“是啊。”
林言随口附和道。
…………
又在马殷的营寨里歇了两日，大后日，终于有了光州的回信，马殷当即留下部队坚守营寨，亲自带着林言等人去光州见孙儒。
光州城外，硝烟弥漫。
林言看了几眼，先在在心里有了判断，光州城坚持不了几日了。
自古以来，守城所依仗的，乃是外援。
孤城当弃、而非守。
如今光州断了淮南方向的外援，又无城外据点屏障，被攻陷只是时间问题。
再则光州城墙高不足两丈，全是夯土筑成，也算不得坚固，城门外的壕堑、陷马坑等工事也被一一摧毁，已纯是一只林中羁鸟。
马殷也不留给他辩驳的机会，紧接着数落道：“军中早有规矩，凡攻下一城，可洗劫五日。五日后，封刀。我问你，拿下固始县城已经多少日了？军中人人均遵守军令，不敢有丝毫违背，可你却视军纪法规于无物，今日若不杀你，如何服众？军令如山，怨不得马某人了。”
说罢，马殷丝毫不留下辩白的时间，立即朝张队头身后的刽子手递了个眼色。
林言免不了又陪着喝了两杯，走时提醒许沧州，不要喝酒误事，不能放松夜宿的纪律。
回营寨后，林言又依次探视了赵志勇、王雄等人，嘱托军纪，最后，他来到刘允章和沈云翔的住处。
“谢谢林将军，谢谢林将军，我张大头这辈子当牛做马，一定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张队头看见了求生希望，激动得语无伦次。
洗城五日，这是孙儒与将士们约定的俗规。可实际上，从没有人遵守过五日之约，皆是拿下一地，便可纵情享乐，孙儒本人也是说过就忘了，自己都没遵守过，更不可能约束其他人。
马殷给他们二人分别安排了房间，可刘允章并不领情，依旧来和沈云翔挤做一处。
“又是一个聪明人。”
刚进屋，就听见沈云翔靠在榻上叹道。
可让林言意外的是，马殷却没饶恕张队头，再次训斥道：“既然林军使替你说话了，无礼之罪便也罢了。但你罔顾军令，却有怎么说？”
“这……”张队头哑口了。
林言求了情，马殷依礼客气道：“林军使宅心仁厚，教马某好生佩服。”
席后，马殷又给林言等人在营内安排了上房。
散席之后，林言先是去营寨外探视许沧州等人。每晚休息前检查一遍自己的部队，算是他为将的一个习惯。
营寨外的许沧州等人也在喝酒吃肉。原来是马殷考虑周到，在营内招待林言等人的同时，也特地派人送些酒肉给营外的草军队伍。
“杏林兄此话何意？”刘允章问道。
林言没把自己当外人，自顾拾了个矮凳坐了下来，听二人闲聊。
“将张大头的人头挂起来，警示全军，谁再敢不遵我的军令，这便是下场。还有今日随张大头一同入城的人，全部杖五十，一个都不能落下。”
至此，马殷便可顺水推舟，饶了张队头。
既给足了林言一行人的面子，也全了自己爱护下属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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