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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替身仙君和离后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不像姜陶陶了。”……

姜陶陶望着他。

那时候, 是姜陶陶知道他喜欢游历大江南北, 故意提出想让他见一处“从未有其他仙来过的地方”,他这才在天外天住了小几个月。

但他此时的语气,格外熟稔。

而是就住在这天外天里, 静静地等着她一般。

之所有的经历跟遭遇,都是场漫长的,无关紧要的梦。

在他说话,姜陶陶已经很自觉地进行了自我检讨。

一双眼,分无辜地看着他:“好久没来,也熟悉本体,我都要『迷』路了。”

“……”

哪儿还有人忍心斥责她。

羽『毛』尖在他肩上挠了一下,姜陶陶甜滋滋地道:“钟渊哥哥,你带路吧,我跟着你飞就好。”

这一套话说下来,晏钟渊本来想劝她多静修一会儿,此,也找不出话头说出口了。

最终,只能领着她降落在了凤凰台里。

这只是姜陶陶的寝宫,更是整个天外天风水跟仙气最好的地方。

仙气里泄出一丝又一丝暖融融的气息,照拂过她的脸。

姜陶陶站定,敛起脸上喜悦的『色』,偏过脸,眨也眨地看晏钟渊。

晏钟渊将她留在他这里的最后一丝精魄也还了回去,提醒:“陶陶,凝。”

凤凰一生同样只经历一次劫难,涅盘后,便是浴火重生。

但重生之初,那些旷大强烈的仙力轮转,姜陶陶并能一瞬间就适应。

哪怕只有一小丁点的可能,会出现意外,晏钟渊都绝愿意看着她涉险。

姜陶陶知道,他经历过那次事故,体会到生死诀别之后,便对此谨慎了许多。

但她突然就想动了,没有立刻阖眸凝,抿起唇瓣,声音变得很细很细:“我有点怕……”

怕什么?

姜陶陶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直说。

但上仙应该能够很轻易地猜得到。

他来擅长洞察人心,自然能一眼看透她的患得患失。

晏钟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在她四周划了个结界,退到结界之外。

又在他身后,划了一更加固若金汤的结界,无法继续后退。

留给他的,只有这区区一尺空间。

“我就在这里,走不了。”

晏钟渊的语气一直都不重,却不需要强调,就能让人从心底里信服。

“陶陶,我守着你,你赶紧凝。”

绕在姜陶陶四周的结界,一瞬间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水雾。

遮住了晏钟渊的脸,却恰好『露』出他飘起的衣袂。

他想让她分心,却也得借此告诉她——

他还在的。

姜陶陶深吸了一口气,收敛精魄,仙力内沉,熟悉这六年用的凤凰躯体,和天道赐予的滔天修为。

或许是因为历劫的时间被拖得太长太长,稀释掉了那尖锐的痛苦。

又或许是因为,期间她遇上了一位好心人,最大限度地缓解了她的梦魇,减轻了劫数的难度。

姜陶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好。

静修约莫半日,她便调整了过来,睁开眸子。

已经入夜了。一眼望去,天幕全是漆黑。

但因着她喜光热,凤凰台始终白昼通明。

那些曦光,尽数都泄在了晏钟渊身上,将他镇静的情,衬得格外柔和。

姜陶陶跟他对视,鼻尖忍住酸了一下。

“钟——”她一开口,鼻音也好像有点重。

晏钟渊收起结界,一瞬间便来到她面前。

他想要给她擦掉泪水,凑近了,却发现她很倔强地忍着,没有掉泪,只是让水雾在眼睛里打转。

顿了顿,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晏钟渊垂下眸,又抬起,语调温淡地开着玩笑,“再这么哭下去,陶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了。”

眼泪一下子止住了。

姜陶陶立即脆声反驳:“怎么可能?”

