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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寒潇潇

7. 偷采栀子花

曾暮寒一向不喜不守规矩之人,心想一定要找出这个门生。

曾暮寒刚进学堂,便有一缕花香飘来。

那花香浓郁香甜,十分好闻,一闻便知是栀子花。

曾暮寒心中却有些不悦,因为楠溪山的一花一草一木皆有灵性,不可随意采折。

门生从修习开始便读《训诫集》,不可能不知。

她一大清早就兴致盎然地跑去后山摘了一把栀子花,后又来不及放回寝房,只能带进南星苑,藏在袖中。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学,她竟把花给落在了桌上,好在门生都已离去,没人发现。

直到用完午饭,路潇潇才猛然想起栀子花还在学堂。

她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打着伞就奔南星苑去了。

一路小跑至南星苑,路潇潇有些气喘吁吁。

刚一踏进南星苑的大门,路潇潇的心便咯噔一下,自己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人。

此人身着月白色长衫,虽是坐着,背影却很是挺拔俊秀,而且,还有那么几分熟悉。

“糟糕,他该不会...”路潇潇顿觉大事不妙,急忙收起雨伞,走进学堂。

“这位兄台,你不回寝房午休吗?还有,你坐错位置了,这是我的位置。”路潇潇走到自己位置前停下,打量着曾暮寒。

他不是前些日子自己遇见的弟子吗?路潇潇顿觉眼前一亮,欢喜的坐在了屠百川的位置上。

曾暮寒扭头看了路潇潇一眼,又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栀子花,冷冷道:“万物皆有灵性,你可知楠溪山的一花一草一木皆是不可采折的。”

这话的语气可比上次还要冰冷,严肃,凶巴巴的。

路潇潇心里一阵遗憾:“此人虽相貌如此俊美,却如此冷漠,真是瞎了这幅好皮囊。”

“花开总有败时,长则十余天,短则一两天,更有昙花一现。若折下另作他用,岂不更好。”

路潇潇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南溪山这么大,花开了也无人欣赏。这花在空山中独自绽放又独自枯萎,白白浪费。我折下它,可以慢慢欣赏,过几日再制成香囊,花香长存,也算是物尽其用。”

“花开枝头自有人欣赏,花败化作泥土更是能护花,你这是暴殄天物!”因为路潇潇的辩驳,曾暮寒的语气更加严厉。

路潇潇也不是吃素的:“这位兄台,我见你年纪与我相仿,怎就跟老先生似的!”

“《训诫集》读过吧,犯禁便要受罚!”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告诉蔺老先生,他最爱让人抄书了!”路潇潇一时有些慌了神,她可不想抄书。

曾暮寒却依旧冷冷说道:“那你自己去领罚。”

路潇潇见曾暮寒如此一板一眼,硬说是行不通了,得换一招,来软的。

于是,她挪到哥哥的榻上,上半身伏在自己桌上,双手托腮,抬头看着曾暮寒。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路潇潇心里不由感叹,果真这世上有如此完美的容颜,可惜却如此冥顽不灵。

“你可自愿去领罚?”

“什么...领罚....不是不是,这位兄台,你听我说。”路潇潇慌忙摆着手,坐直了身子。

“我折这栀子花呢,是要制作香囊,我做两个,送你一个怎么样,你就当没看见这些花,如何?”

这不说还好,一说完,曾暮寒盯着路潇潇,眼神冷峻且凌厉:“不知羞耻,女子岂能随意送男子香囊!”

“哎!我说这位兄台,你不要就不要,为何要羞辱于我?送香囊怎么了,是你思想龌龊,难道只有男女有情才能送香囊吗?我...我仰慕你不行吗!”路潇潇是又气又恼,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柔和。

“莫要玷污仰慕二字,你这是讨好!”

路潇潇此时已是气急败坏,从榻上“倏”地站起身来:“你这人说话怎会如此刻薄。蔺老先生不是常说,做人当善为先,对人友善处事和善,你真的是楠溪弟子吗?就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曾暮寒脸色暗沉,只从齿间蹦出两个字。

如此看来,是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不通情理不近人情!”路潇潇一生气,白嫩如玉的脸上便一阵绯红。

曾暮寒见路潇潇到此刻依旧没有半丝悔意,便不想再理会。

他拿起桌上的栀子花便要起身离开。

见此情形,路潇潇岂会罢休,绝对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于是,她飞快从曾暮寒手中夺过花瓶,又立即藏在背后。

如此一来,曾暮寒倒不好再去争抢,毕竟男女有别。

“兄台,放过我吧,香囊送你一个,千万别告诉蔺老先生。”

路潇潇一面说着,一面向后退几步,转过身,飞快向学堂外跑去。

与曾暮寒纠缠一番,她完全忘记,自己除了来取花,还是要来取香囊的。

“可惜这清水芙蓉的容颜,却是朽木不可雕也。”曾暮寒站在原地,看着路潇潇仓皇而去的背影,微微摇着头。

曾暮寒正准备离开,却见桌上书籍下漏出点点妃色。

修习是有规定,除了书籍笔墨,其他物件一律不许带来学堂。

这个路潇潇,真是完全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不过从十年前,她敢摸师父的胡子来看,做出这些事,好像也并不意外。

曾暮寒把书拿起来,只见是一妃色香囊静静置于桌上。

香囊缝制得并不精致,针脚也不整齐。

一枝红梅缀以金丝花蕊,歪歪扭扭,有四瓣儿的,有五瓣儿的,还有六瓣儿的

这香囊,怎么看都像一个稚气的小女孩缝制的。

曾暮寒正准备把香囊放回原处,却听见学堂外有人小声耳语。

此时,到了下午课时的时辰,已有几个门生来到南星苑。

三个门生站在学堂外,看着站在里面的曾暮寒,小声议论着,犹豫要不要进去。

一时间,曾暮寒手里拿着的香囊不知该放回去还是不放,很是尴尬。

见门生们就要走进来,情急之下,他便把香囊塞进了袖中。

回到雅雪阁,曾暮寒取出香囊,忽然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这本就是违禁物件,自己没收理所应当。

所以,方才自己为何犹豫,又在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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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趁着午休,曾暮寒便去了南星苑。

这是此次修习以来,曾暮寒第一次走进南星苑。

天上又下起了雨,雨水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落在学堂外的鱼池中,叮咚叮咚,悦耳动听。

不一会儿,曾暮寒果真听见一人踩着雨水走了进来。

他是极喜清静之人,如此多门生聚在一起,对于曾暮寒来说,太过吵闹。

因正值午休,南星苑空无一人格外安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路潇潇。

这些花是她今日一大清早去后山摘的。

后山严禁门生进入,可哪能禁得住路潇潇。

只等师父师兄巡行归来,便正式宣告天下。

这也意味着,将来的楠溪境主将会是林雨歇或曾暮寒。

转眼间,修习已过去月余,曾暮寒极少去南星苑,也极少理会修习之事。

他把学堂内扫视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张矮桌上。

正是这张矮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瓶中插着一束栀子花。

曾暮寒走到这张矮桌前停下,拿起花瓶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把花瓶重重放回桌上,坐到榻上,静静等待。

好不容易挣脱了西岭府的“牢笼”,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自在的小鸟,肆意飞翔。

路潇潇闻着花香如此香甜,便想要摘些来插在寝房中,还可以做几个香囊。

现下正是后山栀子花开的时节,昨夜又下了雨,想必后山的栀子花开得正盛。

再过半个月,师父和师兄便要下山巡行,修习和楠溪山的事务,都交给了曾暮寒。

这也算是向楠溪弟子宣告,楠溪山的另一位大师兄是曾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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