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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卷十一 第八章

忙了一阵后,道士似是觉得安心了,便去取了竹篮里地一个碗,端着那碗饭四下打量,颤抖着自语道:“不知哪个是近日方死地,若有肚饿的也请招呼一声,好让本真人将这碗饭喂给你吃下……”

“笨哪,你。”风大嘻嘻地笑道:“附耳过来,包管叫这吹死人不偿命的野道人……”

要说这位中年老道也真个大胆,当日傍晚一路向人打听寻到风大家。吃了几碗粥填饱肚子,夜来时里果真向风大讨了本地唯一的一个灯笼,挎了个破竹篮上山。

道士依风大的指点,摸索觅路上山来到四方寮。

也许老道真的学过什么道法仙术,确实具有驱邪捉鬼之能,方一踏入棚内。似是觉得这里阴气太重,将灯笼插于一根开裂的木柱上。三不管地先颤颤抖抖地放下竹篮脚,然后慌慌张张地踏天罡步。忙乱舞动急急抽出地桃木剑,边行边往各具棺木上散贴带来的符录,施出诸般自己所会的护身道术以策安全。

小个子土著手搭凉棚顺着山谷朝西南下望,可以看到大片枝叶摇晃,估计可能有成群的动物也许是野猪,也许是狼,再不就是结成伙寻找腐烂死人进食的野狗——不快不慢地发出不小的动静。沿着差不多被荒草灌木埋没致不再有形的道路,分枝拨叶地钻空觅隙上山。

小个子土著从腰间一个破破烂烂地小囊袋中,摸索了一会取出个雕花铜管,轻抚了一下小声自语道:“且先看清楚是何野物。挑个容易上手的,想办法弄来烧熟了填满五脏庙先……唉,好几天了,还没找到路……”

刚把铜管拉长,准备举到眼前朝下望时,小个子土著动作僵了一下,偏起头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猛地一个跳窜。“出溜”一下钻入寮左的灌木中,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一块一面灰白一面暗青地布帛往身上一蒙,四肢着地爬伏于地上再不移动。

从掀起一角的布隙中。看清慢慢从寮角转出拿了猎刀的人。小个子土著轻吁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原来是本地的猎户,吓了我一大跳……耶,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如那几个老道士所说的那样,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么,听到这么一点动静也会吓得钻入草丛中躲藏。”

精明的土著还没傻到现身出去,反是小心翼翼地从小腿上抽出一把尺二三长的匕首。慢慢的,极为小心地把自己地身体移动了一下,摆放成一个随时可以跳起攻击的姿势。伸手摸了摸背上囊袋里埋了后再挖出来的钢弩和手铳,自怨自艾地暗想:“唉,想我山都被人称为山魅,在山林中一直以来去自如称傲,特别是在恩人给了我宝刀、钢弩和手铳以后,更是纵横驰骋无往不利。没料到用光了钢针、无羽箭和子弹后,铳,弩和手铳都成了逃命时地累赘……我是胆小怕死么?笃。虽然老父和女儿都被鞑子兵杀死了,也还是觉得一家人花了大把力气建起的那几间草屋,留有他们的哀思和缕缕亲情,有道是“破家难舍”啊。

老父和女儿血淋淋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鲍叔先还想。即使蒙古兵还没走,若是能趁他们没防备时杀得一个两个,好歹也为父亲和女儿讨回点本钱。

这天,夫妻俩相约出山。要到废城去看看蒙古兵离开没有。若是凶恶地蒙古兵不在了,也好趁此机会收拾破旧的家园,赶快寻些种子将田地种下,由得三几斗粮食勉强度过今年冬天再说。

鲍叔先取下背着的粗弓和打磨得光闪闪的箭矢,探出半个身体朝山谷里看。半晌,欣喜地对乃妻道:“是人,有人上这四方寮来了。”

娇小地鲍潘氏此时也取出弓箭,蹲起身看了看。向正欲站起的丈夫急叫道:“且慢现身,这些人看来不是什么好路数。我们且退……”

