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017试探
筹码上使用了360°计算机点阵全息防伪技术图像，也就是说在360°的观察范围内，上面的图像会呈现放射、环状、螺旋等光点组合变换，而当她将筹码对着阳光旋转到某个角度时，变换的光点组成了一个首尾相接的环形。
“在一年前，宛城发生了一起人质劫持案件，一名蒙面歹徒冲进宛城一家珠宝店，正准备抢劫的时候，被周围布控的警方制止。就在警方准备实施逮捕时，正好有一群幼儿园的孩子路过，歹徒趁机劫持了两个幼童，并躲进商场。歹徒名叫阿义，当时他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警方谈判未果，最终选择将其击毙！这东西就是从阿义身上落下来的。”
宋于微从袋子里取出一枚圆形的筹码。
虽然成为俱乐部，但内行人都知道那地方实际是家赌场，据说资质授权是在国外，老板也都是外国人，最开始是服务来往于自由港的国际友人和商户，后来凡是年满十八周岁以上的成年人都被允许入内参观。久而久之，那地方便成了令海城警方头疼的灰色地带。
宋于微拿起筹码，对着光线看起来，微微皱眉。
“正因为这样，我才想着让宋组长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这起人质劫持案的卷宗写得很粗糙，大多内容都集中在营救人质这一点上，对歹徒的描述不多。你当时在现场，相信你比我更加了解阿义的情况。我想听听你对阿义的看法。”
程云舟沉住气，将那件案子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遍。
“阿义是从海城逃到宛城的，他其实刚一进入宛城就被警方盯上了。起因是警方宛城郊区的一家诊所报案，说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闯入诊所，要求医生帮他联系警察。当时有目击者称这个阿义原本是在一列由海城开往宛城的货车厢里，可能因为体力不支才从列车上掉了下来。阿义当时身上伤痕累累，左手臂折断成了三截，连骨头都看得见，一只眼球也被摘掉，看样子他在逃出海城之前的处境相当艰难。”
虽然程云舟说得委婉，但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阿义是遭遇了怎样的残酷对待，阿义身上那些露骨的伤害光是听上去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诊所医生帮阿义治疗伤口，在阿义清醒过来之后，却又让医生不要联系警察。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接到电话，并在赶往郊区诊所的路上。当我们抵达时，阿义已将医生和一名护士打晕绑在厕所里，他则携带两盒抗生素针剂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方沿着阿义逃走的方向实施追捕，但一连搜索了两天也没能找到阿义的行踪。我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介入这个案子的。阿义的嗅觉非常灵敏，具备很强的反侦察技巧。”
宋于微背对着阳光，上半身藏于阴影之中，脸色不是太好。
程云舟继续道：“我在队里配置了刑侦心理专家，就是试图能与阿义进行的沟通，在调整了几处警力布控后，阿义也确实现身，但紧接着就是人质劫持事件。”
“他为什么会去珠宝店？”
程云舟没有立即回答，关于这个回答，她需要慎重。
这个回答不同于写在卷宗里的案情陈述，那些写在纸面上的材料宋于微已经看得太多，绝非她想要听到的答案，而程云舟接下来想要说的并没有直接证据，而是基于自己的推测。
“他砸坏了柜台玻璃，但没有拿珠宝，我猜他应该是在寻找某样东西。那时候他神志不清，大概是以为自己还在海城。他所表现出现的攻击行为应该是受到精神创伤后的应激障碍。尤其是那天他在见到警察之后……”
程云舟回想起她站在阿义面前劝说他放下孩子的情景。
“他那时候是清醒的。”程云舟可以肯定：“他不可能不清楚挟持人质的后果，何况还是两个孩子，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警方将他击毙，他想让警察结束他的痛苦。”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还有没有提到什么？”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
“喔，他提到过一个芯片！”
“芯片？”
宋于微将筹码重新拿了起来。
“不在里面，这个筹码里里外外我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芯片。”
程云舟绷直了脸：“这个叫阿义的人应该是想把装有芯片之类的物品带出来，结果失败了，我猜可能是一件饰品之类的。唉，宋组长，你见多识广，你觉得这个人会和警方有合作关系吗？比如……卧底或者线人？”
宋于微没有回答，举起筹码：“这东西暂时先放在我这里。”
不是在寻问，也不是请求，而是一种指令。
“喔，好。”
程云舟看着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反正她今天决定将这件东西拿出来就是为了交给宋于微，也没想过要再拿回来。
“对了，宋组长，真没想到这次这个死掉的‘六指阿斌’居然
“我想清楚了！”
宋于微似笑非笑，似乎是有意等着她的下文。
“这张筹码无法在牌桌上使用，这应该是衔尾蛇私下用于联络的工具。”
程云舟还出着神，没听清她说的话：“啊，什么？”
程云舟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程云舟抿了一下唇，将一个密封袋推到宋于微面前。
宋于微并不介意，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程云舟这一边，轻轻靠坐在了桌沿上，低头继续思索着手中的筹码。
这样一来让她的体态显得更加柔和而放松，她的腰很窄，整体看上去是那样修长而匀称。
她回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脱下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衬衫扣子扣得整整齐齐，从头到脚一如既往地严丝合缝，只是这样近的距离让程云舟又闻到了那股清冽的香，那种香味忽隐忽现，像是穿过了山川和峡谷，从森林尽头吹来的风。
“想清楚了？”
她放下笔，抬起眼睛，眼底如同掬了一汪山泉水，清澈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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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衔尾蛇，出现在了筹码牌上。
程云舟早将筹码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上面的图案也早已烂熟于心，这时候只看着宋于微对着阳光的用手指翻动着那枚筹码。
她的手指纤长细腻，就像在山泉中洗净之后新剥出来的白嫩的笋尖，在光线照射下泛出淡淡的金色的光。很难想象，这样一双美丽的手每天都会同冰冷的解剖刀和尸体打交道。
程云舟想起昨天晚上在她办公室门前发生的那一幕，突然发觉这风吹在脸上，竟然是温热的。
“我见过博金里使用的筹码，他们的防伪技术很先进，博金的管理也相当严格，绝不会允许这样的筹码在台面上流通。出现这种仿制品，只能说他们在博金里曾发生过某种交易，这东西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那地方既然是灰色地带，交易什么的都有，那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也不会去干涉。所以，光凭一个仿制品并不能说明什么。”
筹码采用的是烫金工艺亚克力材料，做工精致，表面涂层为蓝红相间，配以黑金线条以及压凹凸工艺，内部加入了铁片，重量大概有12g。这是一种赌场中常见的筹码，看样式和图案应该是来自海洋大世纪地下的那家博金俱乐部。
“进来。”
程云舟将双手垂到了裤缝中线，颇为老实地移步到办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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