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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琴蛙

113. 尾声·旅行情书(评论掉落红包) 感谢……

北条夏树落进银发少年的怀抱里,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因着这个深深的拥抱,丝丝入扣地萦绕上来。

北条夏树看一眼地面,立刻尬住:“。”

还真有点高,www.youxs.org。他练过落地缓冲,基础的翻滚受身不在话下。直接跳,倒也没那么怕……但黑泽阵站在那下面,影响发挥。

想象中的狼狈情况没有发生。

下坠时,伴随着失重感,耳边风声翻涌。

他现在属于阿飘状态,根本没办法找乐子,甚至玩不了手机,完全没事做。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还是个不爱讲废话的毒舌,三句话有两句带嘲讽的意思,目前情况和坐牢也差不多,黑泽阵是牢头。

于是他坐起来,趴到阳台上,一片片数窗外的叶子。

期盼着能再数死一个老乌鸦,继承新组织,比如警视厅之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泽阵自卧室推门而出。

天还没亮,深色地平线上,升起一层雾蒙蒙的浅白,看得不分明。

北条夏树叶子已经数到了“67881”,听见声音,转头看去:“你去哪里?”

黑泽言简意赅:“任务。”

北条夏树点点头,问:“什么时候回来?”

很好,又可以趁机出去溜达了。他想。

黑泽阵:“不知道。”

明明白白的敷衍,装都懒得装一下,夏树早就习惯了。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无视掉黑泽的话,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

他问:“我明天……不对,今天晚上就要走了。你可不可以早点回来?”

银发少年扣上礼帽,风衣腰带勒束出劲瘦的身形:“关我什么事。”

北条夏树朝他挥手告别,随口叮嘱:“九点之前哦。”

黑泽咬了支烟,含糊地应一声,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答应。

他关上门,迈着轻盈而迅速的脚步离开了。

……

深夜,米花町。

和某位入水人士相处了十分钟后,黑羽快斗收回一开始的判断。

这个人不是真正想自杀,入水动作能够如此毫不犹豫,大概率是自杀成习惯,习惯成自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自杀成习惯还能好好地活着,还蛮神奇的……

太宰治对他的滑翔翼和感兴趣,摆弄了好一会儿。

为防止这人又想不开跳河,快斗默许他随意使用。

十多分钟后,鸢眼青年将滑翔翼翻来覆去地研究一遍,又恢复了兴致缺缺、满脸无聊的状态。

他手掌盖到胃部,问:“我饿了,哪里能吃饭?”

黑羽快斗给他指路:“沿着这条河,一直往西走,大约一公里,有一条商业街,这个点也有不少吃的……”

太宰治诚恳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我去吗?”

黑羽快斗:“…………”不想方便。

那条商业街,正是扭扭车门店所在。

太宰治求人的时候,向来是诚恳到极致的,眼神、姿态、说话语气,无一不动人。

他刚从河里捞出来,衣物下摆还在滴滴掉水,平添了几分脆弱感,很容易让心软的人觉得自己有照顾他的义务,尽管他本人看起来更像某种有毒的花。

黑羽快斗斟酌片刻,决定好事做到底,带着他去到扭扭车门店。

“你就待在这,别乱碰,我上去换身衣服,马上下来。”黑羽快斗说。

按照售价来说,扭扭车也能算是贵重物品。尤其是异常昂贵的自动驾驶‘伏特加’系列,它们都被好好地保护在玻璃罩子中,买了商业保险,全店监控24小时不休,根本不怕外来的坏人动手动脚……不过,根本没有人会去偷扭扭车吧?哪个小偷会可怜到这个地步?

五分钟后,黑羽快斗迅速地换好衣服下楼,顺带给太宰带了一套新衣物,好好的装在塑料袋里。

“不是全新的,但都洗过了。”他说,“不介意的话,你换上这个吧。”

太宰完全不领情,眼睛正在店内的扭扭车上扫视,语气十分恳切,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太礼貌:“谢谢,但我不想碰男人的衣服。”

黑羽快斗绷不住了:“……你这家伙,别太过分!”

尽管如此,他还是带着这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自杀者去吃了碗拉面,白芝麻撒在汤面上,豚骨汤热气腾腾,叉烧肥瘦相宜,令人食指大动。

太宰治:“感谢款待,我开动了——”

不错,这人非常坦荡地接受了未成年替自己付钱这一事实。

吃完一顿便饭,两人分道扬镳。

第二天是周末,黑羽快斗放假,不过得在门店兼职一下午。

实际上,他的任务只有送快递,不过为了加速赎回他那被捋去种三叶草的便宜老爹,他主动请缨增加工作量。

小破车售价高昂,扭扭车门店主要用来展示产品、线下接待,来往的客人,多是来看个热闹,图新鲜。门店的工作一点都不累,还可以偷偷躲在柜台后面打游戏。

由于这是额外的工作,有薪水可拿,时薪标准高于一般的兼职。

钱多事少能赎爹,黑羽快斗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它。

三四点的时候,一位眼熟的客人走进店里。

昨晚闹自杀的鸢眼青年换上了全新的衣服,剪裁质感极佳,有种人模狗样的帅气。

黑羽快斗:“?”

怎么回事?

太宰和美女导购聊得十分愉快,完全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他当场决定买一辆伏特加,走到柜台前结账的时候,才施施然向黑羽快斗问了个好:“hi,青蛙小哥。”

黑羽快斗抽了抽嘴角:“…………”

这人一掷千金,全款买下‘伏特加’,结账时的场面相当戏剧性。

他从兜里掏了五六张信用卡出来,第一张密码错误,第二张余额不足,第三张也密码错误、试了三次成功了但余额不足,先付了一部分,轮到第四张的时候,这张没设密码,历经千辛万苦付了钱。

太宰治惊叹:“原来真的能刷啊。”

黑羽快斗:“……这是你本人的卡吗?”

太宰治:“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快斗:“??”

他刚想质问对方几句,却见工藤新一来了,径直走到收银台前。

“打扰了。”工藤单手揣兜,敲了敲桌面,“夏树哥在吗?”

毛利兰:“今天不在。”

快斗吐槽:“他不是天天神隐吗,找不到人才是常态吧。”

旁边,导购正在打包‘伏特加’,等待中的太宰治若无其事接话:“我也有个朋友叫夏树,真是个烂大街的名字啊。”

听到他们闲聊,导购突然想起什么,对工藤说:“北条先生留了一个备用电话,说有急事再拨打,有需要吗?”

“谢谢你,不过没有那么急。”工藤稍显无奈,叹了口气,“妈妈回来了,要我晚上请他来家里吃饭,他不在家,电话也不接。”

太宰治对上工藤的眼睛,突然问:“你邻居叫北条夏树?”

工藤愣了一秒,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那么严肃,犹豫地答:“……是啊。”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开始笑,笑得趴到柜台上直不起腰。

一边笑,一边说:“我就知道……这么有病还能是谁……”

黑羽快斗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的精神有问题吧。

“少年,我问你。”太宰治笑累了,手搭上工藤的肩膀,恢复正常的神色,愉快地、手口并用地比划起来,“他二十岁左右,大概那么高,黑色头发,眼睛乍一看好像也是黑的,仔细看其实是暗红色。出门的时候,会把发型打理成这样,平时散下来耷拉在额前……”

工藤十分惊讶,刚想点头,听到后半截的发型论调,忽然诡异地沉默了。

做邻居三年,他根本没见过北条夏树散发的样子。

对方每次出现,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永远清爽从容,永远一副仪表堂堂的池面样。眼前这个人明明那么了解他,方才表现出的神态,却又像不知道这家店的店长就是北条夏树。

说明他们从前很熟悉,却很久没联系。

这本来也是件正常的事,可联系邻居非同一般的性取向,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太宰治雀跃:“怎么样?是他吧?”

工藤新一沉默:“。”

他避而不答,生怕卷入奇怪的感情漩涡,然而太宰治是何等人精,早从少年遮遮掩掩的表情中看出了破绽。

太宰治一锤定音:“看来就是他呢。”

“这样吧。”他悠闲的对毛利兰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麻烦留个言,告诉夏树君,太宰来过这里。”

毛利兰笑了下,有些惊讶地重复道:“太宰先生?”

“是。”太宰气定神闲,“我的名字有什么特别吗?”

毛利兰摇头:“也不是,除了太宰治以外,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姓‘太宰’的人呢。”

话音落下,工藤发现他的表情变了,从那种逗弄小孩般的轻松自在,转为谨慎与探究。

太宰笑笑:“太宰治,这个人很有名吗?”

毛利兰愣住,反问:“……不有名吗?毕竟是文豪。”

太宰挑眉:“?”

……

黑泽走后,北条夏树出门溜达。

身负调查任务,他得在东京转一圈,长点见闻,等晚上回去,也能答上彭格列成员的问话。

靠一路蹭地铁、新干线,北条夏树辗转来到了东京市中心。

老实说,两个世界的发展程度没有太大差别,标志性建筑物也都一样,差的无非是些细枝末节,也不知道融合的时候会被怎样处理。

他到处乱转,没人看得见他,虽然自由快活,又未免感到无聊。

突然,他在街边游戏厅,看到两个少年人。

那两人凑一块,留着标志性的发型,十年过去几乎毫无变化,光凭背影就能毫无压力地认出他们。

一个卷毛,一个半长发。

正在兴致勃勃地拌嘴。

松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呢!这台机子赔率有问题。”

萩原劝道:“店家要赚钱,肯定设置过啊。”

松田纳闷:“但我都试了40次了,根据经验,一般是15:1,很奇怪,我得回去看看。”

说完,他转身就往店里走,被萩原研二一把拉住,劝道:“……小阵平冷静!拆坏了要赔钱的!他们万一狮子大开口你就要赔很多了!”

