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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野遇猫

51.52.53

钟月涓模像样地接待了她, 两?人就监管资金的细节, 和宣传方面谈了许多条,并且签订了合同?。

钱源答不上来?,便说:“社长想跟您约个时间?聊一下,今天下午成吗,她下了课就过来?。”

钟月涓答应了。

钱源口中的社长, 就是?之前那?位常来?店里的女学生, 学旅游管理?, 叫赵明月, 是?大三的。

两?人早就认识。

钟月涓站在一边录像,见利爪似乎想要放弃,忙不迭地用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猫条。

利爪被猫条吸引,准备跑开的猫步打了个弯,一点一点像钟月涓靠近。

钟月涓无?声示意?社员,社员轻手轻脚地接过去摄像机。

赵明月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钟月涓始终站在原地没动?,也许是?因为钟月涓身上有猫的气息,利爪将钟月涓视为某种友善的同?类。

等到利爪终于靠近,说时迟那?时快,钟月涓飞快地摁住利爪,把它往航空箱塞。

利爪疯狂地挣-扎起来?,爪子在空气中几乎划出残影。

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猫,钟月涓不想让它跑了,生扛了两?下,确保航空箱关好了才送手。

赵明月焦急道:“你?没事吧?”

一爪子下去三条花,钟月涓手背上破皮见血,好不狰狞。

钟月涓挥挥另一只手:“没事,我打了疫苗,贴个创口贴就行。”

赵明月:“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你?先?休息休息。”

钟月涓:“这只猫厉害,这一带估计就是?利爪的领地了,我们换个园区再找别的猫。”

在林子里又顺利抓捕了两?只公猫,有学生报信,说是?外教楼的院墙下面,有一只白色母猫带着三只猫崽。

视频里,猫崽虎头虎脑,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猫妈妈身后,引人怜爱。

赵明月和钟月涓一起赶过去。

这只白猫似乎是?散养的,据学生说挺亲人。

无?论?如何,还是?得送去绝育。

抓捕很顺利,钟月涓在前面用猫条勾-引,在白猫身后,赵明月一手一只捡走了猫崽子。

“还有一只吧?”赵明月环顾周围:“不是?有三只猫崽吗?”

钟月涓:“再找找看?。”

她们又呆了近一个小时,地毯式搜索,稍长些的草都?扒开看?了,就差没掘地三尺,却依旧没有结果。

赵明月困惑地嘀咕:“同?学说昨天还在啊,那?只黑白条纹是?长得最好看?的,不会是?已经被人捡走了吧。”

钟月涓揉了揉发酸的腰:“那?我们倒是?省事了。”

抓这些猫的最终目地,就是?为了让它们有个好的去处,不用在城市流浪。

钟月涓突然感觉到被注视,她猛地回头,教学楼里传来?读书?声,穿堂风泄出几许呜鸣,落叶浮起又落下。

旁边就是?学生宿舍,某种毒蛇一样的视线藏在其中。

利爪嚎叫出声,航空箱都?被它撞翻了。

钟月涓回过神来?,这么一打岔,一闪而过的灵光便消失不见,钟月涓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和赵明月一起,专心安抚利爪。

忙活这么几天,钟月涓看?得出来?,赵明月真心爱猫。

“你?这么喜欢猫,怎么不自己养一个。”钟月涓与赵明月闲聊。

赵明月摇摇头:“我现在经济不独立,也没有足够场地,强行养,对我和猫都?不好。”

钱源听了,露-出愧色。

说话处事上,赵明月比钱源要老练许多。

“今天就到这里吧,把这些猫给林医生送去,先?检查看?看?,别有什么毛病。”钟月涓道。

丁黎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林青松正给钟月涓的创口消毒。

在外面跑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不知道什么液-体倒在上面,疼得钟月涓倒吸一口凉气。

钟月涓和丁黎说:“被猫挠了下,在林医生这消毒呢。”

因左手拿着电话,钟月涓被抓伤的右手坚强地翘起一根小拇指,指向利爪:“就那?只抓得我,先?把它蛋嘎了。”

