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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票号

第116章 老黑头

旁边还有一块木板,木板的边上放着两个水桶,盛满了凉水。

“我的生死,谁来决定?”

“当然是徐大人。”

“当然是先来一通的大刑,小刑,各种刑,然后等到你招无可招的时候,再带你去见阎王的了。”

张旦旦看着自己的这个号房内,一个草甸子铺在地上就算是个床了,

张旦旦转回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面前的草垛子鼓鼓囊囊的,有草叶子在地上蠕动,难道有老鼠?

张旦旦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却独独惧怕一物,那便是老鼠了。

这种动物的存在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张旦旦斗的站起身,就连双脚都不敢离地,直接跳到椅子上,蹲在那里观察。

稻草垛子又动了下,这一次动静比较大,在中部形成了一个大鼓包。

应该不是老鼠。

奇怪,到底是何物?

张旦旦伸腿前去踢踹了一下,碰到了一个活物,似是一条腿。

这是什么情况,

草垛子下面有人!

“谁踢我?”

一个人声从草垛子下面传出来,

我累个去!

张旦旦吓了一跳,这号房里竟然还有活人?

果然,腾的一下,丛草垫子下面窜出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似人非人的物体。

身上的稻草叶子纷纷落下,

那家伙伸手撩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蓬乱的头发,逐渐露出一张乌黑的发亮的人脸来。

“你踢我作甚?”

张旦旦站在那椅子上,小心脏受到的惊吓程度不亚于发现自己掉进了老鼠洞的那种效果。

“你......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了。”

“是人,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的?你要活活吓死我啊?”

“那些军爷在场,我当然要装睡,装死,难道还要跳出来向他们行礼不成。”

张旦旦定了定神,发现眼前的这个“物件”除了脏点,臭点,再加上面目可憎,其他倒也没有什么伤害性。

靠近鼻子一闻,那人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竟然差点被熏的晕厥过去。

“我的天,你身上怎么这么臭。你自己都闻不到么?”

张旦旦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看到自己的新衣服,回想起其实自己之前也是这般的酸臭效果。不由的暗暗发笑。

“男子汉大丈夫,臭一点怕什么?都说臭男人臭男人的,男人不臭怎么能算作是个男人?”

这话算是说到张旦旦的心坎里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再次撩开自己的头发,“我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那人连着咳嗽了几声,说话的声音中也透着苍老。

很多年?

张旦旦这才看的清楚那黑漆麻乌的头发下面那张黑脸是属于一名老者的,非常的苍老。那些黑的油亮的头发的底色实际上是一些苍白之色,只是由于太脏了,沾染了一层层的苟葭才会看上去发黑。

“原来是位老先生,失敬失敬。”

“老先生?呵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先生,你就叫我老黑头吧!”

话说至此,张旦旦竟然对于面前的老者的本来面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老黑头你为何如此的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即使是在狱中也应该苦中作乐,对生活有所态度啊。”

老黑头嘿嘿一笑,“你小子还挺有趣的,梳洗打扮我是会的。但是洗干净了给谁看呢?你知道就在这间牢房里,我见过了多少像你这样的小友了么?”

“多少?”

“几百人总是有的?”

“几百人,他们现在都去哪了?难不成......”

“对,都被他们杀了!”

“什么?都杀了?”

“我们这间牢房是真正的死牢。能进来的都是命中有劫数的。你是犯了什么错,惹到了军部的那些家伙?”

张旦旦对面前的这个老头越来越好奇了,此人看上去应该是常年关押在此的,但是对于外面的人和事似乎比他张旦旦还要了解的透彻。

“你怎么知道我惹到了军部的那些家伙?”

“见得太多了。进这里来的人,要么就是犯了事,杀了他们的人。要么就是有钱的,他们想要占为己有。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算了,还是不要吓唬你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我也算是有缘,你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开开心心的上路,比什么都强。”

“难道就没有例外,能活下来的?”

