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宁季（2）
“这就是时空之眼，”纪点头，“他的确可以切割这一小段空间，再将中间的东西丢进时间乱流里去。但他抽不走活物，分解起来太复杂，他现在做不到。”
“你找的熟人就是这个小子？”宁季开口。
“嗯？嗯......”
宁季快步上前，将地上残余的匕首和断刃捡起：“你看，拼不上。”
“他不是弄断的，好像是抽走了刀刃中间的一部分。”
“对，”纪说道，“而且不属于这个时间的计时器一类应该也无法使用。”
钟声持续敲响，每声之间的间隔却越来越短，像是在着急完成什么任务似的。越发密集的响声敲在宁季心头，生生给他敲出了不安的感觉。
在敲完第十三下之后赫然停止，四周忽然安静的有些诡异。
宁季脊背一阵发冷，一股强烈被注视的感觉从后脑传来，那视线好像从他的脚踝扫向后颈，被打量、被评价。
宁季猛一转身，背后却毫无人影。
“纪？”
无人应答。
宁季又要回头，眼前纪的脸呈螺旋状扭曲，周身明灭不定，华美的建筑色彩逐渐淡去——他仿佛被虚幻的独立空间圈入其中，成为待宰的羔羊。
一双巨大的金瞳自天幕睁开，漫不经心的搜寻着什么东西。
眼珠缓缓移动，祂看啊看——
——锁定了整个空间唯一的活物。
彼时空间之外，纪的腰间被抵上了一把冰冷的枪口。
“终于还是找来了，”纪举起双手，任由那把枪威胁他的性命，“实验室这几年科技发展的不错嘛。”
陈子承一身软甲，不仅手里拿着枪，腕上也带了激光发射器，细细算下来，那把枪可能是威力最小的了。
纪没听到他回答，正准备再次开口，就感觉到抵在腰上的枪加重了几分力气。
“托你的福，A134被你带走后未来失控了。”
“切断穿梭仪的时空点位信号，装作仪器故障的假象，再骗走我们没见过世面的天真实验体......宁季，你究竟是想救他的命还是想害他？”
纪喉结滚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纪嗤笑一声，“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陈子承道。
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枪口顺着后腰向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他的额前。
陈子承转身站定，看着那双原本应该璀璨，此刻却暗成珀色的眼睛，接着道：“你怕了。”
他好似找到一件虚无缥缈的乐子，看着面前表情明显变化的纪，大笑出声：“怕了！你居然怕了！”
“你把那么珍贵的眼睛给了一个实验体，你现在又有多少能力挣脱我们的控制？”陈子承道，“我们只是想把研究继续下去，其实无所谓实验体是谁。”
“只要你想，他今后就是宁季，而你是A134。”
陈子承声音戏谑，神情却冷了下来。
枪口不再用力抵着纪的皮肉，而是向后撤了几厘米来彰显他谈判的诚意。
“你，该怎么选择呢？”
话音刚落，一块铁片从他颈侧擦过，与软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陈子承向左闪身，纪抓住机会扭过他执枪的手，用力一捏，陈子承吃痛，枪顷刻间就转到了纪的手上。
在陈子承的身后，宁季单手插着兜，挑衅道：“选什么呢，让我也选选呗。”
陈子承撤到一旁，搭上了腕部的激光发射器。机械的管状枪口亮起刺眼的白光，宁季双目一凝，那白光就像哑了火的炮仗，瞬间熄灭下去。
但他却眼前一黑，身形不由打晃，锥痛顺着眼眶爬上整个头部，实在难以支撑，朝后倒去。
虚幻空间内。
宁季只被那巨大的金瞳看了一眼，就觉得通身冰凉，寒气一股一股的往上冒。
那双眼睛像是在看蝼蚁——不含任何情绪，看他得眼神跟看普通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与纪和“宁季”的双眼不同，纪更暗淡，“宁季”更璀璨夺目，而这双眼睛由于足够巨大，甚至可以看清祂眼睛由无数根细线组成，自中心开始，向四周辐射状流动。
但最中心，却是虚空一片。
这双眼睛好像少了些东西。
这个念头只在宁季脑中停留了一瞬，灵感就像一匹奔腾而去的千里马，留给他的只是潇洒的背影和飞扬尘土的余韵。
刚想到又忘了的感觉谁懂啊！
难受死了。
金瞳虽然庞大到不可思议，但扫过的视线却没有任何恶意。
祂好像刚刚诞生的神明，用悲悯的眼光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寻找祂的辖区、祂的所有物。
在这片漆黑的空间，目前只有一个活物——躺在砧板上任祂宰割的宁季。
说不恐惧那是假的，眼前的不明生物明显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只要祂想，捏死他就跟掸走衣服上的灰尘没有区别。
宁季下意识屏住呼吸，想降低自己在祂眼中的存在感。
金瞳眼也不眨，就盯着他死死的看。
宁季：“......”
“那个......”宁季试图开口。
金瞳晃了晃，好像在等他接着
他既然提醒，那就说明时间流速可能也出现了问题，未来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呢。
看来在这个时间里，他们唯一能依靠的、记录时间的工具就只有当地计时器和钟声了。
怎么想都不合理。
“我要留下去。”宁季捏捏跳动不已的太阳穴，下决心道。
午间钟声响起，“宁季”收起刚刚还在讨要关怀的笑容，整张脸平静下来，面无表情。
纪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情况也无法评价好与坏，只是那点而往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当——”
钟声不知为何再次响起。
“当——当——”
果然，手表也失去了作用。
纪皱了皱眉头。
“当——”
宁季：“那就是未来能做到，或者只要他不嫌麻烦就能做到。”
那么，“宁季”是怎么变成宁季的？
乍听起来像一个哲学问题，细想之下，“宁季”身负时空之眼这种蛮横强大的能力，是怎么沦落成自己这幅样子的。
纪拧眉，转头看向宁季，二人视线交汇。
宁季试探性的开口：“你觉不觉得......这个钟声比刚才那次敲得快了？”
“他变化不小，”宁季思索，“还有那个匕首——”
“到时间了，”他走之前朝纪挑了一下眉毛，再暗示性的指向自己手腕，“那我先走了。”
纪似有所查，垂首在腕侧点了两点，一小块虚拟屏幕展开，上面一团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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