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零零年代

“哎呀，我就去过一次。”崔美青不耐烦，蒙头往前走?。

“哦哦，你们逃学去滑冰场了？”

“怎么可能, 我们周末去的?。”

“没有啊，自己玩自己的?，怎么可能遇到。”

“那你平时也少去, 要玩就去城里玩，这?边的?滑冰场听说都是一些二流子, 万一来打你们怎么办？”

崔美青苦着脸:“好好，我拍。”

问?清楚价格后，老板带着崔美青她?们进入拍照间，给她?们介绍要怎么拍。

其实还挺简单的?，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滤镜 ，对准镜头，然后按一下拍照的?按钮就行。

李瑞婷和王申思凑到屏幕前选滤镜，崔美青爬她?们选一下“白天不懂夜的?黑”，也跟着凑了上去。

好在小?姑娘的?审美没有那么彪悍，她?们选的?都是一些粉蓝滤镜，不是蓝天白云，就是粉红色的?花和五彩缤纷的?棒棒糖。

选好滤镜之后就是拍照，三个人打算先拍合照。

崔美青不会比划什么动作，她?只会剪刀手，左手剪刀，右手剪刀，两只手一起剪刀。

三个人拍了三张合照，三张合照上得崔美青都是剪刀手。

王申思教崔美青动作:“你用双手捧着脸，然后嘟嘴，很可爱的?。”

崔美青老脸发烫:“不必了，不必了，剪刀手挺好的?。”

“哎呀，你试试嘛。”说着，她?上手教崔美青:“这?样，一只脚朝前，一只手叉腰，四十五度仰望镜头。”

崔美青想躲闪，但来不及了，李瑞婷已经凑到前面按下快门了。

镜头拍下了三个人奇形怪状的?样子，李瑞婷笑得特别开心，脸上的?眼睛都找不到了。

三个人一拍就是两个小?时，三人合照、两人合照、一人独照，崔美青最后累的?瘫在座位上了。

老板拉着她?们选照片，王申思和李瑞婷觉得这?张好，那张也好，她?们举棋不定，每一张都想要。

可惜她?们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忍痛舍弃一些。

崔美青休息完凑上去看照片，照片里的?她?脸上肉肉的?，全是胶原蛋白，笑得两排牙齿都露出来了。

原来她?的?小?圆脸这?么可爱啊。

洗照片需要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她?们才?能拿到照片。

走?出照相馆，三人还在讨论刚才?的?拍照姿势和滤镜，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第二天，王申思特意绕出去取照片，照片被放在小?纸袋子里，有大有小?，最大的?就是三个人的?合照。

大头照拿到教室后，六一班的?同学们都震惊了，她?们围着王申思问?东问?西，都想去拍大头照。

有些男生挤不进来，他们在人群外竖着耳朵，特别细心地把照相馆的?位置记下来，打算悄悄去拍几张帅爆了的?照片。

文星和许雅艺看崔美青拍的?合照，特别不开心，她?们天天缠着崔美青，硬要崔美青陪她?们再?去拍一次。

崔美青一向不会拒绝女生的?请求，只能硬着头皮又去拍了一次。

她?生无可恋的?想，等未来她?成了大作家?，那黑历史都是高清的?，不喜欢她?的?人根本不用特意搜集她?的?丑照。

等大头贴风潮过去，时间一下子变快了。六年级的?学生学完所?有课程，进入紧张漫长的?复习。

一张张试卷做了讲，讲了做，大家?的?书桌里都塞满了试卷。

在小?升初考试的?前一个星期，三中和镇中到中心小?学做招生宣传。

镇中的?招生老师在一班向众人保证，一班的?学生只要去镇中读书，都可以进好班。

崔美青在座位上摸鼻子，啥好班差班的?，在镇中上学，不管在哪个班差别都不大。

初二的?再?次分班差别倒是挺大的?，那个时候的?差班真是什么人都有，到初三，两个差班来上课的?学生都凑不齐十个。

反正?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去镇中了，她?要保证自己的?睡眠，长到一米六。

招生老师走?后，王申思凑到崔美青身?旁:“你打算去哪里读初中啊？”

