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号

“队长，不太对劲，这么晚了，这里怎么会有十几匹战马？”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向身边的另一个少年发问。

阿巴泰淡淡的说:“无须多言，当初既然应承你替舍楞报仇，我阿巴泰便不会食言。兄弟们生死场上走过几个来回，早把生死看淡了，不是为了感谢才来的，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说完这句话，转头又对其他人吩咐道:“都给我记住，完事后统一从南城门撤出去，马匹都在城外等着。今晚城门值守是我们的人，左边的侧门开着，到时候不要瞎吵吵，悄悄出去就行了，以免给这里的兄弟招来麻烦。万一任务不顺，兄弟们不要迟疑，各自撤退。你们俩直接将火把扔进院子，掩护兄弟们撤离，明白了吗？”

负责放火的两人点头应承。

…………

就在阿巴泰他们等待乌都回来的过程中，南城门外。

少年人鬼魅一般离开后，队长向身后的几人打了几个手势，其中的四人也以同样的身法向马群包围过去。盏茶功夫，五人抬着两名俘虏回到了隐身处。那名刚刚解完手的小子被人掐着脖子捂着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披着怪异披风的鬼影。

队长对着这名吓破胆的家伙说:“现在我来问话，你如实回答，只要敢有半句谎言，立刻扭断你的脖子，听明白了吗？”

被掐着脖子的家伙急忙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

“阿隆，稍稍松开点，别掐死了。”队长说。

阿隆不是别人，正是少年营的那个十三岁的少年人姚隆。和他说话的也不是别人，当然是高欢的心爱弟子，未来大唐王朝杀兄灭弟的太宗皇帝李世民的老祖宗李虎。他现在的确切身份是少年营特战大队的大队长，照计划进行此次野外拉练的最后一项内容，夜闯高家大院，生擒少年营的缔造者高欢。任务完成，特战大队第一阶段训练就算合格，进入下一阶段训练。

李虎动作舒缓的从战靴里拔出一把匕首，用锋利的刀尖轻轻的在那家伙的脸上划过。刀口划得不深，却能看见一条寸许长的血线出现在脸颊上。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巨大震慑，除非你是悍不畏死的死士，否则仅这个简单的动作，足以让承受能力较弱的人立刻奔溃。事实正是如此，那家伙崩溃了，虽然被姚隆捏着喉咙发不出声音，但眼泪流出的速度比他刚才尿的还快。

李虎冷声发问:“你是谁？你是哪里人？你要干什么？你们一共多少人？其他人在哪里？领头的叫什么？说错半个字，死！”

“……呃……呃呃呃……我叫胡戈，我是沃野镇人，我们要杀怀朔镇函使高欢。我们一共十二人，其他人在怀朔镇的朔方客栈。领头的叫阿巴泰，是为了给舍楞报仇。”胡戈老老实实的按照李虎的要求回答问题。

听说这些人是来杀恩人的，现场几人不约而同的互看一眼，个个脸上忽然大惊失色。李虎尤为吃惊，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吁出一口气后接着问:“你们约定几时动手，采取什么手段？高家里面有没有人配合你们的行动？还有，舍楞又是谁？为何要报仇？……对了，假如你们能够得手，打算怎么混出城门？”

“啥时动手小的不知道……手段？什么是手段？”

“就是准备怎么下手报仇。”

“呃……我们除了有兵刃在手，还准备了火把。那个那个……哦、对了、今晚看守城门的镇兵是我们的人，左边的侧门开着，等我们撤退之后，他们再关门。……还有……还有……舍楞是我们部落的人，七月底在前山被高欢杀了，我们好容易才找到凶手……啊啊啊……高欢。舍楞的哥哥乌都说，要选择在年前这两天，高家人最全乎的时候动手，多杀几个是几个。”

“约定今晚几时动手？”

“小的真不知道，若有半句假话，让小的不得好死。”

“再敢拖延时间，立刻要你的命。”

“二位小爷，我真的不是拖延时间……呃，对了，阿巴泰让我们两人酉时准时到这里等，说不定现在已经动手了。”

李虎看看天色，神色异常紧张，但他心里一再劝自己不能急躁，一定要先核实清楚情报才能决定下一步行动。于是示意姚隆继续捂住胡戈的嘴巴，转而让人把另一个已经昏迷的俘虏弄醒，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确认无误，正如胡戈所说。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李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姚隆和另外两人领会意图，捂着嘴巴直接切断两人的气管。暗夜中，只听“噗噗”两声，两名俘虏四肢抽搐了片刻，一命呜呼了。

