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守护

“……你肯下血本住这里？”神打量了半天旅馆的外部装修和进出的旅人后有点惊讶地瞪着希尔顿，他使劲点了点头。

“那个下午是什么时候？”

“真可惜，是昨天，你错过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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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顿把马车停在一家气派的旅馆门口。

“你这样随便就能和自然对话真是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啊……”希尔顿冷汗直冒地看着神折好信纸，在信封上盖了蜡封，神不以为然地站起来走向门口，把信递给外边经过的侍者。“那当然了，不然你觉得神明算什么？像吸血鬼那样会搞搞小把戏就很厉害了？我们和自然，和世界是互相缠绕的存在，平时我们处理的事和人类完全就不是同一层级的。”

“——不过我觉得人类数不尽的细小的烦恼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做人和做神都一样有价值。”刺客站在门口补充道，“我一点也不觉得羞耻，现在这样的我。那帮家伙全都说我太黏老婆，我愿意，我就是有这么明显的弱点我也不想改，知道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哪怕被它吃得死死的。”

希尔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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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这几天你一直负荷太大了吧，既然要跟着冰雪日夜颠倒的话，趁现在休息休息比较好。”希尔顿一边把身上带的武器弹药仔细地摆在桌上清点整理一边对神说。

“你说笑？”神用完全不在意的口气反问道，“3,4天不睡觉执行任务我经常干，何况刚才不是在马车上睡过？冰是日夜颠倒没错，但普通人不是，不趁着白天去调查情报，难道还有别的机会么？”他说着准备出门。

“你精力还真好啊……”希尔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昨晚确实没睡够，吸血鬼猎人又排好几个弹夹，他回过头，神早就没影了。

猎人抱怨地咕哝了几句，继续专心于他的清点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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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沿着渐渐干枯的河道往下游走，直到他再也看不见水的踪影，他估测了一下所处位置与城墙的距离。

按照在这里居住了很久的老人的说法，这条河原先是穿过城墙流向沙漠外的。但现在它很明显地已经枯竭，照理说汇集了上游的水势，下游应该越来越宽且水量更加充沛，但河流冲不走它面前的沙土，水流被逼着在这里终结了行程。神蹲下来用手指轻按了一下依然带着湿润的土地，他沿着尚且留着一些痕迹的原来的河床继续向前，直到来到城墙边。

神再次确认了一下脚下土地的干燥程度，他嗤笑了一声。

这条河2、3年前还能流到这里。

他轻轻地用手背敲了几下坚固的城墙，又笑了一声，克制住自己想立刻就用尽全力打它一拳的冲动。关于这个城市，他已经知道情况了。

他没忘记他的第一任务，但特拉伦的普通市民比之前两个市镇的人民要安于现状得多，他们的心也似乎被环绕城市的巨大城墙关在城中，以至于很少去关注外面的事情，也就更不会关心血族大当家的行程问题。神也很遗憾特拉伦城的吸血鬼数量稀少，除了明确知道市政厅长雷瑟·波林肯定呆在城里最高的那个塔楼附近外，这里没有公认的吸血鬼聚集区，冰现在住的旅馆又没有别的吸血鬼客人，而自己在城里逛了一下午也没有碰见一个苍白皮肤的家伙——虽然按照希尔顿的说法他们一般不会在白天出现在室外，不过风灾肆虐的特拉伦城一直都被天空中薄薄的沙粒层覆盖，挡住了很大程度阳光的直射，况且，现在太阳也已经落山了。

刺客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眼中，血族就是接近神明的存在，他们对血族只有敬畏，不敢有好奇心和探究心，他们也很少把血族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刺客更加意识到对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吸血鬼猎人是一个多么不和谐的存在。

吸血鬼猎人，这个词语提醒了他。

希尔顿说他对这里的猎人协会不熟，神记得这句话，按照话里的意思，这里存在吸血鬼猎人协会。

虽然希尔顿在圣·安碧利斯的房间里也提起过猎人协会的保密措施和排外准则，有点像刺客工会，一般都不接受想要加入或者投递委托以外的非会员进入，不过神从不把这点作为考虑信息获取难度增加的原因。