张旦旦好奇的问。

“有,凤毛麟角。这徐氏兄弟坏事做尽,心狠手辣,基本上能活下来的,都是能为他们挣钱的。”

“你这么说我就心里有数了,挣钱我最拿手啊?我是山贼,我怕谁?”

张旦旦故意开玩笑的说到,“看来我是有机会能够活下去的。”

那老头听到此,忽然抬起头,盯着张旦旦说道,“你说你是山贼?呵呵,现如今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敢妄称自己是山贼了?你不是山贼!你没有山贼的气质。总的来说,品相还行,但是道行太浅,你是哪个山头的?”

“我是青云山的!”

老者再次扒开自己面门前的头发,死死的盯着张旦旦,看了好一会。

“青云山的江德福,你可认得?”

这老头连江德福都知道。难道他也是我们青云山的村民?

“你怎会知道江德福的?”

也不知这老头是什么底细,张旦旦不敢贸然表明身份。

“江德福是我的门徒。”

张旦旦惊得掉了下巴颏。

“江德福是你的徒弟?别扯了,你可知他的老大是黑鹰祖师?”

张旦旦说至此,忽然的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自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靠近老者,扒开老头面前的头发,里面藏着的,那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这张丑脸他竟有些印象。

“你到底是谁?”

“不重要了,我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旦旦仍然处于蒙圈当中,难道此人就是黑鹰祖师?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张旦旦一把将身后的一只水桶搬了过来,

“老黑头,你洗把脸让我看一下你的真面目。”

“不,我不洗。”

“你必须洗,我要看一下名震江湖的黑鹰祖师到底是长得什么样?”

“不。”

“你必须洗,不然我就觉得你是在骗我。”

张旦旦想起青云山寨里那个黑鹰祖师的雕像。那个被自己用一梭子95式自动步枪子单射击的粉碎的雕像。

“我不洗,你知道这水是一会给你上水刑所用的,你知道吧?”

“我洗了,一会儿水刑你要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么?”

“这些水都是要灌进肚里去的,你确定想要我来洗一洗?”

“......”

“老黑头,这个水刑到底是个什么刑罚?”

老黑头笑。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随后老黑头给张旦旦详细的解释了什么水刑。

张旦旦听完老黑头的讲诉之后,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水刑是属于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张旦旦其实以前从各种的影视作品中也有所接触,也了解过。

这是一种极端的酷刑。

将受刑人仰卧平躺固定好,面上放上一种特制的吸水性极强的薄纱,然后用水涓流而下,淋在受刑人的口鼻处,薄纱受湿,粘在脸上,然后再贴下一层,再淋水,如此往复,一层层的贴上面部。水一点点地淋,最终受刑人会因为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而更大力的吸入水气。

人在水下的时候,处于自我肺部的保护,会不自觉地闭气。而这种刑罚恰恰让人减少氧气的摄入量,人会不自觉打开胸肺,想要大口的吸入。而迎来的却是夹杂着少少许空气的水气。肺部会因为进水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咳亡。

无法想象那冰冷刺骨的井水,被自己强行吸入肺部的那种痛苦。

“我做什么了,他们要对我施以如此酷刑。”

“哈哈,这是他们绿营地牢对待新犯人的一种迎接仪式。场面通常会很好看的,尤其是最后咳血的时候。”

张旦旦不太相信的看着老黑头,“那你说我还有的救么?”

“多半是没救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拿钱来,拿你的全部家当来孝敬这些军爷。付了钱,他们肯定能让你好过些。”老黑头在一旁坏笑着。

张旦旦气的肝都颤了。这些军部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难道又要逼着我屠营?