说完,又有点局促地抿了抿唇,小声解释:“这几年用的妖身,可能刚回来,有点不习惯……”

在脆弱得的雀妖身体里,她没有修为调衡,更容易受到情劫影响。

持续了三百年的痕迹,是这么容易洗刷干净的。

为了让晏钟渊担心和自责,姜陶陶补:“用不了久就好了。”

涅盘之后,她的修为大幅度精进。

而且,心里最惦记的人,现在就在她面前呢。

这点小小的心结,很快就能解开的。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抬起脸,才现晏钟渊正定定地望着她。

似是出了。

姜陶陶:“怎么啦?”

“……没什么。”

晏钟渊微微拧起眉,泄『露』出些浅淡的疑『惑』,“亏你,我这一路并没有少阻碍。唯独幻化出肉身后,总感觉,忘了件什么事。”

“什么?”

“——有关于你的事。”

姜陶陶怔了下。

晏钟渊刚刚有意识之初,就送了她那只点花成玉的垂丝海棠簪。

她以为,钟渊哥哥已经把所有的回忆,都尽数记起来了。

有关她的事……还会是什么?

姜陶陶沉『吟』片刻,想出了主意:“那我来试着问问你,我们在哪里见的第一面?”

晏钟渊假思索:“昆仑境东侧次昆仑山。元九千七百年三月初三日。”

姜陶陶:“我挑食吗?”

“吃得很少。吃荤。素食里吃凉菜。”晏钟渊依旧没有想太久,便很肯定地道,“喜甜喜酸。”

“我的生辰呢?”

这一回,晏钟渊才明显地停顿了半瞬。

他眼底酿起很淡的笑意:“没有确切日子,你说,想什么时候庆祝,就什么时候庆祝。”

噢,连设的陷阱都没有难住他诶。

姜陶陶偏过脸,眸子定在他脸上:“那还能想起来,你在昆仑境三生山麓,给我说的话吗?”

“——我会一直保护你。”

晏钟渊念完,脸上的笑意浮到唇边,“那时候遭遇测,哪知你是只小凤凰、放了这种大话,没被你嘲笑就是好了。”

姜陶陶轻哼了声:“但你还是不准反悔哦。”

“会。”他,“还要问吗?”

姜陶陶摇了摇脑袋。

三百年后,还能记起这么,又记得此清晰,她已经很知足了。

晏钟渊忘的,也许只是他们相处的几百个日日夜夜里,微不足道的一小丁点。

这对寿命漫长的仙来说,再正常过了。

况,他中途魂魄破碎,记忆失岔,难免会遗漏些东西。

她正欲出声,一声音突然横空『插』进来:“姐姐,你静修好了吗?”

宗星洵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瞬间冲散了结界里『乱』冒的粉红泡泡。

姜陶陶敛起表情,连忙:“结束了,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青年应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上,眼睛一直牢牢盯着她,只有些余光斜在晏钟渊脸上,态度看着并不太友好。

也许是童年经历使然,小宗一直都很排外,姜陶陶已经习惯了。

对这个异父异母,跟她一起长大,又可爱又可怜的弟弟,小凤凰一直都很包容的。

只要小宗『乱』咬人就行。

她朝晏钟渊引荐:“亏了星洵赶制的那八盏锁魂灯,我才机会用上锁魂别最高规格的阵法。”

晏钟渊微微一怔,看宗星洵,很是郑重地道:“谢宗小公子。”

他曾经见过宗星洵几面,略知道名姓。

“没事,她要求的。”

宗星洵语气里的兴致并高,显然没有同他继续聊下去的打算、

“姐姐,司命那边有点事,想让我转告给你。”

提起司命,一定就跟九重天有关了。

姜陶陶暂时没想好,怎么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告诉晏钟渊。

所以,暂时还想让他知道。

宗星洵也许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这话一出,就有点变相放逐客令的意味。

姜陶陶抬起眼,有些为难地瞥了瞥晏钟渊。

晏钟渊会意。虽不知她是在踌躇什么,但也尊重她的想法,从善流地道,“我先去熟悉一下我的住处。”

“好,”姜陶陶乖巧地点了点脑袋,“我晚点去找你。”

成功支走晏钟渊,宗星洵双手抱胸,望着他的背影,几可闻地啧了声。

姜陶陶直入主题:“生怎么了?”