在没有各种魔法干扰，人类平均水平又如此低下的世界里，也许潜入这个词语都过于小题大做了，但是在这个人类和吸血鬼相对分离又维持着奇妙的统治关系的世界里，联系两边最多的正是这个不和谐的职业，情报最多的地方也只有他们的聚集之处。

在街上随便逮个人问路似乎不会得到什么好答案，想也知道普通人忌讳这个，况且现在离投宿的地方也很近，神奸笑了一下，他决定直接回去抓希尔顿问路，那是最快捷的办法。

这个时间点，冰也该睡醒了。

理发师表示肯定，他收好工具。神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又恢复了能接受的形象，他心里还是很乐的。刺客看着希尔顿付了钱，继续询问旁边的理发师：

“如果我有事要找厅长，能见到他吗？”

“要让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去订房间？你有什么不能出面的理由？”神接过钱袋问，“因为你是吸血鬼猎人？”

“以防万一么。”希尔顿笑笑说，“我也不清楚我的知名度有多高。”

“你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让水量变少的？”

“方法还是很多的。”理发师说，“厅长每周都有一个下午会在办公厅公开接待市民，如果赶不上的话，也可以写信给他，有重要的急事去市政厅接待处直接要求通报，也是能传达到的。”

侍者把三人带到客房前，替他们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弯腰，神把冰抱到房间一侧舒适的大床上，这里的环境，确实比首都的猎人协会提供的房间要强得多。窗外就是带着绿树点缀的繁华的闹市区，不远处坐落着特拉伦市的市政厅，高高的尖塔相当突出。房内的设施很齐全，单独给随从隔开的房间也并不显得简陋。

“……你在写什么？”希尔顿看见神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奋笔疾书，他好奇地凑过去。

“我只想赌一下这个领主的品德。”神头也不抬地说，“我的时间很紧张，但是你们这里人类的无知真的让我很不爽，我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但责任心还是让我想做点什么啊。”

“客人你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神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问了另外的事：“你们的厅长，从建城起就一直是雷瑟·波林？”

“哎哟，你说的对，虽然还不是很严重，不过城里几条主要河流的水量都变少了，波林厅长跟其他城市恳谈了好几次，现在每天都会从沙漠外向城里运送一批水，用来维持这个绿洲呢。”理发师一边熟练地拨弄着神的头发一边回答道。

“特拉伦的猎人协会我不熟，带着冰雪反倒可能有麻烦，即然这样，倒不如利用冰雪现在的身份。”他让神把熟睡的冰抱下马车，领着他们走进旅馆大厅，“在我们的世界里，会给血族特别优待的高档旅馆，每个城市都有几家。你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住，有冰雪在，住宿费是很便宜的。”

“……”

希尔顿把钱袋交给神：“就说我们是随从，你肯定会处理的吧？”

希尔顿惊讶地看着神信中所写的内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是你在风灾时候呆在外面的原因？”

“风精灵们明明想要帮助这个城市，却被阻隔在外，是人类筑起的城墙挡住了大气的流通之路，阻碍了元素间的交流，这个城的情况会继续恶化下去，只要那墙不倒。”神带着一丁点怒火地说，“我问风的时候，它们也很茫然，它们跟我说以前一直可以到达土地那一头的森林，在特拉伦这个地方可以跟各个方向的水，风碰面，在这块大地上撒下生命的种子，聚集泉源，滋养四方，但是最近突然被奇怪的东西阻挡，再也找不到大家的会面之处，即使再怎么努力都不能阻止原本丰饶的土地的干涸，它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哦。”

“大家都觉得是风灾吧，这几年越来越严重了，风灾让好几条流进城的河流被沙子填埋，变窄或者消失，我们又没有办法抵抗它，厅长为了我们的生活已经想尽办法了。”理发师无奈地说。

“……哈。”神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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