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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长

第10章 鸿胪寺第章卿

他一边品着茶,一边细细思量着。那日父亲找到他与他商议,要他把韦凤梧已还俗的女儿韦莲晖的名字重新加上去,他并不解其中味,但父亲也没多说什么,他也只能照做。

“大人,大理寺的人走了”。

近卫走到杨怀序的身边,杨怀序双手微扬,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如山般挺直的脊梁没有一丝晃动,一双眸子如流水般漫不经心,慵懒随性。

近卫接过册子,双手抱拳行礼:“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好”。

杨怀序骨节分明的双手放在琥珀色的茶杯上,细细的品着杯中醇烈浓厚的茶水,这是徽州进贡的最嫩的一批碧螺春,香味醇正,入口回味悠长。

李驭练的是当下最流行的草书,他下笔苍劲有力,笔走龙蛇,一笔一画蜿蜒如虬龙。

房间内寂静无声,一点一滴的时间在偷偷游走,顷刻后,那张宣纸上便浮现了几行字: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凭却长江管不到,河洛腥膻无际。正好长驱,不须反顾,寻取中流誓。小儿破贼,势成宁问疆场。

李驭收笔放在了砚台上,月夜无声,他的心也如这凉凉夜色一般寂静如水。这种结果是他早就想到的了。

如今谢攸倒台,祸及杨家,陛下对杨家起了疑心,决定彻查,但是又不好自己出手,便只能借刀杀人。

而陛下手中这把刺向杨家的利刃便是他。

“不违,你看这方墨砚如何?”李驭手中摩挲着那方墨砚,墨砚的纹理细腻坚韧,研磨出来的墨汁也如丝绸般润滑。

“卑职是粗人,只懂得带军打仗,并不懂得舞文弄墨”。

“这是歙砚”。

这是歙砚,价值连城的歙砚。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那抹倩影悄然出现在了门口。

韦莲晖原本是睡不着觉,心内烦躁,所以才在大理寺内漫步散心,谁曾想李驭居然没回燕山王府,住在了大理寺。

不知怎的,她竟鬼使神差的现在了李驭房门窗外,透过茜纱窗的缝隙看到了李驭和不违二人的对话。

李驭看到韦莲晖出现在门口并不惊讶,长时间的从军经历,使他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

且这扇茜纱窗还十分反光,他一早就发现了窗外的“不速之客”。

“韦大人,半夜出现在本官房门内,偷听本官说话,该当何罪?”

李驭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之人,身着一身绯红常服,在冷月下生的灼灼其华,一届男子,竟也美艳的不可方物。

韦莲晖看着李驭清冷无常的脸,因月色清霜落在他的脸上,那张死板的玉面竟也变得哗然起来。

“下官并无此心,只是心中烦闷,出来散心,才不小心看到了大人在房中说话”。

她的视线直勾勾盯着那方歙砚,不曾挪开。

“下官幼时曾在宫中看到陛下的砚台上放着这种歙砚,听说是一方可抵一座城池,价值连城,是皇家专用”。

李驭听了韦莲晖的话,仔细回忆着。

韦兰晖幼时曾进过宫?自己自幼时养在宫中,且常常去韦贵妃宫中玩耍,怎么就没见过他呢。

“韦大人也很喜欢收藏砚台吗?这种歙砚确实是有市无价,连我这方歙砚也是从陛下那求了好久才得的”。

李驭看着韦莲晖呆呆地立在那里,目光还不曾从自己手里的歙砚挪开,一时间只觉得有趣。

“韦大人,还有事吗,若是没有,本官要就寝了,外面冷,韦大人快回屋吧,若是染了风寒,可要影响办案了”。

韦莲晖也觉得半夜呆在陌生男子房内有些不妥,便也识趣的离开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待韦莲晖走后,李驭细细的打量着那方歙砚,眼中带笑。

“大人,我看那韦主薄分明就是杨家派来刺探消息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晚了躲在大人门外偷听”。

不违愤愤不平的控诉着,李驭心中无言以对。这小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愚钝。

他转过头,看着不违,一双凤眼收起了温情,问到:“我问你,当年韦氏一案是谁主审的”。

“谢攸啊”。

“谢攸和杨家有什么关系?”

“谢攸是杨承仁的门生啊”。

“……”

小官怔在原地思虑良久,还是迈步走了出去,在这鸿胪寺里,他若是违背了杨大人的旨意,那他的好日子可不是要到头了。理智告诉他,在人手底下办事的,什么事都不要多管,稀里糊涂的才能走的长远。

待小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杨怀序手里翻弄着一本册子,眉眼间有种风雪俱灭的清寂。

天色渐渐朦胧,夕阳昏昏沉沉。当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褪去了她的红妆,不违才迟迟归来。

“如何了?”

底下的小官抬头看了看上面那张喜怒无色的脸,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在这鸿胪寺里,上面坐着的鸿胪寺卿,也是当今宰辅杨承仁的嫡长子杨怀序才是鸿胪寺里的一切大小事情的主宰。

大理寺刚刚接手这个案子,想不到李驭便开始察觉了,他知道今日用这种方法搪塞过去,并不能蒙蔽李驭,但是他有的是别的法子让李驭相信香客籍册并未在鸿胪寺,届时李驭想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也是难上加难了。

不违并未回答,李驭也猜出一二,肯定是在杨怀序那里碰壁了。

天气变暖,李驭身上只披了件墨色单衣,一头乌发也没了风度,直直的散落在肩上。这些天他为了破案,不曾离开大理寺,连晚上也住在这。

“鸿胪寺卿只说当日静思庵并没送香客籍册过去,就打发卑职回来了”。不违心中迟疑,还是憋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下面的小官听着杨怀序那清冷的声音,一时间也忘了回忆,只得按他的旨意去办。

当他走出数十步之后,又猛地想起那日静思庵一个叫梵容的女尼曾来过,他俩打了个照面,那女尼似乎是送香客籍册过来的。

“大人,大理寺来人要取静思庵的香客薄,此刻人正在外面候着呢”。

如今看来,皇帝要削弱杨氏一族,所以处处打击父亲,父亲为了自保,才有意去联合韦凤梧,与韦氏结盟。

皇帝要慢慢分裂杨家,首先借的就是他亲外甥李驭这把刀,让李驭破不了这个案子,让他为难,就是在帮助父亲,帮助杨家。

他们杨家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坐以待毙的角色,一个小小的李驭,不过是前朝胡人的后代,还真妄想撼动他们杨家百年氏族的根基吗,真是可笑至极。

“卑职看来,是鸿胪寺卿故意刁难,破坏大人办案。”不违说完后看了李驭一眼,便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李驭并未立马回复,而是着手一笔一画的在宣纸上练字,只见他将袖口挽起,露出了一方皎洁的臂腕。

“该怎么处置,不用我教你吧”。

杨怀序微微扬起头,精致的脸上洒落了些许金辉,与他矜贵的姿态交相呼应,只见他墨眉眨动,丹唇翕合,举手投足间,那矜贵之态,昳丽之色与他那端庄华贵的皇后姑姑如出一辙。

他神色迷离,似是在思虑着什么,许久才开了口:“我似乎记得静思庵出事之日,并未将香客记录交与鸿胪寺,你去回了大理寺的人,切莫叫人家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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