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守护

“真的真的？”

这个点？还不到中午啊？他飞速把手里的书放回原位，几步跨到阳台上，假装看着外面的蓝天已经很久了。

房门被打开，一大早照常出发的少女和诗人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啊——？”虽然是好不容易的交流，但冰的语气太拘谨了，让神觉得自己跟外人一样，他不自觉地也没控制住语调。

“别阴阳怪气了！我们能去朱诺了，你到底一不一起走？”诗人不高兴的声音越过少女的怯声震响在耳边，青年急转身跑到两人眼前。

诗人露出嘲弄的表情盯着他：“哦——？是真心的吗~？”

“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们看要不要啊？”真是麻烦死了，神觉得要是真能那么干他完全下得去手，“冰你不要哭啦——靶子也好什么也好再冲着我来就是了，我都习惯啦！你不是喜欢欺负我吗，来嘛！”

“我、我哪里有……！”少女激动地擦着眼泪反驳道。

“啥？不是吗？那你为什么总是只对我特别残暴啊……”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想得这么奇怪但是绝对没有好不好！”冰这次真是气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你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开玩笑什么叫欺负啊？！”

完蛋，看他的样子，他是真的不懂。

不光是少女，连诗人也啧啧叹气，跟这个呆子交流就不能想太多，不然最终苦的是自己……

少女踏着重重的步子走进房间收拾完了不多的行李塞到青年怀里。

“走吧，我们去朱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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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被前面两个他搞不懂为什么看起来还在发火的同伴带到城外，他俩也左右眺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跟谁约好了吗？”这次他主动去问了。

“嗯，我们见到了艾尔帕兰的贤者阿姨，她愿意送我们去朱诺，不过因为要先回来找你，就约好了在这里汇合，她给了个简图……”

邪把手里的小纸片在神眼前晃了两下，青年眼疾手快地从他手指缝里抽走了这张纸。

“……哦，大概在那边。”他看了一会儿纸片，朝某个方向走去。

“你看懂了？”这就算是个简图也不是常见画法，冰追上去佩服地问道。

“这个就普通的用简单图形对应地形啊，就是坏心眼没把图例标出来，对照下现实就行了。”他用手拿着纸片指着不远处城墙拐角站着的人，“是她吗？”

对三人展露出亲切笑容的女士看上去应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身着一套样式独特的衣服，和法师的制服有点像，但又更加庄重。

“有新面孔，我就再自我介绍一次了，我是朱诺知识委员会派出，目前定居在艾尔帕兰的贤者，我叫音羽·圆，你们很好地通过了我的测试，我也不会吝啬于帮助你们，你们的想法还是没变吗？”

“嗯，我们想去朱诺。”冰确定地回答。

“当然可以。”

“……这么简单就答应？难道去朱诺很容易吗？”神觉得对方这么干脆反而让他有点不相信了。

“啊，我们朱诺人还是很好客的，只是城的条例比较特别，所以使很多人不敢去那。”贤者解释道，“所以，我必须事先跟你们说明一下，最终要不要去希望你们好好商量了再决定。”

“都有些什么规定呢~？”邪问。

“是这样的，我们城是与世隔绝的，事实上它整个浮在天空中，所以人们无法找到确切位置，知道有朱诺这个城市的卢恩人就更少了。我们的规定是：只有出生于朱诺或在朱诺成为贤者的人，才能学习开启通往外界之门或者返回朱诺的传送口诀，外国的人可以由朱诺人带回朱诺，但他们必须自己想办法离开。”她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我可以带你们上去，但不会带你们回到地面上。如果你们要回去，要么就学习各种知识，参加贤者测试并且取得合格证明，要么就只有往下跳了，当然，百分之百会摔死。”她微笑了一下。

三人哑口无言，这不是单行线吗？上去后就困死在那了，怪不得谁都不想去……

“我知道朱诺承认隶属于修发兹共和国，那国内往来又怎么办呢？”邪试着追问，他想找找更多的可能性。

“国内有定期航班，卢恩王国是没有这种技术的，想混上去也行不通哦，登船口有身份识别结界，硬闯可是会受重伤的。威胁我或者其它贤者也没用，出朱诺的传送门都是拒绝外人进入的。”

音羽·圆没有说更多，但是她的表情摆明了其他各种他们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悉数封锁，神看着冰，她也有为难的神色。

“我们只是上去找人也那么麻烦的……？冰雪美眉，还是不要去啦，如果下不来该怎么办？反正不那么着急记起以前的事也没有关系啊，大不了我们在王国范围内继续找嘛！”这次诗人开始试图劝少女理智地暂时放弃，“对了，我们还有个别的办法！”

“哎？什么？”冰还在纠结中听到这句，慢了半拍才问道。

诗人抱着吉他一边弹着音调怪怪的小曲一边面向同样好奇的青年：“我们想想嘛，又不止是我们要找星月大人和幻樱大人，他们俩也很可能在找神吧？既然这样，我们把神包装一下隆重推出，用他的名气把人吸引过来不就好了？在艾尔帕兰已经有基础了嘛！”