松田骂骂咧咧:“我也没说要拆啊!”

萩原:“你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别装了。”

松田:“我没有!”

北条夏树驻足观赏两位幼驯染拌嘴,刚成年的两位漫才展现出不俗的艺能,颇有未来嘲笑友人时的风采。回忆他们折磨降谷零时模样,还是想一次笑一次。

他又一次叹息,感慨道:“可惜了,明明这么好笑,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员工?”

在市中心晃到七点左右,北条夏树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决定启程返回。

他又一次路过那家大半夜承办太宰治书友会的书店,进去转了一圈。

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街对面竟然有卖黄油土豆的小摊,很低调的一个摊,缩在街巷中,很难被人注意到。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还算常见的黄油土豆流动摊,在未来却越来越少见,多只在冬天街头和夏日祭上看到。夏树不负责任地猜测,也许整个黄油土豆产业进行了地域转移,全都搬到北海道去。

看得见,可他又没法买,真是是件磨人的事。

北条夏树站了半分钟,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他回到黑泽阵住处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结束任务的银发少年。

对方外表有些狼狈,受了点轻伤,头发沾着黑红混杂的脏污,像只不驯的狼崽子。每一寸筋骨,都不服输地展露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他脱了上衣,枪和脏外套都丢在玄关,简单处理完伤口,又缠上保鲜膜以防水。

浴室传来水声。

北条夏树没搭话,沉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难以抑制地,将他与未来归家时无比从容的成熟杀手进行对比。

一个少年要走过多少路,才会彻底变成不动声色的样子?

这一瞬间,他察觉到他与黑泽分明的差距,以及此中相隔的,根本不可能模糊的时间。

生活不是电影,屏幕一黑,再亮起时,时间线就能跳转到十年后。每一秒钟、每一分钟,都是挣扎着熬下来的。

而这些无法模糊的时间,像是打磨钻石的砂轮,它将一名锋芒毕露的少年杀手,一点点地琢磨成无懈可击的男人。

北条夏树终于切身意识到,原来已经那么多年了。

十分钟后,黑泽阵洗完澡,随意而糊弄地擦头发,手法简单粗暴,非但没有护理的意思,反倒像是在薅一把藤条织就的扫帚。

北条夏树看得想笑,忍住了,却被对方发现。

黑泽:“笑什么。”

夏树:“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黑泽阵顿了顿,问:“什么时候滚。”

夏树:“没记错的话,九点半?”

黑泽:“哦。”

他擦完了,开始吹头发,看不出情绪。

“街口有黄油土豆。”等他吹得差不多,北条夏树果断提出要求,“我想吃。”

黑泽阵:“自己去。”

北条夏树:“摊主又看不到我,怎么买?”

黑泽淡定地说:“那就不用付钱。”

北条夏树:“?”

“不行。”他反驳,理所当然地说,“难道我没试过吗?根本没办法拿起来,所以你去买给我,拜托。”

磨上好几分钟,黑泽烦不胜烦,总算答应了。

两人一起站到街口的小摊前,中年摊主在黑泽阵看死人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烤土豆,撒盐,放黄油,撒迷迭香,包好……薄脆的锡纸盖不住香味,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勾着路人的魂。

走到没人的地方,黑泽打开锡纸,把土豆递给他。

“我开动了!”

北条夏树嗷呜一口。

——但只吃到了空气。

土豆纹丝不动。

由黑泽购买的曲线救国办法,也失败了。

夏树:“…………”

可恶!!太可恶了!!

黑泽阵:“活该。”

北条夏树生无可恋:“怎么会这样啊……等等、别着急丢!你吃吧,不吃多浪费。”

黑泽:“我不吃。”

“别这样对它。”

“……”

夏树:“它还是个出炉三分钟的孩子啊!”

“神经病。”

“不要丢!”

“……”

最后还是没丢,一路提着袋子往回走。

今晚不如昨夜闷热,月明星疏,夏风在空气中汩汩流淌,时不时打着卷,拂过人脸。

又路过长着蓝花楹的小径,地上的紫色花片,像星星点点的碎琉璃。

北条夏树看了眼月亮,再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感:“……我应该要走了。”

黑泽:“哦。”

“下次见面,要很久以后。”他说,“要好几年,你再等等我吧。”

黑泽阵:“自作多情。”

北条夏树深知他嘴硬,完全免疫那冷冰冰的语句,满不在乎地笑了下。

他一边想着“不能剧透未来”,又一边无法抑制心愿得偿的喜悦,并迫切地想将它分享给另一个人。他的分享欲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旺盛。

想了半天,夏树只是说:“我们马上就会真正见面的。……我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说完这句话,忽然起了阵风。

花枝摇曳,叶片哗哗作响,盖过不知疲倦的蝉鸣。

黑泽阵察觉到什么,回头瞥了一眼。

风声消熄时,人影也跟着彻底消失了。

这一幕没有让他的表情发生丝毫变化,他接着往前走。

几十米后,路边立着一个垃圾桶,黑泽抬手,毫不留情地把那袋黄油土豆丢掉。

黑泽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

指间还残留着黄油香气,以及土豆特有的、粉糯的气味。

……令人作呕。

他找到附近的露天洗手池,从掌心翻转到掌背,仔仔细细洗了个遍,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皮肤上、骨肉里彻底驱逐出去。冷水能彻底带走它,也能让他冷静下来。

夜风呼啸,那个人的声音,又在他脑海里反刍一遍:“我们马上就会真正见面的……我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黑泽阵深吸一口气。

几分钟后,他若无其事地打开手机,找到【natsuki的愿望清单】。

第一条是——【一起去加州】。

如此正常……且肉麻的心愿,令黑泽感到不习惯。

往下滑,界面突然卡顿,被全然的空白取代。

【loadg……loadg……loadg……loadg……】

整个软件卡了很久,加载画面反复转圈,仿佛在进行一场艰难的计算。

同一时空、两个灵魂,服务器过载。

黑泽还在琢磨“一起去加州”那几个字,说不出什么感受。

想归想,他手头照样正常地进行任务前准备,眼见着时间差不多,联系伏特加接他出门。

随着时间流逝,每走一步、每动一下,都有种莫名的心慌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为地从身上剥离。

他快要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了,见过谁,做过什么。

黑泽停下动作,手撑着额头。

怎么思考都无法顺利回忆起来,仿佛有段记忆,被人用橡皮擦除,更高的存在向个体下达指令,不允许他继续追究下去。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艰难地尝试挽留。

然而对抗世界意志的结果,只能是全部努力付诸东流。

仿佛一道影子,一抔流沙,握不紧,留不住。

有人来过,他记得。

几个小时后,界面不再卡顿,【natsuki】的消息突然弹过来。

这像是一个信号,所有的所有恢复正常。

重新接入应有的命运轨道。

【natsuki】:g酱,你答应过我不抽烟的,你食言!

正在执行蹲点任务的黑泽阵,动动手指。

【g】:没答应过

发完这条消息,出于某种毫无理由的想法,他再次打开【natsuki的愿望清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仅是直觉使然。

第一条是——

【g喜欢我】

……不该是这个。不该是这个。

继续往下看。

【想让g坐牢,穿条纹衣服,哪都不去,哈哈!】

黑泽阵:“…………”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手机。

……是错觉吗?

…………

由十年火箭筒提供的、为期24小时的跨时空旅行,就这么突兀结束了。

北条夏树在烟雾中睁开眼睛,眼前画面晃了晃,残影重重,有种戴游戏头盔的后遗症既视感。

回过神来时,名为强尼二的技术部负责人,正殷切地看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感觉如何?”

