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世界一（34）
“赵北平。”
发了烧，脑袋沉，耳朵里也嗡嗡的。忽而听见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不知道是什么鸟，响亮的声音好似就在她耳边，一阵又一阵，怕是在吵架，她侧过脑袋把耳朵遮住。
赵北平以为她身子难受，便不再跟护卫多说，收起哨子，调转方向，火速回城。
她声音细弱，断断续续，赵北平听得喉咙发堵。
“嗯，你说不怪便不怪。”
马车摇晃颠簸，直至上了官道才平稳了许多，赵北平的脸颊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心疼无以复加，只能一遍又一遍命令护卫驱马狂奔。
……
秦秋漪好似睡了很久，醒来时浑身酸疼，一低眸便瞧见赵北平。
他枕着手臂睡在她的床榻边，眼底一片青黑。
怎么睡着了还拧着眉呢？
秦秋漪伸出手，想抚平他的额头。
“醒了。”
莫名做贼心虚，秦秋漪收回手，却在半空被他攥住。
他翻过她的手，探她手心里的温度，终于不再烫得叫人害怕了，赵北平长长松口气，悬起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手指粗糙，刮过她的手心有点刺痒，不甚明显却从肌肤里钻进去，蔓延整个手臂，以至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她抽回手，说：“饿了。”
“好，我叫春杏端来。”
见到春杏眼中闪着泪水，秦秋漪看向赵北平，眉心蹙起，“你说她了。”
“没有。”赵北平端起粥碗喂她，勺子送到嘴边，她不肯张口，只好道：“长顺说了两句。”
“他凭什么说我的人？”秦秋漪不想赵北平喂，但她手指才碰到碗，就被烫得缩回去。
赵北平微翘起嘴角，“凭人家两情相悦。”
秦秋漪怔住，只见春杏脸颊微红，羞得低下头。她不禁坐直了，有一种被挖了墙角的感觉，还是那种精心培养的得力干将，想问什么时候的事，又觉得不妥，便问：“成亲的日子可定了？”
春杏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小声道：“还没。”
没有就好，春杏若是去忙结婚嫁人的事，秦秋漪这边一时可找不到接替她的人。这般想着秦秋漪觉得自己像个无良的资本家，刚好赵北平递来勺子，她低头喝粥掩饰心虚。
“姑姑。”
月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她跑得满头大汗，一进屋见秦秋漪果真醒了，她跑得更快，到床前熟练地脱了鞋，手脚并用爬到秦秋漪跟前。
学着赵北平的模样，小手放到秦秋漪的额头，“不烫了。”她小小的人儿也松口气。
秦秋漪笑一笑，抱她进怀里，抚着她的小脑袋，“那天可有吓着你？”
月儿大大地点头，“等我长大了，我就打坏人。”
这不像是她会说的话，秦秋漪笑问：“谁教你说这个？”
“阿年哥哥。”
少年远远地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他身上的精神气好似全被抽走了，只剩幽幽的沉静，秦秋漪不由蹙了眉。
赵北平垂下眼眸，粥碗放下，双手交握放在腹前。
她的担忧和关切汇聚成一道暖流，让阿年冰冷的心感受到一点春日融融，他低眸走过来。
还是远远地站着，秦秋漪伸手将他拉过来，“做坏事的又不是你，你自责什么，没的如了那些人的意。”她又问赵北平，“犯事的人可抓住了？”
赵北平点头，“谋害官眷，按律当斩。”
“官眷”二字，他说起来十分自然，仿佛天经地义般。阿年看他一眼，两人淡淡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很快又各自掉转视线，不约而同望着床榻上的女子，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姐姐，金陵那边还有事要处理，我明日便回了。”阿年说。
秦秋漪怕他受近来的事影响了性情，但想到郑家在金陵家大业大，他确实不能离开太久，便道：“那让将军派人送你回去可好？”说完，她看向赵北平。
赵北平点了下头。
阿年也说了声好。
秦秋漪这才放心了，自己端起没吃完的粥，继续填饱肚子。
阿年去收拾行李，月儿也被春杏带下去，屋里只剩赵北平没走，秦秋漪问：“将军今日无事要忙？”
“你，可是反悔了？”
他问得直接，秦秋漪不禁顿住，才舀满的一勺粥又落回碗里，余光里闪过一抹黄色，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平安符出现在她眼下。
“阿年说，你是为我去求平安符。”
“嗯。”秦秋漪搅动着汤勺，不去看他的神色。
“我自来不信这些。”他将黄色的符放在一旁的桌上，说完便起身离去。
秦
“你发烧了，要赶紧看大夫才行。”
“我的身子我晓得，一时半会儿撑的住，春杏便不能等了，天黑了山里危险，快去吧。就在那边，山洞前有一棵野刺玫，花香好闻得紧。”秦秋漪晃两下脚，催促他快些。
她笑了，在他的颈窝里，微微弯起嘴角，落下滚烫的烙印，夜风中赵北平呼吸微促。
“那你要走快点，她一个人不晓得多害怕。”
她想扒拉下他的手，却反被他抓住手腕。
“好。”
“嗯。”
赵北平深吸一口冷风，让赶来的护卫噤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秋漪昏昏沉沉的，偶尔有一点意识，感觉身子像飘在海上，被海浪卷起又抛下，她问：“找到了吗？”
赵北平缓缓起身，“我发信号，让护卫去寻人可好？”
“不好。她就在离这不远的山洞，我们接了她一道回去。”
秦秋漪脸颊发烫，分不清是烧得厉害，还是赵北平的难以抑制的粗气听得她红了面庞。
“嗯，我在。”
“闻到没，野刺玫的花香。”
“闻到了，很好闻。”
赵北平说：“找到了。”
这下，她终于放心地睡去，所有的意识全沉入了漆黑的海底。
他的脖子到底不是冰块，不一会儿就被捂热了，秦秋漪只好艰难地转头窝去另一边，她心里还想着春杏，说：“等找到春杏，你可不能怪她。听见马蹄声，我们还以为是坏人，她想去把人引开，我想着她不会拳脚功夫，毒药也不会洒，可别帮了倒忙。”
“发烧了？”她手心的温度高得吓人，黑夜里无人看清他的神色，只山野里的风瑟瑟。他脱下衣裳，小心裹在她身上，幸而他身量够高，能从头盖到脚，转身在她面前蹲下，“我们回家。”
“先去找春杏。”秦秋漪双手扣住他的脖子，他脖颈凉凉的，秦秋漪便把发烫的额头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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