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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幼驯染[无限]

第 36 章 王李solo

半空中传来一阵诡异的歌声,像箫声夹杂着百鬼夜哭声,断断续续,从地底下嘈杂地传出。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李斯安拿手背困惑地蹭了下蒙尘的脸颊,望着远处的雷电和近在咫尺的蠕虫。

他的手拢着火焰,往地上照,火光扑过之处,蠕虫们四下溃逃,露出底下一片光秃秃的地。

从他走过的位置一路过去,都没能发现长命锁的迹象。

那感觉,就像迎面走来一个残血的铠,他以为是我方阵营的,正高高兴兴上去,陡然间,铠亮出了他的大刀,顶着头顶残血的红条,一大刀朝满血的脆皮李劈了过来。

李斯安摔在地上时,一脸懵逼:“老王?王启?你干什么,我是李斯安啊。”

他当然知道他是李斯安,要捉的就是李斯安。

王启走过来,将李斯安拎了起来。

李斯安那么高的个头,按理讲男孩子都不能随随便便把他拎起,但是王启却做到了,可以说是轻轻松松,拎着他后衣领,跟提小鸡崽子似的,他两条腿躺尸似的垂在地上,拖了一路。

李斯安扭打:“好你个乖瘪犊子,你你是不是又想反水了,你要撕破脸吗?就这?就这?”

中途无话,一路拖到桃花树下,主要无话的是王启,另一边却格外聒噪。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王启拿着跟麻绳将李斯安一圈圈绑在树根上,李斯安起初还奋力挣扎,在发现挣扎无望后,他也不乱动了。

短短的几分钟,李斯安飞快适应了从破口大骂到人质的转变,仰着头,好声气地说:“人生在世,相逢不易,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王,我们有什么仇呢,你忽然这样我很害怕呢,我还没成年,你要是敢宰了我你就是犯法。”

王启低声说:“对不起了。”

王启打开一个木盒。

木盒里赫然放着三根银针,就是他们在昭定皇陵里空棺里看到的银针!

李斯安嘴唇蠕动了下,满是惊吓地望着王启捏起一根银针来。

针头细而长,泛出冰凉的光辉。

李斯安整具身体惊得不住地抖动:“喂?!你就算要弄死我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啊,这算什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王启觉得十分有理地放下针来,往外走,不知道去找什么了,李斯安被捆得严严实实,手指往前伸,费力去够前面的木盒。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时,脑后一痛,便没了知觉,昏迷前他听到王启的一声叹息:“世道啊。”

李斯安再睁开眼睛时。

整座城池都在燃烧。

火焰将那片阴翳的土地燃成了赤金色,映红了半边天幕。

“主人。”

“主人。”有个声音在叫。

这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连自己是谁都忘得差不多,只剩下眼睛里的红色。

半仰着头,他看见那窗棂上一株飒飒作响的鸢尾花。

火红的花蕊吞吐着血色,透过那朵花,肉眼可见整座城池浆泡在血水中。

“主人。”一个小孩的声音又从后传来。

主人,是谁的主人?一直叫,烦不烦,我不是你的主人,他想。

那朵紫色鸢尾无声地颤动着。

“主人,他们都死了。”那个孩子在冷光里嘶哑地开口,小小的身躯占据了他整个瞳膜,“你快睁开眼吧,都死了,你能不能不要丢下阿奴一人。”

好奇怪的名字,阿奴。

阿奴,阿奴。

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那朵鸢尾花颤在孩子的怀里,那个孩子茫然无措地抱着那抹紫色,眼眶里似乎有泪珠在打转,像一匹瘦弱的幼狼。

他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我真的不是你的主人,现在是法治社会,好啦你先别哭,你有没有你家人的电话,我带你去找他。”

孩子的手牵上他的衣角,指着光源之外。

“主人,我们的家。”

“在那里。”

他直起身,牵着孩子的手,踌躇地望着那扇铜门。

“主人,我们会杀死吗?”

杀死,为什么会被杀,会被谁杀死,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会的。”

孩子懵懂地点点头,带着哭腔道:“可是他们都被杀了,那些人咬着阿爹的手臂,吐出一截骨头来。”

李斯安猛然一滞:“那些人,是哪些人?”