“还好。”北条夏树言简意赅,“我成功去到另一个世界,据我观察,那里的人……”

闻言,跟在强尼二身后、原本昏昏欲睡的技术部员工们,一个个突然精神,眼睛瞪得像铜铃,在黑眼圈的衬托下像是突发甲亢。

北条夏树:“…………”

变脸真快啊。

他配合彭格列成员做笔录,将自己所见详细地描述了一番,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环游十年前的东京,巧妙隐去和黑泽待在一起的部分,胡说八道起来没有半分的心理压力。

不久后,北条夏树回到port,参加干部会议。

干部会议一般持续两小时,半个小时讲正事,一个半小时漫无目的地瞎聊,话题广阔包容,从爱丽丝的小裙子到八卦中原中也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什么都能扯一嘴,整体轻松愉快,属于带薪摸鱼大会。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天没见,几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有点严肃。

北条夏树也收敛神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先说吧,昨天下午七点左右,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中原中也说,“我本来在巴黎和奥古斯特谈正事,在室内,身后跟着十几个人,突然就来到陌生的街头,手下们也不见了。问了周围人,看过地图,也是巴黎,我被‘瞬间移动’了。我回到和奥古斯特约见的地方……”

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条分缕析地捋了一遍,得出结论:“……我去了异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的重力操作无法直接作用于人身,依旧可以影响‘人’以外的事物。”

尾崎红叶轻抚折扇,缓缓开口:“昨晚,妾身也有相似的经历,刚出了port的大门,瞬间转移到某个叫做‘空座町’的地方,它在东京地图上,但我们的世界并没有……”

北条夏树垂着眼睛,听得很认真。

一个猜测慢慢在他心里成形。

在森首领说完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北条夏树:“。”

“托彭格列的福,我也去了‘异世’,不过是十年前。”他双手交叉,十分自然地说,“和你们一样,我没有发现异能力者……”

情报分享完毕,剩下三个人正儿八经地分析起来。作为唯一指定内鬼,北条夏树装出一副与同事们如出一辙的凝重表情,实际上昏昏欲睡,只想回去躺全息舱。

三四个小时后,这场磨人的干部会议终于结束了,北条夏树检查收件箱,发现两条来自太宰治的消息。

【太宰治】:夏树君,你可真厉害呀

【太宰治】:没想到如此深藏不露,我太崇拜你了

虽然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但北条夏树一向不会栽进谜语人的陷阱,要么说人话,要么他绝对不会听。

看完之后,他关掉短信界面,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安排完剩下的一切,北条夏树回到米花町。

断联一整天,有不少信息,他一条条看过,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直到一直向下,刷到最末几条,工藤新一发来的信件,引起了他的警惕。

【工藤新一】:夏树哥,你今晚有空吗,我妈妈叫你来家里吃饭

【工藤新一】:六点左右,你要是忙,七点也可以

一小时后。

【工藤新一】:在吗?

两小时后。

【工藤新一】:那个,夏树哥,我去你店里,遇到了一个人,自称认识你

【工藤新一】:年轻的男人,二十岁出头,他自称‘太宰’

北条夏树:“…………”

?!?!???!!!!!!!!

虽然他能猜到,作为异能力者,昨天太宰治也大概率像中也他们一样,被忽然拖到异世界‘被迫旅游’……但仅一天的功夫,就找到扭扭车店并发现他是店长,这速度未免太夸张了。

难怪会说那么阴阳怪气的话……

“太宰属狗的吗?”北条夏树无比窒息,瞳孔地震,“可恶、我的店脏了!”

他打开手机,重新找到联系人【太宰治】。

【夏树】:你怎么发现的

【太宰】:做了这种事,还怕别人发现吗?

【夏树】:你有病,我是合法开店又不是偷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太宰】:好的,明天去port门口发小广告,夏树牌青蛙扭扭车绝赞热销中

【夏树】:……差不多得了,我把信用卡都借你了

【太宰】:保密是额外的价钱

两人斗了会嘴,接着开始说正事。

【太宰】:世界融合程度加深了呢

【夏树】:嗯,不止是你,其他异能力者也来过

【太宰】:有什么发现?

【夏树】:异能力不能直接作用于本土住民,对‘人’以外的活物死物,照样有效,包括但不仅限于……

太宰抱怨:【所有人都能使用[人间失格]?可恶,这是我的人设啊,不可以——】

北条夏树很想打击他,忍住了,正儿八经地解释:【不太一样,他们只是免疫自身受到的异能力,不能通过肢体接触、肆意取消异能力效果】

太宰:【懂了,[人间失格]平替,不如就叫阴间失格吧】

北条夏树:“?”

有病?

太宰治此人正经不过三秒,交换完信息,又露出一副欠嗖嗖的模样。

【太宰治】:夏树君,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

【太宰治】: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也就是‘我’,是大文豪呢

【太宰治】:中也是,森先生是,红叶姐也是,包括我们侦探社的成员们——除了你,大家都是文坛巨匠哎!

【太宰治】:这件事你有什么思路吗?为什么只有你不是啊?

【夏树】:……

【夏树】:真正的文豪往往低调,你这样的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夏树】:说起来另一个太宰跟你有什么关系!少给自己贴金了!

【太宰治】:嘿!夏树君来了,你来这里干嘛?这里不欢迎你!

【太宰治】:我们这周末要办一个超赞的文豪party,你猜是谁收不到邀请?是你!

北条夏树:“…………”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冷静而娴熟地将联系人拉进黑名单,动作熟练到令人心疼。

然后,切到邮箱界面用boss的身份,给朗姆发消息。

【n】:给我找个写手工作室,我要出书

——不就是当出书当文豪?谁不会?

这么多年,朗姆已经充分领会到boss的神经刀与英明,因此看到这个要求,半点都不惊讶。

出版一本书罢了,又不是发动三战,不必神经过敏。

【朗姆】:收到,请问是什么类型的书?

【n】:自传

【n】:书名就叫《蛙的奋斗》

看到消息的朗姆:“………?”

吩咐完这件事,北条夏树还觉得不够解气,风尘仆仆地赶到店里。

“听说昨天有人找我。”他问,“那个人说了什么?”

毛利兰绞尽脑汁地回想:“没说什么特别的,就说他叫太宰。”

北条夏树满意点头:“很好,去门口贴个牌子,上面写‘太宰与狗不得入内’。”

毛利兰迷惑:“?”

“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呢。”她语气委婉,毫不自知地往人身上再扎一刀,“毕竟‘太宰治’是人尽皆知的文豪,可能会产生误会,万一被客人投诉……”

北条夏树:“…………”

可恶!!

…………

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继【北条夏树】之后,异能者们作为“特异点”,为两个世界融合穿针引线。

每穿过一次,缝合就变得越紧密。

而‘原住民不受异能力影响’这一点,则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融合后的世界形势。说到底,异能力者终归是零星的少数群体。

他估算了一下融合时间,应该还有2到3个月。

在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情况下,北条夏树招猫逗狗,无比快活地摸鱼每一天。

太宰闲得很,没事就来叨扰。

太宰:“伏特加还能接着创新。”

夏树:“你有什么高见?”

太宰:“既然都能飞了,为什么不干脆做成战斗机呢?如果有人想要偷车,自动开启武器库攻击偷车贼……”

夏树:“有道理啊,我跟技术部和设计师反映下。”

第二天,设计总监哭爹喊娘地说:“boss!!这个需求我们真的做不到啊!”……暂且作罢。

工藤新一每次来都能遇到他们在店里讲相声,态度坦然自若,于是最开始的微妙猜测被他丢弃,转而问道:“你们关系真好啊,一定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吧?”

太宰和夏树不约而同地闭嘴,没有回答,并露出嫌弃表情。

工藤新一:懂了,这是真朋友。

转折发生在半个小时后,工藤新一发现,原本还兴致勃勃讨论着如何在店里种土豆的两人,在北条夏树看过手机后,突然吵了起来。

太宰:“为什么不想让我见他?”

夏树:“我倒是无所谓,等会挨打你别哭就行。”

太宰虚伪地“嘤嘤”两声:“他好暴力啊,他居然要揍我,不像我,只会心疼夏……”

夏树忍无可忍打断:“别狗叫了,快走。”

太宰治摊手:“我没钱了。”

夏树塞给他一张卡,总算把这人打发走了。

工藤新一:?

工藤总觉得这一幕有些既视感,联想之后精神恍惚。他见黑泽先生的次数屈指可数,对方总是很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满世界跑。他不敢说,也不敢问,甚至不敢深思。

显然,想太多是每个聪明人的通病。

北条夏树离开之后,又匆匆折返,塞给毛利兰几张票。

“弗洛歌乐园的门票,我们集团的产业。”他说,“一定要来带上朋友来捧场啊。”

毛利兰:“谢谢夏树哥。”

等他走了,她仔细看了下游玩日期,正好是开园那几天——也就是下个月。

同样的邀请,雪莉也得到了。

雪莉捏着青蛙印花的门票,陷入沉思:“……”

北条夏树:“带家人一起来吧,我会给你们批假的。”

雪莉眼睛一亮:“谢谢boss……”

然后,再瞥到门票上的巨型青蛙头:“。”

这一举动,令她陷入了一种薛定谔的纠结状态中。

一边盼望着和家人一同出行,一边又觉得这个青蛙主题乐园真的没什么好期待……

这样不行,也许也有值得期待的项目。

雪莉试图自我调节。

她得到了四张票,每张票的正面都一模一样,而背面印图,则是不同的招牌游乐设施。

于是,她翻过一张,意外发现这看起来居然还不错——改良版的激流勇进,配合着假山布景、以及水底的红色打光,看起来像是乘船在火焰山的岩浆上前进,氛围感十足。

它应该叫流动岩……叫美蛙鱼头。

因为,假山上蹲着一只蛙,一只四脚朝天仰望星空的鱼头。

雪莉:“…………”

救——命——啊——

……

筹备5年的多罗碧加……青蛙主题……弗洛歌乐园。

终于在8月份开业了!

如果让毛利兰自己选择,她大概率不会青睐这可爱中透着一丝诡异的乐园,但北条夏树不由分说地塞给她几张门票,接受赠票还不去玩,未免辜负别人的好心。

票有六张,恰逢暑假,她决定约上几个好朋友一起去。

园子:“好啊好啊,还有谁?……新一也在啊,那我不去发光发热了,你们玩得开心哦!”

灰原哀:“抱歉,我那几天要陪家人,改日再说吧?”

