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情债4
“找好单位了吗?”冷军问。
“军哥,我们是不是还这样玩下去。”骆子建指的是继续混下去。
“咋了?”
“操,一个女人,你至于吗?”张杰满脸不岔。
“杰子!”冷军呵斥。
正月里骆子建回了趟家,俩个姐姐一会抓花生,一会抓冻米糖,两双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弟弟,骆子建浑身不自在。厨房飘来阵阵菜香,带鱼在锅里吱吱地炸。
“骆师傅,家里来客人啦?”
“是啊,老三回来了。”
“呦,子建回来啦,都成帅小伙了……酱油给我使使,还没对象吧?”
“老三有事都藏肚子里,和老骆一个样。”骆子建的妈说。
“没的话,赶明我给介绍一个,就不知道子建要怎么样的。”
“我们家这样的条件,哪还能挑人家。”
桌上四荤三素,几个皮蛋切成桔瓣淋了香油。
“爸,怎么弄这么多菜。”
“哪多了,平常我们就这样吃,先抽根烟。”老子递给儿子一支大前门。
“我不抽烟的。”骆子建记忆里,家里来了贵客才会有这么好的菜,看一家人满脸菜色,平时一定没多少油水。
“不抽烟好,你爸一直咳嗽还不肯戒,骂都没用。”子建妈往他碗里夹个鸡腿。
“子建,吃菜。”二姐给他倒满一碗香槟酒。那年月流行这种绿瓶子装的液体,标签上写着“香槟酒”,味道和汽水差不多,喝不出酒味,很受孩子欢迎。
“爸妈,我敬你们。”骆子建举起碗,一饮而尽。
“爷爷在乡下还好吧?”骆子建姐弟三大一点后,爷爷就搬回乡下住了。
“身体很硬朗,时常念叨你,说你们姐弟三,最不让他放心的就是你。”骆子建爸说。
“爸妈,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你这孩子,和爸妈还商量什么,说吧。”骆子建妈说。
“我想搬回来住。”
空气沉默,父亲点一根烟默然无语。墙上一幅多少年的年画还那样贴着,工人用粗壮的手握住一卷图纸,身后高楼大厦,白鸽绿树,下边写着——实现四个现代化。家里两间屋,俩姐姐住里屋,外屋父母睡,床边饭桌菜厨,缝纫机罩着花布。
三人顺着小街溜达,拐个弯就到了江边,对岸群山白雪皑皑,映出青白夜色。
张杰一扯裤拉链,一泡尿热气腾腾地浇上雪地,积雪蚀下去一溜。
“别多想,没准哪天我也上岸了。”冷军拍拍骆子建肩上的雪。
“军哥,以后有事你喊我。”
放了一通二踢脚、皮老鼠,三个女人聚在屋檐下窃窃私语,偶尔抬头瞟一眼话题中的男人。
“爽……真爽!”张杰闭眼陶醉,冷军一提他裤裆,尿洒鞋面上了。张杰转身冲冷军、骆子建挺起腰部,腥骚的液体喷过去,冷军、骆子建跳窜着躲出几丈远。几人嬉笑打闹,年轻张扬的笑声穿透雪夜,响彻了多年后的深刻记忆。
“哪能呐,上班了就好好过日子,夏晓岚不错。我不像你,野惯了,收不住心。过几天我去找周平,开家游戏厅,你和杰子算一股,赚着了三人分。”
“军哥,不用了,我你也知道,钱够花就行。”
“还当我兄弟就别说了,该上班你还上班,游戏厅我和杰子管。”
“拉尿还跟着!?”张杰一瞪眼。
“……”
“乖,都是乖孩子!一人一个红包,拿了压岁钱,新年就平平安安的。”奶奶一张皱纹密布的脸笑成一朵大菊花。
“只要肯干,总会找到的。”
“嗯,就算不在外头玩了,我们还是兄弟。”
“……军哥。”骆子建眼里起了水雾。
冷军很清楚,江湖上从来就没有金盆洗手的事情,多少小孩想踩着他们的身体刀指天下,多少仇家正冷眼旁观、磨刀霍霍。骆子建能去上班,张杰也能去上班,可他不行,他一旦示弱,骆子建和张杰的下场会很惨,冷军不会容许这样的结果发生。
你一天黑了,永远都是黑的。
“我答应夏晓岚了,过完正月去上班。”
“我们出去走走。”张杰香槟酒喝多了,尿憋得牙酸。
“我们也去!”几个女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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