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爱谁都一样
没有一枝红杏出墙来，只有海棠的枝丫，无色无味的花开得灿烂，我欲踮着脚尖折上一枝，却有人为我折下。
我进不去了，只远远看着后院。
门牌上还写着一个“林”，大概是新的主人还没有换上新的牌子吧。
阿城啊，海棠树开花了，你遇到我的小宝贝了吗，它会叫你叔叔吗？它会不会也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似呢？
我看着花开，心里念叨着。
好像一切都很好。
我一个人走在中景名庭附近的公园里，那是我遇到胡佑年的地方。
我给胡佑年打了电话，说了那一年的事情，我说我在那个地方。
胡佑年问我是不是去过中景名庭。
我没有否认。
我听着电话那一头胡佑年的叹息，我却只能沉默。
他说我总要走出来的，他也会跟我唠叨，劝说我，好像我们就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我听着，听完，听到他叹息过后挂断电话，我也跟着叹息了。
临近正午，想回酒店收拾东西退房。
陆睿一给我打了电话，要见我。
其实不是陆睿一，是陆靖忠要见我。
我的亲生父亲，我没有什么好感。
陆靖忠笑得一派慈祥，却让我感觉一阵作呕，勉强笑着看他，要不是我真的上了表演的课程，我觉得我也装不出那种笑。
“睿一的事情，我知道了。”
我看着他，沉默。
可笑吧，我竟是唯一的亲生孩子。
“睿一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不希望放弃他，我希望……”
陆靖忠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很可笑。
我决定把那一天的录音给他听，也让他摒弃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
“陆靖忠，给你指一条路，现在找个女人播种，有生之年你还能有自己的亲儿子，没必要委曲求全地让我和陆睿一结婚来保一个后代，陆睿一爱陆乔乔，我也不爱陆睿一！”
我给的都是实质性建议。
我知道这个老头精明，但是我不想把自己也放进他的精明里。
“别逼我，不然这段录音大家都会知道！”
我不愿意妥协。
我在出来时看到了陆睿一，我猜他还不知道陆靖忠知道他不是亲儿子的事情。
“一起吃个饭？反正都郁闷。”
“晚点吧，公司事多。”
“行。”
季林谦已经回江城，季林皓还等我，我让他先回去，我在临江还有点事情。
晚上和陆睿一一起吃饭。
陆靖忠跟我说的事情我全盘告诉陆睿一。
陆睿一还不错，我不想他日后太难过。
我相信陆睿一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晚的风吹得很冷，我走在临江的街道上，心情并不好。
我很清醒，清醒着难过。
陆睿一走在我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句：“也许陆靖忠的提议也不错。”
我回头看他，勾着红唇，一派妩媚的样子。
“也许不错吧，爱不到自己想爱的人，爱谁不都一样。”我竟然也觉得OK。
陆睿一上前，揽过我的腰肢。
季林皓还在酒店，他等着我。
陆睿一看着他，冒出一句话。
“他也很爱你吧，至少你有人爱，而我没有。”
春风料峭，在他的身影上显得萧瑟，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该陈述什么？什么也不该陈述吧。
头疼得很，跟季林皓耍起了小脾气，只有他还有耐心对我。
我蜷缩在被子里，哭了一场。
睡了在梦里，梦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别墅的海棠树下，小屁孩跟我说他会爱我的，他给我折了一枝海棠，在我的脸颊上亲吻着。
我问他有没有见到阿城，有没有叫一声叔叔，我还想抱抱他，可终究只是一场虚幻，在我伸手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猛然睁开眼，心跳得剧烈。
我应该离开这座城市了，我收拾着东西，和季林皓说这件事情。
工作不太多，全当是打发无聊的生活吧。
青城的夏季下着大雨，想起了十年前，我和阿城在青城的时候。
青城四中的图书馆，我们在自习室写练习。
老巷子的小酒馆，老板的女儿很可爱，会叫我一声阿姨，小小的孩子，却那么那么乖巧。
我想起了那个梦里在海棠树下的小屁孩，心里一阵窒息。
我在老巷子的花店买了花，是白色的玫瑰。
第三年了，我去看了阿城。
我把鲜花摆在墓碑前，说着林君彦的事情。
我好像不记得那个熟悉的气息了，也不记得别墅里发生的一切了。
我在微博又写了话，不过是搜索别人的句子。
阿城啊，第三年了，白玫瑰都过了三茬，又是一年青城的雨季，怎么去遇见你呢。
我想起了十年前的我们，在青城四中的日子，图书馆自习室里的阳光落下，那是我们的青春啊，我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字我还记得，可惜再也没有兑现的那一天。
白茶清欢别无事，我在等风也等你。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
一夜未眠。
春风料峭的这一个早晨，我和季林谦以及季林皓说我自己出去散散心。
何琛梁看着我，笑着。
我有一种恍然的感觉，握着手里的海棠，沉默。
陆睿一也喝醉了，大概是难受没有人可以说，就选择给我打电话。
车子开到中景名庭别墅区，还是熟悉的模样。
“昨天看到你，却没办法跟你打招呼，我还以为你还住在这里，心情不太好过来逛逛，没想到你在外面摘花。”
何琛梁有什么心情不好呢？我不明白，可是我说：“房子已经卖了。”
“嗯。”他似乎不惊讶。
喝醉了很是头疼，我躺在床上睡不过去，脑海里闪过诸多东西。
偶然想起那个熟悉的味道，想起我蜷缩的那一张床，想起厨房里的身影，想起后院里海棠树下埋下的那个结子。
我在浴缸泡澡，陆睿一一个电话打过来。
熟悉的气息。
“谢谢。”
我在何琛梁手里取了那一枝海棠。
“最近过得还好吗？结婚了，什么时候生孩子，老大不小了。”
三言两语询问着。
后院那一棵海棠在这个季节开了花，结子就埋在树下的那个地方。
我听他的唠叨，听他的警告，都是关于陆乔乔的。
我觉得烦躁，我把手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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