就这样,零零散散问了一圈,最后确定能空出行程的人只有她和工藤新一。

然而,在出行那天,一位想不到的人物空降,令双人出游变成了画风诡异的三人行。

工藤:“……毛利叔叔。”

毛利小五郎:“哟,小子。我有点事去弗洛歌乐园,顺路把你们捎去。”

工藤看了毛利兰一眼,颇为无奈地坐进小五郎的后座。

毛利小五郎欠嗖嗖地问:“怎么,不乐意啊?脸色那么难看。”

工藤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见他态度恭顺,毛利小五郎稍微满意了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委托人约了我在门口的咖啡店见面。这种只有幼稚小孩才会喜欢的青蛙乐园,我是绝不会踏进半步的。”

工藤新一深以为然,悄悄点头,心想是啊夏树哥这种狂热青蛙爱好者真的太奇怪了。

游乐园占地32公顷,放眼于世界范围内,算不上大型游乐园。但在这地域面积窄小的岛国,弗洛歌乐园的规模绝对能够排进日本前七位。

从毛利侦探事务所出发,大约过了40分钟,他们来到停车区。

工藤新一远眺园区内的摩天轮与云霄飞车,游客们的尖叫声隔着遥远的距离隐隐传来。

“应该比想象中有意思一点。”他说。

毛利兰欣然道:“毕竟是‘小池塘’旗下的游乐园啊。”

乐园门口建起了一片吃喝玩乐兼具的度假区,名为‘蛙蛙小镇’。夏树赠送的套票里,包含了一顿下午茶与一顿晚餐,凭票在小镇门店兑换。

而毛利小五郎的委托人,约他在‘池塘底咖啡厅’见面,就在乐园西入口正对面。

三人刚走进店内,立刻被美轮美奂的天顶吸引了注意力。

拱形天顶流动着蓝色水幕,蝉鸣、蛙叫、潺潺水声组成了抚人心弦的白噪音,空气中弥散着清醒的雨后池塘气味,仿佛真正置身于水底。

“楼顶不会真的有一口池塘吧?”毛利小五郎惊叹。

金发服务生对他微笑:“不是,店内的造景都是投影哦。”

毛利小五郎:“你日语说得真好。”

降谷零:“?”

工藤新一看到服务生的脸,惊了:“你不是蛙蛙咖啡店的那个……”

“嗯,是我。”降谷零说,“工藤君、毛利小姐,是吗?上午好。”

毛利兰好奇道:“你换工作了吗?”

降谷零:“这几天那边门店在装修,正好乐园开门,我就借调到这里来帮忙了。”

寒暄完,毛利小五郎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等待委托人到来。

工藤新一则与小兰就近落座。

他们隔壁座是一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尽管蓄着粉色头发,却完全不显得轻佻。

工藤新一觉得他似乎认识小兰,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应该是错觉。

“你的热美式。”降谷零端着托盘,将一杯饮品放到粉发男人的桌上,语气熟稔,“冲矢君,一个人出来玩吗?”

赤井秀一(冲矢昴皮肤)坦然点头:“是的,要一起吗?”

降谷零露出了被直男gay到的无语表情,仅仅一瞬便用微笑掩盖:“我上班呢,祝你玩得开心。”

十分钟后,毛利小五郎的委托人来了。

委托人把自己拾掇得干净清爽,身穿成套的潮牌服饰,戴着耳钉,鬓角剃成了z字型。

远远一看,他与东京街头的潮人无异。

然而凑近的时候,此人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睥睨直男的气质。

毛利小五郎:“您好。”

委托人:“毛利侦探,你好,我想请你调查我男友的出轨对象……”

毛利小五郎一惊,这人是个男人啊?但他也不是没见识的老顽固,短暂的讶然后,仔细倾听起委托人的倾诉。

名侦探能随意挑案子,但普通侦探没有拿乔的资格,为了吃饱饭,只要不是非法的活都得接。

委托人越说越激动,竟落下泪来,哭声在安静的咖啡店内回荡。

发生了什么?

工藤新一忍不住转头打量。

“叩叩。”

有人敲了敲他的桌面。

工藤新一回神:“夏树哥!”

北条夏树笑了笑:“好巧啊。”

巧个鬼。他心想。我特地来的。

在他们两人的盛情邀请下,北条夏树坐到工藤边上。

他环视四周,上午的咖啡厅没什么生意,但在座的各位全是卧龙凤雏。

1号桌:工藤新一、毛利兰、北条夏树本人

一桌之隔的3号桌:赤井秀一(冲矢昴皮肤)

站在柜台边的服务生:降谷零

这个全明星配置,让北条夏树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比如命案、抢劫案、爆炸案……放心不下,特地前来盯着。

至于坐在角落的毛利小五郎和委托人,夏树不认识,应该是路人。

那哭泣的委托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暴起,大步流星地朝着降谷零走去。

“你告诉我!”他一把拽住降谷零的手腕,“你和友江是什么关系?我那天晚上,看见你们一起走了很长的路!”

降谷零震惊:“什么?普通同事啊。”

委托人:“别撒谎!就是这条街!前天晚上你们沿着这条街散步,我看到了!”

降谷零:“你听我说……”

委托人声泪俱下地控诉:“你这个可鄙的人,和友江那混蛋一起,联手亵渎了我的爱情!”

旁观的北条夏树左看右看,几乎要鼓掌了,喃喃道:“精彩啊……”

降谷零:“…………”

他想起来了。

名为“友江”的男子,也是这家店的员工。

蛙蛙小镇每天早晚都有定时员工班车,降谷零初来乍到,特意与友江套近乎、顺带聊天套取乐园和小镇的相关信息,于是当天下班时一起去路口坐车。班车停靠一公里远处的街口,他们便同行了一段路。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往来。

结果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指责他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凶手,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到他脑袋上,降谷零冤得八月飞雪。

降谷:“你听我说啊,是这样……”

尽管他有完整的时间链和逻辑链来证明自己和友江根本没关系,但这个委托人已经陷入过激状态中,双目通红,根本听不进解释,只会涕泪纵横地质问别人,嚷得人脑壳疼。

“友江!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委托人哭嚎,“他哪里比我好看?就因为他是黑皮?就因为他穿白袜子?我也可以穿白袜子啊!呜呜呜呜……”

工藤新一和北条夏树艰难忍笑:“……噗。”

降谷零:“……”

看戏许久的赤井秀一,起身走到委托人身边,递给他一包手帕纸。

“这里是公共场所,烦请注意音量。”他委婉地提醒道,“你不妨听听他的解释?这么点证据就给人定罪名,未免太武断了。”

委托人没有接手帕纸,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我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赤井秀一将手搭到降谷零的肩膀上,他其实乐得看波本笑话,但出于‘冲矢昴’这个人设的扮演需要,他得帮波本说几句好话,“你无端指责的这位先生,学习成绩优异,在学校人缘也很好,不会做那种破坏别人感……”

委托人目眦尽裂:“他还在上学?他是体育生?”

赤井秀一:“?”

降谷零:“?”

委托人干嚎两句,嚎完了,狐疑地质问赤井:“你又是谁?”

“我是他的室友。”赤井秀一说。

于是委托人嘴唇抖得更厉害了:“友江……和你们俩……你、你们三个一起……?

赤井秀一:“???”

等等为什么?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1v1的输出瞬间变成1v2,赤井秀一惨被拖下水,成为委托人口中的“渣男”、“情感骗子”、“不知道‘洁身自好’怎么写的混蛋”……两人虽然身正,但对上这种不讲理的疯子,还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北条夏树很想拿出手机拍视频,艰难忍住了这种。

不掺和进这么好笑的事,他总觉得手痒,于是去自助水吧前接了杯冰水,把一次性水杯递给委托人。

“哭累了吧,喝点水。”夏树虚伪地说。

降谷零:“……”

赤井秀一:“……”

北条夏树每次放慢声音讲话,自带一种奇妙的安抚力量,让人觉得他是在真正关心自己,凭着这种手法压榨员工屡试不爽,没什么职场经验的新员工,总被他三两句骗得主动加班。

委托人也真的把嗓子哭干了,将水一饮而尽,怯怯地抬头望向他:“谢谢。”

北条夏树:“不客气。”

——愣着干什么?继续哭!继续诋毁波本!最好把警察都招来!

委托人愣了愣,莫名脸红,声音也变得尖细做作:“那个,我平时不这样的。”

北条夏树:“人都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可以理解。”

委托人:“你一个人吗?”

北条夏树察觉到不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是,我和朋友一起。”

委托人扭扭捏捏:“其实,看你挺合眼缘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能加个le好友……”

……随手缺德把自己套进去了。

北条夏树光速拒绝三联:“抱歉,不太方便,我的恋人会介意。”

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委托人,捏扁手中的一次性水平,又“哇”得一声哭起来,开启aoe攻击,说北条夏树“为什么有了恋人还处处留情”、说降谷零“你们黑皮体育生明明那么抢手为什么要跟我抢男人”、说赤井秀一“年纪轻轻玩得那么花”……

三人相顾无言:“…………”

委托人数来宝似的把他们轮流骂上一通,两分钟后,正主友江来了。

友江惊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委托人:“你说呢!你都有胆子出轨了还怕我来找你算账吗!”他指着降谷零,“他不就是你的外遇对象?!”

