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都是我想出来的，书上也未必这样说吧，都是广告效应，对老百姓起点作用。我呢，基本不看广告，都是蒙人的。做广告的没什么不好，就看消费者怎么看了。您说呢。”褚先生看了看女儿，然后微笑着，说：“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应该好好学习，不是来把这些事搞清楚的。你去喝点水我来做吧。”
褚先生回到家就看到女儿在打扫房间。褚先生以为家里要来什么客人，便走到楼上问：
“瑛瑛，你身体不舒服，这些家务等爸爸礼拜天再来做吧，你要好好休息，听见了没有。”“爸，我今天打开窗户，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雾霾！就在咱们家的房顶上，阴沉沉的一团散不去，我想，散不去就不能见晴天，我就把屋里打扫一遍，那样屋里的空气会好些。还有，家里买的净化器也不管用，我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啊，我得去上学，学校就没有了吗。高科技的东西不是不好，而是很难实现平民化。”
“你这都是从哪儿知道的，突然长知识了啊。”
说吧。”
“谈女朋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不要一见面就吵吵。走吧，上车。”
褚先生开着车，建设在后车座上回忆着小时认这个哥哥的情景：
“建设，去，叫哥哥。”这个男人拉着一个五岁的男孩站在褚天林的家院中，男孩子不敢说话，好像自己说话就要挨打，他不敢说话。
“孩子过来，叫哥哥。他是你哥哥，以后就跟哥哥在一起玩儿，上学。”
“怎么样，你能不能在抬抬价，我这.......可是......这个数......不冒险这活儿能干吗，给加点儿。”
“就这么多，想多要，没有。这孩子我要了。”
褚天林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懂事的把这个小男孩拉过来去玩了。“走吧，还不赶紧走？等着警察抓你啊。”
车窗外面疾驰而过的车影隔断了建设记忆的碎片，让他感到自己又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坐在车上的这个晚上他觉得自己没有看够外面光怪陆离可笑的世界。他觉得近在咫尺的就跟他开了个玩笑。
张瑛睡着了，客厅里亮着花式吊灯。建设跟着大哥进来，感觉自己住进了豪华酒店一样。“哥，这是你新买的房子。”
“是啊，买了不到半年吧。”
“这可是高档装修啊，这客厅有一百平米吧。”
“不到一百，九十九平米。图个吉利数字，商家炒作的。坐吧，喝点什么。”
“随便，白开水就行。”
“饮料吧，吃过饭再喝酒。”
“瑛子睡了。”
“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坐吧。”
建设自从退役后就和这外面的世界断了联系。脑海里的城市风景渐渐地换成了田间地头的自然风光，一年四季看到的是山坡上劳作的农民和成群的牛羊。他对生命的感悟还没有在部队体会的那样深刻。在生与死的较量之间，只有服从命令和冲锋，没有对与错和思乡之情。有的时间是用来学习技术和觉悟的提高。
“你退役回来还习惯吗。回来生活变了。”
“习惯了，好在我是生长在农村的，这个改变不了。嫂子......她......”
“哦，来，喝这个。她走了，我生意场上输了，一败涂地。不过，现在好多了，你看，这房子。这都是给瑛瑛准备的。等她长大了，这个房子就是她的。到那时我也老了。”
“哥，我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说哪儿的话。”
建设看到这个客厅里冷冷清清的。
“哥，说实话，你过得并不好。不过有我这个兄弟来了，你就不会一个人觉得没意思了。你说呢。”
“早点休息吧。明天在家待一天，后天我带你到公司上班。”
“没事哥，我不累，明天就能上班。”
“你来我这儿，就得听我的安排，父母不在跟前，长兄如父，听我的，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睡吧。”
“北京的天也凉快了。”
“是啊，末伏都过了。”
第二天褚先生送张瑛上学回来后，吃完早饭上班去了。
上午，建设没有出门，在楼上，屋里待着。在他打开窗户的瞬间，他看到这栋楼像是架在了空中一样，看不到下面有多少层。他觉得这栋楼是眼前看到的风景线，虚无缥缈，又让那些小资产者的想法像吹气球一样慢慢变大。看着这栋楼矗立在这儿，总绕不过这条商业街。
晚上，南街有亮灯高悬着。送煤炭的老两口子这回改骑三轮车了。板车没有再用是觉得这样省时省力。北京的冬天异常的冷，何况在这季节，在白天里刮起了热风，傍晚便觉得是凉快了。
建设回到屋里，总也觉得这整个房间里摆设移动了位置。屋里没有任何消防设备，楼道里的消防栓是关着的。他在楼道里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多余的消防设施。他给大哥打电话：“哥，家里没有买灭火之类的东西吗。”褚先生接到这个电话感到莫名其妙，以为是建设在家跟自己开玩笑呢。于是他冷冷的回答道：“哦，没有，家里怎么会放那种东西呢，物业那有，你可以去问一下。”挂了电话，褚先生说，我这个弟弟啊，退役了还不忘本，当兵的就该这样。说罢，褚先生把在文件上签了字。他没看到自己签的就是公司购买统一的消防设备用品，共计两千七百八十三元。总监出了门便吩咐小刘去购买。