林医生笑笑:”好。“

丁黎不太放心,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伤口不算浅,做了个简单的包扎,丁黎见着白色的绷带,脸都?黑了。

宠物店里还坐着一排猫咪连心社的学生,和钟月涓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见丁黎进来?,一干学生连背挺得笔直,个个正襟危坐,似乎想要站起来?鞠个躬说老师好。

丁黎眼光带着凉意?:“开展社团活动?是?好事……”

学生们老老实实地等着丁黎后面的但是?。

钟月涓拉了拉丁黎的衣摆,摇摇头:“是?我没留神,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像赵明月,组织能力和动?手能力都?相当?不错,听说绩点也没落下,不出意?外是?能顺利保研的。

“真没什么,一点小伤,养猫的谁身上没两?道口子。”钟月涓道,“你?要是?不信,我拆开给你?看?看??”

丁黎瞪了钟月涓一眼,钟月涓眨眨眼,讨好地冲他笑笑:“学生在呢,我们先?吃饭吧。”

本来?钟月涓打算和赵明月去吃酸辣粉,丁黎在这,钟月涓给赵明月使了个眼色,一干人拐进了口位清淡的混沌面馆。

混沌面味道不错,丁黎先?付了帐,吃完面学生散去,帮忙把带出来?的设备送回了咖啡馆。

赵明月发来?消息:托您的福,有生之年吃到丁教授请的饭【擦汗】

钟月涓笑倒在咖啡馆的卡座上。

“你?没和学生吃过饭吗?”钟月涓问丁黎。

丁黎奇怪地看?了一眼钟月涓:“月底组里有聚餐,你?要来?吗?”

钟月涓摇头:“我就不凑热闹了。”

钟月涓给赵明月发消息:丁老师平时很凶?

赵明月:也不是?凶吧,就是?只敢远观不敢凑近,有一说一,丁教授长得是?真好看?啊,都?有外校的特地跑过来?看?他

赵明月:不过姐姐你?放心,她们都?没你?长得好看?

钟月涓:别夸了别夸了,再夸我要膨胀了

丁黎偏头看?她:“笑什么呢?”

钟月涓乐呵呵地收了手机。

赶着将视频剪出成品,钟月涓第?二天起了大早,和丁黎一起出的门。

丁黎晨跑的路线并不拘在一个地方,钟月涓也跟着活动?了一会儿身体。

早餐吃的炸芝麻球和豆浆,丁黎沿着巡江跑远,钟月涓舔舔唇,将塑料袋扔进咖啡馆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是?翻盖式,草草一瞥,钟月涓僵硬在原地。

