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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野遇猫

17-20

进?出的学生渐渐地少了, 桶里最后三?束叫一个结伴出游的女寝包全了。

男孩挠挠头,笑得腼腆:“她会不会嫌便宜。”

“你们这个时候,心意是最真挚的,只要你珍惜她,她肯定也会知道?的。”钟月涓笑道?。

没有人永远年轻, 但?永远有人年轻。

这个买卖一直做到晚上十点出头, 倒和她平日下班的时间差不多?了。

有病吧。

钟月涓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几乎想当场转身就走,又有点好?奇这个人在她面?前还能说出什么?。

钟月涓坐着没动。

谢晓荣先开了口,他压着声?音:“你和丁黎是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秒,钟月涓奇怪谢晓荣怎么?会知道?丁黎,可对着谢晓荣这张心思浮动的脸,被背叛的厌恶占了上风。

钟月涓勾唇,丹凤眼故意流转了魅意,笑容意味深长:“就是你想得那?种关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谢晓荣气得手指发-抖:“你怎么?这么?不自重,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丁黎那?样的人,他只是想玩你。”

“啪”地一声?,耳光清脆,响亮。

钟月涓收回了手:“你一个靠我养着,吃软饭的小白脸,分手三?天就去牵师妹手的烂人。”

钟月涓轻声?说:“我真-他-妈给你脸了。”

谢晓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钟月涓的话实在是难听极了,她怎么?能这么?说!

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不都?是你情我愿吗,她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他还给了补偿。

白兰芝的事?,谢晓荣自知理亏,他心中有个天平,一端是钟月涓,另一端是白兰芝,

两?人各有各的好?,钟月涓相貌美-艳,说话舒心顺耳,白兰芝是他年少时惊鸿一瞥的念想,家境良好?,被养得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各有各的好?,但?在分量上,自然?是白兰芝更重。

这话却不能这么?说。

谢晓荣受了这一巴掌,压着愤怒低声?下气:“你打也打了,也该消气了,你搞清楚,我不欠你什么?。”

钟月涓道?:“滚开。”

“你知道?丁黎是什么?人吗,”谢晓荣脱口而出。

钟月涓眯起眼睛,打量着谢晓荣。

一个富二代,究竟哪里招了谢晓荣的眼。

“他是你爹吗?”钟月涓道?。

谢晓荣脸色铁青:“钟月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只知道?做人不要多?管闲事?。”钟月涓道?,拎着自己?带进?来的两?个桶走了。

谢晓荣没追上来,站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

他想不通,一向顺着他的钟月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嫉妒白兰芝,所以失去了理智吗?

也不想想,她凭什么?和白兰芝比,她有什么??

谢晓荣的心被愤怒充斥,从见到钟月涓和丁黎走在一起时,他就失态了,那?种脱离掌握的感觉实在糟糕。

钟月涓留在京大这边于他其实不是坏事?,白兰芝看见了,患得患失,他才能将白兰芝拿捏得越稳。

他越紧着钟月涓不放,反而惯得钟月涓拿起了乔,对他的错处不依不饶。

谢晓荣理清了思绪,重又冷静下来,还是得再晾一晾钟月涓才好?。

混沌店里的老板掌着勺,钟月涓和谢晓荣的纷争他从头听到尾,见谢晓荣还站在店里。

他女孩儿?与?钟月涓岁数相仿,老父亲忧愁着女儿?会在野小子那?里吃亏,听了这事?,几乎想给谢晓荣的头上来一铁勺。

他对谢晓荣怒目而视:“什么?玩意儿?,杵这里,老子不做生意了?”

谢晓荣说:“店里都?走-光了,你哪来的生意?。”

老板把勺往案上一磕:“就是你这个晦气东西挡了我的生意!”

谢晓荣憋着气走了。

钟月涓回到家里,一晚上的好?心情都?叫谢晓荣给搅合了。

她抓了凑上来的三?万泄愤,三?万被揉的四仰八叉,小小的猫脸,大大的疑惑。

钟月涓盘腿坐沙发上开始盘账,按照老规矩,钟月涓提了卖花钱的一半,转进?卡里算做储蓄。

上期视频的收益也提了出来,放了这么?几天,涨幅小了很多?。

蚊子再小也是肉。

临睡前又铲了猫砂,给三?万换了食水。

钟月涓枕靠在仓鼠娃娃上,人缩进?被子里继续看那?个古装电视剧,熬了个大夜。

手机砸脸上的时候,钟月涓清醒了一瞬,很快跌进?更沉的黑夜里。

梦里,她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岔路出来了电视剧那?位风度翩翩的男主,腰佩香囊,手握折扇,邀她灯元节一道?同游。

