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守护

他不顾希尔顿的阻止跳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了眼前巨大而高耸的城墙。

“从城门关闭时间来看，最多再10分钟，现在可是最紧要关头，风灾大约持续半小时，只要我们能挺过这40分钟，就能平安进到城里。”

神看见希尔顿紧张地要开始系车厢前边出入口的门帘，他站起来暂时按住他的手。

希尔顿坚决地阻止了他：“不行！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灾害马上就要到了，怎么能让你出去送死！”

神还是揭开了门帘：“我没那么容易死，如果真的来不及，你优先保护自己和冰，我会自己想办法撑过去的。”

看起来这样狂暴的风灾中，空气里竟没有一点压迫的感觉，青年只感觉到了包围着自己的困惑的气息，他对着漫漫风沙再一次露出了黎明时一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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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顿感到马车的帐篷停止了摇动，风灾已经平安度过，这三十分钟里他一直担心着那个不听劝的青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中灾害的危险性，虽然他确实很厉害，厉害得很莫名其妙，但是和这样恶劣的天气相较，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

希尔顿解开门帘的绳索，放眼望去，外面一片狼藉，他听见周围有零星的号哭声，这一次不知又有几个人永远离开了亲人，这样的人类所无能为力的灾害在这个世界上的各个地方还存在很多，他们只能努力地防守，他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希尔顿终于找到了那个青年，他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水井的井台上，出神地望着高耸的城墙，希尔顿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赶紧捂住嘴，但是笑声还是漏了出来。

“好大的风。”已经听见的神回过头来对他说。

“你还真在外面撑了半个小时！你那发型真的太经典了！”希尔顿盯着他完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黑发忍俊不禁，神伸手想抚平被吹得往后倒的前发，但头发已经跟定型一样不听他指挥，他摇了几下脑袋，好多沙子纷纷扬扬地撒在他周围。

“……这个有办法挽救么TT？”他哭丧着脸爬进车厢里问。

“进城后得让理发师打理半天吧！”希尔顿帮他按了半天的头发发现收效甚微后也只能摊手表示放弃，神愁眉苦脸地还想对自己的发型做最后努力，希尔顿看着这样的他终于松了口气。

“你不要好像眼前一个以为会死的人好不容易终于没死一样地叹气好不好。”神一边理头发一边撇嘴。

“你解释都没地自己留在外面，我又看不到你的情况，我当然担心了！”

神顿了一会儿，认真地坐到希尔顿对面：“也对，我没跟你说，让你操无谓的心了。你和冰在一起的话，看她的反应就行。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会感应到的。”

“啊？”

“我们俩之间有心灵层面沟通的桥梁，彼此如果遭遇什么危险都可以注意到，你看她还能睡得那么熟，就说明我肯定没什么事……”

“……你的语气为什么那么幽怨？”

“我好歹也差点被吹走，她就不能醒一下安慰我么TT”

“……”

希尔顿看着一边理头发一边偶尔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睡着的冰的神，他果然觉得他的强十分莫名其妙……这分明是个被老婆宠坏的大孩子，这种家庭环境为什么竟然会去搞暗杀这份职业……

“在我获得现在这样的幸福前，我已经承受了无数噩梦了。”神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沉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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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伦的城门打开，希尔顿驾着马车跟随大部队缓缓进了城，一直很注重形象问题的某刺客因为搞不定那头乱发，这次死活不愿意坐在吸血鬼猎人旁边，他躲在车厢里，把门帘拉开一条缝，观察着城市的景象。

“怎么样？这可是沙漠中心的绿洲之城，名副其实吧？”希尔顿带着一丝自豪地抖了抖缰绳说。

神看着街道两旁的树木和偶尔点缀在建筑间的花坛，确实，墙里和墙外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城里的居民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自得其乐地忙着自己的工作。神留心着特拉伦的建筑，都以石砌的单层或两层小楼房为主，相对于高耸的城墙，它们确实看上去很不起眼。神又注意了一下周围一起进城的马车上的货物。

“这里的市政厅厅长，也就是本城的领主雷瑟·波林是大家交口称赞的老好人，多亏了他，这个特拉伦才能从一个小小的镇子发展成现在这样沟通了沙漠四方的交通枢纽。”希尔顿见神没有回应，就以默认他同意的态度继续介绍下去，“他属于我们吸血鬼猎人也不会讨厌的混血吸血鬼之一，要是每个吸血鬼都像他一样，我们人类的生活应该会更好吧。”

“……真的是这样？”神用很明显不怎么高兴的口气应道，“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好领主，我还真应该去找他发发火。”