“司命就说,九重天前段时间有点『乱』,三界也太|平。”

每个位面的时刻,都不同步,天外天的时日过得最慢。

那『乱』达一两旬的灾难,在这里也算上什么。

况,天外天一直都与世隔绝,三界再纷纷扰扰,都与此处无关。

他也只是带个话。

晏钟渊未来肯定要回九重天的,念及他,姜陶陶不得关心了一点:“怎么太|平;额?星君有说来龙去脉吗?”

当然说了。

只不过,宗星洵并打算告诉她,很随意地道:“你是跳诛仙台了吗?可能出了点问题吧。”

“有晏临则在,没多大事。”

姜陶陶其实也这么觉得。

晏临则那道情劫,好像都转给了那个叫“钟临”的人。

现在的他,说句无坚摧也为过。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但是,我还有点担心——”

“谁?”

宗星洵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风朵,就是跟我一起去九重天那个小花仙。你让星君照顾一下她。我也想见她,但应该要过些日子了。”

闻言,宗星洵的眉眼瞬间松弛下来:“好,我转告给司命。”

就知道可能是晏临则。

那没事了。

九重天上,气息寒冷,随着阴凉的风悄悄侵入骨子里,令人心悸。

仙君天劫降临引的那场事故,虽是及时停住了。

但造成的恶果,却几乎不可估量。

边境的雪层倾倒进了整个九重天,一四季如春的地方,转眼便入了初冬。

人人都胆颤心惊,明知道仙君压根没有心思来理会他们,回想起那日的惨烈,仍止不住害怕,自己成了天劫下的一只蝼蚁。

晏临则来都不爱在人『露』面,今更是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踪影,除了司命星君。

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除了司命。

流月山顶。

雪层上,摆满了半臂高的灯盏。

灯壁全都篆刻着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符文。

但那刻下的笔触裹挟着尖锐的仙力,非常狂躁凌『乱』。

制成锁魂灯,需要强烈到惊动上苍的意愿,和毫不分心的坚定与专注。

这些字眼,谁都没有想过,会跟晏临则沾上任何一丝半点的关系。

当初,晏钟渊抽走了晏临则的劫数,也间接毁掉了他的情根。

今仙君的情根,并不是寻回来的。也寻不回来了,全都毁在三百年。

——是他硬生生重新长出来的。

因为姜陶陶,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尝到了情之一字。

只是之用强劲的修为掩饰着,他『性』子倨傲,从没有显『露』出任异样,控制得很好很好。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难以控制。

就爆成了那副要将三界倾灭的架势。

入眼处,烛光幽暗得像鬼火,时不时就弱得熄灭了。

又被强盛的仙力,催『逼』出更高更旺的火焰。

流月金是最耐火的仙器材料,可即便此,在这般反复后,都一个接一个地炸裂开。

碎片迸落,还没掉在地上出声响,便被仙力消解。

无声无息,无踪无迹。

隔着厚厚的雪幕,司命不知道晏临则的情。过,应该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半旬,仙君都在做这样同一件事。

施展锁魂别。

失败。

再施展。

再失败。

晏临则的耐心,明明一直都很少。

但从诛仙台下来,却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全然陷入了自己混『乱』的想象中。

一会儿觉得晏氏的秘术一定有办法,一会儿又觉得当初没能给姜陶陶修好那半盏灯,执念跟愧疚胡『乱』交织在一起,外人只能看出他时而出声,时而疯。

司命想起晏临则紧紧盯着缨穂,非要说上面都是血的执着,深吸一口气:“君上——”

“锁魂术本就是逆天之术,长期大规模地施展,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引大『乱』。”

