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杀生道

掌柜一眼就看出文钱大小不对，拿起一枚细看，笑道：“客官，你这个是五百年前的通宝，当古董可以卖，却不能流通，您收回去吧。”

李君羡道：“要一间房，将就就行。”

不巧，客栈的生意不是很景气，李君羡又面生，文绉绉的，掌柜笑道：“不巧了客官，只有一间上房了。”

掌柜道：“十文，押金一文，管两餐。客官若是想吃的好些，就到大堂来。”

李君羡排开十一枚铜钱，又问道：“怎么走？”

莫非……眼前这个看不到脸的人是活了五百年以上的神仙鬼怪？

“客官，您先歇着，小人先下去了，这段时间杂事多，呵呵。”掌柜越想越怕，自己吓自己，借口开溜。

李君羡哎了一声，叫住掌柜道：“掌柜的，我问一个事，不知方便吗？”

掌柜一个激灵，头皮发麻，笑道：“方便，方便。”

李君羡问道：“我在路上听到有人说什么盗天子要去柳府拿走什么宝贝，有一搭没一搭的，掌柜可知具体是什么情况？”

问这种事——那肯定就不是鬼怪了！

掌柜胆气一壮，扬眉道：“说起这事，客官可是问对人了！”

“哦？”李君羡装出意外又恳切的样子，“愿闻其详。”

掌柜道：“所谓柳府，就是城南柳菊舒家，柳菊舒家中藏宝无数，尤以一颗天山莲香夜明珠最为珍贵。但柳菊舒为富不仁，而且那莲香夜明珠来路不正，盗天子得知后于七日前发出‘盗帖’，定在惊蛰也就是今夜取走宝物，给足柳菊舒七天时间请人保护。”

李君羡问道：“盗天子是谁？”

掌柜笑道：“不是谁，就是盗天子，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李君羡又问道：“柳家请了什么好手保护？有用吗？”

掌柜嗤了一声，不屑道：“有个屁用。仙殿楼还张贴着他柳家的悬赏令呢，到现在也没见谁敢揭了！”

李君羡问道：“是什么悬赏令？”

掌柜道：“谁能擒住盗天子，柳菊舒就给这个人一百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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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羡笑道：“看来大家都钦佩盗天子的义举，所以都互相谦让。”

“哎，这话我不认啊！”掌柜突然激动，“你是不知道盗天子的神技，据说连大内风云神机最善轻功的副统领楚别君都拿他没办法！而且至今为止，盗天子还没有失手过一次！”

李君羡笑道：“我去揭了悬赏令，他恐怕就要束手就擒了。”

“哎！你是站哪边的？”掌柜恼道，“你别使坏啊，不然老子恨你一辈子！”

李君羡道：“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恨一辈子，一定很恐怖。我还是好好休息一阵，明天好赶路。”

掌柜道：“你倒是识趣。”

送走客栈掌柜，李君羡心想得罪一个人很容易，一个人受到刺激后翻脸也很快，笑了笑，摘掉面具打理一番，下楼问掌柜要了一把伞，出门去了。

待人后脚跨出门口，掌柜使劲地把上身从柜台里伸出来，看着李君羡撑伞慢行的背影，呸了一声，“这厮要去坏事！”转又注意到对方腰身如美妇，心口突然咚的一下，但觉羞耻，骂道：“他妈的，果然是个妖孽，连我这个七尺男儿他也敢迷惑！”

来到仙殿楼外，李君羡果然看到一张悬赏令。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

两个人都披着蓑衣，显然也是刚到。

李君羡抢在脸上有一道刀痕的人前面把悬赏令揭了。

刀痕脸慢了一步，似乎很吃惊，又很愤怒，恶狠狠道：“小子，你找死啊？还回来！”

李君羡却是不慌不忙，把悬赏令塞到衣兜里，“不好意思，我要拿它换一百两黄金，这对我很重要。”

刀痕脸怒道：“要钱不要命是吧？”

李君羡摇摇头，“你恐怕还要不了我的命。”

闻言，第二个人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李君羡道：“我叫梁丘行著，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第二个人道：“免贵，复姓太史……”

“太史神龙？”李君羡猝然抢过话头，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刀痕脸的反应则更大，心想很可能是猜对了。

（本章完）

.

李君羡准备逗留一日，若雨势不减，明日再雇一架马车。

进入一家客栈，喧嚷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他——白发，戴着面具，别刀，负剑，鬼一样的人，阴森森的。幸亏身材十分的可观，多少注入了一些人气。

掌柜收了五枚，共十六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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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行，李君羡一路打听，确认父亲李淳风已被收葬在老家岐山算天峰下。

柜台里，掌柜笑道：“客官，要住店啊？”

把剩下的六枚退回给李君羡，笑道：“客官还是留着点，或许能派上用处。”

李君羡收下，淡淡道：“多谢。”

“不谢不谢！”掌柜占了个大便宜，不敢再受李君羡的“谢”字，笑道，“我带你去客房。”

一候，桃始华。春雨淅沥，雷声乍动。

正是：春雷惊百虫。

二十年后重履故土，落地一瞬，李君羡闭眼长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睁开眼，慨然道：“久违了。”说完迈开大步，遵照师父神鹤空海的交代请人做了一张白皮面具戴上——免得因为太好看而迅速暴露身份。

五百年前？李君羡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初见师尊时，师尊好像就说什么五百年了终于有人来陪她的话，闭眼深呼吸一下，说道：“把这五百年的通宝转手卖出去，也不值现钱十一文吗？”

“喔？”掌柜这才反应过来，细看铜币上的字，确认是五百年前那个乱世的稀有古币，按捺住激动道，“也不知是真是假，最好再多些，回头就算不值钱，也能当废铜烂铁卖了。”

李君羡身上还有黄金银锭，不在乎被坑，又排开十一枚铜钱，撒谎道：“只有这么多了。”

来到二楼上房，李君羡坐到床上试了试，很舒服，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掌柜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李君羡古怪——首先，带着面具，神神秘秘；其次，用五百年的古币付账居然没有一点觉得不适宜；第三，活像没睡过床似的！

李君羡道：“那就上房，多少钱？”

老父魂归故里，让他多少找回了一些安慰。

算算时间，距清明尚有月余，不必太急。进入徽州，正好是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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