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砻

夏天的草地上，气温算是凉爽，却是蚊虫遍布，还好士兵们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对蚊虫叮咬并不太在意。

一名军官回答道：“末将一路跟着回纥使者，直到他进了回纥大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另外一名也是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晚上，苏侗与卓英倩被安排在军营宿舍，军营宿舍都是地铺，十个人睡一个营帐。

朔方大营，设立在草地上。

苏侗见众人的话匣子打开了，朝卓英倩使了一个眼色，道：“我们是不是又换节度使了，我来营里的前一天，就听说上一任节度使被杀了，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嘘，小声一点。”那个络腮胡子轻声道，“听说上一任韦节度使与吕兵马使向来不合，就是韦节度使死的前一天，还跟吕将军吵了一架。”

“韦节度使和吕将军吵架，那知道是为什么吗？”卓英倩问道。

“这个谁敢去问，只知道先天晚上两人吵了架，第二天早上韦节度使便死了。不过韦节度使不止与马兵马使不合，还和很多将军不和，这个军营里大多数人是知道的。”络腮胡子回答道。

“可是我听说的又是那外一个情况，我一个兄弟，当时刚好在韦节度使的帅帐值卫。听他说，韦节度使死的前一天，正好轮到他值卫，那天晚上酉时末，节度使就匆匆出了军营，直到子时三刻，韦节度使才回来，还有一名卫士扶着他，韦节度使一回来，就叫我那个兄弟出去了。我兄弟说，那个扶着节度使的卫士，身材瘦弱，不像个男人。”那名黝黑皮肤的汉子道。

“不是一个男人，难道…？”苏侗有些茫然。

“一看你就是个后生。”黝黑汉子笑了一笑，道，“你们不知道了吧，在朔方军营里，那些校尉级别以上的将军，都各自设有单独的营帐，自节度使以下至校尉，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出营去灵武城的绮月楼召妓，有的时候，甚至带回营帐来，到了军营，就给她们换上军服，以免造成影响。”

苏侗与卓英倩一听召妓二字，就有些面红耳赤。

黝黑汉子继续道：“其实，这些事情，在军中，大部分将士心底都是一清二楚了的。再说了，他妈的，天天对着一些男人，谁不想抱个娘们好好睡一觉。”

“唉，谁说不是，每天做梦都梦到自己抱着姑娘在睡觉，一醒来，才发现又是个抠脚大汉。”

不知道是谁，嘴里这么嘣了一句，众人都笑出了声。

苏侗与卓英倩听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很是尴尬。

“那么，你的那个兄弟后来怎么说。”苏侗待他们笑声停了，问道。

黝黑汉子道：“他还能怎么说，他说，也是他命好，刚好子时一过就换班了，第二天节度使死了的时候，还附带死了两名卫士。你说他是不是命好，要是我，还得请假去灵窟寺里烧香酬神还愿。”

他们说的那名卫士，真的是女扮男装吗，如果是，那就得通知杜大人去绮月楼查一查了。

兵马使吕长安与韦元甫先一天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的呢？与这件命案又有没有联系呢。

慢慢的，众人都歇息了，帐内，鼾声如雷。卓英倩与苏侗哪里见过这种阵状，两人悄悄出了营帐，坐在草地上。

清风徐来，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繁星满天，一闪一闪，不时传来远处的蛙鸣声和草虫切切声。

吕长安带着苏侗来到了一间营帐，营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军服，头盔却放在了桌子上，另一个人则穿着便服，两人都是军官。

吕长安给苏侗使了一个脸色，苏侗便端端正正的站在了一旁，恭恭敬敬。

“这个时候是行伍中最难熬的季节，白天太阳晒死人，晚上蚊子又咬死人。只要在营里熬过一个这样的季节，就习惯了。”黝黑汉子好像很有经验。

“也不是这么说，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难道就好受了。”旁边一个络腮胡子接过话茬，“总之，在营盘里，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侗与卓英倩第一次穿上军服，鲜明的铠甲，头盔，还有头盔顶的翎羽，握着攒着缨的长矛，虽然有些热，心中确是特别的兴奋。

“陆将军，高将军我叫你们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吕长夫问道。

“是啊，除非上了战场，杀敌立功，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做到了校尉，就好多了。你们刚刚来，慢慢就会知道为什么当兵的那么喜欢上战场，都是想着立功，好出人头地。”

“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多香，放着好好的日子，为什么来兵营，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土包子，不就只能靠杀敌来搏取功名吗。”

“还不是连年战乱，我才被征兵入伍，唉，想着这两年战事平静了些，没想到吐蕃总是不肯放弃，我们就是没事，也得守在这里。”

“一天站四个时辰，每日三班，轮流换岗。”

苏侗一听，吐了吐舌头，每天四个时辰，比自己练武时杜伯伯的要求都严格。

杜黄裳将帅帐安排完毕，交代苏侗与卓英倩，叫他们在军营里探听情况，自己便出了军营，去了灵武城。

苏侗和卓英倩小时候也在陕州军营呆过，还能习惯，但是对于身上的蚊虫，倒也不敢小觑，时不时的拍打着。

“你们是新来的吧！”一个黝黑的汉子问。

苏侗与卓英倩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这你又想错了，二十年前，就是我们这些当兵的，也是要干农活的，没有战事，就收种庄稼，一有战事，就上战场。哪像现在，当兵就是当兵，还免征赋税，有战事就上战场，没有战事就每天训练一两个时辰，到年了还有军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一个年纪略大的人道。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苏侗心中知道，吕长安带他到营中四处走动，就是故意表现出来，好让他传递给杜黄裳，他们对韦元甫的命案也很重视。

苏侗跟着吕长安，成为了吕长安的专属卫士，这是杜黄裳吩咐的。

“吕将军，这些站着一动不动的军士一天要站多久？”苏侗见到旁边站立的卫士，问吕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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