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叁

“三……三哥？”我分不清哪在呼唤我，我随意地扭了扭头，却看见了一个饱经风霜摧残的老妪，手里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液体，黑乎乎的，粘稠稠的。

腰间的葫芦还在磕绊着我的腿，我感觉的到，它也在向我抗议，一个本该装满酒的葫芦，早已经没有了酒，从工具变成了累赘，我没舍得丢。

啊……我要去哪啊……这是哪啊……我是谁……

狂风嬉耍着这棵树上唯一的一片枯叶，漫天的沙尘不停摧残着眼前的土楼，我抬起了头，淮阴村，呵呵，有点眼熟。

就在这吧，可能这就是我的尽头。

“那你旁边这个老妪呢？”

“哈哈！她是孟婆婆！”

“三哥，我手酸了，你帮我熬一会呗？”

“小屁孩，我可不管你，我还得喝酒呢！”

“哼！你别忘了你的酒是从哪来的！”

“哈哈！好好好，我帮你一会便是，但说好，只帮你半个时辰！”

“三哥，你说，为什么人们总是忘不了自己深爱的人？”

“你当了那么久的孟婆，你问我？”

“情情爱爱什么的最烦了，害我每次都要加大药量才能让他们忘记前世。”

“有的时候，记得，不是更好一些吗？”

“三哥，我喜欢你……”

“……三哥不配让你喜欢。”

“可是……”

“没有可是，三哥要走了，这一去，怕是再回不来了，好好做你的孟婆，好好熬你的汤。”

“三哥……”

“……”

“……”

“……”

“三哥，我等你……”

哪里传来的声音？这对话好熟悉，这不是我说的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的眼角为什么湿润润的，我是哭了吗？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槐树呢？土楼呢？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一定是死了。

我一定是。

我……

好想你啊……

和腰间葫芦里的酒。

我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有名字吗？算了，他们都叫我三哥，我只记住三哥就行。

孟婆？我不记得我的脑子里有这个人，也难怪，我也不记得我脑子里有我这个人。

我接过碗，那老妪却从长袄下抽出一把尖刀，噗的一声，送进了自己的心脏。

不记得我为何要走，

我好难受，我的眼睛快看不见了，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哪怕是虫鸣也好，我分不清是我没有声响，还是这个世界没有回应，大路两旁的槐树还在不停地后退，证明我还在往前走，我握了握右手，缰绳还有，那我的身后马也应该还在，走了这么远的路，它一定累坏了吧，我应该停一停的，我应该的，可我回不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为何的仰天长笑，我真的不知道，我松开右手的缰绳，将碗中的汤水一饮而尽。

原来你才是孟婆。

忘记了我身在何处，

只记得手中的缰绳，

我已经不记得我走了多久，

这是什么，好香啊，我的口好渴，我想把它喝了，我想……

可是老妪的脸上，为什么不停的有泪在流。

“三哥！孟婆已经死了，这碗汤，是她最后留给你的念想，你喝了罢。”

“你年纪这么小，为什么你叫孟婆？”

“谁告诉你叫孟婆一定是个老婆婆了！”

我好难受……

不记得是执念与否。

我也忘记了我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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