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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鸣剑录

第4回千里寻踪2

看到许方断然点头,闵儿心里霎时像马群受惊一般,万蹄杂沓,纷乱如麻,思虑忧惧交加,一下子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来。心知既然宝剑离身,欧阳华敏十有八九已为匈奴人所擒,只是生死未卜,莫知其所终,心里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焦急慌乱,只盼欧阳华敏尚在人间,能够逢凶化吉,千万不要似哈迈德老爷那般……如此想着想着,突然感到心头绞痛难忍,浑身酸软无力,眼前一黑,一下子便昏阙过去,瘫软在地上。

哈代三人听罢,觉得许方所言不无道理,方才按捺住愤激冲动,冷静下来。许方引领众人退出到庵门之外,分派几路人手在岛上四处觅找庵中所住之人,余下之众则在庵门前歇息守候,且看庵主是否回来。过得一个多时辰,派出去的人手尽皆陆续回报,除自己人外,没有在岛上发现其他任何人的踪影。

许方在坠月庵外前前后后又仔细巡察窥看,确认无法找到庵中所居之人,只好对哈代和闵儿道:“我等三人再到庵舍之内瞧瞧,且看有无可疑线索。”言毕,领上哈代、闵儿重新进入庵内,里间外间逐一细细查探,其余人等留在庵门外把守待命。

闵儿依言走入内室,不一会儿心神不宁的拿了一件物事出来,却是一把龙头宝剑。许方道:“你拿人家的宝剑出来做什么?快快放回原处。”闵儿话声发颤道:“这把宝剑被扔在内室的角落中,我认得它是太子赐给欧阳公子的那把青龙宝剑,你好好瞧辨是也不是?”许方闻言脸色大变,当即接过龙头宝剑仔细端详,果然正是太子送给闵儿遭拒、由欧阳华敏代收并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柄举世无双的利剑。

原来欧阳华敏和甘延寿那日陷入敌网之后,匈奴人把此剑从欧阳华敏身上收缴了去,呈献给呼延镇南。呼延镇南发觉该剑乃是一把吹发可断、斩金无敌的难得利器,为讨蓝玉公主欢心,私下里便拿它当成自己的宝物送与蓝玉公主,没想到蓝玉公主连看都不看一眼,便把它扔到了角落里头,弃之有如敝履。闵儿进到内室,见剑如见人,当然一眼便认出了它来。然则宝剑就在眼前,人却不知去向,隐约的景况何其不堪设想!故仍切望是自己看走眼,宁可携之到室外要许方加以核证。

许方一众在庵门外待到黄昏日落,仍不见坠月庵主人回来,连仆从的影儿也未见一个。许方与哈代商议,决定一行人先返回水口镇歇息一宿,安排运送哈迈德老爷回村安葬之事,明日再由许方带领人手前来打探消息。

回到水口镇,哈代及其族人连夜张罗将哈迈德老爷的尸首送回村去。一者尸首已有些时日,不及时运回去安葬,很快就要腐烂发臭;二者搁着一具尸首在大船之中,船主人肯定不乐意,一旦起疑心,容易惹出事端来。许方想到哈代之众前来,为的就是找寻哈迈德老爷的下落,如今哈迈德老爷的尸首已被找到,其等确应尽快赶回去向村人交待。当下与哈代一行握手言别,并指派两名羽林勇士轻骑护送其等一程。

两名羽林勇士此任名义上是出于礼节,暗地里却携带了许方的密令,要连夜赶回姑臧城去向张远将军及范晔、刘堇两人告急。两名羽林勇士秘接重大使命之时,才得知太子乔妆打扮随行之事,虽感诧异,但知此情非同小可,军令如山,不宜多问,且将哈代一行送到水口镇外的大道上,便与其等分道扬镳,另择捷径匆促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火速赶往姑臧城。

却说前日范晔、刘堇与许方一行分手之后,回头便寻不见太子。两人以为太子年少兴趣贪玩,私自寻欢作乐去了,遂暗中分头查找,但寻遍姑臧城内的酒家、乐馆、青楼、行拳赌马的所在,全不见有太子的踪影,这才感到大事不妙。张远将军晚夕前来向太子请安,两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害怕兴罪问责,便借口太子有私不便相见,瞒过张远将军,不让他知道太子失踪之事。昨日两人又在城中到处搜寻打听了一番,差不多翻遍了姑臧城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城外的乡间闾里都去过了,均无人见到过如太子这般的少年。两人心急如焚,想着太子若是不幸被贼人掳走,天下之大,那就不知该到何处去找寻了。辗转反侧熬了一夜,最后决定今日还是得将实情向张远将军说知,请他多派人手加紧搜查寻找。