崔美青想了想:“可能去六中？”

“啊，那个新学校吗？为什么想去那里？”

“离我家?近啊，到时候我就可以住校了。你呢？你打算去哪里读？”

王申思犹犹豫豫道:“镇中吧，离我家?近。”

崔美青回忆了一下，王申思上辈子读得也是镇中，后来顺利考上了区一中，似乎没什么问?题。

李瑞婷凑过来:“我要在城里读，听说镇中特别乱，有大姐大会打人。”

“啊，应该不会吧。”王申思有些害怕。

“嗯，应该没那么吓人。”崔美青挠头，她?上辈子在镇中也没被打过，大姐大只会找新一代大姐大的?麻烦，这?就好像什么奇怪的?传承一样，镇中的?霸凌只会在调皮的?学生中代代相承。

学习好、文静的?女生一般不是大姐大们的?目标。

接下来，班里开始传同学录。

崔美青最高记录，一天之内写了四张同学录，一班的?，二班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发一张同学录给崔美青。

同学录的?内容在崔美青看来还挺可爱的?，什么身?高、体重、喜欢的?颜色、对我的?第一印象等问?题，没什么暧昧色彩，都是纯纯的?同学情。

崔美青还给许多?人留了□□号。她?的?□□号是老哥给她?申请的?，她?一开始老是记不住，写多?了之后，她?彻底把□□号牢记心中了。

为了有来有往，崔美青买了一本活页同学录，只要是给她?发过的?，她?都会发回去。

以后联不联系尚未可知，但此?刻彼此?珍惜、不愿离别的?情意是真的?，她?不能轻易辜负。

李梅

在考试前?一天, 班主任突然神神秘秘地印了一张试卷发?给学生，她站在讲台上，面色有些?潮红, 说话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家一定要做这张试卷, 有些答案甚至可以背下来。”

崔美青摸着试卷锋利的边缘，心想:背答案干什么, 难道题目还能一模一样。

等到第二天考试，崔美青打开数学试卷，写好个人信息, 眼睛往下一扫，她呆住了。

别?说, 这试卷和她昨天做得大差不差，只有一道填空题, 一道选择题和昨天的略有差别?，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班主任是怎么做到的？她偷试卷了？

崔美青知道，这不太可能，很有可能是泄题了。

怪不得市里好一点的初中录取学生都会用考试进行二次筛选，连中心小?学都能搞到题, 城里的小?学就更不用说了, 这小?升初的水分大到离谱啊。

考完数学，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抬头看天。

小?学正儿八经的考试只要语文、数学, 所以崔美青在中心小?学的最后一场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她刚到教?室，班里的小?伙伴们就欢呼着往外跑，王申思?还拉上了她。

崔美青迷茫地问:“这是要干嘛？”

“拍毕业照啊。”王申思?拉着她的手, 一蹦一跳:“大合照，咱们走快点, 占个好一点的位置。”

当然，拍大合照不是你想站哪就站哪的，王申思?和李瑞婷比崔美青高一点，站在崔美青旁边的她们被老师赶到了后面，站崔美青旁边的是许雅艺和李鑫月，课任老师、班主任和校长在第一排，坐在凳子上。

殪崋

影师找好角度，在前?面抬着摄像机大喊:“开不开心？”

学生异口同声:“开心。”

照片定格在这里，大家都张着嘴巴，冲着镜头微笑?。

合照拍完了，要拍各自的照片了。崔美青被同学拉着晕头转向地拍了十多张照片，拍到崔林院都把床单被子收拾好了，提着一大堆东西上来?找崔美青。

崔美青和每一个扑上来?的同学说了再见，和班主任普安也说了再见，这才?跟着爸爸，背着书包走出学校。

在摩托车上，崔林院问崔美青:“想好去?哪里读初中了吗？”

“六中。”

崔林院不大满意:“我觉得你还是去?原市一中比较好，你哥也是在那里读的，那里的老师都很有经验。”