褚先生不知道建设在家干什么。
建设去了物业办公室，问了哥哥家楼层怎么会少消防灭火之类的东西。物业说，正在购买请业主放心。建设从办公室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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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里溜达，看到整栋大楼向西倾斜，在阳光下像一座巨大的冰山一样缓缓移动。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整栋大楼还在那立着。他觉得自己看花了眼是因为周围的高楼遮住了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才这样让人感到窒息的。瞬时间，灰色云团包围着楼顶，这个楼顶又仿佛是在远处的高架桥上的路灯，看着眩晕又胆颤心惊。建设感到身体不舒服就往楼层里走去。屋门开着，里面充斥着恶心的空气和刺鼻的味道，这个味道他知道是致癌物，让人在短暂时间内休克的东西。建设打开所有窗户，一个小时之内才散去。褚先生回来看到家里的窗户都开着就问他怎么回事，建设说了理由。褚先生说：“建设，家里有些东西放在那很安全，没必要打开窗户。”建设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坐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从窗户流出去的空气。
在这儿没有房东。
房东昨晚打开门，眨眼间一只老鼠从眼前逃过，吓得她大声叫了一声：“老鼠！家里进老鼠了！”老马还没有回来，她却在外面溜达着。老马经常喝酒，一喝就醉。他觉得自己现在活得很快活是因为花钱还自在些。不然这些钱用来干嘛。养过鱼，喂过狗。后来鱼死了，狗也卖了，自己在家看起大屏幕电视。还未入冬，他就买了煤，堆在废墟的墙外边，用雨布蒙着。我站在高处能看到废墟的四周挡着高围板，剩下的一边堆了两三家的煤。我看到大概有一个星期了。刚看到还有些不习惯，但送煤的为了躲避白天交警查车，改在晚上，拉着板车运完。第二天看着就变出一堆来。不用问就知是煤炭。装在袋子里垛起很高来。白天看几回就好了，我看得见的。于是，我开始担心会不会被人偷了。我知道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个旁观者。所以，我知道，在这儿没有多余的地方可留下来给卖菜的那个中年男人占用，但还他没有说出来，胆量和信心就被这垛起一人来高的煤给吓退却了。我站在高处看见，没有说话。街上开始拆除违建房。
这对房东来说无关痛痒，他晚上耍起酒疯，抡起灭火器(小罐）砸到了自己家的玻璃门窗。后来倒在街上，救护车拉到医院。
上午我看见他一个人回来，清醒了许多，回到家泡了杯茶就溜达着出来。狡黠的目光里似乎觉得自己还能好好的回来。
废墟的围栏外少了一块板，连上面的螺丝都给卸了，剩下四根架管可以钻进去一个大人。老马伸着头看了看，然后，觉得这个偷卸围栏板的人胆子够大的。他没有看到我。我却感到这个贼就住在附近，是大白天卸下来的，而且应该是在早上，很早。这与我没关系，我的房间透风漏雨已经习惯了，因为我是按照赢先生的意思来的。一开始我并不想来，后来我渐渐喜欢这个地方了。四处房屋远去，星空下月光洒满空地。一阵风过来尘土不免要肆虐一番然后离去。我想，这块围栏板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不被发现就是毫无意识的当做很平常的事在身边走过，不被发现就意味着这件事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不就是少了一块围板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些人不说，谁还跑去告诉吗，太不现实了吧，有那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幼稚和无知就像在这片废墟里一样显得空当当的，任凭他们来下论断。当初我也是听了赢先生的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才来的。这样一来，我的内心可以得到暂时的清净，把有些事放在一边不用去理会。
饥饿是为了贪食过后的惩罚。这块地方只能够容纳更多的无用的东西来填补，烂衣物，脏食物，哼唧的流浪狗，潮湿的温度下的尿sw儿。当然，白天是闻不到的。到了晚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会在我的周围移动。我感觉到是一阵凉风吹来，浑浊的空气里依然有股sw儿，莫名的空虚里我感到自己不再孤独那就是这个房东男人老马可能会是我重新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有时就一直闲在家里。他的妻子有时把他的名字和一辆汽车的牌子连在一起。我以为。