两人一早正要匆忙前去找张远将军商议,刚到得门口处,忽然见到两名羽林勇士风尘仆仆赶回,知道定有要事禀报,当即迎上前去。两名羽林勇士将太子乔装打扮随行之事告知,范晔、刘堇一听说太子就在许方那里,登即惊喜过望,诚如大罪获释,捶胸庆幸慨叹,两日来一直搁在心头上的巨石终于落地。

待得两名羽林勇士将许方一行船遇坠月沙洲,发现哈迈德老爷被杀,甘延寿与欧阳华敏不知去向等详情说完,范晔、刘堇伙速领其二人一同去见张远将军,直截了当要他派出精兵前去水口镇保护太子。张远将军弄清楚事情经过,感到责任重大,当即挑选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甲骑,亲自率领,马不停蹄赶往水口镇。

许方瞒着太子的身份,与众属下在水口镇守护太子,寸步不敢离开。次日原本是要重赴坠月沙洲,到岛上拜访坠月庵,继续打探甘延寿和欧阳华敏的消息,但因顾念太子安危,只得推后暂缓。随同的二十位羽林勇士尚不知太子就在身边,闲下来悠然自得,无所事事。太子乔妆未卸,众勇士见到他时认不出来,只当他确是闵儿的表哥,便邀他一道赌马行拳,恣意玩耍。太子自小生长在皇宫,难得见到这等民间热闹,更不要说能亲自参与其中,自是乐此不疲,开心之极。许方心事重重,看见太子高兴,也懒得去管束一众手下,心想只要太子无事便好。

闵儿用过早膳,得知许方推迟前去坠月沙洲之计,又见太子与众位勇士正玩得忘乎所以,遂换回原来装束,一身少女打扮,将那把青龙宝剑藏于衣裙之内,假装外出散心,却偷偷溜到河边码头上,要了一条小船,径直驶向坠月沙洲。岛上景物依旧,密林沉寂,晨露早退,万物峥嵘。闵儿沿着旧路一直来到坠月庵外,隐隐约约听见木屋中似有人语,本待要去到庵门前叩门探访,忽地转念一想:“不知此庵所住都是些什么人,莫如观察仔细明白再作打扰。”于是悄悄潜伏到庵中屋舍后面,靠近有人说话的木屋窗下,屏息静听。

木屋内应是里间寝室,一男一女正在说话。那男的道:“丽姬,咱们起床罢。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昨晚连赶夜路累了一宿,如今腹中空空如鼓,酸软无力。”那女的道:“你尽兴快活时怎不喊累?今儿却借口来支使我,哪个像你这般霸道?我才不去哩。再说了,这里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怎知上哪儿去找吃的?”那男的道:“这里也不是我家。我起床去给你弄些吃的来。”那女的道:“不许你起床,你得陪我睡到太阳下山。”那男的道:“现今日头刚过三竿,什么时候到得日落?恐怕睡到日落,你又要扎腾个通宵达旦,睡到日出方罢。”那女的道:“我就是要睡死你,不让你这花花肠子到处拈花惹草。”那男的道:“我俩要是这么睡下去,岂不是像圈中饲养的猪儿一般?”那女的嗔道:“你才是头猪儿!”不知掐住了那男的何处,弄得他像杀猪一般叫喊求饶。那一男一女在木屋内恣意淫乱戏谑,浪声连连,害得闵儿在窗外听得羞红满面,火热心跳,几欲离去。