降谷零:“……”

友江皱了皱眉,没有发火,显然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眉宇间写满厌烦,语气却是虚伪的诱哄:“我们私下说,不要吵到其他客人。”

委托人虽然情绪极端不稳定,但听得进他的话。

友江、委托人、降谷零三人,在2号桌坐下。

作为委托人聘请的侦探,毛利小五郎也端着他和委托人的两杯饮品挪座,随之坐到2号桌,试图帮忙调解矛盾。

完美形成了两面包夹芝士。

1号桌坐着工藤新一≈北条夏树。

3号桌则是赤井秀一单人。

委托人吃了一粒薄荷糖,再喝两口咖啡压惊,有毛利小五郎和友江本人开导,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慢慢安静下来,似乎没戏可看了。

正值此时,咖啡店突然陷入黑暗。

几人发出惊呼。

“啊!?”

“怎么回事?”

“大家不要惊慌,只是停电了。”降谷零沉稳的说,“店内的布景是全投影,为了投影效果没有设窗,我和友江检查电闸,烦请你们去门口稍等。”

北条夏树:“……”

不妙的感觉……

依照他所说的,几人都站到门口。

“既然如此,我就进园游玩了。”赤井秀一看了眼时间,向他们礼貌告别,“再见。”

他走后,毛利兰拧着眉毛,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没过两分钟,店内再次亮起来,大家又回去。

毛利兰:“没有窗,店里倒是一点都不闷。”

北条夏树:“顶上有排风扇。”

工藤:“这么真的投影,造价应该相当昂贵吧。”

夏树:“其实比水下造景便宜,水下的话……”

工藤:“你好了解啊。”

夏树:“我——”

正聊着天,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尖锐的瓷器碰撞声,激得人耳膜一震。

两口咖啡杯被无端扫落,在地上碎成片片白瓷,隔壁桌的委托人,就这么突然倒了下去!

小兰:“啊——!”

委托人身躯抽搐两下,五指收拢,像被抽走力气,再也不动了,手臂也软趴趴地爬下来。

这一突发状况,惊得2号桌的两人当即起身,面面相觑。

毛利小五郎试了试委托人的呼吸,大声道:“他没气了!快报警叫救护车!”

北条夏树:“…………”

不要啊!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毛利兰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出门打电话。

而工藤新一敏锐问道:“你们这桌,另一个人呢?安室先生?”

降谷零听到声响,从内间走出来,问:“发生什么了。”

他一眼看到倒伏在桌上的委托人,脸色由疑惑转为凝重,疾步走向2号桌,细看这人的情况。

工藤新一眯眼:“安室先生,你刚刚在哪里?”

“配电间。”降谷零坦然回答,“电闸是人为切断的,我觉得很奇怪,就在那里研究了一会,耽误了,没想到……”

工藤新一“嗯”了一声,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几分钟后,两人结束对尸体的观察,不约而同地给出结论:“www.youxs.org。”

此声一出,他们都愣住,工藤新一眼皮跳了下,问降谷零:“好巧,安室先生也是侦探吗?”

质询之意相当明显,降谷零给出无懈可击的答案:“我是推理爱好者,在读研究生,学习的是药学专业,所以对这个比较敏感。”

毛利小五郎是在场最年长的男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控场:“在店里的人,通通都不许离开,等警察过来。”

北条夏树恹恹地说:“这不是,已经走了一个。”

……这鸡真瘟啊。他忍不住叹气。

毛利小五郎开始思考:“这小子,很有可能畏罪潜逃去处理凶器了,否则为什么匆匆离开?”

降谷零非常积极:“他应该没走远,我去把他叫回来。”

毛利小五郎眉头微微一皱:“这么积极?你是不是想趁此机会销毁犯罪证据?”

降谷零:“……”

在暗潮涌动的空气中,友江抱着委托人的身体,开始呜呜地流泪:“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了你啊……”

“我看到他吃了一粒糖。”工藤说,“包装袋能给我看看吗?”

友江抹一把泪,从委托人兜里拿出一盒铁皮薄荷糖。

这种铁皮薄荷糖没有单独分装,吃到哪一粒看运气;压片型糖果,也不太容易做手脚。

“不太可能是薄荷糖。”工藤新一说,“刚才停电的时候,有人往委托人的咖啡里加了料,回来之后,委托人喝过咖啡……你觉得呢,夏树哥?”

北条夏树精神恍惚:“今天是青蛙乐园第一天开门,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啊?还没开始盈利呢……”

工藤新一警觉:“你刚刚说了青蛙乐园吧?”

北条夏树:“听错了,弗洛歌乐园。”

工藤新一:“你完全不惊讶或者害怕的吗!”

北条夏树棒读:“啊!我好害怕啊!”

工藤半月眼:“喂喂,别演了。”

眼见着两人就要为了无聊的话题battle起来,降谷零连忙眼疾手快地制止:“不要吵架,我们先讨论正事。我想,凶手还在店内。”

此言一出,大家都安静了。

降谷零:“我刚刚说电闸是人为搬下来的,因为我发现了凶手做的道具。”

毛利小五郎纳闷:“什么道具?地上只有一滩水,和一小片冰,还有一大瓶倒地的椰汁原料。”

“没错,就是那瓶椰汁。”降谷零说,“你们跟我来。”

众人来到配电间门口。

配电间摆放了两排矮货架,用于储存隔壁储物间放不下的咖啡原料。

那桶倒地的椰汁,正躺在电闸箱正对面的货架底下,足有一米半的距离。

毛利小五郎:“你怎么不说是咖啡豆干的呢?这袋豆子还比椰汁离电闸近一点。”

降谷零也不恼,随意笑笑,给出高情商作答:“毛利先生真幽默啊。”

接着,他拿出一根线——应该是从快递箱上拆下来的捆扎线,韧性不错。

降谷零用这个演示他推理出来的作案手法。

“首先,一根钓鱼线两头打结成圈,一头套在瓶装的椰汁原料上,瓶颈这里完全可以勒住;而另一头,套住电闸扳手。”

“在瓶装椰汁原料下摆放经过斜切处理的冰块,冰块融化时,椰汁也跟着摔倒——它的重量足够拉下电闸,外面就停电了。”

毛利小五郎狐疑:“你怎么这么懂,不会是凶手自曝博取大家信任吧?”

降谷零:“……”

毛利兰欲言又止:“……爸爸。”

“很好,那么就是停电的时候,凶手趁机往受害者的咖啡里下毒。”毛利小五郎咳嗽两声,将刚才那句质询若无其事地带过了,说,“这么看来,那位粉发男子依然不能排除嫌疑,他可能下了毒就走,当然,还有其他具备作案动机的人……”

毛利睿智的目光,在北条夏树、降谷零与友江之间徘徊。

“你们两个,刚才都和被害人起了争执,有一怒之下杀人泄愤的可能。”他对友江说,“至于你,我注意到,你对被害人其实很不耐烦,也不排除……”

奇妙的三选一,生成了!

北条夏树与降谷零,齐刷刷地看向友江。

“现在是怀疑我吗?肯定不可能是我啊。”友江退后一步,脸上还残留着刚刚为被害人哭出来的泪痕,“我……”

工藤新一笃定地拆穿他的伪装:“刚刚,友江先生一直下意识去摸左边口袋,包括在被害人裤袋里拿糖的时候,甚至隔着衣料捂着左口袋,是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吧?”

友江顿时脸色煞白,手掌成拳,力气之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工藤笃定道:“钓鱼线,就在那里。”

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尴尬。

友江掏出那卷钓鱼线,扔到地上,嘴唇嗫嚅:“……这并不能作为我杀害他的证据。”

刚刚断电,监控摄像头也随之失灵。

假如他将毒药放在遇水即溶的胶囊中,投毒之后,也不会有任何残留。

——必须找到更加直接的罪证!

几人陷入思索,脑海中一遍遍推敲友江方才的行为,试图找到更多被错过的细节。

气氛渐渐凝固。

所有人不说的时候,北条夏树结束神游,像台卡机后突然恢复正常的电脑,冷不丁开口:“嗯?什么没证据?有监控啊?”

降谷零:“刚刚停电,监控也应该断……”

北条夏树打断:“不是,监控接入游乐园内部独立的电力系统,不受制于蛙蛙小镇配电箱,同样的,也不受店内电闸控制。它内部也放置了备用电池,没有外界交流电,也绝对不可能断电的。宇宙爆炸了,监控也不会放假,我们去游客服务中心调监控就好。”

降谷零:“???”

工藤新一:“???”

毛利小五郎迷惑:“……你、你说认真的吗?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我们公司都这样。”北条夏树胡说八道,“毕竟是做服务业的,监控很重要啊。”

降谷零一言难尽:“那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呢?”

北条夏树一脸阳光:“看大家似乎都在努力推理,不舍得打扰你们的兴致。”

降谷零:“………”

工藤新一:“……”

夏树打电话给服务中心,要求对方调取监控画面,不久后,那边说:“看到了,断电的时候,那一桌坐在靠门处的男客人……”

摄像头忠实记下了友江往受害人咖啡里下毒的那一幕。

人证物证齐全,此案告破。

友江见无力回天,双膝跪地,开始流泪:“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我受不了了!……”

这桩突发事件拖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一点半。

在分道扬镳之前,工藤新一叫住了北条夏树。

“夏树哥。”他的表情有些严肃,带着探究之意,“为什么,监控系统要那样设计?”