但是，我白天无所事事，就在楼上来回走，没有楼梯就爬上爬下。不过，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实现的话就必须让老马帮忙，找他帮忙也算是朋友了。那就是我要把自己破屋子再粉刷一边，用白色。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压抑和烦躁，还有肮脏的东西占据我私人空间。而我这小空间比起他们的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既不花钱又不用交物业管理费，更不用停车位，还有保安守门登记来客。这一套繁琐的程序让人不得不佩服顾客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帝，这个上帝每天盯着你。高大尚的生活就该是如此这般阔下去？我想，这只是暂时的。一个没有可以遮风避雨的享受今天生活的年轻人，应该心甘情愿接受良心上公平的结果。
这个结果，最后就成了一句空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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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些人的快乐远比自由更有价值。
晚上，爬上了我的楼顶，看到的是下午那个烧着微红铅灰色留下的夜空，它是暗黑色的，没有星星，只有别人家窗户里的灯光和过道里衣衫的影子。南街的深处闪着警示灯，还是那辆每天在村子里绕行的宣传车。这件事突然就好像变成了夏季苍蝇，蚊子，叫人觉得恶心。
“建设，就你一个人来吗。”
“是啊，我一个人，你想我还有谁。”他知道哥哥会问他女朋友的事，但他还是回避了。“我不想谈了，不合适。”
“赢先生，我看，那个年轻人在废墟里待的时间够长了吧。自由和快乐他选择了一样。”“还没到时间，等等看。”
感到恶心的是这雾霾的天气里包裹着城市的垃圾不能很好处理开始四处蔓延。
“谁不合适，是对方不合适还是你觉得自己不合适。”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如果你不挑剔，女方又没有怎样，你干嘛要回避这个问题呢。”
“好的，赢先生。”
文先生出了办公室到底商铺面，他站在高架桥的站台上俯瞰整个商务在线大楼区域。他感觉到建立文明秩序的重要性是和这些劳动者分不开的。从开始到结束每个生命都在围绕着矛盾存在着，并且好好地活着追求那渴望的幸福归宿。这是大多数人对生命最终用的解释和留恋。所以，在有时候这个想法就发生了改变，变得人鬼不分，六亲不认，婚姻破碎，亲人远离，喧嚣尘世带走伤痛和落寞，反倒走过来，什么也不后悔。就此一生。文先生不觉得这些人是庸庸碌碌的活着，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体力劳动当做田间对麦苗的呵护和守望。然而，这一次，他不想告诉赢先生。
这件事很快就被赢先生知道了，文先生却不说话，他不想让这个年轻人失去应有的自由和快乐。他知道每个人哭着来到这个世上并不想哭着走完这一生，所以自由给了快乐，快乐赢得自由和尊严。他羡慕年轻的生命，从他们身上看到生命的色彩和自然地笑声是不需要谁来付钱的。
张瑛把抹布递给了爸爸，下楼了。
褚先生蹲在那，开始擦拭地板。
下午，褚先生去火车站接人。建设一个人背着包就来了。不像是一个来城市里务工的人，倒更像是来旅游的。接到电话褚先生就开车来了。北站出站口，远远地建设就看到了大哥。“哥！————”褚先生听到有人在叫他，这个感应的信号一下子对应了。“是叫我的，他来了。”建设一边往外走，一边张望着人群里那个让他在记忆里不能忘记的大哥模样。“哥————”褚先生听到一声“哥”，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弟弟建设。这个模样他似乎没有认出来。个子已经不像是退役回来的样子了，已经磨练的像山坡上的荆条一样，看着柔韧，内敛，实则，刚硬，利索，迅捷，衣服下的健美肌肉是明显的；脸上留着一个农村人劳作后的淡然笑容和和夜晚孤独背后的忧伤，眼神里自然还是能看到哥哥亲自来接他的。
“我不想谈了哥，等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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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赢先生不想再提这个年轻人做的事。文先生没说话。
“在国际城的底商铺面，你去看看。看看那些人在干什么。如果需要帮助一定不要舍弃不顾，他们也是未来生命的寄托者。放弃不是唯一的理由，而是对新生命的扼杀。凡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处理，你明白。去吧。见到刁先生要让他来我这儿，我有话跟他说。仇恨不应该是他成为优秀杰出的障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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