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留下
就好像……林洪会知道雪媚要开口挽留，而雪媚也很清楚林洪一定会留下一般。
如果初见，却又久别重逢。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花满楼的一名小杂役，蝶儿会给你安排住宿的问题。”
“没问题。”
林洪回答的同样相当果断，并且就在雪媚话音还未落的时候，林洪就已经开了口，蝶儿惊讶的捂住了小嘴，有种莫名的难以置信。
雪媚此刻已经走到了梳妆台的一旁，修长的木梳从她如瀑的长发略过，他抽出一根殷红的丝带，轻轻别在脑后，束起长发后的清俏模样，比眼前的蝶儿都显得尤为惹人怜爱，但她的语气一如以往，充满了让人敬畏的气势。
“是么，那你为何要脱离花满楼，甚至不惜以招夫婿之名，入户到男方的家主呢？”
提到这个，蝶儿目光一弱。
“媚儿姐姐，我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对不起花满楼与你栽培想法……或许我出身低微，即使能逼迫自己习惯这样的角色，终究到了最后还是会累，我只想回到曾经平凡的日子，五妃……蝶儿已经不适合了，至于林洪公子，今天的事真的只是意外，我……”
“那不是意外。”
“恩……呃？”
雪媚话语刚落，蝶儿瞬间噎住，什么叫做不是意外，抛绣球她的确没有任何舞弊的手段去挑选人选。
蝶儿还以为雪媚在嘲讽她故意找来林洪一个小乞儿，许些银子之后演上这么一出，等离开花满楼后便可恢复自由女子身，再另寻出路。
“我说……林洪来到这里，并不是意外，因为是我让他接到了绣球。”
蝶儿一下子抬起了头，目光中满是错愕的神情。
“姐姐你……”
“呵……或许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好玩罢了，但既然你要脱离花满楼，我也不拦你，与其让你成为那些富家弟子的女伴，陷入纷纷争争，倒不如给一个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想回归平凡的生活，是你自己说出的话语。”
蝶儿微微沉默，她的确想离开花满楼，但只是因为厌倦，每天为那些她并不喜欢的男子去展现她的才色，这样的感觉着实让她心中寒然，纵然花满楼只谈风月不谈欲望，但扮演够了软弱倾听的角色，蝶儿已经倦了。
“我可以让你净身出户，并且不需要以招夫婿的名头出去。”
雪媚轻轻开口，蝶儿一下子抬起了目光，望着她不知道何意。
只有她心中才清楚，虽然五妃乃是花满楼的五张头牌，但只有媚妃……她的本质是与她们不同的，如果说她们只是花满楼的噱头与牌面，那媚妃就是真正推着花满楼前进，赋予全体花满楼女子在道场这个地方庞大名气的根源。
媚妃……从来不做吃亏的事情。
“我这么做，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花满楼在道城之中，以这样的身份获得了今天的名气，要分这杯羹的人并不少，而你身为五妃之一，不管是否要走，但至少在今天之内，你依旧是五妃。”
“若我不让林洪接到绣球，究竟什么人会拿到，而你又会有这么样的下场，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我的眼里，你是我的五妃，但在别人的眼中，咯咯，你只是一个可以用来搬倒花满楼的阴谋牺牲者罢了。”
听着雪媚清冽的笑声，蝶儿心中一阵发紧，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头低的死死的，纯白的裙摆宛若花瓣散落一地，雪媚望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蝶儿妹妹，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吧。”
听到雪媚依旧优雅高贵的声音，蝶儿咬着嘴唇站起来。
“对不起，媚儿姐姐，我心中迫切，没有顾及后果，是我的疏忽。”
蝶儿叹了一口气，心中将从花满楼脱离的事情正想要搁置，可奈何雪媚再次开口。
“我说过，我不会拦着你走，并且会让以你平安，也让我平安的方式离开，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帮我先做一件事，做好了，你就可以走出花满楼，毕竟我雪媚并不喜做让人违心之事。”
蝶儿面色有惊喜闪过。
“什么事情，媚儿姐姐但说无妨。”
“咯咯，你凑过来些……”
“……”
雪媚轻轻用手拢住小嘴，在蝶儿耳旁轻语一句，后者露出怪异又显得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只是这样而已么？”
“若你想为我花满楼牺牲更多，我自然有大把危险的事情让你去做。”
蝶儿吐了吐舌头，当即不敢多言，没想到雪媚只是开出了这样的条件，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论难度而言的确再简单不过了。
“谢谢媚儿姐姐，蝶儿一生不忘。”
蝶儿由衷的感谢着，雪媚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子，走到窗前，夜风微冷，吹动着她的浴袍，春光乍泄，蝶儿缓缓低下头，她知道雪媚这是在思考事情时的模样，她缓缓出门，带上房门，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整个花满楼的五层，雅雀无声。