北条夏树:“你想听实话吗?”

工藤:“嗯。”

夏树:“某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命案,为了不让这些命案变成悬案,我特地向工程师要求的。”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吐槽,只是说:“也能理解,毕竟夏树哥是案件体质,常常遇到这种事,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吧……”

北条夏树警觉:“?”

这瞬间,他闻到了鸡喊捉鸡的味道!

行走的鸡瘟怎么敢说别人?!

“新一君,你什么意思。”夏树不满,“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在的地方鸡……案子特别多吗?”

工藤讶然:“怎么会呢?”

夏树惊呆:“——啊?”

工藤:“不是吗?”

夏树:“你别太离谱了!”

北条夏树惊呆了,他发现,工藤新一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个没有鸡瘟。

并且还倒打一耙,觉得他有狂犬病(?)。

鸡瘟就是鸡瘟,嘴再硬也是鸡瘟,这事绝不会因为新一鸡污蔑无辜狗子有狂犬病而转移!

一时间,他们为了谁才是真正的案件体质争论得鸡飞狗跳,难分上下。

毛利兰劝架:“……那个,也不早了哦,我们先进园吧。”

……争论这才休止。

北条夏树很不服气,认为新一鸡实在愚蠢,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但他不屑和小孩争高低,大方地放过他,独自回到办公室。

弗洛歌乐园,园长办公室。

黑泽阵坐在沙发上,擦拭爱枪的配件。

由于北条夏树三番两次、耳提面命的要求,他今天不能接近工藤新一,一直在这待着。

黑泽耐心好的很,等上几个小时,也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色。

“我答应过你,不会杀他,也不动他。”黑泽说,“你还担心什么?”

他垂着眼睛,语气几乎是平和的,长睫在鼻梁两侧刷下一层很淡的影子,将那双绿眸的锐利感盖住大半。

北条夏树缓缓摇头:“一件注定要发生的事,不会因为采取避险手段,就能躲开。”

那是“命运”啊。

他想到这个词,心里有点难过,又有种难以述明的沉重。

“……对了。”北条夏树问,“你还记得吗?十年前。”

黑泽阵:“什么。”

北条夏树:“十年前见到我那次,在天台。”

黑泽阵手上动作不停,思索片刻,谨慎地给出肯定答复:“没有。”他又问,“是什么事?”

这一段命运轨迹,还是被世界意志修正了。

北条夏树摇头,无所谓地笑笑:“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个人都不记得,再去刻意提起,倒是自讨没趣。

他独自持有这份回忆,也不错。

为防止被黑泽阵追问,他转移话题,“快了,如果不是今天,那也该是两个月之内。”

黑泽知道他在说什么。

“……前提是你不要对工藤新一下手。”北条夏树再度叮嘱。

黑泽:“……”

黑泽:“我没有。”

夏树:“有这个倾向也很危险。”

黑泽:“神经。”他想了想,反问,“如果我杀了他,会发生什么?”

“我们永远没办法真正见面了,时间也会像之前那样,流速不对等。”北条夏树说,“等我30岁的时候,你就50岁了。”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又是那副万事不经意的散漫模样。

北条夏树实在讨厌他这种态度,冷冷地问:“那样也没关系吗?”

“不知道。”黑泽说。

“如果真的发生了?而且我再也没办法来这里呢?”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黑泽阵语气淡淡,一如既往的,准备摆出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他习惯那样的高姿态;可话到了嘴边,他轻轻皱眉,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选择沉默。

他走向北条夏树,俯身,捏了捏他的指骨,若有所思:“如果那样……”

沉默接上话音,热风拍打玻璃窗面。

良久,黑泽阵自然而然地答道:“……死之前来见我一面。”

北条夏树反击:“想都别想,我绝对不。”

黑泽:“那就算了。”

显然,他们的拌嘴结果常常是要么西风压倒东风、要么东风压倒西风,从来都以某一方气得要死作结。

北条夏树郁闷了足足五分钟,打开游戏发泄怒火。

游戏是转移注意力的绝佳途径,没过多久,他就沉浸在这令人脑淤血的游戏剧情中,心想“太神经了,育o是傻x吗?”——怒气转移成功。

两小时后,黑泽阵抬掌,轻推他的肩膀。

“出事了。”他报出名字,“那个工藤新一。”

……

弗洛歌乐园,正如它英文谐音的那样,是青蛙主题游乐园。

至于乐园外观的整体评价,不能单纯概括为丑陋或者诡异,丑陋、诡异都切实存在着,可有些地方的设计十分精妙,一看就出自于精英设计师手笔。

整体而言,瑕不掩瑜,有种我为蛙狂(?)的美。

比如美蛙鱼头版激流勇进,不看假山上的仰望星空鱼鱼和蛙蛙,天色暗下来时挺有意境。

比如云霄飞车,轨道设计极其浮夸,如果车头不是一只垮着张棺材脸的小青蛙,还是蛮刺激的。

再比如园内最高的设施,摩天轮,它完全能称得上软萌,每个轿厢外形都是不同的小动物。一只蛙,一只狗;一只蛙,一只猫;一只蛙,一只狐狸……错落有致地排起来。

肉眼可见的,从建筑物到游乐设施,园区内部设计十分割裂,大部分相当可爱,是不喜欢青蛙的人都会悄悄承认的那种可爱;而有些则让人看一眼就想晕倒,比如美蛙鱼头,比如……

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毛利兰也愣住了,慢慢地读出立牌上的名字:“旋转……牛马?”

不是木马,而是旋转牛马!

流苏般的氛围灯,自顶部落下,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

布置精美如画的转盘上,排列着帅气的骏马,前蹄高昂,姿态优雅……以及若干头眼神睿智的牛牛。

工藤新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可能是北条夏树的手笔。

这个人,看着就像那种会对优秀作品指指点点的傻逼甲方,用自己那成谜的审美霸凌设计师,再使出金钱腐蚀他们的灵魂和尊严。

如果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女孩子有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对一些丑东西情有独钟,比如悲伤蛙pp鼠标垫、和扭扭车之类的——总之,毛利兰雀跃道:“还蛮有意思的,我们去排队吧。”

工藤新一:“。”

行吧。

他和毛利兰排到队伍最末,正好新一轮的旋转牛马开始了。

工藤新一注意到了很诡异的事情。

一头牛上,坐着戴墨镜的矮胖大块头,大热天的,一身规规整整的黑西装。

他右后方,另一名肌肉贲张的短袖墨镜男驾驶着另一头牛,留有标准黑涩会的大背头。

旋转牛牛上。

伏特加:“不死之龙,是你?”

阿龙:“是我。”

伏特加:“我听说你现在洗手不干了。”

阿龙:“嗯,不干了,在做主夫。”

伏特加:“东西是买给你孩子的?”

阿龙:“买给老婆。”

伏特加:“等下跟我走,注意点。”

阿龙:“我有数。”

两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的男人,似乎正在隔空交流,这一幕成功引起工藤新一的注意。

他们二人从出口离开,东张西望,行色诡异。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有种不妙的预感。

心跳打擂台似的,不安感隆隆响个不停。

……这两个人,是不是准备去做一些,非法的事情?

犹豫几秒,他最终决定探个究竟,对毛利兰说:“我有点急事要处理,等等,我马上回来,如果到了我们我还没回来,你就让后面的先上。”

说完,不等她回复,工藤新一迅速跟上了伏特加和阿龙的脚步。

两人警惕性极高,歪七扭八地绕路,正值暑假,游乐园人流也大,差点把工藤新一绕昏过去。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交易地点——游乐园员工宿舍的后方。

这里荒草丛生,十分僻静,眼见着就要上演见不得人的交易。

工藤新一心快跳出嗓子眼了,悄悄地、用尽毕生功力放轻脚步,接近两人。

伏特加说:“老规矩,只收现金。”

阿龙:“先验货。”

伏特加手里提着棒球棍,点了点那箱子,算作默许。

阿龙歪嘴一笑,打开包装箱,动作顿住:“哦?这货还挺纯。”

阿龙低头,埋进箱子里猛吸了一口。

接着,他咳嗽两声,不忘对伏特加竖起大拇指。

这反应,看过电视剧的都知道在验什么货……是du品!

工藤新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如此重大的交易,居然在游乐园进行!也是,逆向思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考虑要不要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伏特加:“……不是,也没啥,你直接拿出来看就好了,倒也不用这样的。”

阿龙:“习惯了,不好意思。”

他手伸进包装箱,那神秘又罪恶的‘货’,终于得见天日——

是一辆白色的扭扭车。

定制款,上面还刻了一个女名:美久。

工藤新一:“…………”

这、这是什么!

阿龙:“真纯啊,纯白,我老婆一定很喜欢。”

伏特加自豪地说:“没有女客人能拒绝这一款,白色的卖得最好。”

阿龙掏出一沓现金,交给伏特加:“谢了。”

伏特加:“不客气,你要试试看么?”

工藤新一:“…………”

不,工藤新一,冷静一点,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欺骗!

