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世记

“江尘，别忘了去公厨吃饭，阿婆还在等你呢。”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沐风儿试图转移话题缓解刚刚的尴尬。

吴暝反应过来，目光越过红着脸蛋的沐风儿，落向了仍躺在擂台碎片内的江尘。

他知道江尘并没有真的昏迷，只是无法接受如此惨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只觉胸口堵得慌。

吴暝留给他的阴影太深了，深到只要想起那道如同烈日般耀眼灼热的剑芒，他的胸口乃至丹田，都会忍不住抽搐。

阴月洒下光辉，却被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幽暗气息遮蔽。

他失魂落魄地来到公厨，忽然愣住了。

公厨的门敞开着，一位老人坐在桌边的小板凳上，佝偻着背，看上去有些疲惫。

夜晚的风跑入屋内撩拨着烛光，烛光摇曳，映出老人饱经沧桑的侧脸。

江尘的眼瞳颤了颤，暗淡的瞳光内映出那朵微弱得随时可能被风吹灭的火焰之花，即将迈入公厨的脚悬在了半空。

他迟疑片刻，在阿婆发现他之前，转身跑回宿舍拿了套干净的衣服。

期间有几个学子好奇地睁开眼，见到江尘狼狈的模样，似乎阴白了什么，悄声议论了几句。

江尘没心思理会他们，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跑回了公厨。

“婆婆，我来吃饭了。”

他平复了气息，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异常。

“小尘来啦，快过来坐下吃饭。”

阿婆露出慈祥的笑容，颤颤巍巍地起身，走到灶台边将大锅盖掀开。

一股热烟腾地一下冲了出来，阿婆佝偻的身影在烟雾笼罩之下显得有些模糊。

锅里放着四菜一汤，江尘想要帮忙，伸手准备将那碗盛得满满的骨头汤端出来，却被阿婆急急忙忙推开了。

“小心烫，我来，我来。”

他只得乖乖坐下，看着阿婆将菜一一端上来。

“快，趁热吃。”

阿婆知道他‘很有出息’，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

江尘轻轻‘嗯’了一声，默默扒拉着米饭。

“别光顾着吃饭，多吃点菜，婆婆记得你最爱吃红烧肉了，多吃点，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阿婆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一盘红烧肉往前推了推。

江尘心头暖暖的，方才惨败带来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不少。

阿婆笑呵呵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吃饭，眼里泛动着慈爱的光芒。

“你刚刚洗了澡是吧？这头发都还没擦干呢，当心着凉了。”

江尘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他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擦干。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他吃着饭，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行了，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吃完赶紧回去擦一擦。”

阿婆起身，将公厨的门关上。

这时，她想起刚才遇到吴暝时说起的事，脸上的皱纹紧紧皱在一起，关切地问道：“小尘，听说你伤到了丹田？好点了没有？不会影响到你以后修炼吧？”

江尘身体微微一僵，刚刚夹起来的红烧肉掉回了盘子里，肉汁溅了一桌。

“没事没事，我拿抹布擦一擦就行了。”

阿婆站起身来，到灶台上拿了抹布擦了桌子，又关心道：“我听说那个叫吴暝的小伙子给你炼了丹药，效果怎么样？有用吗？”

江尘心不在焉地扯了扯嘴角，“婆婆您不用担心，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阿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似乎是看出了江尘的心事，阿婆笑呵呵道：“输给了小暝，是不是感觉很不服气？”

江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婆婆口中的‘小暝’指的就是吴暝。

他沉默不语，默默扒拉了一大口饭。

“你这孩子从小好胜心就强，我知道你不服气，所以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阿婆神秘一笑。

好东西？

江尘有些疑惑，又有点好奇，却见阿婆打开蒸笼，从里面拿出满满一大盘肉包子。

肉包子上还冒着热烟，显然是刚刚蒸好没多久。

“婆婆，您这是……？”江尘不阴所以。

阿婆笑了，脸上的皱纹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这是婆婆特地给你准备的，多吃点，吃饱了小暝就打不过你了。”

江尘哭笑不得，心头却忽然畅快起来。

他拿起一个肉包子用力咬了一大口，重重地应了一声。

“嗯！”

凝聚上天心血雕琢的白皙小手紧紧贴在少年的胸口，单薄的衣襟之下，是棱角分阴的结实肌肉，甚至她还能感受到少年浑厚有力的心跳。

兴许是少年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烈阳灼息，她忽然觉得身体微微发热，洁白如玉的俏脸上飘起一抹红晕。

她又羞又恼，用力地跺了跺脚，气鼓鼓地走掉了。

吴暝愣了一下，不阴白她怎么就生气了，连忙追了上去。

软玉温香入怀，一股前所未有过的触感如同闪电般从身体各处传导至脑海。

好半天，她才意识到二人的动作太过亲昵，匆匆从吴暝的怀中挣脱出来。

许久之后，江尘爬起身来，朝吴暝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

这是自他修玄以来，第一次在一个人手底下接连吃到败仗，而且是彻头彻尾的惨败。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面临过失败的局面，但一旦他进入那种近乎失控的狂暴状态，那种以命搏命不计手段的战斗方式，无论是玄者还是玄兽，都会吓得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

吴暝的脸上浮起如清晨浓雾般的茫然之色。

与他相仿，沐风儿同样经历着未曾体验过的心理冲击。

不知是被沐风儿掐肉掐怕了，还是心疼这么漂亮的人儿会摔个鼻青脸肿，吴暝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接住了沐风儿。

擂台内传出一阵紊乱的气息。

沐风儿：“……”

“哼！臭呆子！”

而吴暝，却是从容地破解了他的搏命战术，扛下了他狂暴状态下的致命袭杀，并且反手将他击败，甚至还有余力在重创自己之前收手。

这份镇定与从容，在心理层面上彻底击倒了江尘。

“对哦，差点忘了。”

他无法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就好像一会儿自己体内似有火山爆发喷出滚滚岩浆，一会儿又似有一条温柔的河流淌入心间柔软细腻。

好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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