鲍叔先心中一凛,女人的心思硬是比男人细密。自己的婆娘说得对。上来的人一个个凶形恶像,还是避开一时方为上策。

山谷里上来的物事渐渐现出身形,原来并非野兽而是一群人,从枝叶摇动的情景看,他们的人数还不少。这是一群穿着不同服装,提刀带剑,不但身体疲惫而且面容也是十分狞厉地江湖人。

藏在灌木丛中的山都暗暗叫苦,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自己真是乌鸦嘴啊,刚才怎么会提起这些紧追自己不放,一心要杀掉自己的恶人呢。想到还要再一次面对数百这样为了赏钱而疯狂地家伙。山都有种十分无奈地感觉。他稍一迟疑,立时手脚并用往远处爬去,先远离危险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涂山主,千户吴大人叫小的来问,到阴厝还要走多久,路不会走错吧?”

领头大步上山的,是一个穿黑袍脚蹬半统爬山虎皮靴,刀条脸蓄长须,有一双青色眼睛的高大老汉。

这次与邓州绿林恶贼们的战斗,派出作为斥候侦察的三什小孩儿兵损失殆尽,包括伤重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阵亡的共有二十四人,重伤致残地七人。后来赶去支援的一小队小孩儿兵。轻伤的孩子有八人,可谓是损失惨重。特别是沈南松这位小孩兵的统领本人,坚持自己走回山坡上地阵地,见到了谢衍。方叫出一声“衍叔家……”,然后就一头栽下地昏迷过去。

经谢衍为他检查,发现沈南松的身上受刀剑之伤十三处,左手上臂、小臂骨折,右肋骨也断了两根,因撞碰和被钝器击打之伤无数,全身无一块完整的好肉。

当时护卫队与蒙古鞑子的战斗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谢衍这里的守军实在太少。除他自己和五名亲卫外,只有一哨护卫队、一小队九架小炮和五十余位江湖豪客,包括一哨小孩儿兵才总共不到三百五十人。而小孩儿兵与绿林恶贼们的一战又损失了四十人左右。就只剩下了三百人出头。以三百余人面对近三千蒙古汉军、契丹乳军不间断的进攻。实是极为吃力,好几次都被有蒙古骑兵督战、拼死攻击的数十敌军步卒冲到弧形石墙内,好在有徐子丹同来地数十位武功好手最能近战,才没有立即丢失阻击阵地。

林强云率军乘防沙海鹘船到达顺阳,匆匆接走黛丝娜的第六天,四月初一丁巳日的上午,速浑察眼看从野猪洼谷口无法突破他心中认为地金军阻击阵地,七八天来除了从倚松堡转战到此地。一路上被打散损失地战马外,带进山谷内的马匹也因宰杀为粮吃掉了上百匹,再不冲出重围的话。自己带出来的数千马步军就有被金兵全部消灭的危险。而且,其弟野不干的箭伤也出现了腐烂恶化之势,明显不能拖多久了。

于是,速浑察集中了所有剩余的蒙、汉、契丹军全部四千余人,三千余匹马,只留下数百伤兵守住谷口断后,带上一路劫掠及从倚松堡夺来的金银铜钱和各项财物,孤注一掷地转而向后谷东北方地土坡发起突围行动。

速浑察先以两千多汉军、糺军步卒分批次成散兵阵形,一波接一波连续不断地冲锋。

废淅川城里还有五百步兵生力军,和数量不是很多的牛羊、粮食,尽可支持两三天的时间。眼看只要渡过淅水,此去北返的一路上,将再无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的金兵了。问清这里半个多月来并无意外情况发生。松了一口气地速浑察决定,让人困马乏的军伍在此地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后明日白天再过河北归。

其实,速浑察除了要考虑如何将自己的这支残军带回去外。

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问题需要他想好办法来解决。那就是回去后自己应该怎么向四王爷交代,为什么会把已经交到自己手里地回回女人——那个双木商行东主的怀孕妻子——在数千人的大军中,让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偷偷地带走?

