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对对对，别磕坏了地板……”

吴、秃、朱三人迫于形势，也一起替疤脸求情。

疤脸更是羞愧难当，一言不敢发，只咚咚咚地磕着头，很快地板上便被他磕出一滩血来。

再且，如今刚拿了随州城，正是表功之时，不宜惩罚。

“罢了。你也别磕了，磕坏了地板，又得麻烦府里的工匠。”林言顺水推舟。

至此，林言的语气才稍稍和缓了些，“你们顾忌弟兄们的情面，难道我就不顾忌了吗？可大家要都只讲情面，眼里只有兄弟义气，没了军规，没了纪律，我们又与那山中匪贼有何差别？我们还能攻进随州城，并坐在这里享受炉火温煦吗？……”

“都起来吧，我们坐下说话。”

林言顺势叫起了众人，自己坐回到椅子中。

此番再落座，没人再敢随意歪着身子，都恭恭敬敬地坐好，以手扶膝。

“克城以武，戡乱以仁。”林言再道，“这样的道理我已经讲过很多遍了，你们也别嫌我啰嗦，我时时刻刻悬着心，就怕你们稍一得势，就忘了以前的艰辛，忘了我们的志向。夫师行如火，不戢将燎原，为将者，若能以不杀为武，方可谓之大将也。若一味残忍好杀，只不过一鲁莽屠夫罢了，担不起‘勇武’二字。”

“敬遵林将军教诲。”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众将起身答道。

“坐。”

林言四下打量了一眼，除秃隼依旧面无神情外，人人脸上均是信服。

沈云翔的脸色也好看多了，缓缓摇着羽扇。

林言再朝众人道：“今晚邀诸位前来，另有要务商议。如今，我们虽夺了随州城，但四周的形势却越发危急。我方才已与沈先生合议过，眼下，我们有三大外患。”

“其一，义阳三关上仍驻有大量随州土团军，他们听闻随州失守，必定会纠集部队反扑，不可不提防；

“其二，关外的忠武军和诸路统领军，他们若知阴谋已败露，我们已偷渡三关，并夺下随州，又怎会甘心再待在关外，坐视随州沦于我等之手，必定也会举军攻来；

“其三，我已经派了人去襄州打探消息，近几日便会有回信。若襄州未失，赵德諲部蔡州军仍困在襄州城外，倒也罢了；若襄州已失，赵部蔡州军定会携势而来，逼迫我们交出随州城。到那时，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外患不除，我们虽占了随州城，也只如一只瓮中之鳖，反受其害。

“不知诸位有何良言？”

众将听完，面面相觑。

他们能有什么良言？

别说这三路大军一起攻来，便是只赵德諲这一路人马，也绝非他们能抵抗得了的。

沈云翔四下一瞧，得意地摇起了羽扇，鼻子里轻哼一声。一个个平时张扬跋扈，只懂得欺负弱小，真到了危急时刻，却没一个有主意的。

林言懂得，放低姿态请教道：“沈先生如何看？”

沈云翔对林言方才斥责众将很是痛快，所以卖给林言一个面子，这次没有故作清高，直接说了，“管他来了几路大军，我们只管一路一路地挡回去。”

“如何挡？”

朱武抢问道。

他不熟悉林言部的规矩，凡林言与沈云翔问答，谈论的都是高端话题，将领们识趣，一般都只做听众，轻易不敢插话。

沈云翔扫了不识好歹的朱武一眼，不答。

林言笑了笑，重复朱武的问题：“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沈云翔这才答道：“三关上的土团军多为随州本地军士，关上的守将也多出身宫、洪、黄三家，如今见随州被陷，家族蒙难，他们心急如焚，必定急于收复随州。再且，与襄州的蔡州军和关外的忠武军相比，三关又距随州城最近。因而，如何应付关上的土团军，是当务之急。”

其余人皆点头称是。

只有朱武发出声来，“对对，是这么回事。”

沈云翔没有理会，把羽扇轻轻一摇，故作高深道：“然而，这些土团军也是最好对付的，不用费我们一兵一卒。”

见林言再说下去，就该给疤脸降职了。

王雄忙和疤脸跪做一起，向林言求情道：“我是乙队的队头，统兵无方，都是我的错，林将军你要责罚，就罚我吧。许兄弟……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就只这些？”林言又瞟了他一眼。

疤脸一楞，还有什么？

乙队组织涣散，军无军规，战无战法，他就想过问了。

其余赵志勇等人也忙一起求情，“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王雄忙肘了一下他，悄声道：“笨蛋！整顿军纪。”

“哦，对对对。”疤脸又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赌咒发誓道，“我下去后，一定要整顿军纪，将他们驯得服服帖帖……绝不辜负了林将军的栽培。”

“你知道就好。”林言再转向其他人道，“回去后，各自严查队伍里不尊号令者，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我不敢叫屈……”疤脸再无借口，唯有低头认错，“我知错了，请将军责罚。”

林言摇头叹道：“你没错，是我的错。当初，你本只是一个伍长，是我提了你任队副，如今看来，是我识人不明，用人不察，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军中将士……”

林言却没有饶过疤脸。

其余王雄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忙拉住了疤脸。

“也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林言瞟了一眼疤脸磕坏的额头，“至于，要不要罚你，还得看你自己怎么做。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疤脸发狠道，“我回去后，就把那些不听号令的家伙全抓起来，有一个算一个，非得拔了他们的皮不可……”

“诺。”

众将凛然听令。

其实，疤脸有他的缺点，但也有他的好处，作战勇猛，不惜性命，又对自己一片赤诚……林言心里都是知道的。

如今疤脸自己撞到枪口上来，那正好，以儆效尤。

他继续数落道：“你带的是一支军队，不是一伙匪贼。军队，就得有军队的纪律，凡有号令，都要事先言明，严加整饬，岂有临时才去找人的道理？你自己把手下队伍带成了一盘散沙，号令不通，组织涣散，居然还有脸在我跟前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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