“但是那里离家好远，我初中不想住校，想走读。”崔美青嘟囔道。

要是上辈子的崔林院说不定就答应了，但这辈子的崔林院从儿子身上意识到了初中阶段的重要性，他还是希望姑娘选择一条比较稳妥的道路。

六中是个新学校，是好是坏都看不出来?呢，一中建校时间长，成绩突出，教?师也很有经验，怎么看都比六中更合适。

崔林院是知道姑娘成绩好的，姑娘要是一直好下去?，那以后考个清华北大也不是没可能，那他家不就光宗耀祖了。

现在家里也有条件了，让姑娘上一个更好的初中，怎么说都更有性价比。

崔美青想着只要不去?镇中，去?哪所学校都一样，所以最后还是同意去?参加一中的入学考试了。

崔志青听?说妹妹要考一中的初中部，在学校里一向不爱找老师说话的他特意找班主任打听?今年的入学考试。

班主任很惊讶，他确实知道今年初中部入学考试的难度，他媳妇就是初中部的老师，他没想到崔志青会找他问这件事。

学生有所求，他不会刻意避讳，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题目，但他知道考试范围，干脆就给崔志青讲了一遍。

最后，班主任笑?着说:“你妹妹要来?我们学校，那你可要好好学习，给你妹妹做好榜样。下个学期就是高三了，这是你人生的关键期，电脑游戏就少打一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你读大学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崔志青站着不说话，等老师教?育完，他才?简短地回应老师:“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班主任无奈，怎么话还是这么少，看他日?常和同学相处没问题啊，怎么一和老师说话就好像机器人一样，字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

崔志青回家把考试范围和妹妹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太熟练地安慰道:“没事，这几年的题目都不难，你正常发?挥就行。”

崔美青站在原地立正:“yes，sir。谢谢亲爱的哥哥。”

崔美青在家里待了几天，李英婼看不惯她一直闲着，硬是让她学骑摩托车。

崔美青在沙发?上打滚:“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我才?十二岁啊，现在学摩托车是不是太早了，我连摩托车都扶不住呢。”

“那你学学怎么骑电动?车也行啊，不要一直闲在家里，骨头都懒掉了。”

崔美青还在沙发?上翻滚，嘴里大喊:“我家哪里有电动?车啊。”

第二天，崔林院就领着崔美青到点店里选电动?车了。

崔美青被爸爸的行动?效率震撼了。

她不就是在家里晚起了几天嘛，不至于为了给她找事做，专门买一辆电动?车吧。

电动?车当然不是买给崔美青一个骑的，李英婼不会骑摩托车，出现不方便，崔林院早就想买一辆电动?车了。

崔美青根据自己的审美挑了一辆粉蓝相间的电动?车，崔林院觉得这配色伤眼睛，但车不是他开的，他纠结一下就付款了。

李英婼很喜欢崔美青挑的车，两个人一到下午吃好饭，就在水泥路练骑电动?车，你帮我扶一下，我帮你扶一下，配合的很好。

崔美青上辈子就会骑共享电动?车，这辈子学了几天，她就能骑着电动?车到处跑了。

李英婼看姑娘会骑了，她自己却想撂挑子，崔美青硬拉着她学。

晚上，崔美青看电视，李英婼就在旁边绣“马到成功”和“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

她觉得家里的墙上太空了，等她绣好十字绣，可以挂在墙上。

崔美青看了几眼，不太感兴趣。

未来?十字绣发?展的速度很快，图案越来?越多样，绣法越来?越简单。有些?谈恋爱的小?姑娘就喜欢绣点小?图案送给男朋友。

崔美青不耐烦绣这种东西，太费眼睛了。

李英婼试图教?崔美青绣，但崔美青油盐不进，她只能放弃了。

崔美青掐着时间，确定初中已?经放假后，她和妈妈说了一声要出去?玩，骑着电动?车就走了。

李英婼以为崔美青去?青云镇找小?伙伴玩，实际上，崔美青的电动?车一直没停，她一路南行，朝着茶厂的方向进发?。

茶厂的泥路已?经修成水泥路了，崔美青骑电动?车到茶厂的难度下降了一大截。

到了李梅寨子，崔美青终于停下电动?车了。

一只被栓着的狗冲崔美青狂吠。

崔美青拿起石头丢过去?，砸的狗夹着尾巴逃窜。

出了一口恶气?的崔美青拍拍手，把电动?车停在路边，不紧不慢地往李梅家走。

这会已?经中午了，茶厂出去?采茶的茶农都回来?了，有些?认识崔美青的人围上来?和她打招呼。

“你家搬去?哪里了？好久没见你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来?找李梅玩吗？”