那一男一女纵情嬉闹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那女的道:“我在此处总是不安心,若是给你那个公主婆娘回来撞见,非得将我碎尸万段不可,这岛上周遭尽是汪洋大湖,我连逃都没有地方可逃。”那男的道:“她昨日早上才离开坠月沙洲,前去范夫人城寻我,不会这么快就回得来,你放下心来便是。你想想看,她去我呆的地方寻我,我俩便躲到她的住处来,与她玩猫抓耗子的把戏,岂不是挺有趣的么?”那女的道:“我才没心思跟你们玩这套,要玩你自己跟她玩去。”想了想,又不服气的道:“我干嘛要躲开,任凭你俩人得意?她武功厉害,我打不过她,不是还有你么?我要你答应我,下次一定要当着我的面狠狠地教训她一番,给我出口气,否则我决计不饶你。”那男的道:“你怎的忽然想出这般凶狠的主意来?”那女的道:“上次她羞辱我,你不是在场亲耳听见的么?你这没良心的死鬼,当时还一个劲的护着她,让我颜面都丢尽了。”那男的道:“那些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还惦记着它做甚?后来我不是没再理会她了么?再说当时那两个孩子还小,其中一个又被人抱走了不知去向,她确实是有难言苦衷。”那女的道:“你尽是撒谎,若不再理会她,怎的会常来此间?还在周遭布下许多眼线,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胡说几句就能瞒骗得了么?”那男的道:“我总归放心不下,全是因为雪儿。她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找机会偶尔来看望一下,实不为过,你可不要生气。”那女的酸溜溜道:“我才不信你来此只为你那宝贝女儿。”那男的辩解道:“蓝玉公主一个人把雪儿拉扯大,也着实不容易。”那女的道:“那婆娘已改嫁他人,又不是她一个人为雪儿受苦,你瞎操什么心?指不定雪儿根本就不想认你。”那男的忽然默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那女的似是沉不住气,娇声撒泼道:“李晚哥哥,我整个人早就交给你了,可你到今日不仅不给个名分,还在替那公主婆娘说话,我明儿便寻死去。”那男的显然熟知她只是口头上说说,当不得真,即连哄带诮道:“乖乖,我最是心疼你了。可你若总爱与她们母女比长度短,我就只好拿刀把自己劈成两半,分给你们。”那女的道:“莫说两半,只怕你把自己劈成十块八块,也还是不够分。你今儿哄我开心,明儿便来哄她,一转身却又不知要去哄哪一个,你这花心萝卜,难道我还不晓得么?”那男的道:“丽姬,我真的只爱你一个,其他都不是真心的。往后我就只对你一个人好,行了么?”那女的明知这些话是那男的拿来敷衍自己的,可听在心里还是无比受用,痴痴的道:“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须得好好记住了,莫要到时又死赖不承认。若是惹得我死了这条心,到时一刀把你给杀了,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话虽说得凶恶,心却软如豆腐,只过得片刻,那女的便又自怨自艾道:“晚郎,你是知道我这性子的,其实我如何忍心下得了手杀你?哪怕是你身上磕伤了一点皮儿,也是痛在我这心里面。”

闵儿听着屋内两人喋喋不休,情话绵绵,不知不觉间被撩起了心事来,越听心里越觉得不是滋味,既鄙夷不齿屋内两人趁着女主人不在到此偷情,干些苟且龌龊之事,为他们的言行举止感到羞愧害臊,又对那丽姬的话语念念不忘,觉得句句都落到了自己心坎里头。心想,若是将那男的换成了欧阳哥哥,自己何尝不是她那般的心思?突然感到怅然若失,百无聊赖,不由自主的离开庵舍,顺着密林小道信步瞎走,恍恍惚惚的来到大湖边,坐在湖岸光洁的沙子之上,看着湖中潋滟波光怔怔出神。

许方推测甘延寿和欧阳华敏武功高强,可能未必会如哈迈德老爷这般容易被人杀害,然而以哈迈德老爷的惨状度之,必定也是凶多吉少,须得找到岛上人家查问清楚究竟。遂留下哈代与其族人收殓哈迈德老爷的尸首,自己领着其余众人接续向岛内密林深处寻去。经此变故,由于不知岛上人家是敌是友,人人紧紧手握兵刃,徐徐而行,谨慎四顾,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哈代与其族人将哈迈德老爷的尸首收拾包扎停当,交由族人搬运到船上去,然后带上两名族人急急忙忙赶上许方等人。许方看见哈代三人情绪激动,犹自伤心不已的模样,感同身受,陪在哈代左右好言安慰,率令众人沿着林荫小道向小岛中部持续行进。走不出多远,便来到坠月庵前。