李虎这是神色冷峻的将所有参训人员招呼过来命令道:“主公有大难，情况危急，拉练任务结束，直接转入战斗状态。现在我命令！”

三十名特战队员一个立正，静待大队长下达作战命令。

“我命令，第三小队留在这里，等他们有人逃出来，就地格杀。另外，将今晚城门值守的镇兵制服，等待主公命令。其他人跟我去救主公，出发！”

命令下达，二十名身穿吉利服的特战队员，在大队长李虎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沿着城墙走近左边的侧门。果然如胡戈所说，侧门确实半开着。特战队员一个个如狸猫一样进入城门后，第三小队的十名战士，顺着内墙的楼梯飞也似地登上城墙，李虎他们则疾驰在路上。

夜色依然幽暗，因为几乎无风的缘故，不知谁家的狗似乎听到了某种异样的声音，汪汪汪的吠叫了几声后便不再吱声。这样的吠叫声，说明这条狗的听觉异常灵敏，但它也不能确定城门口传来的声音是否值得预警。

阿巴泰想了想说:“我们十人，对方明面上四人，暗中四人。打出一倍的余量，假设对方明暗加起来十六人。如果我们先把明面上的四人解决了再杀进去，两人把守大门以备退路，两人负责放火，其他人直接冲进主卧开刀，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完成任务后立即扯呼，不用再回客栈，都听清楚了吗？”

光影里的其他人小声且坚定的回答:“听清楚了。”

“没，不过，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还不得他老人家点头？”

“闭嘴！什么老人家老人家的，他只比我们大十来岁，很老吗？”

怀朔镇东城“朔方客栈”一间上房里，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房间。一盏搁在炕桌上的牛油灯，火苗仿佛一股微弱的小风都能吹灭的样子，可它依然苟延残喘的在灯碗里摇头摆尾。微光环境中，九名穿着夜行衣的人已经准备妥当，个个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酉时刚过，门外终于响起的三声轻轻叩响，打破了夜的宁静，却让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更加紧张。

见众人毫无畏惧的回答，乌都感激的说:“这次为了给舍楞报仇，兄弟们够意思，我乌都欠你们一次，回头补上。今晚万一有谁受伤，由我出钱医治。战死，你们的家人我养着。”说罢，紧紧抱拳以礼。

“……呃……可我总感觉他老人家像五六十岁似的……”

“废话，那叫老成持重，稳健如山，不懂不要瞎说。”

两人正悄悄议论着某人，忽然发现马群那边走过来一人，刚才说话的队长轻轻“嘘”了一声后低下头去，一瞬间，两人就与大地融为一体。除非他俩站起来，否则没人能发现枯黄的杂草地上居然趴着两个鲜活的少年人。不仅如此，与他两相同伏在地上的还有数十人。

“怎么样，查探清楚了吗？”阿巴泰终于睁开了眼睛，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查清楚了，共四名护院，房顶两个，大门口两个。院里有没有不知道，估计应该也有两至四人。”乌都向阿巴泰汇报刚刚侦查来的结果。

腊月二十七，正是北方最寒冷的季节，虽然朔风微弱，却依然呵气成霜。残月尚未出山，夜空黑得像锅底，摇曳的星光仿佛被寒冷冻得瑟瑟发抖似的，忽闪忽闪，犹如亿万幽灵。没有老狗的吠叫声烘托，夜沉静的寂寞。

“看出来了？进步不小！这次拉练任务完成以后，你的考核成绩能达到优秀，我就提议让你当小队长。”

“真的？说话算数。”

“你见过我骗人吗？”

双方距离不到五步远的时候，那人开始背风小解。这小子解手时无聊的很，大概是想到了某种游戏，一泡尿居然让他尿出许多花样，横扫竖射，其中一股就射到二位少年眼前，溅起的灰尘差点眯了其中一位的眼睛。但是，少年人坚持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直到那小子收起家伙离开，他才小心翼翼的擦拭了眼角的泥点子，恨恨的说道:“队长，这个交给我，小爷非把他的命根子切下来不可。”

“噗呲……”队长轻笑一声说:“那好，就交给你收拾他。不过先不要闹出动静，等我审完了再交给你下手。注意城楼上的守卫，去吧！”

“那好，现在出发！”说罢，阿巴泰将牛油灯吹灭，率先出了房门。其他九人小心翼翼的跟出去，消失在暗夜中。

“进来吧。”阿巴泰怀里抱着腰刀，微闭双眼，压着嗓音对门外招呼了一声。按照约定，他知道敲门的是谁。

房门吱纽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瘦马料条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侧身进来。他同样是一身夜行衣装扮，捂着半张脸的黑麻布边缘已经呵气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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