“搬去?市里了。嗯嗯，是来?找李梅玩。”

崔美青心不在焉地应付，走了几分钟，她终于到李梅家了。

“李梅，”崔美青大喊:“我来?看你了。”

正在厨房做菜的李梅激动?地扔下锅铲，冲出厨房，看到站在家门口的崔美青，李梅惊呆了:“你怎么回来?了？”

崔美青笑?嘻嘻地抱住她:“回来?看你啊。”

李梅的妈妈在厨房大喊:“菜都要糊了，你跑什么？”

李梅朝屋里叫:“崔美青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你菜不吃了啊。”

李梅歉意地领着崔美青到客厅看电视，自己慌里慌张地往厨房跑。

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崔美青，这个胖墩墩的小?男孩一点没客气?地扑上来?，伸手就要翻崔美青背着的小?挎包。

“你干什么？”崔美青生气?地推开他。

“我要吃好吃的。”男孩理所当然地大叫:“你不带好吃的，那你来?我家干嘛？”

崔美青翻白眼，“我就是带了也不让你吃。”

男孩在地上滚，边滚边嚎:“凭什么不让我吃。”

称好茶叶的李四?叔回来?看到这一幕，赶紧把男孩拉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哄他，哄完才?回头对崔美青说:“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嘛，都这样。小?美长这么大了，一下子都没认出来?你呢。”

崔美青假笑?客套:“我长身体嘛，一天一个样。”

最后，崔美青勉勉强强和李家吃了一顿饭。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叫李涛的小?男孩在地上翻滚三次，打翻饭碗两次，黑红黑红的大脸盘子上沾满了米饭。

李家夫妻一直忙着招呼李涛，根本没时间和崔美青寒暄。

坐在旁边收拾残局的李梅笑?容勉强，表情苦涩。

好不容易李梅有空闲了，崔美青拉着李梅到外边人少的水泥路上散步。

李梅脸终于耷拉下来?了，她眼圈红着，声音沙哑:“有了这个弟弟，我终于知道爸妈不是不会当爸妈，他们只是不愿意当我的爸妈，不愿意当我姐姐的爸妈。”

崔美青伸手抱住她，手掌在她的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谢谢你，还回来?看我。”李梅擦擦眼泪:“幸好你今天来?了，不然以后再来?可能就看不到我了，不知道我爸妈会把我卖到哪里去?。”

崔美青从随手背的小?挎包拿出一叠钱放在李梅的手上。

李梅睁大眼睛:“你给我钱干什么？你哪来?那么多钱？偷家里的吗？让叔叔阿婶知道，你会被打死的。”

说着，她把钱往崔美青的挎包塞。

崔美青把挎包甩到后面，认真给李梅家解释:“我写小?说你知道吧？以前?你应该在宿舍见过我写小?说吧。所以这些?钱都是我挣的，不多，也就六千块钱。你放心，肯定不是偷家里的。”

崔美青把自己特意带出来?的编辑部回信给她看:“你瞅瞅，我不会骗你的。”

李梅翻看了一下，她有些?震惊:“你那么小?就能挣那么多钱了吗？”

反应过来?后，她还是把钱往崔美青怀里塞:“这是你挣的，写那么多小?说肯定很辛苦，我更不能要了。”

“你要。”崔美青坚定地看着她:“还记得我说过的汽车站和火车站吗？等你中考的时候，肯定要身份证的。到时候你拿着身份证 往外跑，跑的越远越好。”