速浑察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他必须想出一个最好的理由,才能向四王爷交代。

因此,速浑察不得不在逃命都还嫌时间紧的重要关头,自己的蒙古探马赤军还没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下决心停下来想出合适的说辞。

匆匆搭起地大帐没用土石压边。缝隙中吹入的风将为数不多的几支蜡烛吹得明灭不定。烛光将坐着地人拉出一条条长长地影子,映照在帐壁上拖曳摇晃,有如十来个妖魔鬼怪张牙舞爪。似是正准备向着良善的人们扑出。要把人的血肉作为一饱口腹之欲的美味。

喝足了由奶干泡出的牛奶,啃下两大块熟牛肉,速浑察丢下骨头,满意地将油手在前襟上反复揩擦,头也不抬地问道:“吴千户,你的意思是说,那山魅也是双木商行东主的孛斡勒,于他修炼成道是必不可少的渡劫力助?”

“少帅大人英明神武。小地刚才所讲,正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少帅般说得如此一针见血。”坐在最末位的吴四英把刚塞入嘴的一块肉骨头放下。讨好地拱手为礼,阿谀恭敬地神态让在座的蒙古将军们露出鄙视的表情。吴四英像是没见到蒙古将军的脸色一样,目不斜视地低着头对速浑察说:“只须将那山魅擒获带至四王爷的牙帐,林飞川为了日后渡劫时有妖物代其承受九天雷霆、天外飞火的熬炼,势必要来向四王爷讨取此怪……”

速浑察点头,基本认可吴四英的话,心有戚戚地问道:“如果……林飞川另外找到可以代他渡劫的人物呢,他还会北上到四王爷的牙帐来索要这个妖怪吗?”

“这不可能。小的曾找了数位修炼有成道门高人请教过,道长们俱言,修道之士承受天劫,除了本人之外,必得有与其心息相通、本命相连者,并还要道基法力修为相差不大的人或其他精怪,方可以身代。”吴四英的态度很肯定,见速浑察表现出不解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几位道门仙长说了其中两项最重要的关窍:若非与修真之士心息相通、本命相连者,渡劫时不能感应雷电、天火,起不到渡劫成道的作用,此其一;道基法力修为不足,则身替之人无法支持劫数所需的时间便会魂消魄散,这天劫非但不能渡过,还要有更惨厉的磨难着落于修道者本人的身上。因此之故,不是随便甚么人都可作为替身渡劫的。少帅请想,修真到要渡劫之人在即将成道飞升时,修得的道基法力已是高得需天劫降临其身了,高到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一时半会间他又哪里去寻出一个与其道基法力相似的人物来?就是世上有,那人也是自己准备应动力之士,又怎么会出手相助其渡劫,平白的让人比自己先一步飞升成道?再者说了……”

速浑察对长生不老、成道成仙之说不甚了了,他也没兴趣听吴四英唠叨,挥手打断话头,徐徐说道:“好了,此事以后再听吧。明日一早,吴千户就带你招来的这些属下上山,按你自己的意思擒捉山魅。告诉那些人,只要捉获山魅归来,本帅与四王爷不会少了他们应得的赏银,到时候有高官可做,有美女可拥,想要什么我们大蒙古都能让人人得偿所愿。本帅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就由于速浑察休息一晚的决定,让他和他的近三千残军在淅川废城内被全歼,也使他的弟弟,受了重伤的野不干,被护卫队卫的郎中从鬼门关外硬生生地强拉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卷十一第八章--情人阁--……】!!

说起这个四方寮,在废城内居住的四十多家一百多人。无论是大人小孩,也无论是先来后到地主户或浪人,更不必说不会打猎光靠种地从土里刨食讨生活的纯粹农夫,所有人在去年就全都知晓了五里外的这一处山上,有这么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但却能在被提起时引人一笑的地方。走也,真人先得去准备拿手的符篆、法器,回头再来这位老兄的府上吃粥。”

风大也高叫道:“各位。明天卯时正我等兄弟在此相候这位道长,然后一同去‘鬼砦’四方寮查看棺材里的死人嘴里是否有饭食,或道长带去地碗是否放于死人的头边,还要查验所剩的米饭。假若道长真去‘鬼砦,给死人喂过饭。小的风大立时将一贯钱奉上,也会马上敲锣为其传名,绝不食言。”