垃圾桶里面一团血肉模糊。

不明物体乍一看?像只大耗子,钟月涓想要细细分辨,但胃里翻腾,再多看?一眼,只怕都?要吐-出来?。

她想倒出来?,但又没有胆量上手去碰,一脸菜色地偏转过头。

钟月涓深吸一口气,这回瞧了个分明。

地上的不是?死耗子,而是?被剪掉了四只脚的猫崽子。

一股寒意?直窜天灵盖,随即怒火汹涌。

“老板,出事了!”李欣发来?消息。

她转发了一篇资讯,标题噱头十足。

——惊!贼喊捉贼!宠物流量大咖才是?真正的虐猫凶手

资讯里历数了钟月涓自媒体帐号的发展,病痛的三万,虐猫的噱头,傍大款且水性杨花的老板娘。

资讯里有前阵流言甚嚣尘上时,京大论?坛的截图,还有早期病殃殃的三万照片。

最高明的谎话往往九分真一分假,这篇资讯并不是?凭空捏造,看?上去可信度高,误导性极强。

最险恶的,莫过于咖啡馆旁边的垃圾桶里,打了马赛克的死猫。

不止一只。

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毁了她。

钟月涓捏着手机。

那?种被毒蛇注视的感受又回来?了。

真凶

南风天空/文

发泄恶意的人有同行, 更?多的,是被携裹的声?音。

我不信仰上帝:一边卖惨,一边虐猫, 流量属实叫你?玩明白了

枫枫绵: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

隔避老王:最烦这种猫奴, 把?一个丑东西捧到天上?去?,有这个钱怎么不捐给社?会

天下?十?五:心机婊棍

哈理路亚:要钱不要脸

钟月涓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 可还是忍不住一条一条往下?看。

丁黎说过, 不遭人炉是庸才。

汹涌的舆情里,不乏同行推波助澜,原因无它, 做自媒体,要想出头实在太难了。

同频道里,流量她多一分,别人便会少一分。

看着曾经眼熟的id评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钟月涓心里钝痛。

在过往的萌宠视频里,粉丝有多支持, 舆论逆转后, 风暴就有多猛烈。

做自媒体就是这样,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骂, 只?要她还端这碗饭, 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钟月涓理了理脑中思绪, 先打电话去?备了案。

这是一场蓄意的栽赃。

门口有监控,只?能覆盖到咖啡馆到垃圾桶那一截距离,有心的话, 是可以避开的。

钟月涓并不死心,一帧一帧地往后看, 避免遗漏任何一个线索。

“老板,”许玉燕喊道,“有你?的快递。”

钟月涓走出去?,快递员站在咖啡馆门口:“是钟月涓女士吗?”

“我是。”

快递员从小三轮上?搬下?来?一个半人高的纸盒。

钟月涓本以为是供应商送来?的原料,和许玉燕一起搬进去?,拿了剪刀拆封后,钟月涓脸色一僵。

许玉燕更?是惊得连退两步。

纸箱里是花圈和纸钱。

浓臭的恶意像是水沟里的蛆虫,从脚背上?爬过去?,让人难已忍受,想要远远的逃离。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听风就是雨,自己没长脑子吗。”李欣脸色涨红。

钟月涓疲惫道:“我去?扔了,顺便买串鞭炮回来?,去?去?晦气。”

“老板,这事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一些红眼病见不得你?好。”许玉燕说。

受谣言的影响,店里门可罗雀。

李欣和许玉燕无所事事,两人在后厨大眼瞪小眼,隔一会儿就找到钟月涓,欲言又止地想要安慰。

钟月涓被她们?吵得有些烦,索性就放了假。

“我没事,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哈。”钟月涓把?两人推了出去?。

两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店里彻底安安静下?来?,只?有猫偶尔的窸窣声?,钟月涓靠在卡座上?发呆。

手机摆在桌上?,不时传出滴滴地消息提示音。

钟月涓想,她应该发一个澄清,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凭什么要接这一盆脏水。

可是那些在某一个时刻选择关注她的人,真的想看她的澄清吗?

他们?只?是想看看猫,放松一下?而已。

污蔑也好,真相也罢,终归是她的私事。

互联网上?,沉默的才是大多数,她为什么要拿私事,去?向那沉默的大多数解释,这何尝不是一种打扰。

解释的意义是什么,她又真的需要他们?的相信吗?

从素材到成品,电脑里的视频好几百个G,少有的,钟月涓提不起一点兴致。

疲惫感淹没了她。

“喵嗷——”

三万沿着裤腿爬到了钟月涓身上?,敦实的分量沉掂掂的,钟月涓怕它掉下?去?,伸手拦了下?。

它坐在钟月涓的腿上?,毛绒绒的猫脑袋贴了贴钟月涓的下?巴。

三万是一只?很敏锐的猫,它能察觉到钟月涓心情和身体的变化。

诺大的咖啡馆,钟月涓低关亲了亲三万的猫脸。

“妈妈没事,妈妈只?是有些累。”

“他们?都是胡说八道,我家三万明明聪明又好看。”