许方听见太子熟悉的话声,猛地双目炯炯盯着他,至感惊讶,强作镇定道:“闵姑娘想必是因忧惧过度而昏倒,当无大碍。你却是谁?”他原本知道闵儿有意于欧阳华敏,缓过神后自然能明白她见剑不见人时的焦虑惊心,只是刚才急于应变,未及细想而已。可如今一个素昧平生的哈代同族人对闵儿也如此亲昵情切,实实在在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难免令许方感到诧异惊奇。况且此人的声音与太子何等相似!不仅许方,在旁的羽林勇士皆已察觉,不过定然做梦也想不到其人正是太子殿下乔妆所扮。

太子不愿暴露底细,故作没有听见,不去理会许方。许方转头去问哈代:“大爷,此位兄台如何称呼?曾与闵姑娘相识么?”哈代更是一头雾水,答道:“许将军,他明明是跟着你们来的,我根本就不识得他。一路上我还在纳闷呢,羽林军中什么时候也提携了我们族人啊?他是从哪里来?我怎会一点儿不知?”在场的其余西方族人也个个摇首,均表示毫不知情。

突然间,他看见道旁草丛之中有一物破烂肮脏,似是被丢弃的衣物。探身近前一瞧,发觉其果然是一方棋盘大小的衣袖破片,上面斑斑血迹,沾皮带肉,虽然已被风干,仍是形状可怖,令人作呕。他本是金玉之躯,娇生惯养,如何忍受得了,顿时恶心不已,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闵儿听见,问道:“你又怎地?”

许方、哈代等人在庵门外大声喊话,庵内无丝毫回应。众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庵中,却见整座庵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哈代三人本已悲愤难抑,此刻见寻不着庵中主人,顿时把满腔怒气都撒在了坠月庵上,便要放火烧庵。许方明智劝阻道:“哈迈德老爷之死是否与此庵主人有关,尚不得而知,如若此庵主人也已被那些匈奴贼人所害,三位一把火将其庵烧了,岂不是冤枉无辜、反倒助纣为虐么?为今之计,还是先行找到此庵所居之人要紧。”

许方霍地站起身来,退开数步,手按剑柄,对太子厉声道:“你是什么人?快快从实招来。”太子仍然不去搭理他。此时寻水之人已经回到,将大半木桶清水放置在许方面前,许方当即抄起桶中水瓢舀了满满一勺清水,泼在闵儿的脸鼻上。闵儿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悠悠醒转过来,睁开双眼一见太子蹲伏在自己身旁,正痴痴地盯着自己出神,便不由得张口骂道:“你这呆子,傻愣愣的看着我作甚?我怎的会躺在这地上?”太子以目示意,止住她的话头,弯下身去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闵儿听后默然片刻,对许方道:“许将军,你过来扶我起身。”

许方见到闵儿醒来即与身旁这个神秘之人交头接耳说话,神情看起来甚是相熟,戒备之心顿时去了大半,但心里面仍是疑窦重重。听得闵儿叫唤,赶忙上前将她扶起。闵儿把许方拉入庵内,转到庵墙之后,躲开众人目光,将太子的身份及此来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与许方知道,许方当面被惊吓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闵儿道:“事到如今,决不能让其他人得知太子现在此处,更不能让消息走漏了出去,否则以你我几人之力,断难保证得了太子的安危。”许方道:“闵姑娘说的是。此地接近匈奴边境,往来之众三流九等,身分复杂,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等须得稳妥计较,不能稍有差池。”闵儿道:“我暂且谎称太子是我表哥,许将军你看着处置便是。”许方道:“权依姑娘的主意罢。”

他们一边伤心痛哭,一边以手和刀剑、铲具刨土,将哈迈德老爷的尸首半挖半抱地拽了出来,安放在旁边干净的草地上。个个悲戚动容,泪流满面,七手八脚忙乱替哈迈德老爷清理尸首上的泥土、污物。太子见状,远远地躲着,扭头不敢去看。闵儿虽骇然震栗,闭起双目,一颗心怦怦乱跳,但七上八下的更怛惧会发生她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嘴里喃喃地祈祷个不停。

许方担怕甘延寿和欧阳华敏也已被杀害同埋,安慰了哈代及其族人几句,赶忙命人手继续在土坑中挖掘查找。直至坑深见底,新土几乎全被翻了出来,不见更有其他尸首,方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闵儿兀自放心不下,又与数人在土坑周边的丛林中来来回回查找了几遍,没发现有任何其他异样情状,这才稍稍安定下心神来。

