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开局为草贼

这时，赵敢当来报，赵志勇等人已在隔壁花厅里候着。

“这是自然。我已经叫了诸将官来府中议事，定会当面嘱托此事。”林言应下了。

“可。”沈云翔点了一下头，摇了一下羽扇，再道，“荆人不与北人同，大多蒙昧，不如中土开化。而随州四面山川阻塞，较之荆襄其余荆人更加蒙昧。我来之后又特地打听了一下，此地文武官员、豪绅富商，尽皆出自宫、洪、黄三大宗室，各县地的良田沃土，这三家占了十之八九。包括当地的百姓，可能不识得州府里的刺史老爷，不知朝廷和州府里的科条律令为何物，却一定知道这三家的厉害……所以，我们要尽快安定民心，需先得安抚住这三家，与他们达成共识，再由他们出面，方可快速稳住局势。”

林言认可道。

尽管从长远看来，无论是巩固他个人的权势，还是为发展随州民生经济，都必须得铲除掉这种氏族门阀的毒瘤，但仅仅着眼于眼下，还得依靠这三家在当地和百姓中的权势和影响。

说着，把大脚片子伸向了旁边的冯持节，被后者一个巴掌拍掉了。

朱武却听出了新奇，忙问疤脸：“你的意思是，把脚放进娘们的怀里，能暖脚？”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这你就不懂了吧？”疤脸一脸得意，“不止能暖脚，还软软的，贼他娘的舒坦！”

“是吗？我待会回去就试试……”

朱武跃跃欲试。

王雄实在瞧着不像样子，呵斥疤脸道：“你赶紧把脚放下去，别弄脏了将军府上的椅子。”

“不就是一把椅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疤脸嘟囔着，还是将脚放了下去。

不知道是怕了王雄，还是真怕弄脏了林言的椅子。

林言一直没说话，任由大家伙胡闹。

从陈州兵败后算起，差不多一年了，这些人跟着他四处亡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能享一点福，实属不易。

再看他们一个个，都穿着花里胡哨的上好布料，有的甚至把女式金银首饰挂在脖子上，虽嘴上互骂着，却都是笑意盈面，得意洋洋，他心里也感到舒坦。

只苦了他身旁的沈云翔，既见不得这些粗鲁莽汉们的小人得志的丑态，又不屑于和他们讲道理，只有高皱眉头，把一把羽扇摇得虎虎生风。

“好了，大家都坐好，听我说两句。”

林言终于发声了。

他担心自己要再不干涉，真把沈云翔给气跑了，耽搁大事。

林言一发声，吵闹的大厅立时安静下来。

众将都瞧着林言，等待指示。

林言先询问了各部将士的安置情况，众将纷纷回答俱已安置妥当。

再问十二个时辰已到，各部是否按他的将令禁止劫掠。

众将皆嗫喏，不敢与林言对视。

林言心中明了，未免有气，“我三番五次地申明，‘军令如山’四字，需时刻记在心里。之前下令之时，你们都公然允诺，如今却又不依令行事，却又是为何？莫非是将军令视作了儿戏？还是拿我林某人不当回事，将我的话全当做了耳边风？”

“末将不敢！”

赵志勇等人忙离开座椅，半跪请罪。

吴志勉、秃隼、朱武三人不可能向林言下跪，但见屋内气氛严肃，也都起身肃立。

疤脸心里觉得委屈，脖子一硬，辩解道：“兄弟们敬畏将军，如敬天神，将军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时时刻刻都是记在心里的，哪敢忘了半句？便拿我那队人来说，十二个时辰一到，我就立刻遣人去传令，叫他们都给老子回营，不准再在外面瞎闹。可大家伙一进城后便散开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再说了，兄弟们确实辛苦，好不容易把随州城拿下来了，这城便是我们的，教兄弟们自己取捞点小钱，也不算过分吧？也不可能真因为这点小事跟他们较真……”

“放屁！”林言大怒，指着疤脸骂道，“我给你讲军法，你给我讲人情？怎么，在你眼里，军法还比不了人情？法不容情。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得，你还如何领兵，如何任得了队副？”

这话说得就非常重了。

疤脸被吓坏了，不敢再说半句，只埋头请罪。

其余人自保不暇，也不敢来劝解。

“诺。”

再得令而去。

沈云翔为人清高，和军中武将的关系处得尤其差，所以赵志勇等人都忽视了他。沈云翔也不在意，只当做没看见。

“他娘的，还是软椅子坐得舒服。”

这只是林言心里的想法，不可说出来，免得心高气傲的沈云翔多心。

“除晓谕百姓外，”沈云翔再对林言道，“你还得约束手下将士，严明军纪，教他们不得再扰民。否则，我们传谕告示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疤脸往垫了褥子的椅子上一靠，便嚷开了。

他甚至脱了乌靴，将两只脚也盘到了椅子上去。

“你大爷！”其余人自然不满，忙用手扇着鼻子，“疤脸，你个逑日的是要将大伙熏死吧？”

“且慢。”沈云翔补充道，“光一张告示还不足以晓谕民众。如今城内方遭兵戈，又遭劫掠，百姓们必定惶恐不安，躲藏在家中，得见告示者几人？当另择口齿清晰者，沿各街巷口谕此告示。”

四狗子接过告示，先请示了林言，见林言暗中点头。

不过，若这张告示能写得再浅显直白些，便于普通民众理解，就更好了。

自己和沈云翔商量的是公事，教大家伙听听也好，不说指望他们出点主意，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形势艰难，还远没到尽情享乐的时候。

林言差赵敢当将他们都叫了过来。

赵志勇等人一一进来，和林言打过招呼后，自寻地方坐了。

疤脸嘿嘿回道：“才刚刚在我屋里那婆娘的怀里暖过的，只有香香味，不臭，不臭……”

“不信？你们闻闻。”

“先生说得有道理。”

赞赏完，林言当即将告示交给四狗子。

“你亲自去办，将此告示誊抄数十份，于城门、市集、通衢等各紧要处张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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