三万皮毛温暖,给予钟月涓无声?的慰藉。

坦白讲,她并不是一个善心充沛的人,不像丁黎那样,发自内心地热爱着那些鲜活的东西。

她连赵明月都远远不如。

只?是基于一手养大三万的朴素共情,憎恶虐待猫的小人。

帐号的最初,也是为了留下?和三万的回忆。

她在账号与咖啡馆上?投注了这么多心血,她花费这么多心力?经营的东西,怎么可以让人就这么毁掉。

钟月涓一边给咖啡馆里猫们?加食换水,铲猫砂,一边慢慢理着自己的思路。

钟月涓打电话给快递公司询问寄件人。

寄件人是匿名,据快递公司说,下?单的位置在另一个城市,留下?的寄件电话也是假的。

很有可能是网民在自诩伸张正义。

而资讯是三天前?发布的,里边提拱的信息虽然不真实,但?极其详细。

从垃圾桶死猫的照片来?看,这个人布局了很长时间,大概率是在自己附近。

钟月涓首先怀疑谢晓荣,但?又排除了。

谢晓荣行事没有这样的缜密,而且他从小娇惯长大,连鸡都不敢杀,不会对?猫做这样的事。

钟月涓突然想起抓白猫时,赵明月说,明明有三只?猫仔。

那只?消失的,黑白条纹的猫崽,是不是也曾出现在咖啡馆旁边的垃圾桶里?

钟月涓想起什么,从文件夹里拖出另一个文件,是前?几天和赵明月一起抓猫的素材,本来?是想用?来?辅助领养的。

视频一帧帧地放,钟月涓拉动着鼠标来?回拖拉。

一下?午的时间转眼过去?,钟月涓反复比对?,从十?几小时的录像中,截出了几几张影像。

那是一个清瘦的男生,有些腼腆,带着眼镜,微微驼着背,放大了看,能看到他脑袋顶上?翘起的一个小揪。

他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寻常学生,因为好奇而缀在猫咪连心社?团队的后面。

一种奇异的直觉促使钟月涓留意到了他。

截出来?的照片中,有一张是玻璃反光的倒影。

那是唯一一张正脸,那张脸上?没有表情,居高临下?,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捕猎一样的光芒。

钟月涓笃定,自己见过这个人。

怕有遗漏,钟月涓按6倍速,又把?咖啡馆里外的监控视频都看了几遍。

这个让人寒毛倒竖的男生,他来?咖啡馆喝过两次咖啡,连着两次踩到了西月和泼猴的尾巴。

小猫发出尖叫,一直到钱源赶来?,他才不紧不慢地松开脚,然后语气慌乱地道歉。

在几个抬头的瞬间,隔着屏幕,他的眼光仿佛穿过那一层摄像,有恃无恐地与钟月涓对?视。

钟月涓面冷如霜。

她把?照片截图发在咖啡馆的工作群里:这个人认不认识?

钱源:有点眼熟,但?不认识

李欣:我也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许玉燕:没见过

可能也是京大的学生,钟月涓又转发给了丁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视频里的人,是杜争先。

此前?,因为钟月涓的视频引爆热点而被广泛关注的虐猫者。

……

房间整齐而干净,四人间只?剩下?杜争先一人,他哼着歌,用?抹布将寝室仔仔细细地又擦了一遍。

他刚刚在网上?验收完成果,现在心情很好。

“喜羊羊,美羊羊,暖羊羊,沸羊羊……”杜争先随意地哼曲。

和一群愚蠢的羔羊一起生活学习,他忍得太辛苦了。

一想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一定能撕开那个贱-人虚伪的面具,那种掌控和毁灭的感觉,让杜争先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出舒畅。

丁黎站得太高,他够不着。

没关系,他的女人也一样。

钟月涓这天很早就回了家,肩上?背着手里抬着,把?六只?猫都带回了家。

有了猫咖里的事,不把?自家猫放在眼皮底下?,钟月涓不放心。

丁黎看手机的频率不高,直到下?午,去?咖啡馆找钟月涓吃晚饭,扑了个空,经学生提醒,丁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钟月涓发给他的照片,丁黎心神一窒。

回家路上?,丁黎找人拿到了钟月涓的报案记录。

调查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这种民事案件,在证剧不足的前?提下?,很难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钟月涓做为一个宠物博主,被污蔑虐猫所带来?的损失难以量化,她自带粉丝体量,针对?素人天然便站不住脚。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另一边钟月涓自己也找了律师咨询,虽然没丁黎的律师团队精英,但?得出的结论大差不差。