舵工加快桨力,大船很快到得岛岸。许方留下几名羽林勇士在船上看守,余人尽皆下船,徒步觅径进入岛内丛林。沿途许方约束众人不得大声喧哗,以免惊扰岛上人家。太子本是一心想接近闵儿,与她说话,奈何担心被旁人发觉,暴露身份,只好闷声不响的跟在众人身后,拈花弄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

许方、哈代见她转眼间昏迷倒地,不知何故,慌急手忙脚乱将她扶到厅中的榻椅上,观她脸色,掐她人中,大声的叫唤她,均不见她苏醒过来。许方担心她是拿剑时中了什么怪毒,赶即将那把青龙宝剑一扔,迅速将她抱起,冲出到庵外,平放在开阔的空地上。

哈代在后面捡起那把青龙宝剑,跟着快步追了出来。许方看看自己,看看青龙宝剑,再看看哈代,见他神色如常,毫无异样表情,又静气调息片刻,觉得自己亦无不妥,这才确信青龙宝剑上没有怪毒。遂俯下身去察探闵儿,见她神色柔和,气息调均,也不似有中毒的迹象,方敢松开一口气,使唤人手赶快去弄些干净的水来。

众人乍见许方突然神色慌张的抱着不省人事的闵儿出来,不晓得发生了何事,都惊愕惶惑,不敢贸然围上前来。听得许方急召人手帮忙,个个便一窝蜂的拥了过来,奉候差遣。太子最是关切不过,伏身下去伸手握住闵儿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到自己脸上,顾不得隐藏身份,激动唤道:“姊姊,你怎么啦?快点醒醒啊。”语中情意拳拳,悚然失色动容。

两人商量定当,重又走出到庵外。闵儿远远便冲着太子喊了一声表哥,然后招手要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暗暗将与许方商定之计告知。太子听后会意,即刻唤她做表妹,开心憨笑不已。

闵儿故意亮声道:“你这呆子,看你乐成个傻样!快快来见过许方将军。”太子顺从趋前向许方拱手作揖,装得礼敬有加,随口捏造了一个假名,称自己的名号是镐民先生,搪塞了过去。镐民者,乃暗示其来自长安京城,长安在周代便称镐京,而且此名谐音“好闵”,当有喜欢闵儿之意,隐然道出其心事。但场上众人哪里会去多想?眼见一场误会如箭在弦,顷刻已烟消云散,均是抹汗开颜,高兴还怕来不及。

庵中木屋院落物事井然,房舍用具完好无损,毫无遭人洗劫过的迹象。木屋门窗紧掩,室内空荡寂寥,就连一只蟑螂在地上爬行的窸窣声都能够听得见,但家杂具物干净整洁,擦拭如新,不似久无人居的所在。三人有心要从中找出端倪,对诸物查看得仔细,却仍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庵舍木屋之中,处处是妇人用品居多,陈设也甚是细腻精巧,灵秀隽雅,温馨芬芳,一看便知此庵应是女主所居。侧室、客房、客堂、弄堂一一看过去,到得正厅之上,几案水渍未干,罐壶杯盏光洁可鉴,似有客人刚刚来过,抑或主人才去不久。正厅之后是里间内室。许方站在厅中犹豫了一下,对闵儿道:“你小心些进去看看。”

太子道:“姊姊,你过来瞧瞧,这里有块裹肉衣袖,恶心恐怖之极。”闵儿走近前来,伸长脖子望了一眼,立马对许方喊道:“许将军,你快些来看,这儿有一块带血肉的衣衫布皮!”许方、哈代闻言,快步过来,俯身细看,均不由得心中一懔,当即分散众人在附近细细查找,看看还有何异样情况。不一会儿,在离开道旁二三十步远的密林深处,便有人发现一个新近刚挖出的方形大坑,坑内堆满新土,酷似填埋尸首的坟场。

许方惊疑其状,即刻命人从大船上取来铲具,照着新填埋的土壤挖了下去,挖得一尺来深,闻到一股异臭,隐隐约约见到一具身首分离的男尸。未待将尸首全部挖出,哈代与十几个西方族人已经扑将上去,大声号哭不止。那尸身上的衣衫虽然已被撕咬得破残不堪,周身血肉模糊,但尸首尚未腐烂,容颜体貌仍然清晰可辨,哈代等西方族人一眼便认出被害之人正是哈迈德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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