“……为什么你听了我的话反而对他失去好感了？！”希尔顿再一次地难以理解他的思维是怎么运作的，神坐在车厢里隔着门帘的缝盯着希尔顿的眼睛。

“这个城市是不是一年比一年缺水？”

“啊？”不是特拉伦人的希尔顿，对这个实在没有概念。

“去找当地人问问吧。”神说。

“……？”

“特拉伦城一天中有两次会受到风灾打击，这点在世界上小有名气，但这可不是能够作为什么观光名胜来参观的，风灾来的时候会吹走一切能吹走的东西，破坏物品和建筑，是巨大的灾难。这时候，特拉伦会封闭全城，于是我们这些要进城的人只能被关在城外自求多福，希望能够挺过灾难了。”

神注意到一些枝叶稀疏的树木和固定在地上的木桩边零星几个单薄的身影，从装束来看很容易能猜到是贫民，他们只身穿越沙漠，疲惫不堪又没有任何可以躲避之处，只能牢牢地抱着可以固定住自己身体的障碍，一边发抖一边默念着什么。周围的风已经越来越大，让神听不清他们细语的内容，他其实有点好奇在没有神明存在的这个世界，没有信仰的人们此时会向谁求助。

远处的天边，沙尘开始飞扬起来。

神揭开车厢前部的门帘，外面的天色比自己进来时暗了一些，这么说来的话，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希尔顿正在把缰绳拴在车边的木柱上，他看见探出头的神。

“……那么你说的那个风灾还有多久会来？持续多久？”

“神，快点进来啊！”希尔顿焦急地呼唤他。

“……”那些沙尘的速度意想不到地快，神飞快地冲回马车边强行从外面系上了绳索，他刚听见希尔顿大喊着质问他为什么，突如其来的风暴就一古脑儿地向他袭来，他的脚瞬间离开了地面。

“……！”神急伸出手，抓住拴着马车的木桩，沙子噼噼啪啪地重击在脸上身上让他几乎无法睁眼，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狂风和沙尘的天下，风沙遮天蔽日，连近在咫尺的马车都时隐时现，神拼命地稳住身体，就连他抓着的那根木桩也危险地倾斜了几分。

“碰上什么？”神问，“按时间点来看，我以为我们已经到特拉伦了。”

“到了，但是现在进不了城，城门半小时前关闭了。你肯定不知道，风灾要来了。”希尔顿忧心冲冲地说。

一直在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了，这个变化让神迷糊地睁开眼睛，因为冰的劝解而安心了一些的自己刚才也终于能够拥有了短暂的休息，不过，这几个小时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城墙是用巨大的石块砌起来的，缝隙间填满了碎石和沙土，神目测了一下墙的高度，竟然有八、九层楼之高，而且新旧程度不一，最底下的地基倒并不古老，这座城墙的历史还没到100年，墙顶上残留的痕迹显示着这座墙至今仍在不断垫高中。刺客又左右看了看，哪一边都看不见墙的尽头，这似乎是一堵圆形的包围整个城市的保护罩。

这样严严实实又高得离谱的墙，反倒不太可能被用作防御战争之类的用途，看来只是为了挡住风灾而建，有必要建起如此壮观的城墙，那个风灾看起来确实很凶猛。

神用手抚着城墙回过身，看着城墙外几十辆大小不一的马车和帐篷，这些被关在城外的人们本能地聚集在一起，希望能够共度难关。马车之间都用绳索做了连接，很多还加上了石头一类的重物来增加份量，现在这个时间，马车周围一个人影都不见，每辆车都封闭得严严实实，没有马车的人搭建的帐篷也全部做了加固措施。

刺客用左胳膊箍住木桩，把右手挡在额前，定睛看着这来势汹汹的风灾。大风不断撞击着特拉伦城的石墙，又被反弹回来形成了一股股乱流和漩涡，交替地肆虐在空中，那些栓在一起的马车和帐篷，不够牢固的几个，骨架已经开始被吹断，一个破损的帐篷从天边掠过。

神没采取行动，他可没有这么泛滥的善心去救人，这种看起来每天都会死几个倒霉鬼的气象灾害，换做是这里的人也肯定是习以为常。比起关心人，他倒还更关心这周围肆虐的风的气息，神不爽地看着特拉伦城屹立在风沙中的城墙。

“先等等，我出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

“快快，进车厢里去！”他急忙一边叫一边爬上驾驶席，推着神回到车厢内，刺客茫然了一下，决定还是坐下来听他解释，希尔顿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担忧。

“我也一直只是听说，想不到运气那么糟糕，还真碰上了。”他系紧了车后和车窗上的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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