两个同伴同时恍然大悟地眯起眼睛盯着自己，让神觉得芒刺在背，脑袋里警钟大作。

“不要不要不要……你们之前还说不是欺负我的！”

“这怎么是欺负呢？让你变得受欢迎有名气不是大好事吗~？”

“不不不你知道对我来说有名气多可怕吗！冰求你想想我在梦罗克有多可怜！？”虽然这里离梦罗克已经跨了整个王国的距离，但神可不觉得自己能就此被那个麻烦的工会放过，吉芬确实没有，艾尔帕兰……因为卖苹果灯的时候各种奇怪的视线实在太多了反而分不出哪些危险哪些不危险，心里超没底的啊！

“……哦。好像是不行？”冰终于没被邪带偏，令人欣慰地放弃了这个构想。

“诶为什么嘛——”

“而且星月和幻樱他们是怎么往返的啊？他们是朱诺人吗？反正肯定不是贤者吧？”在邪继续耍赖刨根问底前神赶紧向音羽提出质疑，他觉得关于刺客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为好。

“原来你们要找的人是他们，你们可是很少数的去那儿找他们的客人之一啊。”她笑了一下，但没有正面回答神的问题。

“如果我们上去找到了他们，也许可以求他们送我们下来？”冰托着下巴思考着。

“万一他们不答应或者就不行呢？我也要求过，他们并不同意我去哦~我也没听说过有谁去拜访过两位英雄的家。”

“唉……”

“……音羽……阁下？你开传送门吧，反正我会去的。”这次神没有等伙伴继续烦恼，虽然他害怕自己的过去，害怕寻回过去的记忆后真的会有什么不情愿的事发生，比如说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比如说他和冰是仇敌，但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有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上去也挺好。

就算真的是他最不想要的结局，他也不能再回来打扰少女和诗人，这不是刚好吗，正好他也觉得自己快受不了每天看着他们俩在一起那么亲密的样子了。先跟他们分开，搞清楚自己的事，再跟可以自由行动的幻樱和星月请求，让他们去解决冰的记忆问题，这样皆大欢喜，他都佩服自己突然能想到这种好点子了。

“你有准备了？那好吧。”贤者转身默念了几句咒文，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个特殊的传送阵巨大、华丽，又带着几分威严。

“你们等着，我就当先行者，到那个不能回来的城里去吧！”神惨然地从少女脸上移开视线注视着通往天空之城的传送阵，他默默地记住了自己现在不想跟她分开的宝贵心情，至于其它的，反正他大概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就算记起什么也不太会有什么好事，那么，在这里和在朱诺也没有什么区别。

在其它人有所回应之前，青年决然地一脚踏进传送门。

神觉得这破考试要是加上自己肯定还能过得快一点，这堆书他都翻到全记住了，在旁边听到他俩的交谈也觉得明明有更效率的解题思路，但他没机会插嘴。几个整天都自己一个人无事可做超无聊的，他甚至自暴自弃地带着“水果艺术”的招牌重新去那个小广场卖了半天苹果灯，结果可太吓人了，人们的热情过火到了他弃摊逃跑的地步，直到现在他都不敢走到街上去，只能被迫闷在小小的客房里。

别说什么保护人了，现在他这个人都根本可有可无了吧？

“少来了！没有我碍事天天腻歪在一起难道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

神激烈地吼完这句就赶紧闭嘴了，因为他看见僵在一边的冰脸上滑落的泪水。

虽然现在不差钱，但他们这也买太多了！为什么问路会偏离到这上面去啊？听他俩讨论像是在重复相关的考试，青年看见书页间两人的笔记，诗人的字龙飞凤舞，总是出现在描述特别的段落，而少女的字工整秀气，大部分好好地落在重点提纲上，并总结了后面描述部分的关键字。

青年突然听见了走廊上熟悉的脚步声。

啊，真是太混蛋了自己！明明一直忍着不抱怨就是不想让她为难，现在倒好还把人弄哭了！他到底要把自己和她的关系破坏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啊……！

“……要不是看在冰雪美眉的面子上，我真想送你去教会医院呢。”邪握着吉他柄的右手手腕转了一下，对青年闪了闪吉他背面下端裹着的金属片。

“……”

第二天早上那是冻得还没缓过来一心想着太阳快点升起能去屋顶晒太阳，结果错过了跟冰说话的时机，之后看她回来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地抓着邪的手缩在他身后，诗人还不时用怒气冲冲的表情瞪着自己，神就也觉得又委屈又火大，既然他们俩都这么不待见自己，那就随他俩喜欢好了！

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落单，想重新融入也开不了口的悲惨情况。

青年独自呆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两个同伴留下的建筑类书籍。

“当然了~你都没出力凭什么还怀疑我们啊~？”

“……我也想出啊！你们带我了吗？”

“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自闭还怪我们不带你？”

三人都沉默地僵持着，只有冰偶尔压抑不住的抽泣声短短地飘荡在房门附近。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青年实在听不下去少女的哭声，那对心脏负担太大了，“我之前做的都错了，请你们两位消消气带上我一起走吧！”

“……神？你现在没事吧……？我们……”

他丧气地把脑袋敲在桌子上。

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啊……而且为什么自己要道歉……本来被欺负的就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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