她盯着男子的脸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男主叹了一口气,走了。

过一会儿?,又走来一人,还是那?个男子,钟月涓定睛一看,见那?张脸已经变做了丁黎的模样。

她有些高兴,答应了。

丁黎带着她欣赏街头节目,吹火,耍剑,舞狮,煞是好?看。

钟月涓自告奋勇,她也要表演。

……

她选了胸口碎大石。

她躺在长凳上,足有一人高的石板被抬了上来,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她的胸口。

丁黎含笑看着。

她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梦醒了,钟月涓胸口还存着石头板的千斤重量,抬手要掀开,发现压-在胸口差点给她送走的是三?万。

三?万见她醒了,从她胸口跳了下去。

钟月涓又挨了一脚结结实实的后蹬,几乎在天花板上看见了她素未谋面?的太奶。

钟月涓给三?万抄回来,按着打了两?下屁-股,三?万屁-股却跟着钟月涓的手越翘越高。

还享受上了。

钟月涓从被子里支出一条腿,把三?万扫下了床。

见它就来气。

天光大亮,已经是中午了。

肚子饿得咕咕响。

手机接到了丁黎发来的消息。

丁黎:下午有空么?,我买了些菜,带三?万来我这吃吧。

钟月涓秒回:www.youxs.org

她找来了昨天吃剩下的薯片,对付了几口。

案上还放着一捧香槟色玫瑰,钟月涓视线在花上顿了顿。

昨天出门前,她脑子一抽,想着把花送给丁黎。

……他上次付钱了花没拿走,正好?,下午再烤一盘蛋挞端过去。

钟月涓伸了个懒腰,准备拍些剪辑素材。

架好?手机,找准了角度。

镜头前,钟月涓先两?手握拳,右手放了冻干,左手没有。

三?万鼻子动了动,蹲在了右手面?前,钟月涓右手展开,里面?有一块冻干。

三?万就着钟月涓的手,吧嗒吧嗒吃了。

舌头软软的,带着温热。

然?后钟月涓张开了左手,里边是有着三?块冻干。

三?万的眼睛停住了,探头过去就想继续吃,当着三?万的面?,钟月涓将三?块冻干放回了罐子。

三?万的视线跟到了冻干罐里,又看了看镜头后面?的钟月涓。

“喵嗷——”

声?音透出强烈不满。

钟月涓忍着笑意,继续一本正经地和三?万玩猜拳游戏。

第?二回合,三?万跑到了钟月涓的左手边。

钟月涓左手摊开,手上空空,什么?都?没有,三?万用爪子拍了拍钟月涓右手。

右手打开,还是什么?都?没有。

也该叫三?万知道?人心险恶。

第?三?回合的时候,三?万不玩了,它哪只手都?不挑,往桌上一倒,露-出肚皮撒娇。

钟月涓没绷住,笑着抓了把冻干给它。

三?万这才跳起来,愉快地吃起了加餐。

钟月涓拿出之前在林医生那?里买的猫玩具,玩具是一个转盘盒子,也是要往里放冻干,三?万要学会用手扒拉转盘,才能找到有冻干的格子。

想着多?拍一点,可惜三?万冻干已经吃过了瘾,那?个转盘摆过去,三?万一屁-股坐在上面?,没有动弹的意思。

视频也就拍到这里。

王八羔子

后面的视频剪辑就很繁琐了, 一点一点拉扯调整着进?度条,时间?眨眼就?过去。

中途钟月涓起身调了个蛋挞液,给烤箱设好时间?, 又煮了一锅从咖啡馆那带来的奶茶粉。

时间?差不多了。

住在同一层, 钟月涓没背猫包,把三万往肩膀上一放, 一手端蛋挞和奶茶, 另一手捎上那捧玫瑰便出了门。

丁黎穿着围裙开了门,钟月涓视线在围裙上的碎花上停了停。

头一次觉得?围裙修腰,还显腿长。

丁黎看到钟月涓手里的玫瑰, 笑?了笑?。

钟月涓也跟着笑?起来,她存了心打趣:“特意给你留的,这颜色配你。”

这话?倒也不全是瞎编,玫瑰花形雅致,香槟色偏橙色系,颜色温润清淡,很衬丁黎……的碎花围裙。

进?了玄关, 钟月涓就?被丁黎的屋子给震惊了。

如果说, 钟月涓的公寓因为?层高和采光, 称得?上开阔的话?, 丁黎的房子就?是辽阔了。

这应该是两套甚至三套房, 拆了墙后改做一套装修而成, 大厅连接着阳台,视线尽头满目葱绿,顶上垂着吊兰。

西森欢快地甩着尾巴跑过来。

丁黎从钟月涓手上接过了蛋挞奶茶和鲜花:“谢谢。”

“客气了。”钟月涓说。

她发出由衷感叹:“你家好大啊。”

这里的房价钟月涓也打听过, 寸土寸金,她对?丁黎的房子面?积升起了发自肺腑的敬意。

她毫不掩饰地赞叹:“真漂亮。”

