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他的回忆(十九)
少年脸色更白,几乎没有一分血丝。他眼前的那缕发丝逐渐消弭,如同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透明的阴影,似乎是个浅淡的人型。
一旁站着的道士脸色焦急,心中更是担忧恐惧。
阵法能否成功他也不知晓,可即使不成功,实行阵法所需的代价依旧无法挽回,到了那时,太子殿下将如何,他又要如何?
从下至上,渐渐将整个月亮染色。
裴祁紧闭双眸,他胸前的伤口依旧在滴血,可他念着咒语的模样却极为认真。
接着是脖颈,躯干,手,足。
直到最后少女完完全全出现在少年面前时,他的脸色已经不似正常人,方才还只是惨白,此刻竟如同死了许久的死尸,浑身冰凉,俊美面容上浮现尸斑。
真的是招魂阵吗?还是一命换一命。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晓,也无法解答。就在少女微启朱唇将要出声之际,少年一口鲜血豁然喷出,“——噗!”
血花四溅,犹如冬日缓缓落下的白雪,又如昳丽娇艳的红梅,四散而下,整个阵法甚至角落处都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人型也在那一瞬间骤然破碎,犹如脆弱的玻璃。
裴祁闻停下动作,微一颔首,走上法阵中心。他将方才取出的心头血围绕发丝洒下,闭上眸子口中默念咒语。
月亮似乎越来越圆,圆的甚至极为诡异,方才落下的鲜血浸入阵法符文里,将整个祭坛衬得宛若梦魇。
她并未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二年回去,而是在第四年归来,也就是说这次招魂阵并未成功。
少女抬眸注视脸色惨白浑身是伤的少年,微微抿唇。
一轮圆月高挂于空,银色月晖顺势而下,繁复阵法围绕,其中留存着一截乌黑发丝。
少年的脸色愈白,白的像是一层薄纸,甚至连唇色都是苍白一片。
说来也是,招魂阵原本就是逆天禁术,连温玉尚且有躯体都并未完全成功,更莫提裴祁只有她的一截发丝,又何谈将她召回呢?
可云止知道,裴祁却不知道。
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知晓自己会失败,他只是固执地将招魂阵当做能够召回云止的全部希望,并全身心寄托。
刀刃又往里一进,越多的鲜血潺潺而流。一滴一滴顺着刀柄而下,落进少年另一只手举着的碗里。
“殿下,月圆了。”曾经奉上招魂阵一法的道士毕恭毕敬地说道。
***
云止站在一边旁观,看见这虚化的人型也颇为惊讶。
有人出现的迹象,也就是说如果成功她就会回来吗?
可还不等系统提醒,云止又自己想通,随后就连惊讶的心绪都沦为复杂。
他只能这样,也只有这样。
人型逐渐明显,甚至少女的面容都隐隐出现,她闭着眼,安然地漂浮在少年面前。
月色诡异,不知是否看错,它似乎染上如鲜血一般的红。
少年站在阵法外,上身只着里衣,他将衣物敞开,露出交缠着伤疤的胸膛,他面无表情,手起刀落,锐利刀刃当即刺穿胸口。
裴祁脸色骤然惨白,可他并未手下留情,甚至下手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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