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初升时

.2.

“哎，咱们邻村和镇还有省城最近这段日子都不太平了，大一点的地方据说都封了，要不是我家孩子太小，我家那口子也不能悄悄逃回来……”

“那这么说我哥哥……”英子的话还没问下去，村长夫人清清嗓子把她打断了，她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兮兮的一句话，让听到的人全都震惊了：“姐姐妹妹们，咱们村也有了。”

村长夫人压低嗓子说：“我家老头在省城给被封到城里了，英子，你爹爹和哥哥应该事跟我家那口子在一起。昨日据说他给村委会的人怎么通了个信，村委会都商量妥当了，把蛮子一家都拉起来集中隔离，就在咱们村南头那片废弃的旧厂房里临时整了个地儿，万一这几天跟蛮子一家接触过的人们都得小心着点，有点头疼脑热的及时报备，村里面自然有人拉去隔离，咱从今往后都少接触吧，病毒防不胜防……”

村长夫人话音未落，大婶、大娘、姐姐、妹妹们都倒吸一口凉气，胆小的掩着口鼻，有礼貌一点的应声“多保重”，也都着急忙慌的往回家赶去。

俞家曾经可是城里的官宦人家，俞卯虽没经历过大型的传染病，但听父亲也提及过其他省市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也听说对付传染型疑难杂症最好的办法就把生病的人集中隔离起来，在隔离的过程中势必是要死一大批无辜的百姓的，最终好起来的方式要么是研制出可以对抗病魔的药物，要么就是通过人替自身的免疫系统调节来战胜病魔。不用别人过多描述，想想都能知道进入了这个隔离圈会有多残酷、会有多可怕。

英子还断断续续的说到蛮子一家被隔离的事，起初俞卯也没太留意，就是和英子一样一心担心着穆先生和穆斌的安危，直到英子又提了几次蛮子一家被隔离了，俞卯突然想起了前几日拿着罐头来找她们俩姐妹的小姑娘，不由得心生怀疑：“英子，你说不会是那罐头有问题吧？”

“什么罐头？”

“前几日小蛮拿来给咱看的那罐罐头，咱们村之前是没有这东西的呀！”

“天啊，咱俩也都摸过那罐子……”

英子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俞卯，俞卯也坐起来，见小英子的脸红扑扑的，顺势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不摸到好，一摸吓得俞卯几乎是喊了出来：“英子，你发烧了！”

英子听了，愣了半晌，“咚“的一声又倒回床上，有气无力的说到：“卯姐姐，你快跑，我被感染了！”

“对对，而且这个还传染，一个传染一家子。”

英子在河边洗衣服，听着姐姐、嫂嫂们议论着，穆先生和大哥好几日没回来了，莫不是被隔离在哪里了？

英子挣扎着爬起身，挣扎着去拾掇摔出去的衣服和木盆，顾不上自己摔疼的屁股、也顾不上在回河边去冲冲沾满泥土的衣服，就是一门心思闷头往家走，一面还纳闷着：“这几天也没吃上啥东西，莫不是又胖了？怎么摔个跤也爬不起来了……”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家门口，此时俞卯正站在给大胖他们新搭建的小窝棚里给他们喂食，好些日子前的那场扫荡把鸡窝给炸开了大口子，公鸡和母鸡不知去向，是穆英拼死保住了大胖、二蛋、三盼盼，宝玉、宝钗、宝莲灯的性命，可惜的是这些个小家伙就变这么的成了孤儿。

“你们知道么？最近流行病已经染得到处都是了，谁家有人不舒服一律要拉起来隔离！”

英子立刻着急的追问：“王大娘，省城有没有什么情况啊？我爹爹和哥哥前几日去打工了。”

虽然俞卯和穆英都不知道这大公鸡和老母鸡是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反正她们就是一致的觉得这些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甚是可怜，更增加自己要好好照顾它们的决心。这不，经过这些日子两人的不屑努力，这些个小鸡小鸭已经再不是当初来家里弱弱小小的模样，反而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了。

俞卯看着洗衣回来的的穆英，向英子打了个招呼，她没回应，把盆扔在房门口直接进屋了，俞卯纳闷的很，平时一到家准跟她叽叽喳喳半天的小妹子今天是怎么了？她边想边往屋里走，看到木盆里面几件英子拿出去洗的衣服都沾满了泥土，这就更让人纳闷了，俞卯快步走进屋中，见穆英仰面大躺在炕中央，双腿耷拉在炕边，紧闭着双眼。

此时，穆英好像听到俞卯进来的声音，喃喃着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写下来，俞卯读懂了她的话：“爹爹回不来了，哥哥回不来了……”

“这玩意是咋传染上的呀？”

“听说是鬼子搞出来的芥子气，一个没留神吸进去了就中招了……”

.1.

英子抱着洗衣盆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拢共也没两装件衣服的洗衣盆却感觉像坐小山，压的她的胳膊生疼；从河边到家里拢共也没几步路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英子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小脑瓜里全是疑问：“病毒是啥样啊？病毒可怕么？我爹爹和哥哥会不会也感染病毒啊，我爹爹和哥哥还能不能回来啊……”

无数问题问的自己头晕眼花，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洗衣盆被扔的老远，里面的衣服更是甩出二里地。

.3.

俞卯和英子就这么并排躺着，从晌午一直趟到了黄昏，谁也没说要去弄点吃的，谁也没觉得饿。英子的头就像要炸开一样，一直嗡嗡作响，她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跟俞卯叙述了早上在河边听大家说的话，叙述了也许穆先生和斌子哥哥可能回不来的实时。俞卯自己的脑袋里把英子的话捋了好多遍，大致听明白了发生的是什么事件。

“姐姐啊，你倒是说啊，有啥了？”“啥玩意？病来了？还是人来了？”“姐姐你别不做声啊。”众人七嘴八舌的追问道。

“是呀，我家那口子前几天刚从省城回来，说是省城已经封城了，就怕外面太多的病毒传进去，里面的病毒传出来。”

“对呀，隔壁村听说几乎半个村子都感染了，感染的人都被抓起来集中隔离，听说这个病根本好不了，感染了就是个报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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