丁黎不置可否。

丁黎居住的屋子, 装修风格与她的公寓高度统一,她当初看上那家公寓的装修,自然也会喜欢这里的装饰。

那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微妙感,更强烈了。

上次钟月涓就?知道,丁黎是会做饭的。

丁黎家是开放式厨房,丁黎从吧台下面?取出一套玻璃杯,用来盛装奶茶,丁黎手很稳,微棕的奶茶从壶里倒进?玻璃杯。

玻璃折出细碎的光芒,映照着丁黎指节分明的手。

钟月涓眼睛眨了眨。

去餐厅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小三层的大理石阶梯。

圆桌,转盘,餐布花纹精致。

钟月涓吸了一口?凉气。

丁黎会做饭这个事,钟月涓是知道的,但属实没想到能做到这个程度。

桌上四菜一汤,还没尝进?嘴里,色香味,色与香都就?位了。

中间?的一道大菜是红烧鲫鱼,鲫鱼通体金黄,一点浓汤沉淀的恰到好处,鱼尾处还摆盘放置了一朵精雕的胡萝卜花。

大侠好刀工,钟月涓心说。

这道鱼与上次那道,说是云泥之别都不为?过。

钟月涓有些?脸红,又有些?想笑?。

“你这菜有正经大厨的派头了,”钟月涓抱拳:“上回是我,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班门弄斧。”

钟月涓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一个白灼虾,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豆腐肉沫,po文海 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4二贰尔吴九乙斯奇白嫩豆腐方方正正,表皮微酥,盖着香油和肉酱,这豆腐过了油,居然没破一点。

丁黎真是个人?才。

“以前在外?边,总觉得?那边的菜不太地道,没事就?自己琢磨琢磨,开饭吧。”丁黎说。

米饭就?奶茶,有点怪怪的。

好在丁黎也没有异议,他给西森和三万准备的是蒸熟的猪心,切成了片,佐了些?鱼籽。

三万在一旁埋头苦吃。

钟月涓盛了饭,夹了一筷子鱼。

丁黎今天特意,或者说故意做了这道菜,她不能辜负。

鱼还是那条鱼,佐料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家用的调料有哪些?,丁黎的厨房里一目了然,无外?乎那么?几样。

同样是那些?东西,在钟月涓手里只是聊胜于无,在丁黎手里,却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盘里的鲫鱼鱼既鲜又嫩,鱼肉饱蘸了汤汁,在味蕾上化开,叫人?口?齿生?津。

还好三万让丁黎用猪心哄住了,不然还不知道得?馋成什么?样。

钟月涓这顿饭吃得?神清气爽,一碗米饭见底,丁黎拿过她的饭碗,给她又盛了一碗。

钟月涓有些?害羞。

她看了看已经将脸埋在碗里,被食物渣糊成花猫的三万,又觉得?自己的吃相还好。

丁黎吃得?慢条斯理,筷子在认真地挑拣分辨鱼刺。

搞得?钟月涓都有点不好意思对?剩下的鱼肉下手,将将吃了一多半,剩下半边鱼肚和鱼尾,留着给丁黎慢慢挑。

吃鱼的间?隙也不耽误她分享昨天做的梦。

她分析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于荒诞之外?,又有那么?一点离谱的合理。

丁黎作为?梦的“当事人?”之一,摇头失笑?。

钟月涓居住的公寓,如果想在睡觉的时候把三万和自己隔开的话?,只能选择厨房或者卫生?间?。

厨房东西多,卫生?间?又太潮湿,容易滋生?猫藓,都不是理想的选择。

以后万一有了小猫,钟月涓住的公寓就?更拥挤了。

丁黎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搬到隔壁那间?两室吧,也能空出一间?房腾给三万,免得?它趁你睡觉跑你床上去。”

钟月涓拒绝了:“现在这间?我已经很满意了,你是没见过我前头租的那个,房里除了床和桌,转个身都挤得?慌。”

真要换了两室,按照市场价格给租金,她一个无业游民?只出不进?的,带着三万住大房子,喝西北风?

就?算丁黎善良大方,给她降租甚至免租,这人?情也欠大发了,她还不起。

更何况,给三万腾出一件间?房,它也只会挨着离自己最近的门板上睡,干嘛费那个劲。

钟月涓拒绝得?很干脆。

丁黎顿了一下,没说什么?,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

钟月涓吃饱了,也有心情慢慢看丁黎吃饭了。

丁黎吃饭有一股一丝不苟的认真劲,钟月涓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吃饭似乎有着自己的节奏,每一口?都不多不少,咀嚼时间?也不长不短,像是拿尺子比过的。

真是神了。

钟月涓放下碗:“我今天饿了一天,吃着你这顿可是赚了。”

丁黎:“饿了一天?”

