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怀了朕的龙嗣

帝近日行为举止异常，似乎……

“这皇帝小儿这分明是想罢黜叔父们的官啊！”辕平重重一拍面前的茶几，蜡烛不为所动，语气不善，眼中满是不屑：“他复辟科举，自然原来废科举划归经缮司的官员，全部划到原来机构，他此举分明想削父亲的权。”辕平并没有称雎阳为陛下，他从来未将没落的宣皇室放在眼里。

“看来天子的翅膀是长硬了。”辕易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说话虽然有些不利索，可是他的眼神异常尖锐，就像寒秋的一只雄鹰。大概是因为年初得了伤寒的原因，身体愈发的不如之前利索。他已年进花甲，本应是告老还乡、宜享天伦的年纪，可是又硬生生地又将这太仆这个官又做了七年，按照宣国以前的传统来讲，这个官职是可以世袭的，废黜选拔制度一方面是国家重武轻文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这些世家的共同意愿。

可是，天子终究有羽翼丰满的一天。

“现在可倒好，这皇帝小儿根基未牢，就想改革机构……”从辕平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他根本没把什么皇家、什么天子放在眼里，他崇拜的可是像司马淳那样的大英雄。辕易的目光愈来愈深邃，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雎阳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伏嘉。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虽然挨过大娘无数的打，可是大娘从来都没打过她的脸。大娘可是说了，女儿家还是要脸面的，这脸要是被打了，可就没脸没皮了，所以怎么说看着爹爹的面子，大娘很想动她，但是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可是雎阳没有想到，刚进皇宫没几天，她就被伏嘉打了，而且还是打了自己的脸蛋。这会雎阳心里憋屈到不行，可是眼神还是带着不甘和倔强，委屈的情绪在心中上升。

“不容你这样置喙先帝，先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伏嘉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的眼睛愈来愈红，就好像每一句话，都极其沉重、极其严肃，透露了不可触犯的威严。

液体在雎阳喉咙里涌动了一下，她就这样直直地盯了伏嘉片刻，愤然甩手离开。突然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明明天下人都这样认为的，她只是做了一件有利于天下人的事情而已，她没错，错的是……

这一哭，可把伏嘉整懵了。刚才心中积聚的压抑情绪瞬间在雎阳眼泪溢出之时，随之消散。她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哭，虽然这个皇帝是个女孩子。伏嘉愣愣地看着雎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俊秀的脸蛋抹成了花猫，模样让她凭空生出些许怜爱。伏嘉不知所措，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雎阳，心里的怒气一点点地开始消散……

算了，还是让她停止哭泣吧。幸好内殿只要她两人，雎阳这样连绵不断的啜泣已经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了，再这样下去，要是被宫人撞见了，恐忧要生些事端出来了。最终，伏嘉还是妥协了，身体极其不情愿地向前，抬头想要安抚雎阳。

可是，那人仿佛料到她的行为，不领情地撞开她，委屈的离开。伏嘉愣愣地待在原地，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失神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楞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动手，居然打的是当今的天子。

可是，陛下有错吗？

也许，这样的做法就像一跟锋利的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了某些人的心里，苦闷而又生疼。

雎阳蹑手蹑脚回到龙熙殿，她知道她即将面临的是伏嘉的一阵劈头盖脸的呵斥，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看到下朝的一帮老臣的脸色，不甚好看。一想到回去即将面临着什么，雎阳便心有余悸。

估计满心不安的不止他们一家，可是他却是反应最激烈的。

不成，这皇帝小儿羽翼太过丰满，得给他点颜色看看，顺便长长记性。

“是有点，陛下居然爱惜起子民，实属罕见。”

烛火之下，禁闭着的房间尽显阴暗，昏暗到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大概是深秋的原因，偌大的室内愈发苍凉。烛液顺着燃烧殆尽的灯芯，肆意地在案几上蔓延开来，却引不起怒意冲冲的男人的注意。

想到这里，辕平不由得将自己的拳头紧了紧。

“陛下，你是不是疯了。”果然前脚刚踏入内殿，便听到了伏嘉的声音，感情皇后早就在内殿等她了。也对，虽然宣国旧制，女子不得干政，但并不代表着她会不闻不问。伏嘉并没有给雎阳任何喘息的机会，上来便是一顿痛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做法，会把皇室置于何种境地？“

雎阳转过身来，迎上伏嘉清冷的眼眸，她那骤冷骤阴的脸色以及锐利的眼神，吓坏了雎阳。可是雎阳是谁，就算心里再怎么忐忑，就算知道自己是个被掉包的假皇帝，她现在也是“皇帝”，雎阳不服软的脾气上来了，朝伏嘉回应道。

下了早朝，众臣走出正殿便窃窃私语，圣上居然准备重开选拔制，广招贤才。当初废选拔制的是天子，现在要求重开的也是天子。

这天子的心情也向着风云诡谲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持反对态度的老臣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密布，冷不丁地唾了一句：“天子的心情，就如同这密密麻麻的云，不知哪天会散，哪天要打雷、下雨。”

“你有没有发觉，近日陛下可与往日大不一样。”

似乎像换了个人。

之前，以皇帝缜密的心思，他段不可能在眼下动世家的根基。

辕平侧眼瞥见自己父亲沉默不语，似乎比他平静的多，似乎有意接受皇帝的这个安排，辕平更加愤懑不平。要知道这太仆之位马上就轮到他来做，可现在倒好，因为皇帝这一轮迷惑的操作，反倒是让他们世袭的世子们惴惴不安。

“你是没有看到那帮老顽固，在朝堂上是多么气人，他们公然想把自己的属意的人纳入内府，不是举荐自己的亲侄就是想让自己的子嗣继承官位，这可是公然私相授受，要是长此以往大宣朝不能任人唯贤、选贤举能，不仅寒了天下学子的心的，也会让这个国家腐朽、衰败的。怪不得朕在平阳的时候，我们学堂人丁稀少，大家都仅是为了识字才来读的书，没有一个人是想靠着读书来为国效力，一个漠视诗书礼仪的王朝到底还能存亡多久呢？废选拔制是先帝的举措，可是朕却觉得此举荒唐之极，所以说，大宣有现在这个模样，朝内腐败不堪、朝外战争四起，这样的王朝也走不了多少日子了，难不成先帝就是让我来轻言目睹国破山河的景象吗？“

“啪”的一声，声音荡漾在空气里，很是清脆，瞬间变得安静。还未等雎阳说完，只觉得自己脸颊痛的厉害，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伏嘉。伏嘉打了她，是她始料未及的，伏嘉出手这么重，也是她意想不到的。

选拔制废了十年，十年前，帝初登基，根基不稳，根本没什么实权。所以，他们想怎么搞，倒也遂了心愿。

“我也觉得，陛下近日行事有些古怪……”

“各位有话还是往肚子咽，这皇宫内到处长了耳朵，难道不担心祸从口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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