丁黎回到家时,钟月涓正焦头烂额地提交着申诉。

帐号里接到官方通知?——钟月涓的视频被举报下?架了,理由是虚假宣传和违反公序良俗。

理由很牵强,但?三人成虎,架不住举报的人太多,频次太高,平台为了降低影响,不得不撤下?视频。

钟月涓和人工客服交涉,平台方的建议是,视频本身并没有问题,等事情冷却后,可以重新上?传。

重新上?传,意味着原有的评论与热度都会清零,这个账号能不能再起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钟月涓回顾着自己过往的视频,和评论区的互动,第一次流量暴增,第一次接商单,她为了剪好视频学的课程,看的书。

她一个一个点进视频看,直到丁黎出声?,钟月涓才注意到,她回过头,条件反射地笑?了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

丁黎将钟月涓抱进怀里:“没什么。”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安静的拥抱,直到丁黎察觉到胸口的湿润。

她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丁黎心疼她的压抑与委屈,沉默着将她揽得更?紧。

泪水将脑海冲刷得一片空白,那些字字□□的评论,带着诅咒意味的花圈,视频的下?架。

丁黎的拥抱是最后一跟稻草,压断了钟月涓心里的那根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钟月涓埋在丁黎怀里,缓缓眨了眨眼。

刚开始哭的时候是真的伤心,哭到后面,理智回笼,渐渐觉得丢脸而不敢抬头。

钟月涓想找个理由把?丁黎支开都不行。

她一挣开,哭出来?的花脸就得露陷。

“想吃点什么?”丁黎轻轻拍了拍钟月涓的脑袋。

“想吃红烧鲫鱼。”钟月涓闷声?闷气地说。

“好,我去?给你?做。”

丁黎松开了钟月涓,钟月涓低着头,匆匆跑进厕所。

她哭得泪眼朦胧,差点被跟过来?的三万绊倒。

“小心一点。”丁黎提醒。

钟月涓背对?丁黎,反手把?他关在厕所门外,自觉混过去?了。

丁黎笑?了下?,回屋里换了睡衣,视线落回到手机上?,眸色渐沉。

他不会放过把?月涓逼到这份上?的人。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他不是君子,既然事情无法诉诸台面上?的手段,丁黎不介意用?一些别的法子迂回。

晚饭是钟月涓点的红烧鲫鱼,钟月涓挑了两筷子分给三万和西森。

猫咪无忧无虑,吃得喷香。

钟月涓长长叹了口气:“猫好,人坏。”

丁黎看向钟月涓:“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钟月涓握着筷子,迟疑道:“……鱼很好吃?”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见丁黎还在看着自己,钟月涓缓缓夹进丁黎碗里。

“项目出什么问题了吗?”钟月涓问。

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丁黎瞪着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几乎将青菜咬出了生啖血肉的苦大仇深。

入夜。

丁黎在床上?翻身翻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钟月涓快要睡着,他才凑过来?抱住钟月涓。

“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

“晚安?”钟月涓说着梦话。

丁黎调了头,用?背对?着钟月涓,彻底不说话了。

钟月涓这一觉睡得并很不安稳,梦里有人要杀她,钟月涓不知?道敌人会哪个方向,满心惶然。

她在黑夜里惊醒,抓住了丁黎的手:“黎哥!”

丁黎转身环抱住钟月涓,咕哝一句:“我在呢。”

钟月涓激跳过速的心脏缓缓平稳,她往丁黎怀里挤了挤,重新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钟月涓如常去?了咖啡馆,她算了下?,觉得这些时日的营利,无论是帐号还是咖啡馆,都很够本了。

刨掉丁黎和丁畅给的,她也算有点小钱,重头再来?不是难事。

她有精力?,也有钱。

再麻烦,她都要将背后搞鬼的人送上?法庭。

刘剑吹着口哨进咖啡馆,姿态悠闲极了。

“我早就说了,钟玉涓那个娘们?能成什么事。”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许玉燕冲他呸了一口唾沫:“你?少在这里泼粪,我们?店里好着呢,你?这种天天把?人家门缝,生怕别人过得比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刘剑被许玉燕给骂走了。