晏临则好像很笃定这个法子能有用,一次失败,下一次用的仙力,便会再强上数百倍。

这里可是至寒之地,一旦失控,后果堪设想。

九重天真的能再经历一次浩劫了。

雪幕散开,顺着灯壁落下。

其中蕴含的仙力,都将被尽数吸收。

火光瞬间大亮,照得流月山再无黑夜。

“没有用的。”

司命星君忍住说。

“想要施展锁魂别,至少需要找到一抹确切的气息。”

姜陶陶的最后一抹气息,就在那块鸾纹衣袂上。

衣袂已经没了。

姜陶陶的魂魄也见了。

晏临则将姜陶陶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东西,都查看过一遍又一遍,至今,还是没有找到任痕迹。

况,司命心底比谁都清楚:

凤神归位,晏临则就是把九重天掀了,也绝对不可能找出来姜陶陶遗落在外的气息。

只不过,仙君现在根本听不得实话。

他的眉眼一下子凉下去,声音也雪透寒,威压『逼』人:

“你是以为锁魂术让我能杀生,就敢来胡言『乱』语了?”

平地突然卷起大风,转眼就把司命甩到了山腰。

锁魂别上说,他手上能沾血,能背业债,否则起不了效。

否则,司命三番五次说这般废话,绝只是这点下场。

晏临则连个眼神都不想施给别人,垂眼,一点一点扫过遍地的锁魂灯。

一定是没有成功。

只是他还够心诚,还没有做好,没有起效。

也知当初,姜陶陶这个弱小,只是为了想要修复一个他送给她的礼物,是怎么做到……

回忆总是在毫无征兆的时候,全部涌上来。

厚重地侵进骨子里,没有防备,便压得五脏六腑都疼。

晏临则召出那支藕荷『色』的缨穂,紧紧捏在手里,好久才缓过来。

他下意识又去查看缨穂里,有没有姜陶陶一丝半缕的气息。

明明已经不知道少次了,心头还是有点希冀。

当然,扫『荡』了数遍,没有。

脑海里,又响起司命刚才的话……

锁魂别是晏氏的秘术,先父曾经亲自授予他。

司命星君,又怎么可能比他还了解锁魂别,比他还笃定。

晏临则反反复复地说服了自己好几回。

他刚镇定下来,还没转身,又听见几盏灯被风雪一吹,就唰的灭掉了。

灯壁瞬间炸裂,粉碎成渣。

晏临则站定,瞳孔几可查地缩了一下。

他喉间干涩,心头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

绕过这些时日里仙君断重复的自欺欺人,嘲笑着他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

都是徒劳,都已经迟了,都不可能挽回姜陶陶……

他捏着缨穂的手指又开始抖起来,寒意顺着指腹浸到经络里,转眼就爬遍全身。

呼吸声再度纷『乱』,晏临则退了一步,设下结界保护好剩余的锁魂灯,转眼便回到重阙殿中。

这里,跟姜陶陶那夜搬出去时,仍旧一模一样,丝毫没变。

之天地变故时,重阙殿斜倾移位,内里的装置被毁得一塌糊涂。

是晏临则凭着记忆,一点一点修复的。

他记得很清楚。

只是那榻上被褥的式样,糕点瓷盘的花边。

还有姜陶陶缩在榻上,裹着被褥打盹;边吃甜糕,边乖乖地等他写函令。

回想起来,就像是将结的痂又揭开一遍。

晏临则却意外地孜孜倦。

好像这样做,就能偿还掉姜陶陶那夜七窍流血,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站在寝房里久久未动,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

殿门外有人一遍一遍喊他,晏临则也无动于衷。

那人终是忍住了,踏到大殿前:“临则,你能再这样下去了——”

晏临则抬起眸子,与来人四目相对。

情深沉,难辨情绪。

绛朱身后,还跟着朱雀族的其他族人。

她站在最首,也是唯一一个踏进殿里的,小心翼翼地望他,情忐忑。

晏临则一夜白发之后,除了司命,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没机会,也敢。

亲眼见证了那样恐怖的变故,众仙再也没了接近晏临则的胆子。

只有绛朱不死心。

外边都在说,晏临则会这样是为了姜陶陶。那她又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姜陶陶如今……跟她脱不了干系。