钟月涓笑?:“我睡起来就?是中午了,懒得?弄,正好留着肚子上你这吃大餐。”

丁黎点点头,认真地给了建议:“我看你那里有电饭煲,可以切点蔬菜和肉丁,放到米饭里,加点调料做个焖饭,那个省事,味道也还行。”

钟月涓满口?应下:“我回头试试。”

那边三万也吃完了,钟月涓在这里没走,它便将这间?屋子也纳进?了领地范围,吃饱喝足,沿着屋子开始周游列国。

丁黎的房子沿着墙壁嵌了好些?木桩与横梁,乍一看,和房子的软装隔为?一体,等西森和三万站了上去,钟月涓才意识到,整个房间?都是一个大号的猫爬架。

贫穷再一次限制了她的想象。

城里人?真会玩。

西森颠颠地跟在三万后面?,长尾巴摆呀摆,像个领路的小太监。

眼看着三万要拐进?别的屋子,钟月涓想起身去拦。

别人?家做客,把熊孩子放在眼皮底下是基本的礼貌。

丁黎道:“没关系,那里边西森也常去。”

“喔,”钟月涓将心放回肚子。

“你喜欢看书?”钟月涓问道。

这个房间?到处都是书,沙发手扶,阳台桌面?,书的位置出现在每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刚刚三万和西森跑进?去的屋子,也能隐约看见一整面?的书墙。

“会看一些?。”丁黎吃完了,低头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钟月涓帮着清理了桌面?。

丁黎的厨房里有洗碗机,钟月涓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也跟了过去瞧。

橱柜里居然也有一本书。

钟月涓看了一眼封面?,还是外?语。

“你这里怎么?会有书的?”钟月涓有些?纳闷。

“这个鱼煮了好一会儿,等着无聊。”丁黎如是说。

神仙,钟月涓心想。

“介意我看看吗。”

“你看吧。”丁黎无所谓道。

丁黎将碗一个一个放进?洗碗机,钟月涓翻了翻那本书,从头到尾,没看懂一句话?。

只看到了大段大段的长难句和不明觉厉的分子式。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摆回原处,恨不得?给点上三根香。

丁黎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三万愉快玩耍去了,钟月涓决定找点自己能看懂的:“阳台上那些?花草都是你种的?”

“嗯,搬过来费了不少工夫。”丁黎递过来一条白色毛巾,钟月涓也跟着擦了擦手。

阳台从上到下,植物布置得?错落有致,钟月涓认出了多肉,吊兰,月季,茉莉和绣球,旁的还有许多,叶子形状千奇百怪,还有她叫不出名字,但花开得?正好的。

这些?花草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长势喜人?,标致得?和教课书黎里走出来的一样,叶片油光发亮钟月涓上手摸了摸,才确认这个质感不是塑料假叶。

花草下边还有个水箱,水箱里,闲适地趴着两只约摸成人?手掌大小的乌龟。

“哇,你还养了乌龟。”钟月涓惊讶道。

丁黎和她站在一起,把水箱打开给钟月涓看:“它们挺好养的,切点肉-丝,一周换次水就?行了,到了冬天,在这边放些?沙子,会在里面?呆好几个月。”

“它们有名字吗?”

丁黎指着其?中一个:“它叫王-八,另外?一个叫羔子。”

名字起挺好,下次别起了。

钟月涓笑?了好一会儿,凑近了看那只叫羔子的乌龟。

羔子乌黑的龟甲看起来很光滑,钟月涓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想要碰碰龟甲。

伸-出的手却被丁黎握住了。

困惑

怎么说呢, 丁黎的手干燥,温暖,骨相完美。

这样一双手, 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人的目光。

钟月涓有些错愕地看着那只几乎半环抱自己的手。

丁黎手放开, 略停了?停,才缓缓开口:“小心些, 它能从你手上咬下一块肉来?。”

“是吗, ”钟月涓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心不在焉地反问,她眼弧生来?便微微上挑, 垂眼时显得?越发勾-人。

丁黎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炽热的目光犹如实质,钟月涓偏过头,避开了?丁黎的视线。

丁黎从旁边的小盒里取出?一个镊子,给钟月涓演示如何喂食,他从食漕里取出?了?一条肉-丝,用镊子夹着,探到了?王-八前面。

羔子从壳子里探出?了?头, 丁黎稍稍提了?提手, 羔子的头足足伸-出?了?一指长。

“哇。”钟月涓惊了?一下。

丁黎另一只手趁此摸了?摸乌龟靠近壳边的脖子, 如果那?算脖子的话。

“你想摸的话, 可以试下这只羔子, 王-八就别摸了?, 它比较凶,也认生。”

原来?乌龟也能?养熟的吗,钟月涓问道?:“王-八羔子, 你养多久了?。”

丁黎无奈地看了?钟月涓一眼,用手指虚点?了?点?钟月涓的脑袋。

钟月涓从善如流地改口:“你养王-八羔子多久了?。”

“我念小学的时候养的, 有二?十?年了?。”