也许是障眼法,那罪恶的粉末,说不定就藏在扭扭车中。

显然,无论男女,都不会拒绝一辆会飞的儿童车。阿龙看起来很心动,但是犹豫了:“轮胎残留使用痕迹,美久可能不高兴。”

伏特加唆使道:“没事,你开那个悬浮模式,不落地,嫂子发现不了。男人嘛,哪有不在外面玩的,而且你玩的是儿童车,又不是别的。”

阿龙显然被说动了:“真的?”

伏特加:“可好玩了。”

于是,阿龙上车,他长得非常凶狠,脸上有一道纵贯伤,从额头穿到眼下。

当他开起扭扭车的时候,这画面……又诡异又可怕!!

www.youxs.org,在无人角落,竟然足足玩了十五分钟的扭扭车。

工藤新一:“…………”

他彻底呆住了。

接着,工藤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无所谓,就是有点累。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

【哔——哔哔——】

联系人:小兰。

——不妙啊!!

工藤挂断电话,拔腿就跑。

阿龙厉声喝道:“有人!”

伏特加:“追!”

于是,两个黑涩会大男人追着17岁少年跑,他们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伏特加拎起棒球棍,向工藤砸去。

这一瞬间,此前从未出现过的神明眷顾了他,球棍直中红心,砸晕了工藤新一。

工藤扑街,倒地不起。

伏特加跑过去,单手把他翻过来,在看到昏迷少年的脸时,直吓一跳。

“他……这……”伏特加差点咬到舌头。

——大哥不止一次叮嘱过他,不要对工藤新一动手,否则有他好受的。

阿龙:“哦,是个少年,把他放在这里就好了吧,等下就醒了。”

“不可以,我干坏事了。”伏特加悲痛欲绝,深吸一口气,“……我要去找大哥自首。”

……

就这样,工藤新一躺到了园长办公室的沙发上。

而伏特加,把事情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企图通过坦白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北条夏树:“伏特加。”

伏特加:“在。”

黑泽阵:“废物。”

伏特加:“……抱歉,大哥。”

黑泽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北条夏树也就懒得再骂一遍,确认过伏特加没有给工藤新一喂什么奇怪的药,他放下心来。

多大点事,虚惊一场。

没有比“虚惊一场”更好的体验了。

十分钟后,工藤新一悠悠转醒,看见了房顶的水晶吊灯,发呆三秒,突然暴起。

工藤新一:“?!”

他捂着后脑勺:“好……好痛……”

伏特加:“你醒了?”

看见这个危险分子,工藤下意识地瑟缩了下,但目前处于一种退无可退的状态:“……你是谁?”

方才他还在晕着的时候,伏特加已经被教育过,此刻流利地背起稿子:“抱歉,我不是坏人,只是……”

像是念思想汇报一样,足足说了五分钟,主旨是“我真的不是坏蛋”。

“……很抱歉,我想多了,以为你们在非法交易。你们的谈话内容,我也听到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工藤一言难尽,“我可以走了吗?”

伏特加欣然道:“当然可以。”

他甚至贴心地为工藤新一开门。

隔壁内间的北条夏树,松了口气。

好,就这么混过去了。

“怕什么。”黑泽阵说,“就算他知道,也没什么。”

北条夏树:“是没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音未落,骤变突生!

毫无预兆的,屋顶开始剧烈摇晃,墙体噼里啪啦地开裂,地动山摇,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

伴随着钢筋混凝土落地的巨响,内间与外间的隔墙,应声告破。

于是,北条夏树与还没出门的工藤新一,面面相觑。

工藤新一瞳孔地震:“……怎么回事?……等等、夏树哥?”

一名橙发年轻人,站在废墟之上,态度倨傲,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而他身后,跟着十来个黑西服保镖。

——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们不是好人”。

“……哈?”橙发青年发出疑惑而不满的音节,巡视四周,“明明正打着架,怎么又突然到这里来了……”

屋顶开了个洞,混凝土碎裂处可见断裂的杠精,天光如洒落的明亮幕布。

飞沙走石正因‘重力操作’的异能力悬浮着,忠实环绕在他的身边。

北条夏树瞳孔地震:“…………”

中原中也!!港口重力使中原中也!!

工藤新一惊恐地问:“你、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石头会飞?超能力?!”

中原中也:“一个路过的黑手党罢了,请不用在意,这里的修理费,port会赔偿的。你是屋子主人吗?”

工藤新一慢吞吞地摇头:“呃、我不是……”

“哦。”中原中也说。

夏树果断转头面壁,默念着‘千万不要发现我’,以一种鸵鸟至极的姿态,希望躲开中原中也的目光。

然而,是徒劳的。

“夏树?”中原中也惊讶极了,“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北条夏树生无可恋地转回来:“我……我在这帮人打工呢。”

中原中也思索:“这里是port分部?”

北条夏树:“不沾黑,普普通通的游乐园。”

中原中也:“哈?不是?”

随着他一口一个,工藤新一看北条夏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嘴唇嗫嚅,肢体语言明明白白地表达着‘好可怕’、‘好诡异’、‘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

——仿佛下一秒就会掏出电话报警。

黑泽也看向他,皮笑肉不笑,低声问:“……他又是谁?”

北条夏树虚弱地笑笑:“我们,那个,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

最终,在北条夏树的调解下,这件事由大化小,糊弄了事。

用‘我在执行伪装任务调查这个世界不要暴露我身份’的理由,混过中原中也那一关;再用‘什么异能力啊那是特效、乐园在拍宣传片’的理由,对付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欲言又止:“真的吗?”

夏树:“真的。”

工藤:“可是我离他很近,那石头是漂在……”

夏树:“全息、全息拟真特效!”

工藤:“这么先进了吗……”

夏树笃定道:“你不是晕过去了吗?脑震荡没恢复,大脑产生幻觉了!”

一个在唯物主义世界观中出生长大的少年,显然不可能轻易接受“异能力”和“世界融合”之类的设定,三五分钟的惊鸿一面,没有多大说服力;而他也确实被伏特加敲了一闷棍,当时处于头晕目眩的状态,此后两天脑袋都在隐隐作痛。

“脑震荡后遗症”这一说辞,在北条夏树不断洗脑下,也为工藤接受了。

北条夏树勉为其难松了口气。

从‘特异点’开始的时空融合,每一天都在加深。

在这个以‘柯南’为主角的普通世界,异能力者的穿梭越来越频繁,滞留时间也随之变长。由于先一步得到融合信息,大部分异能力者相当谨慎,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片全然未知的‘新大陆’。

而在群魔乱舞的异能力世界,融合则主要表现为“合并”。

卫星观测到的街景每天都有变化,民居像春天的野草,每天都在土壤中冒芽。

它们的破土而出,倒也没有破坏原住民的房产,两户邻居之间的地面被莫名其妙拓宽,突然出现第三栋房子,所有人面面相觑,但由于自身利益并未遭到破坏,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

异能力者们占据信息高地,开始调查未来对手,并且未雨绸缪地进行反制准备。

显然,体量庞大的青蛙组织,虽然早就金盆洗手转职正规军,但还是被同行们盯上了。

北条夏树被森先生赋予了一个任务。

“有一个组织,也许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森先生说,“他们没有异能力,依然决不能小觑。”,

“……这个组织很神秘,成员以酒名为代号,相关产业有……”

北条夏树:“。”

让boss调查他自己的组织,讲究。

他很想告诉森先生,跨国犯罪集团早就是种刻板印象,现在青蛙组织已经转职玩具厂、研究所、汽车集团……什么都干。

蝉联三年东京市优秀企业,日本年度慈善企业,被首相点名表扬过,今年很有希望提名诺奖……

但现在,还不到坦白的时候。

“是。”北条夏树说。

转头就把这个任务丢给手下。

port全体戒备程度提到最高,但实际上,世界融合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包括但不仅限于利益链条、港口外贸、对横滨的控制……

直到这天。

港口五座大楼间,忽然出现了三幢高楼。

横滨海岸线方圆几公里,尽是些不超过六层的矮楼,只有port的大厦独自高耸入云,一眼便能望见,是横滨知名的地标。

港/黑以这种方式,耀武扬威地展示着自身的统治力。

而现在,中间突然平地起高楼,一竖就是三幢。

突然出现的建筑物,显得这一带海岸尤为逼仄,不仅破坏port大楼的独一无二性,也没有丝毫美观可言。

森先生发现的时候,气得连假笑都更假了:“去调查,今晚我要看到解决方案。”

北条夏树倒是觉得好笑,一脸严肃地应下,带着几个人,风尘仆仆地下楼。

坐观光电梯时,往窗外看了一眼又一眼,那三栋写字楼被黑手党包围,仿佛正忐忑地瑟瑟发抖。

为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

消息窗第一条,来自最熟悉的那款游戏。

【旅行青蛙】[关服公告]

五年的思念与等待,终将开花结果!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与陪伴……

……五年。

五年前的横滨街头,夏树第一次看到led屏幕上循环的游戏广告,出于无聊,下载了这个小游戏。

游戏安装时的界面,滚动播放开屏文字介绍,文案也同样再次强调了那个数字——

【你还记得那……的呱呱吗?】

【时隔五年——】

【《旅行青蛙:重置版》温馨归来】

【献给曾与呱呱度过美好时光的你】

五年的思念与等候,终将开花结果!

你的专属蛙闪亮归来!

