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只需一剑
“嗯。”姚梦儿咬着唇点头,短短的一声轻嗯中,却携带着浓浓的鼻音。
夜色有些浓,但穆清依旧能清楚看到姚梦儿面上的表情。
几个时辰过去了,她的眼眶仍是红红的。
所以……她是在害怕?
穆清皱了皱眉:“你不回去了?”
穆清沉默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姚梦儿像是早知道穆清会是这般反应一般,只继续说道:
“所以,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但你明天要来找我,你答应我的,我们一起去闯银鱼台。”
姚梦儿有些不敢看穆清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说的话有多可笑。
一个重伤未愈的人,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人,怎么闯得过银鱼台?
可她……别无选择。
那间院子……不能再住了。
繁星在夜幕上释放着微芒,凉凉的夜风荡开了一圈圈月华。
数息之后,穆清收回了目光,在转头时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回去了。”
她转头时已经迈开了步子,往远处已经隐隐可见的住宅区走去。
姚梦儿在原地张了张嘴,眼眶中有点点泪光在流转。
她急忙仰头,大口吸气,将就要从眼眶中滚出的泪水悉数压了回去。
……
吱呀——
推开院门,穆清只一抬眼,就看到了兰鲤。
她盘坐在正屋前的阶梯上,擦拭着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短剑。
月色给她的双眼下镀上了一层阴影,看起来与平日不大一样。
“就你一个回来?”
兰鲤抬头,眼睛中有几条血丝,语气中一如既往的夹带着几分质问,如居高临下。
穆清微微移动目光,注意到,她手中那把短剑上似乎有几点血光。
见穆清不答,兰鲤当即就嗤笑了一声,挑眉反问:“我说……她不会是怕了我吧?躲在外面不敢回来?”
穆清抬眸正式她,终于开口:“嗯,她不敢回来。”
“这么胆小?还修什么仙?”
兰鲤勾了勾嘴角,笑声中的讽意格外明显,一直紧绷着的双臂却在这一刻微微放松了下来。
“嗯,她胆子的确很小。”
出乎意料的是,穆清点了点头,附和了她的话。
然下一句话语,却是直接就令兰鲤的讽笑僵在了脸上。
“她怕看见你,会忍不住与你搏命。”
夜色下的院中,寂静了数息的时间,兰鲤的笑声才继续传出:
“你说什么?与我搏命?你觉得,她有那个资格?我想我只需要一剑,就能了结了她。”
兰鲤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口中的笑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停止下来。
穆清沉默着,像是在思考兰鲤的问题,直至这时才开口道:“她现在的确没那个本事。”
然下一瞬,话语突转:
“可……我想,我也只需要一剑,便能了结了你。”
不高不低的声音中,终于染上了怒意。
“你说什么?”
兰鲤错愕了一瞬,这一刻是真的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连手中拭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穆清却不再重复,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剑。
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
“可要试试?”
兰鲤这才确定,她没有听错。
于是气得笑了起来:“你确定?”
穆清直接抬剑,横在了胸前一拳之处,剑锋外转,直面兰鲤。
这是一种在比试时的一种剑礼,却也可视做一种挑衅。
特别是,穆清此刻竟然连真正的剑都不用。
在兰鲤眼中,那完全就是一种刻意的藐视!
“那便试试!”
怒意从心底升起时,兰鲤冷哼了一声,握起手中短剑,飞身而起,一个旋身之下,直接就朝穆清刺去。
然还不到半途。
穆清出剑了。
她只是抬剑随意一斩。
一道泛着寒意的剑光就划破了夜空,刺亮了这方小院。
锵!!
咔——
兰鲤惊骇的瞪大了双目,她被迫停在了半途。
僵硬低头时,她看到那把不堪一击的木剑正斩在自己手中的短剑上。
刺目的剑光散去,几道如蛛丝一样的裂缝出现在了剑身上。
她的剑……
她兰鲤的剑……
竟然……被一把木剑,斩裂了?!
然这并不是结束。
几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短剑就此断裂。
那木剑携带着凌厉剑气,直直的斩向了兰鲤面门。
“啊!!”
兰鲤惊叫出声,面上再无血色,死亡的危机驱使着她拿出了护身法宝。
却还未等她催动,那木剑微微一顿,在就要触及到她鼻尖的那一瞬……悄然消失了。
她惊慌未定时,穆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离她极近,就像是要贴上来一般。
因而深吸口气后,她说出了这一路来,她心中所下定的决定:“穆清,我要去闯银鱼台。”
穆清顿了下来,微微回头看向她,沉默了两三息时间才到:“现在可不是闯银鱼台的时间。”
浓浓的颤音在夜色中盘旋荡开,却在下一刻忽然一转:
“可我现在更怕我自己……我怕我看到她后会忍不住……”
如水流一般的光幕退散时,数百道身影从灵舟上飞跃而起,接连落地,各自归去。
“我知道,但现在可以去那里。”
姚梦儿缓缓抬头时,穆清从她那双通红的眼睛中,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我怕我会忍不住,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像疯子一样想要她死。”
姚梦儿颤抖着,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
当最后一阶走尽,姚梦儿停了下来,紧捏着掌心,却终究是没能将口中想要道歉的话说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任何企图表达悔意歉意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繁星挂满天幕时,从远空驶来的灵舟缓缓降落。
“你怕她?”
姚梦儿知道穆清说的“她”是兰鲤。
垂着头颤抖了好几息时间,她才点头回道:“嗯,我怕她。”
她的脊背绷得直直的,通红的双目中蓄满了杀意,像是一只随时会发狂的凶兽。
然在这一刻看去,却是极为的脆弱,似乎只需要伸手戳一下,她就会倒下。
说话时,她的双唇在颤抖,紧捏着的手也在颤抖。
穆清与姚梦儿一前一后的走在外事峰的石阶上,月华洒下,拉长了她们的影子。
哒哒哒的脚步声无比清晰,在夜色中一圈圈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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