羔子咬到了?肉-丝,拖着肉-丝缩回壳里,只露-出?一个嘴巴在外面。

丁黎又给王-八喂了?一条肉-丝。

“千年王-八万年龟,它们两能?活挺久的吧。”钟月涓问道?。

“养得?不好,我给它养老送终,养得?好了?,它们能?送走我。”丁黎笑道?。

丁黎又给他介绍了?阳台上其它的花草,他说起这些如数家珍,从习性到生长周期,不同?节气对应的性状和需要的肥料,他都了?如指掌。

钟月涓听出?了?他对这些植物的亲和,热爱,和加快的语速下,他的慌张与局促。

他说这些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看她。

他其实很生涩,甚至稚嫩。

稚嫩得?仿佛从来?没有和女孩谈过恋爱。

钟月涓用手抚过一片文竹叶子,枝叶细细密密,像一团青绿色的云雾。

钟月涓有些走神。

曾几何时,她也是笃定地相信,谢晓荣是爱着自己的,那?时他还穿着校服,笑容那?么干净。

可是人心变得?太快了?,连爱意都可以随风散去?,一点?轻飘飘的喜欢算什么。

她已经拒绝过*七*七*整*理他一次。

钟月涓笑笑,她还是更喜欢丁黎桀骜不驯的样子。

丁黎话音慢慢停了?下来?,他的注视变得?安静又柔和。

钟月涓的笑容带着绽放开的艳光,夺目得?让人分辨不出?真实。

丁黎感觉到一堵无形的避障,隐藏在她的笑容里,横亘在她与自己之间?。

在阳台之外,地平线上悬着半边落日,云朵层层叠叠,缝隙里泄出?些许余晖,落在一簇簇白色茉莉花上,空气里浮起淡淡清香。

笑容褪下,钟月涓的侧脸看起来?也淡淡的。

三万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围着钟月涓转了?一圈,确认铲屎的没丢,三万看到打开了?的水箱,蹲在水边看了?一会王-八羔子,然后?试探性地伸爪撩了?个闲。

三万有事没事给一爪子的毛病,打碎过钟月涓两个玻璃杯,一罐腐乳。

养了?三万后?,除了?厨房调味品,钟月涓再没往家里添过玻璃瓶。

王-八没惯着三万。

王-八伸-出?头,稳准狠地一口咬住三万探过来?的猫爪。

伴随着钟月涓的惊呼和三万吃痛的嚎叫。

“三万!”

钟月涓劈手拉过三万,水箱里王-八高昂着头,又伸了?一次头想要趁胜追击。

丁黎啪地拉下水箱,将王-八盖了?回去?。

钟月涓将三万提溜起来?,三万还在冲王-八张牙舞爪,爪子碰到钟月涓后?却往回缩了?缩。

钟月涓将它爪子翻了?过来?,三万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并没有被?王-八切实咬到肉。但肉垫上方,一撮毛被?生生拔了?下来?。

也够疼的了?。

三万碧绿的猫眼眯成了?一道?缝,如临大敌地拱起背,瞪着王-八所在的水箱,从喉咙里吐-出?威胁的气音。

王-八在水箱里躁动地扑腾。

丁黎说王-八很凶,钟月涓算是见识到了?,一时哭笑不得?。

钟月涓强行别过三万的猫脸,不让它继续拉王-八的仇恨:“西森在家会和王-八羔子打架么。”

丁黎说:“西森一般就蹲旁边看,这两乌龟爬不出?箱子。”

说到底还是三万手欠。

钟月涓照着三万弹了?个脑瓜崩儿。

“时候不早了?,我和三万该回去?了?,对了?,你今天做的鲫鱼,内脏还在吗?”钟月涓说。

“还在,怎么。”

“没用的话,方便给我吗,三万爱吃这个。”

鱼内脏一般算在厨余垃圾里,既然碰上了?,钟月涓也就厚着脸皮讨要了?。

丁黎点?点?头,在厨房垃圾桶里翻了?翻,捡了?出?来?,冲过一道?水后?用塑料袋给钟月涓重新打了?包。

钟月涓商量道?:“以后?做鱼的话内脏都帮我留着呗,我用罐头跟西森换。”

丁黎笑了?笑,答应了?:“没问题,不给你这些东西也是进?了?垃圾桶。”

“谢谢啊,”三万盘在钟月涓怀里,视线跟着那?一小袋内脏,钟月涓冲丁黎挥挥手,“走了?。”

西森跑跳着跟到门口,拦在钟月涓腿边,咬住了?钟月涓的裤腿。

丁黎在后?边慢慢悠悠地晃过来?,抱手笑看着,懒洋洋地倚靠在墙边。

钟月涓斜他一眼,弯腰摸了?摸西森,故意提高声音:“西森,跟姐姐回家了?。”

西森欢快地点?了?点?头。

钟月涓:……

丁黎养的王-八认生,养的这西森,未免也太不认生了?。

等丁黎把西森捞走,钟月涓回到了?家,在三万大眼巴巴的目光里,钟月涓不为所动,把鲫鱼内脏放进?了?冰箱。

是夜。

丁黎枕在靠椅上,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在这个时间?点?看看书,或者审阅文献。

他将左手垫在脑后?,右手在眼间?虚虚抓了?一下,然后?长久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回想着握住钟月涓手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受。

纤细的,可以被?包裹住的。

她的手,像她一样。

想得?多了?,回忆变得?不太真切,丁黎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臆想。

他又不想看她笑了?,她的笑容太容易包裹着别的东西。

为什么看向?他的目光里,会在不经意的片刻,流露-出?那?样的漠然。

她想到了?什么?

