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世幻辰

“他知道米苏在哪？”

不带帕米拉走，德一诺并不感到意外，可是萨鸥说米罗不希望萨鸥去找米苏，却让德一诺感到很惊讶。

“你和米苏的事，米罗找你谈过？”

“你这么肯定？”

“嗯，这次米苏不告而别，其实米罗知道米苏在哪里，可他并没有告诉我。”

萨鸥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萨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倾诉心声，就因为对方是德一诺，即是他最好的朋友，又不会左右自己的想法。

“我们第一次见米苏的情景你还记得吧？”

“当然，在两界山，我们被毒翼血蝙蝠围攻，差点就完了，幸好米罗和米苏出现才救了我们。”

“嗯，从我见米苏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后来我们重逢，又一起执行任务，经历生死，我就更加确定米苏是我这辈子的选择。包括我从无名岛回归大陆的第一天，就让我碰见了米苏，我以为我和米苏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萨鸥继续回忆着，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遇到帕米拉的时候，她还是白骷髅的主力干将，我们经历了一场大战，开始我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把她看成死敌。不过后来几次偶然的机会，帕米拉不顾生死救了我，也让我渐渐了解这个人。她不仅没我想的那么邪恶，还有善良的一面，而且身世也很可怜。”

“那也就是说，你对帕米拉更多的是感激和同情？”

“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比我跟米苏经历的还要多，如果没有米苏，我一定会爱上帕米拉。可是现在在我心里谁更重要，我真的分不清。”

德一诺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二十多岁的人了，一段感情经历也没有，虽然以德一诺的身份和实力，也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主动投怀送抱，可德一诺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为人也耿直，全都不留余地的拒之门外。

“萨鸥，别怪我说话直，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了解，但我可听说过一句话，如果你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更爱的肯定是第二个，因为如果你对第一个的感情很坚定，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的出现。”

萨鸥惊讶的看着德一诺，没想到一个在感情问题上完全空白的人，竟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

“你的意思，你更爱帕米拉？”

“你爱谁我哪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不过要是我，我还会选择米苏。”

“为什么？”

德一诺想当然的回答，“因为我没爱过谁，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都无所谓，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人生一段不得不经历的事而已，米苏不比帕米拉差，又有米罗这层关系，而且很多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萨鸥听了德一诺的话，感觉很有道理，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你的意思，我该选米苏？”

“我可没说，也没给你什么建议，我是说如果我是你的话。可惜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哎！”萨鸥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两个我都有感情，两个我都喜欢，那就选米苏，这样我起码问心无愧，可我现在不是跟帕米拉。。。”

德一诺哼笑了一声，“这我就帮不上你了，你自己决定吧，既然选谁都有遗憾，我倒是觉得也好办了。”

“怎么好办？你有办法？”萨鸥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了德一诺身上，妄图德一诺会给他一个好的建议。

“办法很简单，爱谁谁，随便选一个，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呗。”

听了这个答案，萨鸥的心一下子凉到嗓子眼，又叹了口气，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

“现在看来，太招女人喜欢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从小就这样，那时候我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埃丽斯小的时候肯定很喜欢你。”

关于埃丽斯的死，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每每想起还是让萨鸥很懊悔，可也随着时间的充斥释怀了很多。

萨鸥苦笑，“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总是无意间伤害到身边的女孩，又因为她们影响了兄弟之间的关系。莱克多就是为了埃丽斯的事，这些年始终对我耿耿于怀，才会有今天跟我的反目。”

德一诺冷哼道，“这个黑锅你还真不用往自己脑袋上扣，跟你没啥关系，莱克多那小子，哪天让我碰到，我肯定狠狠抽他。”

随即，德一诺表情又默然了下来，“萨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杀了莱克多替神圣守护者的兄弟报仇吗？”

这已经是德一诺第二次问萨鸥这样的问题，他的语气低沉，似乎有一丝哀求。

萨鸥沉吟许久才说，“我想我会把他交给米罗处理。”

“那你认为米罗会怎么处理他？会杀了他吗？”

“我不知道。”

“就算莱克多有错，可他毕竟是我们兄弟，米罗也知道你跟莱克多从小的感情，难道他不会因为你而放莱克多一马？”不知不觉中，德一诺的语气有些急切。

对莱克多，德一诺同样有着如萨鸥一般的又爱又恨，难以割舍。

“米罗当然会考虑我，但也会考虑其他人。”

德一诺有片刻的慌神，很快，长叹了一声，“哎，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顺其自然吧。”

“要是能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该多好，什么也不用想，也不会为任何事烦，连爸爸丢了都不知道愁。”萨鸥回忆着，脸上浮现出自嘲又苦涩的笑容。

德一诺也跟着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我们四个跟隔壁街的西尼他们几个打架，当时对面二十几个人，还有几个比我们大好几岁，都被我们打跑了。”

萨鸥淡淡一笑，“当然记得，那次你自己就能打七八个。”

“你也不差，看你块头不大，自己也对付七八个，脸都青了还打呢。连埃丽斯都拉住一个男孩不放，就是莱克多太逊，才两三个人，就把他打趴下了，后来还是我俩救的他。”

“我还记得那个西尼一直都是附近几条街的孩子王，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好多人，从那次以后，见到我们几个就像老鼠见了猫。”

“没错，那次之后他们就认我是那一带的老大，谁也不敢惹我，还有几个小子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都烦死了。”回忆起童年，德一诺显得很自豪。

“你天生就是当老大的材料，在其恩特海军学院你也是第一。”

说起其恩特，德一诺猛然睁大了眼睛，拍了拍身旁的萨鸥，“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比试一场？”