绛朱之下手快准狠,把擅闯流月山的罪名全都往姜陶陶身上推,让众仙给晏临则情愿,『逼』刑罚司下令。

没想到一转眼,姜陶陶被『逼』得走投无路,竟然选择跳下诛仙台。

一瞬间,她本该是个受害者,却被偷偷议论成了帮凶,成了推波助澜。

绛朱不知道那些话,晏临则听见了少。

她只怕他真的被姜陶陶的死给影响了,那她怎么办?

晏临则静静地看着她。

本就冷峻无温的脸庞,在如雪白发的映衬下,更像一块化开的坚冰。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视线格外专注。

这般耐心地打量着她,都算是明显,并难得的温柔了……吧?

这绝是怪罪他的样子。

绛朱放下心,由动容:“临——”

“那日南朱塔下,你是祭祀凤凰失败了?”他突然问。

“是……不,也全是!凤神打算赐福给朱雀族,我是族里唯一一个能够感应到她的人,才被迫背上了这种骂名!”

绛朱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忍住说起委屈事来,越说,气得越想落泪。

“我年少时就被选中为下一任玄女,要是他们那些人惹怒了凤神,上怎么可能剥夺掉我的资格?”

也就是说。

今的绛朱,就跟曾经任何一任朱雀玄女一样,仅仅只是朱雀族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女子。

再具备与凤凰沟通的特殊能力。

晏临则垂下眼,看着那只缨穂。

指腹摩挲了片刻,他才淡淡地道:“你现在,已经像姜陶陶了。”

准确地说,是不像他心里那道火的人影。

而今,那道影子全部变成了姜陶陶的模样。

他曾经在绛朱举手投足之间,感觉到那种微妙的相似,已经全部消失殆尽。

一点都不剩。

此时此刻,晏临则看着这个人,就跟看其他每一个人一样。

心里会再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对绛朱做什么。

也会再觉得,绛朱有哪里特别。

那当初,他对姜陶陶呢……?

他是怎么把姜陶陶错当成了绛朱的次品。

又有什么资格,去作践姜陶陶的真心?

无论想到什么,晏临则都能想到姜陶陶。

一旦念起她的名姓,心底就仿佛软了一块,被愧疚打得溃成军。他攥紧缨穂,自觉地『露』出淡淡的茫然之『色』。

而绛朱,却像是彻底受了晴天霹雳,整张脸骤白。要是被族人扶着,差点就后退摔倒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她嘴唇颤抖,睁大眼睛可置信地盯着晏临则。

“我跟姜陶陶不像……难道,我以前该跟她很像吗?是她像我才对……”

“是我先来的,是姜陶陶模仿着我的……临则,你是不是忘了,我先认识你,和你青梅竹马到现在?”

绛朱挣脱开族人,上想要去拉他的衣袖,却一头撞上了仙君面前无形的气墙,被『逼』得连退数步,栽倒在地。

嘴角瞬间流下了血,可这般伤口,根本抵得上心底半分。

绛朱死死地望着他,“你能因为姜陶陶死了,就把代替品这种下贱的罪名推到我——”

锐气直『逼』命门。

仙君雪白的长发也被仙力吹得飘起来,像道刚刚打磨好的银刃,随时都能捅穿别人的喉咙

他的脸『色』漆黑墨,喉骨里挤出一个又一个单独的字:“谁说过姜陶陶死了?”

