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昭彰的玫瑰

“你只不过是暂时运气好罢了，小庞培会替我讨回公道，杀了你这个暴君！”

除此之外，无论使用何种刑罚，他依旧不肯吐露罗马城内小庞培的剩余势力。

“杀了我。”卡利喘着粗气。

“塞克斯图斯·庞培不值得你如此效忠。”凯撒没有立刻应允，语气冰冷似步兵短剑。

“哈，怎么？难道你就值得我效忠吗？”卡利向肮脏的地面吐了口血沫，从嗓子中勉强挤出这句反问。

她是他第三任妻子，今年三十岁。这场政治婚姻持续了十余年，并没有任何新生命降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凯撒径直走到妻子面前，礼貌问候道。

“有一件传闻一直困扰着我，令我难以入眠。”卡尔普尼亚的声音有些发颤。

“亲爱的，你不妨说出来，我愿意为你分忧。”

“我倒是希望你能替我分忧，而不是成为忧愁的来源！”

此时此刻，一向温和的妻子竟对丈夫心怀怨怼。

“我一直很尊重你的意见，卡尔普尼亚，”凯撒整理好衣袍，坐到了妻子身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正。”

“不，你不可能改正！”女人目中只有悲凉的嘲讽，“我知道，也许我不该要求那么多，但你至少得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别打哑谜了，究竟何事令你不快？”丈夫握住妻子的左手。

卡尔普尼亚抽回了手。

“我听说，你的埃及情妇已经到达了罗马，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她僵硬的嘴唇吐出这样一句话。

“那个小孩才多大？甚至还未满两周岁，可那些埃及人都叫他凯撒！”

“这也是你的授意吗，夫君？他到底是谁的孩子？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吗？”卡尔普尼亚提高了音量，质问起丈夫来竟毫不留情。

凯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坐在一旁，就连坐姿也没有改变。

“你应该明白，这是政治上的合作。”他对妻子说。

“是，我知道，你有你的埃及女王，她能给你带来财富和粮食，于是，你便可以践踏你罗马妻子的尊严，不顾她家族的面子！”女人气到发笑。

“你就算和一百个罗马女人鬼混，我都不会在意，”她继续道，“可那个女人......她不过是个埃及人，你凭什么让她凌驾于我之上？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家产和权力都送给那个小凯撒了？”

“我从来没有认为，她比你高贵，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个男孩是我的骨血。”男人安抚起妻子激动的情绪。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罗马最尊贵的夫人，这一点不会因为克利奥帕特拉的到访而改变。”他向对方承诺道。

“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得到凯撒的保证，卡尔普尼亚的态度瞬间缓和了下来，“你是罗马人，你的心必须永远向着罗马。”

“我自然明白这一点。”大统帅回复道。

“主人，有客人前来拜访。”管家从长廊的方向匆匆赶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我们家？”卡尔普尼亚心生疑惑，“到底是谁？”

管家尴尬地瞧了一眼夫人的脸色，不知该不该将访客的名号告诉她，或是只告诉凯撒。

“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凯撒批准了他的通报。

“埃及女王带着......带着一个小孩来了，仍在中庭那里等您。”管家支支吾吾。

“我去接待一下。”

“记住你刚才的承诺！”凯撒离开庭院之时，卡尔普尼亚在他背后高声提醒道。

——

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牵着儿子，站在中庭的蓄水池边，等待凯撒的到来。

秃顶中年人穿过长廊，赠予埃及女王一句亲切的“晚上好”。

见凯撒果真前来迎接，克利奥帕特拉十分欣喜，立刻用动人的微笑回报这位罗马第一人的重视。

埃及女王正值妙龄，唇形优美，发丝柔顺，一双深色眸子又大又亮，希腊式女装包裹住她窈窕的身躯，露出两条线条流畅的胳膊，皮肤细嫩光滑，一切都是那样恰到好处。

其实，克利奥帕特拉的样貌并不属于顶尖行列，倘若让她站在他甥孙屋大维面前，那简直就是火炬之光对上了真正的太阳。

克利奥帕特拉深知，容貌并不是唯一的武器，她自幼酷爱学习，擅长将各种知识融会贯通，十六七岁时便精通七国语言。

不仅如此，她对算术与天文学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常召集亚历山大里亚的学者来王宫辩论。

比她美丽的女人没有她博学，比她博学的女人没有她美丽，而那些既聪慧又漂亮的女子，没有一个拥有女王的冠冕。

“欢迎来到罗

马。”凯撒向克利奥帕特拉表示了尊重。

“路途有些不顺，到了罗马，我才发现埃及凯旋式已经结束了。”女王用拉丁语说道。

“你的妹妹阿尔西诺伊戴上了黄金的枷锁，载满战利品的拖车缓缓前行，她一直跟在后面游街。”大统帅向克利奥帕特拉描述了她敌人的狼狈样。

女王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得意的辉光。

“埃及愿意向您臣服，伟大的凯撒！”她低头向男人行了一礼，“我的丈夫也来到了罗马，他与我共治埃及，很听我的话。”