萨鸥无奈，“你怎么又要比？咱俩不是比过了吗？”

“去你的，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知道这十年你肯定进步不少，但我也没马虎过。你现在都是草根战神了，遇到了战神，怎么能不切磋切磋。”

“那都是别人给的虚名，你要是有猎龙神兽、戡延圣剑，你也是战神，要说真本事，其实我跟当年差不多。”萨鸥谦虚道。

“你当我傻啊？武器和坐骑再厉害，也代表不了你的实力，能被奉为战神，还是说明你有本事。何况我还不了解你吗？论勤奋，你绝对跟我有的比，而且你的天赋也不差，怎么可能十年来都没有进步。大名鼎鼎的战神萨鸥，如果跟十四岁时候的本事一样，还能瞒得过天下人？”

萨鸥根本听不进去德一诺的点评，不耐烦道，“不比了。我们之间谁强谁弱有什么关系，还是留着力气过两天去杀敌人吧。”

“不行，遇到高人怎能失之交臂，我可要好好领教领教。”

“我认输行吗？我现在真打不过你，你是龙骑士，我连个毛驴坐骑都没有，拿啥跟你较量？”见德一诺不依不饶，萨鸥只能用认输来应付。

“谁说要跟你在坐骑上比试了，我们不用坐骑，就比试拳脚兵器。”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没心情跟你动手。”

没想到德一诺突然郑重道，“萨鸥，你还记得当年我去参军，你来送我，也是在艾莎米雅港城门前，我们比试了一次，从那以后我们十年没见。过几天的那场战斗，且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要离开。这一别，我们又不知道多久见不到，还是一样的场景，还是十年前的地方，你觉得我们不该像当年那样，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告别吗？”

萨鸥愣住了，看得出来，德一诺是认真的。

默默注视着德一诺，他的眼眸里似乎闪着一丝晶莹。

“好！我答应你，跟你比试一场，什么时候？在哪？”

“就现在，我们去营外的林子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比试一场！”德一诺陡然兴奋起来，说话间已经起身拿起了斥炎长枪。

萨鸥笑而不语，跟在德一诺身后。

“乱世出英雄，越是在这个时候也许越容易把人心聚拢在一起，何况以我萨鸥的名望，拉起一支队伍应该不难。至于神圣守护者，无所谓放不放弃，就像你说的，和评议会都名存实亡了，我们头顶的名字是什么又有什么分别，我对不起米罗和公会兄弟，所以我想做点什么补偿大家。以我的名义重建蓝色天空，拉起一支队伍帮米罗一把，我觉得是我应该做的。”

“那米苏呢？你就这么走了，不打算先找到她把事情说明白？还有那个帕米拉，你走了她怎么办？带她一起走吗？”

“既然你这么认为，我相信你的判断，找不找米苏你自己决定，可你别嫌我啰嗦，帕米拉要是知道你就这么不告而别，肯定会跟我要人，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我了解帕米拉，她不是胡闹的人，我走了，她也不会找你麻烦，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这不是蓝色天空的公会徽章吗？”

萨鸥默然的摇了摇头，“我想过去找米苏，可是米罗不希望我找，他不放心把妹妹交给我。至于帕米拉，她跟米苏之间注定有一个会成为我这辈子都要辜负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选择谁，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德一诺用猜忌的眼神看着萨鸥，若有所思的问道，“米苏和帕米拉让你这么难选择，难道之前那个叫小九的男孩说的是真的？你真把帕米拉给。。。”

萨鸥皱着眉长叹了一声，“跟你说了你也不信，那天晚上帕米拉非要让我留下来给她过生日，还说她把我们相识那天算做了自己的生日，你说我能不留下来吗？结果喝了点酒我就睡着了，在梦里我看见的人明明是米苏，谁知道醒来以后发现帕米拉躺在我身边。”

“酒后乱来？不会吧？你这个故事编的可太俗了，别说我不信，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神圣守护者不是我的公会，是米罗的。这几年我对公会也没什么贡献，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再拉起一支队伍，像神圣守护者一样对抗异族。既能实现我的心愿，重振蓝色天空，又能助米罗一臂之力。”

“想法是挺好，可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和评议会基本上都名存实亡了，全靠一个神圣守护者支撑，你想现在重振蓝色天空，我觉得并不容易。而且你真的想就这样放弃神圣守护者？”

不知何时，萨鸥手上多了一个蓝色略带锈迹的徽章，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晰，但德一诺一眼便认出上面大海鸥的图样。

“对，他和米苏每人有一只空间之环，只要戴上，就能知道对方的位置。如果他希望我跟米苏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米苏在哪，让我去找她。”

德一诺恍然，“照你这么说，可能米罗还真是不希望你跟米苏在一起，可米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

萨鸥果断的否定了德一诺对米罗的质疑，“不，米罗这样做是对的。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妹妹，他也进退两难，所以选择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而且这些年我做的也不好，换了是别人，早就让自己妹妹远离我了，但米罗并没有，从这一点看，说明他很在乎我们之间的兄弟情。”

“我知道你不信，换了是我也不信，可这是真的，而且。。。哎，算了，不提了。”萨鸥无奈的捂着头，却没有提及神秘老人出现在梦里的事。

“这么说，你心里还是喜欢米苏吧？”

“没有，可我知道。你不了解米罗，越是成熟稳重的人，城府越深。你别看米罗从来不跟我谈我和米苏的事，表面看起来不反对，那是他怕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其实我很清楚，米罗打心眼里不希望我和米苏走到一起。”

“没错，我想重振蓝色天空！”萨鸥斩钉截铁的说道。

“重振蓝色天空？现在？好像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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