房间之中只有着雪媚一个人的身影，迎着窗外的冷风，站在地上，似乎不知寒冷一般，她的视线凝聚在城中心的某一处，那里宅邸连片，由加固结实的高墙所围起，形成一个硕大的门户区，但里面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耿家……想要我雪媚辛辛苦苦打出来的成果，怕是没那么容易，纵然你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或骗或诱，让花满楼底层的姑娘不少落入你们的手中，但望想从她们那里得知花满楼重要的事情，未免太过于理想。”
“蝶妃乃是五妃之一，想得到她，就先过我这关，想要对我花满楼与我雪媚不利，同样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雪媚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随后缓缓平息。
随即她再次望窗，却是想到了第二个问题，她伸手捋了捋发丝，露出不知是欣喜还是皱眉的表情。
“林洪么……”
随着一声轻碎的脚步声传来，妖媚的声音夹裹着阵阵香风，林洪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头有些痒痒的。
“我叫林洪。”
林洪不知道原因，但他却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绝对称得上是复杂，他双手抱起，放在脑后，眼底出现一抹放松和释然，一贯软弱的自己，终于迈出了这第一步，对他甚至以后的路来说，当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林洪缓缓下楼，但此刻雪媚的屋子之中，气氛却比方才显得凝重了一倍不止，望着雪媚缓缓踱步而来的脚尖，笔直若玉的双腿还沾染着沐浴后的颗粒水珠，以及喷香的热气，但蝶儿却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迷离，不知道媚儿会说些什么。
突然从屏风里面传来了媚儿亦或者说雪媚那妖异到骨子里的诱惑声线，林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人抓住现行的感觉还是不免难堪。
林洪抬起头来，望向雪媚，这是两人如此近距离的第一次对视……一股莫名的感觉分别从他们的心底升起，但记忆之中却无从寻找。
“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么。”
“回媚儿姐姐，蝶儿愚笨。”
“我留下你，只是想告诉你……花满楼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没有绝对严苛的条例，你既然想脱离五妃，有的是比你年轻貌美，有魄力的女子想要上位，我花满楼可以被人不喜，但不能被人嫌弃，你懂么？”
雪媚透过屏风的缝隙，撇到了那边低头站立的林洪，这小子还算老实，被警醒了一次后知道不再犯，也算是初步过了对于他的人品估量。
“小乞儿，你叫何名？”
“咯咯，看来你这个小乞儿，也没有我想的那么不知人间味呢。”
“好了，林洪是么，你先出去等着，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雪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丰诱的曲线一览无遗，林洪心脏跳动了两下，随后轻轻掩去，从房门之中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后，这才开始喘息，靠在一旁的檀香木墙上，心中的激动还难以平复。
“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是因为方才那一幕，还是终于在这城中安稳的落脚，亦或者……因为见到了这个叫做媚儿的姑娘？”
雪媚的声音入耳，蝶儿俏脸满是委屈和惊慌，她头低的更深，失措的不止该如何是好。
“媚，媚儿姐姐，蝶儿绝无嫌弃花满楼之意，我只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是姐姐你带我来花满楼，教我琴棋书画，知书达理，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动人心弦的女子，成为花满楼的五妃与道城小有名气的女子，蝶儿怎敢说分毫花满楼的不好。”
雪媚望着林洪，娇媚的声线传来，口吻显得相当果断，并没有给林洪丝毫还嘴的空间，蝶儿抿了抿嘴，看向林洪。
自雪媚出声之后，林洪便老实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旁的蝶儿也是乖巧站立，典雅大方，两人就这么等着，等待着雪媚洗浴出来。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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