她为什么不说?

钟月涓。

这个名字停留在脑海中,少有的,他感到一种摸不着头脑的困惑。

从丁黎那?回来?,钟月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她花了?三天,昼夜颠倒,看完了?那?部起承转合,荡气回肠,男女主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修成正果的电视剧。

饿了?,就吃老干妈拌面,蛋炒面或者泡面,再从冰箱里取一杯冰镇的奶茶作为一天的零食。

期间?,给三万煮过一次内脏,在猫粮外,给三万加餐了?一个水煮蛋黄。

培养一个良好的作息饮食习惯需要至少一个月,每天晚上说服自己放下手机,每天早上把自己拔出?被?窝。

一日不能?吃太多,吃太多脑供血不足犯困。也不能?吃太少,吃太少精力不济,控制不了?自己远离熬夜,这般日复一日。

打回原型,三天就足够了?。

钟月涓踩着夹拖,顶着油头,一身宽松T恤,下楼去?扔垃圾。

电梯门照出?钟月涓白得?跟鬼一样的脸色。

丁黎遛完西森回来?。

夏天来?了?,白昼越来?越长,傍晚的蚊子也越来?越多,丁黎虽然穿着长袖,手心手背也被?咬了?三四个包。

痒得?刺心,丁黎琢磨着,以后?换个时间?带西森出?门。

两人在电梯迎面碰上,钟月涓先看到西森,然后?一脸恍惚地和丁黎打招呼:“早。”

窗外,夜色黑沉。

丁黎:……

垃圾桶就在楼区门口,钟月涓扔了?垃圾,踱回来?时发现电梯还在,丁黎也还在。

钟月涓打了?个哈欠。

丁黎欲言又止。

钟月涓梦游一般飘回了?房间?,丁黎沉默地目送着钟月涓的背影。

她衣服穿反了?。

线头在外面。

反正她回家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钟月涓对丁黎的心理?活动无知无觉,给三万换了?一回食水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上班带给人精神上的疲惫像潮水一样,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这三天休息下来?,人逐渐萎靡,此消彼长,精神却逐渐活跃起来?。

等到钟月涓开始怀念起上班时,钟月涓知道?,她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失业的第五天,钟月涓终于出?门了?。

没什么目的,宗旨是不花钱,做什么都行。

她在京大游荡了?小半圈,拐了?个弯,最?终进?了?一栋教学楼。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学生备着书包,抱着本子来?来?往往,隐约传来?朗读的声音,钟月涓分辨了?一下,不像是英语,也许是别的语种。

她突然觉得?有些拘谨起来?。

甚至因为自己站在原地而感到尴尬。

每一位学生都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不是,她不属于这里,像是一个路过的,踩点?的窃贼,因为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感到心虚。

教学楼蹭课

钟月涓挑选了最近的一间教室, 一楼,上了阶梯右拐就是。

原本以?为只是一间寻常教室,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间环状的阶梯教室, 能?容纳两三百人。

教师里已经坐了好些学?生, 前排空出来的座位也都被占了。

钟月涓也没打算坐前排,找了个?靠后的角落, 默默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走?进教学?楼本就是突发?其想, 钟月涓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书的并不只自己一个?。

还没开课,这?会儿教室里很热闹, 有玩手机的,有看书的,有聊天?的。

“好多来旁听的。”有学?生张望着说道。

也有女学?生化了妆,妆感的精致让女孩们?显出两分成熟,虽然钟月涓比她们?大好几岁,混在?其中也不算突兀。

“正常,不然这?位教授的课也不会都排在?大教室。”

“今天?算人少的了, 上回?课后答疑, 点到?了一个?土木学?院的, 那同学?问教授有没有对像。”

“土木?土木女的不是很少吗?”

“是男的, 替女朋友问教授微信哈哈。”

“可怜的汤姆。”

“笑死了, 不过丁教授讲课没得说, 从来导论出水课,这?个?教授这?里能?学?不少东西,听说有个?外院的, 听了两节,已经在?筹备转专业了。”

“外院……英专就业太虐了。”

“ 有个?大三的师兄进了丁教授实验室, 已经出了一篇SCI二作了。”

“我去,牛-逼。”

“一会儿大物要收作业,哪个?爸爸借我抄一下?”