棺材里的死人没经过打扮,应该还是在生时的原状。想来这人才过世不久,不曾嗅到**的臭味。只是他青碜碜的脸上。带有一副似笑非笑的吓人神态,像是躺得很惬意的样子。

汤匙凑到死人苍白地唇边,死人原本紧闭的嘴似乎一下张开了。

因此,废城左近二三十里方圆内,没遭劫的山民猎户只得往更荒凉的深山藏匿。此时。这一带可说得上除了鞑子地人马外人踪渺渺,四下里连鬼影都难得一见。

风大地同伴待道人走后,悄悄问道:“风大哥,我们何时受托背过死人去四方寮了?若是……”

手一抖。几滴汤汁掉落在其唇边。老道这时确确切切地看到,微张的嘴里伸出一条血也似红地舌头,绕四周津津有味地舔了一圈……还不止于此哪,这个死去多时地人,竟然还慢慢伸出长有两寸来长指甲的双手,好像迫不及待地要起来……

“我的娘哎……”

自以为叫声可以惊天动地的老道没发出半点声音,丢下手里的碗匙扭身就跑,一串枝叶拨动和人体摔倒的声音由近而远的消失在暗夜的山,林中。。

平地上,荒废了的田地、沟渠上,大片的比人高的茅草和低矮的野草间,有疏落的灌木和东一株西一株相隔得不近的孤树杵立,间或有数处被新开垦出这里一小块,那里一小块的田地夹杂。原本被开成梯田地坡地,成了树木较多的树林。这些树林内则是草蔓藤葛在树下不屈不挠地顽强上长,誓与林木一拼死活,争抢夺占任何可能接受到自己生长所需要阳光的空间。把所有能伸展枝叶地缝隙都塞得满满地。简直是插针难进。

废城东北两里有座不知名的小山,在一百二十多年前,县城还未被金兵打下屠光城民、烧毁房屋废置之前,是这个县城大宋官府厘定的本城阴屑、乱葬岗,早先建有各式棚寮用于寄存客死于此地外乡人的棺木。只是,经过了一百多年的风吹雨打,大部分以草木搭建的棚庵都已倒塌,只余孤零零的三两间还兀立于某个可避风寸的山旮旯里。自打逃丁逸户们来到此地藏匿避赋后。为数不多地人们就将那个小山唤之为“鬼砦”,还称一个未倒掉的大木棚为“四方寮”。

邓州内乡县(今河南省西峡)往南四十五里处,有一个已经废弃了的县城,原来名叫淅川县,它位于顺阳的北面有七十里左右。留守的蒙古兵知道在敌境内不安全,害怕走漏自己这支人数很少孤军的消息,遭周边州县金兵的攻击致有灭顶之灾。蒙古守将从看守木筏的军伍中,派出了二十多个十夫长率人四下搜寻,要将各处种山、打猎讨口食的苦哈哈们全部杀掉封口。

道士的话没说完呢,就听得好几个棺材内有了动静,阴风阵阵乍起于棚内各处,让他突然觉得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好像有看不见的物体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慢慢移来!”

四下里无声无息,夜来的山风还没大到发声的地步,老道晃了晃脑袋:“疑心生暗鬼……咳,我怕是发耳闹了……”

又有动静,好像是“噗”的一声轻笑,刚拿起汤匙的右手用尾指挖了下耳朵,老道壮着胆子哼起他记得的一首打瞧时诵经的歌咏壮胆。借灯笼发出地幽暗光线,挖出一匙糠麦混煮的浓稠糊状食物。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朝棺材中看去,心中默祷:“这位大爷,在下知道您死在外乡不甘不愿,在这里也还算得睡得舒服。不想有人来骚扰……您可千万原宥则个,小的不是有意冒犯,为了谋取生计不得不来此打搅,小道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奉上一点饭食请您品尝,千万看在小地一片诚心的份上……”

第二天。淅川废城中没有出现老道向风大讨钱地身影,此后也再没人见过他,谁也不知这位自称能制服鬼王的老道去了哪里!”

急走两步,趴站在四方寮外的一棵树干上。

老道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出门。风大与其同伴后脚就跟上,借着熟悉地势,三两绕越过摸索而走的老道,比其早了一步上山,先去了鬼砦四方寮了。

这一带因为人烟稀少,百多年来各处都长起了高矮不等的浓密林木,和比它们先一步长成的野草灌木争夺生存空间。

所以。这里的植被就成了林木与荒草交相缠葛,互依生存又相比遮拦地奇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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