现任法老是托勒密十四世。

“我还为您带来了亚历山大里亚的著名学者，他们都会说拉丁语和希腊语。有一位名叫索西琴尼，精通天文学和数学。他们若有机会为您的改革效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凯撒的脸上依旧是一派祥和，他向女王表达了发自内心的感谢。

“一年不见，您的儿子已经学会走路了。”

说罢，女王将凯撒里昂推到大统帅面前。

“来，快点叫一声‘父亲’。”她耐心引导儿子讨好凯撒。

“嗯......呃......父亲！”小男孩“呀呀”几声，叫出了这个从出生就在学的拉丁单词。

“您看，他长得多像您！凯撒里昂成年后，定也会与您一样英武。”

小男孩满头黑发，眼睛也是深色，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的母亲也是这种长相。

凯撒只是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

克利奥帕特拉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态度，她非常识趣，不再提自己的儿子。

女人款款走来，修长的手指抚上大统帅的耳垂，动作既放肆又大胆。

她的笑声宛若百灵，红唇离对方那张濒临老去的脸越来越近。

“凯撒，亲爱的凯撒，伟大的凯撒，我真的好想你。”她贴上他脸边的皱褶，轻声发起隐秘的邀请。

薄如蝉翼的布料其实很宽松，从男人的角度向下看，正好可以窥见领中的美景。

“这座别墅里住着我的妻子卡尔普尼亚，”凯撒握住对方的细腕，“真的非常抱歉，你不可以住在这里，我会为你安排更好的住所。”

克利奥帕特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强硬，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

恢复到自然的状态。

“好，一切都按照您的安排。”她顺从又乖巧。

凯撒将女王与小男孩带进另外一栋位于帕拉丁山的豪宅。

克利奥帕特拉主动服侍大统帅沐浴涂油，动作无比温柔，她简直比任何一位奴隶还要细心。

她拉住凯撒的胳膊，邀他共赴神秘世界。

她仿佛真成了伊西斯女神，将无数生命纳入自己的领地。

第二天清晨，凯撒很早就起床了，他换上紫袍，准备参加阿非利加凯旋式。

克利奥帕特拉躺在床/上，命令奴隶放好热水，声音喑哑无力。

她坐在石头浴池中，拼命搓洗身上多出的痕迹。

凯撒里昂蹦蹦跳跳来到母亲身后，大大的眸子中只有懵懂与不解。

“妈妈。”他呼唤了一声。

克利奥帕特拉没有理会儿子，依旧自顾自搓洗着红痕。

“妈妈，能不能陪我玩？”凯撒里昂小心翼翼。

“别再来烦我了。”

她招了招手，立刻有奴隶进来，把小男孩拉出了浴室。

女王拿起一块白布蒙住眼睛，将后脑勺枕在池边，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上夹子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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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派老大告诉眼前的大统帅, 那家伙原本打算毒害他, 没想到运气不好，反而毒倒了自己的儿子。

如此看来, 年仅十三岁的盖乌斯·利维·德鲁苏斯也算是替自己挡了一次灾，凯撒想。

——

凯撒逐一展开堆积于桌侧的卷轴，细细阅读。

夜晚，凯撒回到府邸, 换下紫色托加袍，拖了把椅子坐在桌前。

可卡利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杀害了德鲁苏斯，坚持声称是有人蓄意陷害。

各类公文与信件虽都用莎草纸，可事实上，它们的价格极为昂贵，普通人根本用不起，一是因为原料只生长在尼罗河三角洲，二是因为纸面无法折叠、容易破损，难以大量运输。

在这个

时代，许多人都习惯一口气从头写到尾，令字母密密麻麻填满整张纸，压根就不懂得分栏分段。

那时, 凯撒本要通宵批阅文件，刚听说这个消息，立刻放下手头事务，赶往刑讯室。

卡利将德鲁苏斯与小庞培的合作全盘托出，自然也包括德鲁苏斯派人下毒的计划。

史学家纷纷将今日凯旋式的盛况记录了下来, 至此之后，“我来，我见, 我征服”成为只属于凯撒的名言。

“是吗？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吧。农神节过后，我们在西班牙战场一决胜负。”

对于凯撒来说，征战不过是又一次惊险卓绝的冒险。

最终，这位大统帅还是满足了卡利的要求，让他“病逝”于狱中。

凯撒翻了四分之一，实在觉得眼睛干涩，索性走进庭院，绕着苹果树转了几圈。

夜色之下，他看见卡尔普尼亚·皮索坐在水池边。

这几日，他被铁索拴住手臂，吊在半空之中，受尽百般折磨, 甚至还不如奄奄一息的阉狗。现在，他唯一的心愿是痛快死去。

文件与信件宛如绵羊身上的白毛, 多到难以计数, 高高堆在桌子右侧。

记得昨日这个时候, 他的亲信来报:狂徒卡利饿到奄奄一息, 打算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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