钟月涓坐在?教室的角落,支着脑袋,看向正中间的讲台,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学?生们?的闲谈。

她同许多京大学?生打过交道,有时候她也会幻想,她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有着光明的,被所有人期许的前途。

也许她会成为一家大公司的高管,拿很高的时薪,带一个?工作团队,像电视剧里一样,踩着高跟鞋,拿着一叠资料在?办公室里来去如风。

每个?月都开大大小小的会,会在?下午时给自己点上一杯咖啡。

钟月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旁听京大的课,以?前她还听过一节法律,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堂课涉及劳资纠纷,那位老师经验丰富,全程没看教案一眼,讲课信手拈来,她用?热门事件牢牢地圈住了学?生的注意力,引导学?生分析其中涉及到?的法律条款。

在?那些拗口的概念中,像她这?种人,因为学?历贫瘠,又无一技之?长,只能?用?远远多出的工作时间,来换取微薄的工资。

她是他们?口中的廉价劳动力。

这?些学?子和高知的态度不是高高在?上,他们?切实地想要去做到?什么,改善什么。

学?生懵懂天?真,老师苦口婆心。

学?生提交的作业,似乎是方案,草拟合同一类的,那位老师是这?么点评的。

“你让资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就为了世?界和平,可能?吗?”

她真的很羡慕这?些学?生,也许生涩,也许稚嫩,他们?以?后会走?上各种各样的道路,但他们?切实地拥有过一种勇气。

也许应该称之?为信念。

她注定只是普通人,勉强在?京大有个?落脚地而已,现在?连工作也没了,视频的收益有一搭没一搭。

她没有什么大志向,养活自己,再给三万攒点养老钱。

学?校是一个?好地方,每年招新她都能?看到?很多的社团招新,有很多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爱好,五花八门,多姿多彩。

和他们?比起?来,自己苍白而又贫瘠。

钟月涓漫无边际地想,情绪有些低落。

这?时铃声响了起?来,要上课了。

学?生匆匆回?到?座位上,老师也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是丁黎,他看起?来像是这?个?学?校的校草,眉目英挺,五官轮廓无一处不好看,黑框眼镜让他多了一分温和,即便不笑,也没有生人勿进的样子。

他站上了讲台,熟练地打开了麦克风,清了清嗓,低沉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教室。

“同学?们?,下午好。”

钟月涓愣住了。

她有些恍惚地回?想起?学?生的私语。

丁教授。

这?个?身份与讲台上的丁黎重合在?一起?。

他不是宠物店的员工,也不是什么富二代,他站在?讲台上,作为一位老师,一位学?者,他是一位知识广博,受人推崇的教授。

同桌的课本上,这?一章讲得是发?育的遗传基础。

她之?前就发?现了,丁黎的科普讲得很好,他上课也是一样。

“生命是自然界中最复杂、最神奇,也是最迷人的现象之?一……”

电流麦的混响让丁黎的声音有两分失真,但仍然是好听的,不缓不急,每一句都从容的恰到?好处。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还是在?教室里听丁黎讲诉。

他举例了一些基因编辑动植物,也提到?了一点他自己研究的细节,他的措辞谦虚而客观,但从他提到?的一些学?术前沿动态来看,他在?这?个?领域,是有语语权的。

讲得深了,钟月涓便听不太懂了。

她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叶,发?起?了呆,她便是坐在?教室,那层壁障也还是在?那里,学?生在?书上圈圈点点,全神贯注,丁黎的声音引领着他们?进入知识的殿堂。

她与丁黎也算打过不少交道,但是今天?才认识了他。

钟月涓想起?了谢晓荣试探的话?语。

——你和丁黎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丁黎是什么人吗?

哈。

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房东与租客而已,要不是为着三万,如丁黎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和她有交集。

也许只是在?某一天?,他会喝上一杯自己冲兑的咖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丁黎的声音仍然在?继续,每一个?字钟月涓都认识,拼在?一起?却无法理解,像是听外语歌曲,或者梵文?吟唱。

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丁黎的视线从所有学?生身上扫过,手在?黑板上绘制好的DNA螺旋结构上敲了敲。

钟月涓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下课就走?,反正也听不懂,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铃响,钟月涓站起?身来。

手机上弹出消息。

丁黎:?

被发?现了,钟月涓抬头,丁黎正好看过来,冲她笑了笑。

这?一笑,她认识的那个?丁黎又回?来了,不再是讲台上那个?带着象征意义的符号,那种不在?一个?世?界的疏离感淡了不少。

有人举起?了手机,看似在?拍板书,镜头焦点对准的却是丁教授。

钟月涓坐回?位置上,低头回?消息。

钟月涓:路过

丁黎走?下了讲台,钟月涓一惊,就见他直直走?了过来。

现在?转身就跑来得及吗,钟月涓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冲自己,和旁的学?生一起?东张西望。

丁黎停在?了钟月涓的旁边,仿佛看穿了她跑路的打算,把手里的书递了过来:“来都来了,后面?还有一节。”

另一个?来旁听的男生见状,大着胆子道:“教授,我也没书。”

丁黎摊摊手:“你来晚了,我也就这?一本。”

男生嚷嚷:“你偏心,看人家小姐姐长得好看就把书给她。”

学?生哄堂大笑。

男生在?这?显然有认识的朋友,桌上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共用?一本书,丁黎点点头,问男生的同桌:“你是看他长得好看才和他共书吗?”

