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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幽

齐晋269年春参事

谌参聿本能地害怕这个男人,浑身一直冷得发抖。

只是谌参聿个头瘦小,斩念剑比一般的剑规格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于谌参聿而言,就像是一个一米二的小姑娘耍一把两米多高的人的佩剑,仿佛她根本握不住斩念。

但是这种反差很有说服力,毕竟当年阎子淮也是如此。

她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紫色白色相间的军官服的男子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游廊,进入了会客厅。

那人一路上微垂着头,四周的低气压肉眼可见,好像是被恶鬼缠身好多年,阳气马上吸食殆尽,要命丧归西。

十天后,有人来报,说婴羊凭空消失了,牢门是关好的,但婴羊就是不见了。

尤云锁点点头,居然颇为满意地笑着道:“这小子干得不错嘛,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死了也就死了。”然后笑着就把来报的那个人反手钳制在的桌子上:“然后呢,还打算怎么救你姐姐?”

那个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暴露,想使劲挣扎,但怎么也挣脱不开,婴羊的身板和尤云锁对比,简直就是云泥,婴羊咬牙切齿:“你,放开我!我一定会拿到那把剑的!”

尤云锁啧了一声:“行了,我不想要那把剑了。”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去调查你失败的原因,我要你调查那两个人。”

齐晋二五六年冬,婴羊时年十二,因为潜入刑部大牢劫狱,要救走自己的姐姐被当时刑部参事尤云锁当场捉获。

尤云锁没有直接处死婴羊,而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去张三李寺把镇寺之剑斩念带回来。

碰巧的是,婴羊行动当天,背着剑离开寺庙之后被一男一女追踪,与两人交手时不幸重伤,遂弃剑而逃。

尤云锁以婴羊没能完成任务惩罚婴羊,将他丢进冷水池,泡了他整整一个星期才将他捞上岸。

仿佛有天神庇佑的婴羊并没有死掉,他缓过气来,蛰伏,伺机而动,杀了巡逻的小兵,藏在牢中的干草堆里,然后换上了巡逻小兵的衣服,走到尤云锁身边。

但是这种小伎俩,尤云锁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对生命力顽强的婴羊产生了兴趣,继续让其进行调查,查出当夜追踪重伤婴羊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何人。

婴羊接过尤云锁给他的手令离开大牢,他瞪着尤云锁:“我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不能折磨我姐姐!”

尤云锁笑得意味深长,可是三天后刑部大牢传出婴羊的姐姐狱中服毒自尽的消息。

婴羊本来已经在再度前往张三李寺的路上了,听闻姐姐自尽的消息后,便折返回来找尤云锁对峙,可是随后发现尤云锁也坐在自己位置上毫无征兆地死去。

没有外伤,不是服毒,排除他杀,寿终正寝,只有桌上留下一封遗书与推荐信,向皇上欧阳隼推荐婴羊为新任刑部参事。

婴羊的愤怒变成了疑惑,他不明所以地拿着举荐信见了欧阳隼。

欧阳隼十分信任尤云锁推荐的接班人,毫不犹豫地就封了自己面前这个才十二的孩子做了刑部参事,当时欧阳隼正在一边看奏折,一边吃葡萄。

“尤云锁是你什么人?”欧阳隼问。

“仇人。”

“不错不错,很有觉悟,后生可畏……他身上都没有伤口,直接暴毙而亡,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万甫刍太烦人了,我要是学会了,就先把万甫刍给做了。”欧阳隼夸道。

“人不是我杀的。”婴羊咽了一口唾沫,但心中恨意难平,他只想亲手将尤云锁千刀万剐,没想到却提前死了。

“唉,可惜了。”欧阳隼朝玻璃缸里吐着葡萄籽。

然后诗榷子就会走到谌参聿身边笑眯眯地回答:“小施主,你已经做了两个时辰了。”

阳光正好,谌参聿拿着斩念剑耍来耍去,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也有足够的杀伤力。

花不燃愤愤地压低了声音:“你也觉得那个人很可怕吧,我当时见他第一眼也是你这种感觉,当时有个囚犯要送进大牢,我不敢靠太近,就远远在街口观望着,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站在大牢门口亲自接应那个囚犯……他叫婴羊,是现任刑部参事,我一直怀疑斩念剑的事情和他有关,但我一直找不到证据,这个人太可怕了。”

谌参聿没有说话,她之所以感到格外惊恐,并不是那个人阴冷的气场,而是那个人对她表现出了故意而强烈的杀意,她的惊慌和花不燃的并不一样。

高长科将谌参聿、诗榷子、花不燃都安排在了自己的府邸,谌参聿在院子里没什么事做就练基本功,扎马步、引体向上、俯卧撑什么的,一整天都能够不停。

花不燃脑海里一直有一套净心剑法,于是在一旁教她,几式几招下来,斩念剑和谌参聿便配合得更加到位。

【婴羊】

在冷水池里泡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了半条命的婴羊被尤云锁命人拽了上来。

“小子,你不是说你很有能耐吗?”尤云锁捏着婴羊的下巴。

如果不是府里的丫鬟们喊他们吃饭,他们能静成雕塑。

谌参聿做俯卧撑的计量单位都不是个数而是时辰,不仅仅是她惊人的定力,就连天赋巨力在她还在张三李寺的时候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辉,前辈们在佛堂里打坐,她就在院子里把脚卡在树上,倒立着做仰卧起坐,从前辈们一大早进入佛堂开始,一直到他们都从佛堂里走出来,谌参聿一瞧见诗榷子就大喊:“死瘸子!我做了多少个了?”

【谌参聿】

花不燃推了推谌参聿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惊恐,她本来就是和谌参聿肩膀靠着肩膀坐在地上一块儿休息,谌参聿有什么变化,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谌参聿瞳孔颤动,额间冷汗一颗一颗往外冒。

“你还好吗?”

“那个人是谁?”

婴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他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连把剑都拿不到,你有什么资格从我手下救人?”尤云锁挥挥手,命人将婴羊带下去,继续丢在牢里,任他自生自灭。

不多时,谌参聿握着斩念的剑柄,将剑尖朝下杵在地上休息,忽然就是浑身一激灵,感觉有一串冰冷的蜘蛛从自己的后脖颈细细簌簌地爬过去一样令她浑身刺挠。

以前在张三李寺的时候也是这样,和尚们在礼佛,她就在坪里扎马步,完美的毅力与定力让她扎着马步都能一动不动地悠然地睡着过去,好像完全不需要腿部的力量支撑自己。

诗榷子也闭目养神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礼佛,拨弄念珠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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