许*七*七*整*理玉燕气得不轻:“这孙子就盼着咱店倒闭呢,一天天的,无业游民没个正经,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钟月涓给许玉燕比了个大拇指:“骂得好,这人就是欠骂。”

钱源在工作群里转发了猫咪连心社?的官号发声?。

猫咪连心社?:此前?和停下?咖啡馆的合作中,三万的铲屎官是一位非常友好善良的姐姐,绝不会违背法律与道德。

谣言止于智者,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学生会社?团也转发了声?明。

很多学子也许并不认识钟月涓,但?也常常见到钟月涓和丁黎一起溜西森。

钟月涓每天带着那么多猫来?来?往往,个个都养得膘肥体壮,指责虐猫简直无稽之谈。

金刚不坏buff:摇钱树可不是得好好供着

过儿: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合着人家就不该养猫呗,吃你?家大米了

天灵灵地灵灵:小姐姐人真挺好的,要相信咱丁教授的眼光

可怜的汤姆:怎么还有人虐猫,一天天闲的吗

反社会人格

南风天空/文?

上午店里一直忙着京大社团的订单。

李欣这天有课, 没来咖啡馆,也是她最先发现舆论的变化。

资讯被撤下了。

在事件进一步发酵前,像是凭空多出一双巨手, 抚平了泛起涟漪的湖面。

也有反骨倔强地试图发声

啧啧啧, 这老板娘到底有多大背景

金主恐怖如斯

在互联网的大数据推荐下,带有关键词的语句被悄然沉底, 权重一隆再降。

互联网广袤无垠, 如果不是有心人运作,京大停下咖啡馆的负面?资讯,跟本不会在人前曝光。

恶意举报也是。

丁黎名下公司与钟月涓运营帐号的平台经过一晚上的接洽, 一轮资源置换后,这家知?名的视频平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层层套壳,最?终归丁黎持有。

经查实,对?钟月涓帐号的恶意举报系程序所为,来自同一个服务器,ip在海外。

查到杜争先租赁服务器的记录,对?丁黎来说, 不是难事。

杜争先真的很缜密, 他几乎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极致。

如果不是丁黎的动作, 平台不会一一排查铺天盖地的举报,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钟月涓注定要?吃这个哑巴亏。

世?道?从未有过公平。

新的运营入驻平台, 给?暗搓搓地想要?踩钟月涓两脚的同行发去了警告的站内短信。

丁黎如常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作业。

每周二和周四上午他都会在这里,本院的都知?道?,这个时间?可以来找他释疑, 算是他和学生的默契。

本科生满脸清澈的尊崇。

研究生拿着全篇飘红的论文?文?档一脸菜色。

事情终于处理?完,丁黎摘下眼镜细细擦拭镜片, 按了按太阳穴。

丁畅的电话进来:“你小女朋友的事搞定了,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天艺传媒让我问你,她想不想进娱乐圈,包管一条龙安排明明白白,自家人,也不会遇上乱七八糟的事。”

“不用。”丁黎道?。

为了压下资讯的风波,丁黎借用了集团的公关。

钟月涓喜欢剪辑视频,只是给?她创造一个清净的环境而已?,这是他做丈夫的本份。

“那行,不过这边的动作瞒不过父母,后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真瞒不过,还是假瞒不过,并不重要?。

丁畅只要?帮了忙,丁黎记这个情。

时间?已?经正午,门外,杜争先姗姗来迟。

不出意外,这是最?后一位学生。

丁黎推了推眼镜。

“老师上午好。”杜争先把门带上,笑容憨厚。

迎着丁黎的注视,它抓了抓头发,大拇指与食指碾着那一小撮头发反复摩-擦。

“把牙签扎进小猫的身体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丁黎平静地问道?。

“刺破血肉,鲜血流出,它会挣-扎,会哀嚎,伴随时间?流逝,它会一点一点的接近死亡,在这之前,你是上帝,控制着它的一切。”

杜争先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的瞳孔放大,嘴角不自然地翘起,这是兴奋的表征。

“丁老师,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杜争先克制地低下头。

“你买过仓鼠,宠物兔,也买过活鸡,但你最?喜欢的还是猫,它很软,无论是体型还是声音,都最?接近襁褓中的婴儿?。

你迷恋这种感觉,对?吗。”