……

北条夏树愣上几秒钟,而后动了动手指,点开那条关服提醒。

游戏不允许他登入,根本无法切进去,他被拦在了最初的加载界面。

【感谢陪伴,本游戏已关服!】

【点击查看[明信片相册]】

这玩意关得突然,居然还有一点薛定谔的良心,把g寄来的明信片整合成一份,让他保存下来,留作纪念。

当然了,北条夏树早就一张不落地存下。

不过此时,他还是点开,就着图片回忆了一通。

第一张,是呱在草丛中间。

第二张,呱的直男自拍。

第三张,银发少年的侧脸。

第四张,眺望远方的呱。

……

还有不是明信片的。

呱和狗狗的合照,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黄色的法拉利4399(青蛙版),呱脑袋上顶着快乐小狗,潇洒离去。他记得,www.youxs.org。

北条夏树下拉到最末,一张毫无印象的崭新明信片,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呱和小白狗坐在一张飞毯上,蓝天澄净如洗,云朵绵软,是辉煌明朗的好天气。

——【旅行情书】

他盯着卡面几秒钟,又笑了。

“告诉森先生,我要休年假。”北条夏树解开西装纽扣,将它递给身边的助理,“我攒了多久,就休多久。”

助理:“哎……?现、现在吗?您是在开玩笑吗?”

北条夏树诚恳:“很抱歉,没有开玩笑。”

电梯到13层办公室,电梯门打开了,他没出去,反手摁下【1f】。

助理傻眼了,意识到上司的突然休假宣言似乎是认真的。

考虑到光是口头吩咐,助理可能会被森先生为难,在出门之前,北条夏树先去前台讨要便签,给森先生留了张字条。

【森先生,有很重要的事情,休年假去了,我的工作会线上处理,线上没办法解决的,就麻烦你了,阿里嘎多:p】

【natsuki】

他撕下这张便笺,递给助理:“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刚想合上笔帽,动作顿住,又写写画画一张,这张收到自己兜里。

北条夏树穿着衬衣,大摇大摆地出门,把欲哭无泪的助理留在身后。

刚走出几百米,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关服了,我该怎么联系他?”

www.youxs.org

但假都请了,他是不可能主动回归工作的,哪怕浪费时间在横滨街头乱晃,都比回去坐牢好。

黄昏时分,夕阳柔软灿烂。

北条夏树捧着一杯冰美式,于行道线前停下,抬眸就能看见环形led大屏。

他意识到,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点。

20秒。

五年前,同样是这个位置,也大约是这个时间,晚高峰堵得水泄不通,百无聊赖的少年夏树转头一看,游戏广告在屏幕上播放。他无聊极了,果断下载。

15秒。

燃烧的太阳,辍在叠着橙与浅紫渐变色的天空中央。

五年后的北条夏树,视线正漫无目的地到处漂移,忽然落在人群中的某一点。

街对面的银发男人,挟着烟,修长指骨间猩红明灭,身形颀长到与人群格格不入,一袭黑色风衣掐出落拓的宽肩窄腰。

10秒。

北条夏树想,第一站是加州。

十一岁的时候,在电视里看到了加州人文风情纪录片,他看着海岸线上的粉橙日落与空旷的街道,突然被一种难以述明的感觉席卷,隐痛从心口扩散到五脏六腑,又有挣扎的渴望。

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有条分缕析的逻辑链,偏爱不用。那瞬间,他生出一种宿命般的念头:我得去那里。

森先生同意了,把旅行日定在夏天,后来因为一些工作,没有去成。

“抱歉,夏树君。”森先生说,“明年夏天一起去吧。”

年幼的夏树摇摇头,说:“没关系。”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拖就拖到现在。

本来以为这莫名产生的执念会随着时间淡化、消逝,原来它不过是藏进日常琐碎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一次破土而出。

5秒。

身边的姑娘把手机放进包中,准备过马路。

3秒、2秒。

人群开始动了。

行道灯跳转为绿色,北条夏树看见对方一步步走过来,与他同行的人影悉数褪色,沦为无关紧要的背衬。

他问:“你这么知道我在这?”

“猜的。”黑泽阵说。

北条夏树:“我请假了。”

他把兜里的便签拿出来,背面的薄胶将它黏成对折模样,可怜兮兮的。

便签上画了一架丑丑的简笔画飞机,配文:【tokyo→california】。

他风度翩翩地说:“这位先生,诚邀您一同前行。”

黑泽伸手,接过那张手绘的‘机票’,漫不经心地反问:“这就是你的‘很快’?”

北条夏树愣了两秒钟,稍显惊讶:“……你想起来了?”

“嗯。”黑泽散漫地笑了下,“本来已经忘了,突然记起来。”

北条夏树拖长语调“哦”一声,尝试秋后算账:“是么,那你让我睡走廊这件事怎么说呢?”

黑泽阵:“你不会爬树?”

北条夏树:“…………”

心虚的小狗狗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技巧一如既往地拙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现在就出发吧。

5年,10年,15年。

这个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故事,终以一场8300公里旅行作结。

——end

——?……

…………

——“来得及,先去处理老鼠。”

话是这么说的。

所以,“马上出发”变成了“晚上出发”。

北条夏树面无表情地坐上直升机。

琴酒行动小组的两名成员就在他旁边,时不时好奇地转头看一眼,目光打量。

由于g本人的偏好,他的行动组成员各有所长,却无一例外都是优秀的狙击手。

红发女人眼尾纹着振翅欲飞的蝶,酒名代号为基安蒂。

见到夏树时,她开口:“g,他是……”

下一秒,基安蒂突然不说话了,把那些到喉咙口的音节吞下去,面色古怪。

她看到g俯身帮人系安全带、调整耳机,而那位黑头发帅哥完全不受用,甚至看起来一脸不耐烦,好像被欠了钱似的。

很好,不敢问了。

北条夏树盯着窗外走神,组内成员的聊天内容,避不开他的耳朵。

“拿走了什么?”黑泽阵说。

“跟研究所的高层对过了,不是核心资料。”

“人呢?”

“一个在……”

有两个组织叛徒窃取了研究所资料,正在被他们追缉。

北条夏树突然插嘴:“要活的。”

此言一出,基安蒂和科恩愣住,小心翼翼地看向黑泽阵。

“听见了?”黑泽漫不经心地说,“别弄死。”

两人惊讶极了,内心七上八下的,嘴上正经答道:“……是。”

天气冷的时候,天色总暗得早一些。

不过晚上七八点,夜色已经变得浓稠,风里有即将到来的冬天味道,尽管佩戴了降噪耳机,螺旋桨的声音仍然震耳欲聋。

一抹鲜明的红色闯入视线。

北条夏树转头一看,边上竟然是东京塔。

直升机绕着东京塔飞行,似乎在搜寻什么,追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基安蒂轻抚狙击镜,捕捉到残影时,果断架狙。

“砰!”

威慑性的一枪。

在直升机的显示器中,两个微小的人影渐渐变得明显,特征也被影像展现得分明。

一个金发,一个黑发。

那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北条夏树:“…………”

啊?怎么会?不是……

基安蒂露出嗜血般的笑容:“波本,苏格兰,就此再见了——”

板着脸的科恩,干脆利落地架枪,进入状态。

但这两人的躲闪极其有技巧,借着掩体,一路东躲西藏地逃窜,底下蚂蚁般的车流红蓝光闪动,隐约鸣起警笛。

他们眼见着就要在狙击下逃出生天,与同伴汇合——

黑泽阵“啧”了一声,吩咐道:“用那个。”

伏特加:“是。

北条夏树有种不详的预感:“……你们要用什么?”

气流被螺旋桨搅得猎猎作响,伏特加的解释,在耳机中经过电流处理,不甚清晰地传过来:“您放心,双联舱门240和加特林,火力充足,绝不让他们逃走……”

黑泽阵:“动手。”

他一声令下,小弟跃跃欲试,大拇指准备按下操控键,开启一键扫射东京塔。

北条夏树忍无可忍,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住手!我们组织早就不干坏事了!!都给我住手啊!!”

救命!!!!

为什么最后一集会是扫射东京塔啊——

————end————

北条夏树:“等等,别走!help、拜托——

他一喊,转身欲走的银发少年,又回来了。

黑泽阵:“…………”

夏树:“骨灰怎么不算一种骨感美呢?”

他想起之前系统反复提醒的‘琴蛙把您当成需要人保护的弱智’,窒息地想:“原来这从十年前就开始了吗?”

“快点。”黑泽不耐烦地催促。

黑泽阵:“有病。”

这么一遭小插曲过去,北条夏树顺利进入黑泽阵的家中。

少年黑泽已经加入组织,不用四处奔命,生活早不像从前那样可怜。

北条夏树装出一副慎重的神色,问:“你真的会接住我吗?不会偷偷收手吧?”

黑泽阵面无表情:“……”

一时间,北条夏树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无奈。

黑泽阵转了半圈卸力,再把他放下来。

“又没力气,还那么沉。”他说。

北条夏树:“在减肥了,过几十年连人带盒五斤。”

住处装修中规中矩,风格与他未来的安全屋简直一模一样,没有特别值得称道之处。

北条夏树躺在沙发上,有点无聊。

他犹豫了半秒钟,最终选择相信对方,一跃而下。

算了,弱智就弱智吧。

先顺着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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