实在是不想那么暴力了。

这样一营一营的扫荡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如干脆造它几十万兵出来,把这大清国灭了,玩个重建帝国的游戏算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杀戮和战争根本上来讲,从来就不在张旦旦人生选项里面。

此时的张旦旦想起了那些后世的大佬们装逼时经常说的一句话,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只要他们能放我回去,我给他们交钱便是。”

“哼,算你小子识相。等一会,徐大人来了,你心中有数就行了。”

张旦旦心烦意乱,这破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徐茂才,快出来见我。”

张旦旦正说着话,楼上的楼梯传来的一阵的脚步声,

一行十来个人走下了牢房的步梯,

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下来,

“看来,这人想要见我,倒是很心急啊?”

来的人声如洪钟,步履稳健,径直的走到张旦旦的面前,,

张旦旦仔细的打量说话的人,

只见此人方脸髯须,鼻直口阔,一身黑袍彰显着十足的贵气,足蹬一双官制的战靴。

“徐大人,张旦旦已经带到。”

说话的是吴义,他跟在徐大人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禀告,然后退至一旁。

这位就是徐茂才?

隔着地牢的铁栏杆,张旦旦与徐茂才有了第一次会面。

“你就是张旦旦?”

张旦旦人在屋檐下,不敢怠慢,也是立刻的鞠躬行礼,“正是在下。”

“听说现在黑鹰山的地盘都是你在管理的,是么?”

地上坐着的老黑头好奇的重新审视着张旦旦,也不做声。

“徐大人,在下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山西商人,现在只是暂时居住在平和县。”

徐茂才轻蔑的看了一眼张旦旦,

断定此人不老实。竟然什么都不敢认呢。

“我弟弟徐茂德说他见过你,并且说你很懂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张旦旦恍然大悟,这徐茂才所说的懂事应该是指交钱方面的事情吧。

这徐字军营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一个个的吃相都这么难看!

“徐大人,之前我答应给徐茂德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有效的,在下一定切实履行自己的职责。”

“我弟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徐茂才在试探。

“不知啊,何事?”

张旦旦此时当然要全部装傻充愣。

“我弟弟昨天被人杀了,据说是黑鹰山的山贼做的。”

徐茂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倦意。

自从昨天半夜里,营里的士兵给他带来了这个噩耗开始。

他就一直在头晕脑胀的忙活,直到此时,都已经下午了,他仍然理不清个头绪。

弟弟没了,凶犯也没找到。所有的事情都不太顺利。

“吴义,今天你是从哪里把这个家伙抓来的?”

吴义连忙回禀,“禀告徐大人,小人了解到这张旦旦在中心街市上开了一家连锁票号,所以就去那里拿人。没想到半道就在路上遇到了张旦旦与县府里的衙役一同赶往县衙。于是就在当街将其拿下。”

“噢!有这事?那衙役呢?”

“那厮与末将起了争执,被末将捆了,丢在了街中。”

徐茂才面露惊讶之色,“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军部的人在外面不要与县府的人起争执。会被百姓说闲话的。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尽量的让着点他们。”

“喳!”

吴义见又被上司给骂了,慌忙退后了两步。

张旦旦笑笑,

“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你关在这里,我总要问清楚你是谁吧?”

水刑?

什么东东?张旦旦很是纳闷。

张旦旦就这样被直接的投入了一个军营的地牢。

“你放心,很快的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了。”

吴义说完一甩袖子,竟带人转身离去了。

“喂,喂,你不管我了。”

张旦旦隔着牢门大声的呼叫。

张旦旦回过头,隔着铁门问那军官,“你叫什么名字?”

“吴义。徐字营的副将。问这个干嘛?”

没有任何的手续,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和说明。

“还算不错,还知道给我安排个单间。这两桶水是给我洗漱用的么?”

这话一问完,张旦旦立刻就发现这里面的事情有点不对。

“哈哈哈,你觉得这军营的地牢会给你准备的那么妥贴么?笑话,那是一会儿要给你上水刑的时候用的。”

那吴义步伐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跑的还是蛮快的。”

“怎么决定?如何决定?”

地牢里的一切都是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腐臭气味,墙壁也因为潮湿的水汽凝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哐当一声,老头关上了大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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