腐朽的沉坷大白于天下,像是骤然见光的老鼠,一边震撼于阳光的直白与坦荡,一边四窜奔逃。

又?像撕下死皮,在阵痛之外,也会让人觉得痛快极了。

杜争先眼睛里雾一样的迷蒙散开,憨厚与腼腆尽褪,某种尖锐的,蜂刺一样的东西?暴露-出来。

他的眼睛藏着吞噬人的深渊。

话语却仍在避重就轻:“没想到丁老师清楚这些。”

丁黎站起身来,声音磁沉:“你很有手段,换一个人,也许已?经被你毁了,但是在我这里,你做的都是无用功。”

杜争先的眼角抽了抽,无用功这个词深深地刺-激了他。

他故作无谓地笑了笑:“没关系,丁老师,你说过,实验是重复出来的,失败是成功之母。”

闻言,丁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话语和煦如风,带着长者的循循善诱:“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上一次,他没有出手,学院的处罚不痛不痒。

念在杜争先是学生,还大有可为。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丁黎缓缓道?:“你曾经有一个妹妹,她还那么小,却死于看护不当导致的窒息,那时你才五岁,你杀了她,对?吗。”

杜争先瞳孔紧缩,嘴唇哆嗦了一下才强作自然的开口:“你没有证据。”

“你可以这么安慰自己。”丁黎温和道?。

杜争先的眼睛陡然阴沉,满目怨毒,他的心防在此刻全线崩溃,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他再冷静一点,也许表情不会有这么多破绽,行为也不会落下话柄。

可在当下,在这一秒,杜争先既惶恐又?愤怒,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丁黎的若无其事更是让他觉得被羞辱。

“姓丁的,要?不是你女人多事,我怎么会……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一样去死!”

办公室桌上摆着一把公用拆快递的剪刀,正好就放在杜争先的手边。

杜争先抄起剪刀,有那么一瞬间?,杜争先想,这剪刀拿起来真顺手。

他下意识的目标是脖子,但丁黎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身位。

杜争先抬手,剪刀冲向丁黎的面?门,镜框碎裂,丁黎闭了下眼。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杜争先重重地砸在门上,耳朵嗡鸣,脏器好像都移了位。

丁黎的眉心滑落一滴血,沿着鼻脊淌到嘴边,丁黎尝到血的咸腥。

外面?的人从窗户看到,发出惊呼:“丁老师!”

杜争先内脏大出血,叫了急救。

办公室的摄像头录下了一切。

两人谈话,丁黎起身要?走,杜争先突然发狂,抄起剪刀捅人。

回放视频里简直惊险万分,丁黎重头到尾居然只是踹了一脚。

新来的于院长拍拍丁黎的肩膀:“你也太好脾气了,叫学生这么欺负,你可是学院的中流砥柱,放心,这个事我肯定会给?你交代。”

丁黎下意识想扶一下眼镜,落空之后才想起已?经碎了。

他跟于院长讲诉了杜争先此前虐猫的事。

“这个学生可能不是本意,而是精神状况出了些问题,我认识一位精神科的主任,可以给?他做个检查。”

于院长说:“你这么为他着想,也得他领你的情,故意伤害未遂,他是得负刑事责任的!”

丁黎神色淡淡,看到床边的杜争先时,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快得无法捉摸。

杜争先的小妹妹,死在他手上。

那时杜争先才七岁,即便证剧完全,他也不会承担刑事责任的。

更何况,丁黎只是凭言语诈他,杜争先随时都能翻供。

钟月涓这边的律师函到底没能送到杜争先手里。

杜争先被诊出高?功能反社会人格障碍,因其在档案中记载的的暴力行为和有待确认的谋杀行径,被半□□半治疗地收押在安市精神卫生中心。

丁黎做为老师,亲自送他过去。

丁黎眼睛里闪着凌然的光,轻声说:“杜争先你记住,你有今天,是我一手所为。”

