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阳赋

“顶多三年，三年之后，若你们还活着，想离开便可以随时离开。”

马车内四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袁旭身上。

纵然众人都在刑部大牢中羁押多年，却依旧还是以袁旭马首是瞻。

袁旭深吸了一口气，“自今日开始，我等这条命，便属于殿下。”

“不，你们的命还是属于你们自己。”

赵煜安排袁旭等人住下，又让他们剃去毛发，好好地洗了个澡，又带着众人出去吃了一顿。

如此一来，众人看起来便与先前刚才牢里放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

五人中，袁旭最为年长，他在牢房中关押了十年，如今已经三十出头，眼眸中更满是沧桑之色。

至于其余四人，则更为年轻些，原本都是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却被自己人送入到了大牢。

翌日清晨。

大焱王朝朝会上却是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监察御史蔡琰上书，请求焱帝明确立储君太子人选，避免皇室相争。

这蔡琰更是以曾经的洪都王朝来举例，说是王朝灭亡正在于储君之位悬而未决，结果先帝突然驾崩，储君未定，自此爆发内乱，偌大王朝几年间毁于一旦。

据说蔡琰说完后焱帝气得不轻，更是将蔡琰及附和的十余位御史一并拖出去杖刑三十。

只是如今大焱王朝的这些御史根本不在意这些，反而引以为荣。

而在监察御史蔡琰开口后，朝堂上更是议论纷纷。

各部尚书，甚至连众多老臣也纷纷上书，让陛下为大焱王朝长远考虑，早日定下储君人选。

朝堂上焱帝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若天天被这么闹腾，也不是个事儿。

因此饶是焱帝，也是头疼不已。

清和殿。

赵煜刚从宫外回来，并给诸夫子带了几壶韩松居的好酒。

如今袁旭等人已然改头换面，如今便算是成了赵煜的贴身“保镖”，往日里都跟着赵煜。

若是在清和殿中有老赵头在，他们则是纷纷练刀去。

毕竟在大牢中关押许久，一个个身手明显有些迟缓，如今正是要恢复一番身体机能。

“老赵头，你觉得这几人如何？”看着袁旭等人练刀，赵煜笑眯眯地冲老太监问道。

“袁旭有些习武天赋，只是性子有些焦躁，若不在大牢中关押十年，说不定有机会可入一品。”

“如今呢？还能入一品？”

“难说。”老太监微微摇头。

听到老太监这么说，赵煜心中已经大致知晓了。

“走，去找诸酒鬼喝酒去。”

到了书房，诸夫子正在看书喝酒。

“今儿个酒鬼在看什么书呢？”赵煜将两壶好酒放在桌案上。

“没大没小。”诸夫子瞥了赵煜一眼，“赵小子，如今看来，这储君之位可是差不多要定下了。”

“是啊，朝堂上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啧啧，那些个御史个个屁股都给开花了，简直刺激。”

赵煜对监察御史素来并无什么好感。

这些监察御史没少弹劾过他，而且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在赵煜看来，监察御史就跟宫里的那些教习嬷嬷一样，没多大区别。

“御史台本就有监察百官，肃整朝仪的事务职能，此番上书让陛下立储君倒是无错。”

诸夫子淡淡说道，“只可惜，如今的御史台早已失去原先的意义，个中御史，并非从大义角度出发，而是成了某些权贵手中的枪。”

“的确如此。”赵煜轻轻点头。

御史在朝堂中的地位极为特殊，哪怕只是一名小小的正八品御史，却也可以上书弹劾当朝一品二品大员。

将这些御史比作是“疯狗”，也没什么问题。

“如今看来，御史这边明显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因此才会继续跳出来。”

“储君之位已然争议多年，早已有人按捺不住，等不及了。”

诸夫子对于这朝堂中的事情倒是看得极为真切。

虽说天天皆是闭关在这清和殿内，然而有关于宫外的些许小道消息，却足以让诸夫子“洞若观火”。

“大皇子如今自然不用提。”

“如今这等时候，最可能被立为储君的自然是那三皇子赵翰。”

“是啊，老三虽然不算太精明，却也不蠢。”

“更何况他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儿子，这一次储君立老三，应当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其实……”

诸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煜一眼，“赵小子你若现在愿意出手的话，倒是还有一个机会！”

“虽说你在朝中无权无势，然而这一点，也恰恰是你的优点。”

“当今陛下肯定也不愿意未来的储君，在他正当壮年的时候便与朝臣关系不清不楚，此乃忌讳。”

“纵然那些个皇子暗地里极为隐秘与低调，然而有多少能够瞒得住陛下呢？”

“而唯有你。”

“若是赵小子你此番突兀跳出来，借由你离宫在外遭遇刺杀的事情为说头，说不定，便能就此坐稳储君的位置！”

“要知道，虽说朝堂舆论极为重要，然而最终下这个决定的，还是陛下！”

诸夫子一连串说了许多，而且神色认真，并没有与赵煜在开玩笑。

这个机会，诸夫子其实已经在帮赵煜留意着。

听到诸夫子这话，赵煜不由心脏狂跳。

纵然他此前对储君之位没兴趣，然而听完了诸夫子的分析，知晓自己与储君之位竟然距离这么近时。

他也难免有了一丝迷惘与茫然。

莫非，当真要前进一步，搏上一搏？

“从今日开始，你们便都跟在我身边。”

“不用管过往是什么身份，今日开始，你们就用新的身份跟着我。”

袁旭轻轻点头。

众人当即沉默下来。

马车已然多了五人。

“具体的身份老赵头会告诉你们。”

袁旭微微扭动身躯，此番刚解下锁链，他依旧有些不习惯。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有离开牢狱的这一天。

赵煜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

在那阴暗幽深的牢房内，唯有一扇小窗子会有些许阳光洒入。

而且因为囚犯常年不洗澡，马车内的那股味儿，简直一言难尽。

出了刑部大牢。

赵煜淡然道。

“好！”

“那便依殿下所言！”

这也算是自己的第一波小势力了。

回到清和殿。

“是，殿下！”

车内袁旭为首的五名重刑犯，在刚从牢房走出来，看到那刺眼无比的阳光时竟微微都有些不适应。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耀眼的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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