那语气,仿佛绛朱再说一句,死的就是她。

还是那种挫骨扬灰的死法。

森冷得令人寒而栗。

强大的仙力下,绛朱感觉她的脉络都已经被震碎了几节,脸疼得一下子扭曲了,想张嘴痛呼,却说出话。

绛朱在仙君眼底,已经莫名其妙,彻头彻尾变成了个普通人。

他从没有对这个人许诺过什么,事到如今,自然也需要去解释什么。

可谁让她知好歹地说了那句话。

心头那浓郁的烦躁再次蔓延出去,扫『荡』过每一处。

他现在看什么人什么物,都碍眼到了极致。

族人跪了一地,有的吓得修为毁了大半,受住这刺激,直接昏死过去。

只剩一个,忍着近似断气的心惊胆颤:“还、还请君上,念在凤神即将出世,朱雀族需要玄女殿下的份上……恕她,她的口舌之罪……”

花祀虽然失败,但有迹象证明,凤神已经降临了。

就算绛朱现在多么堪,在这个时刻,她仍然是族内最被寄予厚望的人。

族人将脑袋埋得很低很低,试图再求情。

嘶声力竭说了一大堆,却发现,晏临则已经在原地。

绛朱被『逼』到了重阙殿之外。

啪的一声,殿门关上。许任窥探。

绛朱紧绷的身子瞬间虚脱,跌在地上。

她刚刚用朱雀火极力抵御,今,火焰全都反噬到了骨髓里,疼得麻。

晏临则对她算上体贴,但一宽容,乃至纵容。

今,看她的眼神里,却只有很淡很淡的冷漠,连余的厌恶情绪都没有。

难道姜陶陶的死,对他的打击就有这么大吗?

可他明明签了和离契,之也没有任何动心的迹象。

可他明明,先认识的她,先对她特殊的啊。

所有人都说姜陶陶跟她像,是她的替身而已……

果只因为失去了一个相处几年,对自己痴情改的侣,暂时适应过来,又怎么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朱雀玄女此生,最骄傲的事莫过于二。

一是年幼时得凤凰眷顾,偶然感应到上一回,成为了足以记在朱雀族史书上的天之骄女。

二是少女时得仙君眷顾,被他宽待有加,成了九重天女仙人人羡慕的对象。

可如今,这些殊荣,都接二连三地破掉了。

——就因为一个姜陶陶?

就因为一个姜陶陶。

绛朱咬紧银牙,暗恨后又是暗骂:“活该她魂飞魄……”

还没说完,便被族人捂住嘴。

“玄女殿下慎言!司命之给人代过口信,嘱咐咱们要在仙君面前提姜陶陶一句!”

晏临则听不得一句跟姜陶陶有关的坏事,更别说她的死讯。

提了,下场会,根本不用多说。

可司命还说了,好话也准提。

那些附和姜陶陶一定还活着的话语,同样会惹恼晏临则。

……仙君的心思,实在揣摩不透。

晏钟渊弯了弯唇角,没有去揭她这临时的改口。

竹般的身影侧倾, 让开一条路:“恭迎上,走吧, 回家了。”

明明一眨眼就能瞬移到目的地的路程,姜陶陶却就是心血来『潮』, 想要跟晏钟渊一起飞回去。

也没别的原因。

白玉般的耳尖,爬上了淡淡红晕。

晏钟渊在这里呆的时间, 总计下来很短。

就是想让大家都见一见她的钟渊哥哥。

晏上仙察觉到了她这幼稚的意图,眸『色』有些无奈,却没言。

姜陶陶察觉到他的纵容,像个耍赖得逞的小女孩儿,眼睛弯成了月牙。

脑海里电光火石想了想, 还是多加了个字。

细听, 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姜陶陶扇了扇睫『毛』, 跟他对视,又唰的埋下脑袋。

良久后, 她才很是矜持地理了理额碎发,“走吧。”

背后虚影,瞬间展开极为艳丽的火红凤羽。

羽『毛』尖,还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晏钟渊的冠。

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原本准备绕一圈,又变成了两三圈。

晏钟渊非常听话地跟着她,直到见姜陶陶准备重复第四次,他才轻咳了声。

仿佛这三百年,他并没有被迫飘『荡』在天地之间, 跟她阴阳两隔。

隔了一会儿,她才抬起了脸, 杏眸很是调皮地眨了眨, 回:“这是想赶着回来见你……你们吗?”

原本是只想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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