杜争先被绑在拘束床上,他挣-扎着,像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猫一样,神情狰狞而疯狂:“你才是精神病!你污蔑我,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上镇定剂。”护士进来,娴熟地操作。

针刺入皮肉,昏沉的困意漫上来,杜争先死死睁着眼睛。

逐渐朦胧的光线里,一会儿?是丁黎那张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脸,一会儿?又?是猫断了手脚,用肚子鲜血淋琳的挪动,最?终画面?定格在一张白嫩的,婴儿?的小脸上。

那是他的妹妹。

他其实没想杀她。

他只是好奇,好奇她为什么能够笑,能够挥手。

她的血为什么是红色。

用被子掩住口鼻,她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放我出去……”

杜争先睡了过去,病房归于寂静。

天朗气清。

钟月涓从律师那里得到杜争先的消息。

杜争先人在精神卫生中心,程序鉴定之后,作为特?殊犯罪主体,他很有可能不用付法律责任,鉴于他展露-出的危险性,会采取强制医疗措施。

未免也太巧了。

同一时间?,李欣震惊地给?钟月涓发消息:丁教授被人打了!

救护车的动静太大,照片是学生拍的,能看到丁黎头上的血。

钟月涓心脏狂跳,打电话给?丁黎时,手都在抖。

“丁黎……”

“嗯,怎么了。”

丁黎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磁性中带着镇定。

钟月涓的心落回肚子。

“你在哪里?”

丁黎按下电梯:”我快到家了,今天出了点事情,学校给?我放了假。“

“那我也回来。”钟月涓毫不犹豫起身就走。

到了家,丁黎四肢完好,额头上顶着一个小熊饼干的创口贴。

钟月涓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受伤了,又?好像没有。

“脑袋上怎么回事?”钟月涓凑近了观察,她连猫都没带,直接就跑回来了。

“眼镜碎了,被镜框划了一下。”丁黎低下头,任由钟月涓的手轻轻抚摸。

眼镜碎到会划伤脑袋的程度,岂不是差一点就伤到眼睛。

钟月涓的心又?一次揪起。

“你怎么和杜争先打起来了?”钟月涓问。

“他发病呢,正好被我撞上。”丁黎轻描淡写地解释。

“真的?”

她刚查到杜争先的头上,这边丁黎就和杜争先打破了头。

这么巧?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在商言商,社团拉外面的赞助并不是?新鲜事。

钟月涓听人说过,有学校社团和某知名电商合作, 社团走明暗两?帐,一学期能吞下两?万块。

灌木从?里窜出一只褐色的狸花猫,赵明月惊呼:“那?里!别让它跑了!”

这只猫叫利爪,在猫咪连心社留有案底,据不完全统计,周边至少有三窝猫崽是?它的种。

南风天空/文

大学是?社会的预演,人心从?来?复杂。

利爪敏捷地跳开,躲过了社员的捞网。

“退开点,别惊到它,放航空箱。”

赵明月镇定自若地指挥。

钱源流畅地说完这段, 又开始结巴:“赞助的钱……会, 会用来?给猫做绝育,搭建临时猫窝, 安排体检救助领养之类的。”

钟月涓想了想:“你?们怎么确保, 我的赞助确实用在了实事和宣传上?”

处心积虑

咖啡馆和猫咪连心社合作,钟月涓会通过自媒体帐号, 来?推进京大流浪猫的领养工作,猫咪连心社会帮忙在校园宣传咖啡馆。

此外, 钟月涓会出一笔钱,这个钱直接给到指定的宠物医院,用于流浪猫的绝育与体检。

后面几天,钟月涓架着摄像,跟着猫咪连心社的人跑遍了京大校园。

航空箱就是?一个大号的笼子,里面放了诱捕猫咪的罐头。

利爪警惕非常,它想吃罐头,却又凭直觉感到危险,围着航空箱绕圈子,似乎在谨慎地评估。

社长一来?,钟月涓先?笑了。

钱源是?代表猫咪连心社来拉赞助的。

“是?这样, 我们社团可以在学校里给你宣传咖啡馆,我们也有运营自媒体帐号和软文推广,可以覆盖到这一带的高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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