同桌闻言,连忙把书夺回?去,唯恐慢了一步:“我不喜欢男的。”

“我*,”男生一脸无语,“我看起?来就那么不挑吗?”

笑声更大了。

钟月涓也跟着笑了起?来。

跑路肯定跑不了了,钟月涓翻开丁黎给她的书。

出于一种被老师重点关照了,不能?辜负老师好意的心理,钟月涓坐直了些,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丁黎第二节课。

听不懂的时候她就看丁黎的书。

旁边的学?生借给了钟月涓一只笔,她翻着丁黎的书,没敢往上面?下笔,书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呢。

课听进去了,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下课铃响的时候,钟月涓仍意犹未尽,丁黎的目光扫过,在?钟月涓身上略停了停,随即移开,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水。

学?生围了上来,有些是上课没听明白的,还有竟赛的学?生等在?门口,里边的学?生下课了,外边的学?生就带着碰到?的问题进来讨教。

钟月涓没凑这?个?热闹,等在?教室后排,翻着那本教科书。

书是教科书,能?看到?丁黎是有备课的,许多段落做了标记,从标记延伸-出去,写了好些关键词,可以?从这?些关键词中,模糊看出丁黎的思路。

由浅入深,由表及里。

丁黎的字写得不算规整,但一撇一捺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韵致,不像她,写起?字来一板一眼,一笔一画,呆板得很。

等丁黎回?复完,钟月涓把那本教材翻了一半。

作为一本导论,它有着引领学?生入门的意义,编写得还算通俗,比起?钟月涓在?丁黎厨房翻到?的那本外文?书,这?本显然要友好得多,提到?的许多东西都挺开眼的。

没有用?的知识增加了。

等到?四周寂静下去,钟月涓抬头,才发?现教室已经走?空了,丁黎等在?自己的面?前。

钟月涓冲他笑了笑,笑容里有着满足和意犹未尽,她合上书,递还给丁黎:“谢啦,丁教授,课讲得真好。”

下午的夕阳落在?钟月涓的头发?上,细碎的,浮起?的发?梢在?光晕中软化,让她看起?来有点毛绒绒的。

她坐得端正,仰着巴掌大的小脸,乖乖的。

丁黎伸手,摸了摸钟月涓的头。

人和人之?前,是有社交距离的。

钟月涓能?感觉到?,丁黎看似温和,但其实是一个?界限很分明的人。

无论是他的房间,还是他本人,都呈现出一种长期独处的安静气质。

两个?人都愣了。

太冒失了,丁黎心说。

丁黎收回?手,却并不感到?懊悔,他接过书,调头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转头道:“你在?这?里等我。”

钟月涓不明所以?,点点头。

等到?丁黎匆匆回?来,钟月涓仍然坐在?原位,仿佛真的像一个?被老师留了堂的学?生,懵懂中带着心虚。

丁黎停在?教室门口,握紧了手里的盒子,心脏狂跳起?来。

谢晓荣捏了捏白兰芝的脸, 眼神专注而温柔, 再不看卖花的钟月涓一眼。

白兰芝笑得有些勉强,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低着头,和谢晓荣一起快步走了过去。

钟月涓端着混沌面?去了餐桌,满足地吃了一-大口, 这家馄饨面?调的汤底很不错,味道?浓郁鲜香。

咬一口混沌,再嗦一口面?,汤底都?被钟月涓喝了个干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钟月涓不能在京大再呆下去了。

钟月涓又卖出了一小束玫瑰:“是要送给女朋友吗,我给你寄上蝴蝶结。”

到这里,钟月涓终于品出两?分不用上班的美妙滋味,不用对付着吃饭,明天不用上班,心情放松,也不着急休息。

她有的是大好?时光,大学城美食何其丰富,也该享享美食的福了。

她吃得香,并没有留神旁的人,也就没有看到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谢晓荣。

看在多?年的情面?上, 他不会和钟月涓计较。

他还是会托家里的关系,给她在老家宁城谋一份安稳体面?的工作。

串门干饭

今天一天, 算得上满载而归。

钟月涓心情不错, 去了旁边的粉店给自己?点了一份大碗混沌面?。

大碗名副其实, 要两?只手才能端起来,面?条卷曲浸泡在汤的下面?,上面?盖着六七个皮薄馅大的鲜肉混沌, 青葱和香菜做点缀。

谢晓荣却是在送白兰芝回寝后,就在街道?对面?等着,见钟月涓收摊了,才过来。

钟月涓放下汤碗,咂了咂嘴,心满意足,就见谢晓荣站在了对面?,居高临下,神色怜悯。?

真好?啊。

不能叫白兰芝撞上一次, 就得哄一次,情分再深,也抵不住次次消磨。

白兰芝的情意, 他还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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