“人,角,堕灵,还有……”孩子茫然地抬起头,“主人,我得走了。”

那孩子松开紧紧攥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朝那扇门跑去。

在孩子的身后,似有无数个小小的身影跌入门内。

他忽然有些害怕,他想如果放任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会不会被她口中的那些人吃掉,一想到这个,浑身竟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他猛然朝门跑去,穿过那扇铜门,光打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完全暴露在烧得通红的月光下,黑夜被火光烧成了黎明。

城墙下有一个人。

满树鲜红飒飒随风动,铠甲冰凉如月,刀尖赤红似血。

那轮红月下的男人剑尖滴着血。

他的瞳孔倏忽紧缩了,怔怔望着那张面容模糊的脸。

剑尖无声正对着他。

他也是有马的。

李斯安的目光迟钝地落到身下一匹麟腹虎胸的马上,那身毛色如流丹吐火,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意,马提蹄而啸,惊若奔雷,似风驰电掣,而丝缰的一端,就被他牢牢抓着。

野马长嘶,带着马上不知所措的少年奔跑在这荒土,那一瞬间,他看清楚自己身上的单薄白衣与冷气。

春寒料峭。

火光冲天里燃烧得鲜红的城池,死去的亡灵仿佛复活了那般。

一堆烧焦的骸骨枕着土地,成千上万的铁骑踩踏他们的骸骨,干戈声啸鸣在天地一方,所有人冲着他狂呼:“杀!杀!”

远处谯楼重重的暮鼓拍打着这片灰烬,倒映出密密麻麻的飞箭。

李斯安的嘴角溢出鲜血来。

那三根银针被王启一寸寸压进他的太阳穴里,又缓慢□□,像费力地抽离什么,血液从李斯安的太阳穴里溢出来。

他站在城墙之上,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底下,有一双眼睛倨傲地注视着他。

尖锐的刺痛感从头顶传来。

【宿主精神值下降!30!20!……10!】

王启蹭去李斯安额角的鲜血,撩开他垂在眼前的银白色长发,想把最后一枚针刺进去。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像话,李斯安不动不闹,除了蓦然变长的头发和獠牙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更何况,他脸上还戴着嘴套。

那双银瞳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照出即将刺进太阳穴的一枚针。

在他脑袋边,原本耳朵的位置变成了一对软趴趴耷拉的白狐耳,嵌着一粒殷红如血的痣,因王启触摸他头发的动作,两只软白狐耳警觉地支棱起来,“唰啦”一下高高翘起。

王启的手才刚碰到他一点,就被他一拳头砸在地上。

绳索不知何时脱落了,等到王启意识到时,已经被李斯安攥住了衣领压制在地,往上,是一双戾气逼人的银瞳,伴着他喉咙里不断冒出的“嘶”声。

行路半晌,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为了减少恐惧,李斯安不得不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仍显得心不在焉。

头顶猛然鞭笞过一道雷电。

这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李斯安定神,看清了月光下的人影,那人满身是伤,显然在乱葬岗里经历了一场并不轻松的搏斗。

是王启,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长命锁,正是从李斯安脖子上意外掉下的。

乱葬岗被槐林包围,鲜红的花蕊在飒飒流风中舞动,叶片窸窣声与虫子蠕动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遑论头顶时不时有电闪雷鸣。

春雷惊百虫,伴着雷声,他脑海里忽的冒出齐婴的声音。

只是王启浑身冒着焦气,倒有些像他不久前遭雷劈时的那幕。

见是熟人,李斯安不由松了口气,站稳了步子,朝王启伸手:“王启,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的锁怎么被你捡到了,给我吧。”

然而王启的脸色显得很怪,也不像是被蛊住的样子,朝李斯安走来,眼睛却一瞬不眨,定定看着李斯安,像看着囊中之物。

【宿主精神值下降,91,90,89!注意,当精神值下降到一定数值后,将发生狂暴,清零时宣判死亡。】

李斯安脚步一顿,踏了过去。

李斯安打着手电筒和火把,黑暗中照出一束笔直的光影。

李斯安对危险素来有极高的敏感性,当即如惊弓之鸟,朝来的地方窜跳出去,拔腿就跑,躲到了一棵树下,露出一双狐眼暗中观察。

过了几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他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

脑后有人出声了:“你在找这个吗?”

李斯安的脚步慢慢停下来,迟疑问:“你怎么了?”

在李斯安握住长命锁的瞬间,王启的手伸向李斯安,李斯安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连转头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王启放倒了。

可是惊蛰是二月节,种种数据分明表明现在是七月,是了,今日还是七月十五,也不怪他会看到那些混沌的亡灵,那么蠕虫怎么可能是因为惊蛰。

李斯安顶着被风吹草动引起的不安往前,由于蠕虫多,鞋子碾过的地方踏出一道鲜血淋漓的痕迹。

虫子不会让道,他只能踩着他们的尸体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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