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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幽

齐晋262年夏江花明

江花明虽然一直在庶郦生活,但是大鞅的语言他也学得不赖,无论哪种语言,他们都能沟通无障碍:“二五八年的冬天?也就是四年前的冬天?那个女人让我去禁地的那个坑里,只是想让我去证实深坑里是否苏醒了其他的冤魂……”江花明还没有提问,郑晷镜的介绍就把江花明心中的疑惑都给解释了,他咬了咬下嘴唇。

他找到了那个夏天还披着毯子坐在火炉边的男人,站在门口向那个男人道了谢。

郑晷镜:“醒来了?恢复得不错。”

郑晷镜:“我确实是庶郦人,但是自小在绵北长大,我几乎熟知绵北的一切,十几年前,北彗沙漠还很安静,甚至五年前都还很安静,但是阎王大殿为了替自家女儿改命解封一次忘川禁器之后,北彗沙漠就开始躁动了。”

齐晋二五八年冬,十二禁器突破封印之后,禁地之腹方圆鬼气扩散数里,沙漠之狼也为之害怕,便再也不敢靠近那个腹地天坑。其实郑晷镜原本不知道这个变化是由阎王不顾一切解封禁器引起的,这件事时阮红裟告诉他的,而郑晷镜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最近又有关于两年前绘烟椽后院那场大火的消息,据说和更门有关系。”

“是吗?那可不得了,谁敢惹更门的人?”

“事情……”

诸如此类的对话很快就被何荇从纷乱嘈杂的环境中分离出来,她和浣吾生交换了个眼神,站起身往那一桌走去。

因为何荇知道是谁放的火,温煌从绘眼椽拎着前蛰回蓝云楼跟饶栋忏悔的时候,她正好在走廊的另一头听到了整个故事。

她可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温煌从外面回来,同为更门中人,理所应当跟上去安慰一番,但是温煌有饶栋照顾,她一个外人还需要插手什么呢?

只是获得了如此不得了的情报,不与人分享一番岂不辜负了绘烟椽的火?

于是何荇就欢欢喜喜地跑到浣吾生的住处,拉着他前前后后一通添油加醋讲了个通透。

他们扯扯拽拽地来到了火灾现场看热闹,绘眼椽后院大火旺得那时候还没有被扑灭。

“哟,各位,讲什么好故事?让我也听听?”何荇拎着两坛子酒扣在桌上,给那一桌人一个个满上:“不好意思啊,拎了两坛子酒找不到地方坐,咱们凑一凑嘛?我前面听说更门从沙漠里救回来一名活着从腹地回来的少年,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那少年可太宝贵了,居然能活着从禁地里回来!”何荇自来熟的性格和自顾自说起了江花明的事一下子就将那些人吸引住了,再加上她现在一副鞑鞧打扮,说着流畅的鞑鞧语,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推杯换盏着,很快就和那些人熟络起来。

因为他们是来绵北的鞑鞧商队,而且还是鞑鞧特行商队,何荇眼尖,那些人刚坐下来她就注意到了他们腰间的令牌,正巧聊上了绘烟椽纵火案,何荇便对这些人更加感兴趣。

“绘烟椽后院两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火,这火烧了一整晚都没把后院烧没,你想想,绘眼椽这多大的地方,后院多大?烧了一晚上,后院仓库里的存货十分之一都没烧掉,我看呐,这绘烟椽要烧起来,烧上个把月都可以。”

“那可不,绘烟椽毕竟是咱们北漱亲王的手笔,要多豪华有多豪华,更门那么小的火能引起什么浪花呀?”何荇故作神秘,手上斟酒的动作可没含糊。

呼延特对这位侄女的赏赐毫不吝啬,将鞑鞧北半领土都划给了呼延颖,还封其为北漱亲王——呼延特上位以来,这还是他第一个封赏的亲王。

“不错,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是更门的谁放的火。”其中一个黄袍大胡子已经有些微醺。

何荇有些紧张地问:“说来听听。”

大胡子口中说的来龙去脉和何荇之前从温煌口中听到的相差无二,连温煌这个名字都说得毫不犹豫,仿佛他们就眼见为实地看着温煌放火烧了后院的。

不仅如此,何荇从他口中得知了更多,绘烟椽藏着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那里不仅有培养紫月军团的密室,还保存着整个军力的核心之源、也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鞑鞧禁术。

鞑鞧的根已经不在鞑鞧境内,不在庶郦上阳宫,不在北彗,而是藏在了绵北蓬苇关城南的最盛大的酒楼之下。

温煌见到的那个密室,都还只是井中一隅。

何荇吃了满满一个大瓜,心满意足地拍拍大胡子的肩膀,步履轻盈地离开的桌子。

吕娥伸出手捏着商伤的下巴,将商伤的视线从不远处的那一桌拽了回来,斟满酒的酒杯几乎怼到了商伤的脸上。

“来喝酒怎么还心不在焉?”吕娥直勾勾地盯着商伤,让商伤觉得浑身是刺地一激灵。

“刚刚……”商伤胡乱指来指去,企图混淆自己刚刚真正关注到的事情。

吕娥正宠溺地看着商伤手悬在空中画着花,自己的肩膀忽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刚刚还在那一桌喝得风生水起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吕娥的身后,一惊一乍地向吕娥打招:“真巧啊!今天居然在这遇到了少门主呢!”

“我说我在跟踪你,你信吗?”吕娥摊手朝向自己左边的空位示意何荇坐下。

“唉嚯嚯,我才不信,少楼主日理万机,还有空跟踪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女人?”何荇嬉笑着。

可吕娥却十分严肃:“何荇,谁允许你拿江花明的事到处说?”

“那有什么,江花明的事情迟早会被鞑鞧人知道,说得好像我们更门里没有鞑鞧的暗哨一样。咱们脚下的大宫殿不比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值钱?”何荇不以为意,吕娥对面的商伤却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幸好何荇没有注意到。

“不,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江花明是我们从北彗沙漠带回来。”吕娥特意加重了北彗沙漠四个字的重音。

何荇耸耸肩,下意识地往身后那一桌瞟了两眼,却看到那一桌的人全部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就像已经死了一样。

但他们周围走来走去的人却一个也没察觉出异样。

何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回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吕娥,吕娥却若无其事地拿着一个花生酥递到了商伤的碟子里。

他下意识地想要守住自己的自尊心,脱口而出:“我脚已经不痛了。”可是还没说完,吕娥就一脸冷漠地走开了,丝毫不关心他这个伤员。

“嘶——脾气真差。”江花明心中一股无名恼火。

【何荇】

何荇坐在角落的餐桌上,一碟花生米就酒,在绘烟椽呆了一上午。她的左手边是个独眼,锭四级韩苏胜,右手边是个胖子,锭五级浣吾生。

少年整整睡了十天才再次醒来,由于在床上躺得久了,身体难免有些僵硬,只不过全身的绷带没有裹那么严实了,其他的伤口自愈速度很快,只剩下自己的脚板还裹着,和自己起了不知道多少层茧子和血痂的手掌。

他在蓝云楼逛了许久,期间有不少人想来搀扶他,都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想减少与他人接触的时间,这会让他心里更加自在与舒适,即便他的脚板踩在地上还是有些疼的。

浣吾生有个特殊的癖好,他不吃花生米,只吃花生米粒外面包裹的一层红皮,而何荇正好喜欢花生米却不喜欢红皮——他们在喜欢的零食上有许多地方是互补的,香菜叶和香菜根、肥肉和瘦肉,还有这壶酒和那壶酒。

所以浣吾生和何荇经常约着一起出门小酌,是十分脾胃相投的酒友。

绘烟椽是绵北规模最大的酒楼,而这里不仅仅只是一座酒楼。

但是江花明摇摇头:“虽然陌生,但我并不讨厌这个名字。”

江花明下床来活动筋骨,他慢慢地走出房门,却对上走廊上一脸疑惑的吕娥。

【江花明】

“是啊,所以你证实了吗?沉睡的十七层恶灵都已经苏醒了吗?”

江花明点点头。

“你从天坑里捡回来的那把刀不错,留着它,它会是你最称手的武器。”

这里汇聚着南来北往的各国商人,是语言、文化、政治、经济的大杂烩,更像是几个国度共同享有的群英之地。

何荇闲来无事,就喜欢呆在绘烟椽里,听那些人高谈阔论。

江花明:“……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他不再叫做阿什利了,他从“老郑”那里拿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即便自己对于这个名字还很陌生。

郑晷镜遵循过江花明的意见,如果对这个名字感到不适,大家愿意继续喊他阿什利,或者再取一个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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