李梅呆愣半晌，突然捧着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入学考试（小学卷结束）

哭完了, 李梅捧着钱站起来，她很?迷茫，如同找不到方向的小孩。

她喃喃着:“小美, 你说, 我该去?哪？”

崔美青握住她的手，“去?车站, 选一个城市，随便?哪个城市都好。丽江风景如画，昆明有过?桥米线, 西双版纳有大?象，有好吃的水果。你去这些地方, 找一个饭馆或者一个服装店，不?管是?什么地方, 只要你不?放弃，只可以有一口饭吃，你可以自由的活着。”

李梅神色惶惶:“真的吗？我可以自由的活着吗？”

“当?然可以，你到了这些?地方，还可以学一门手艺, 做饭、做糕点或者做美甲、美发, 只要有一门技术在手上，你一定可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你甚至可以在成年之后参加成人高?考，去?读大?学。”

崔美青神情太笃定了, 她曾经给李梅描绘过?的美好开始呈现在李梅面前。

李梅知道，如果?她不?知道人有这么多活法，说不?定她就顺着爸妈的意思嫁。

但她知道了, 知道人是?有很?多种活法的，不?管哪一种都比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生?儿育女值得期待。

崔美青会这样出主意也是?有原因的, 李梅一个人去?外省太不?安全了。正如外省人觉得云南到处是?陷阱一样，外省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也到处是?陷阱。

万一不?小心被拐到一些?不?良场所，一个外地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梅的父母是?愚昧的，他们的世?界同样很?小，只要李梅跑出原市，这对父母就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她了。

李梅的眼泪终于流干了，她把钱塞进衣服里藏好，问崔美青:“你家?现在在哪？”

“李家?寨。”

“我知道了。”李梅坚定地看着崔美青:“我会回来找你，把钱还给你的。”

“我相信你。”

李梅揣着钱回家?了，她还要等，等一年后中考，有了身份证她才能往外跑。

崔美青骑着电动车回家?了，风吹在她脸上，又轻又暖。

今天的行动有点突然，但她觉得如果?她再不?来，那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多久，小升初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崔美青数学考了100，语文考了99。

市里的初中开始陆陆续续召开入学考试。

崔林院把姑娘带去?原市一中，两人顺着人潮往教学楼走。

原市一中占地面积很?大?，楼很?高?，跑道是?绿茵跑道，瞧着就比中心小学的煤黑跑道高?级。

崔美青考试的教学楼叫崇德楼，拉着红色的横幅，把家?长都拦在外面，外面吵吵嚷嚷的，一进到教学楼，一切都安静了。

学生?被一个一个叫进教室考试，守在外面的家?长都不?吵了，都伸长脖子安静等待孩子考完出来。

两个半小时?要做两张试卷，所以考生?都很?紧张，考场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沙沙的写字声。

崔美青写完两张试卷，手上的汗都出来了。

试卷大?部分是?小学学过?的内容，但有几题一看就是?初一学的内容，筛选性还挺强。

考完试出来，崔美青觉得浑身一轻，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她使劲想，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崔林院看到姑娘皱着眉头，以为她没考好，赶紧安慰她:“没事没事，这里考不?上，还有其他地方。”

“没有，我觉得我考的很?好。”

崔美青摇摇头:“我就是?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崔林院摸她的头，没发烧，“你可能是?太紧张了。”

崔美青懵懵懂懂，“可能吧。”

她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欢欢喜喜地跟着爸爸回家?了。

回到家?的崔美青翻自己装东西的箱子，一本笔记本，两本笔记本，三本笔记本，好多笔记本。

她小学居然能写这么多小说，她也太牛逼了。

一直翻到箱子最底部，一张纸出现在她面前。

纸上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上面写着计划表，下面写着做生?意，买地，不?让爸爸喝酒骑摩托车、早睡早起等，字写得很?潦草，看得出她当?时?写的时?候很?兴奋。

前面的内容，崔美青大?概能理解，她以前做了个梦，梦到家?青云镇的地会涨价，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家?里挣了一大?笔钱。

早睡早起她也可以理解，这可能是?为了身体健康。

那这个不?让爸爸喝酒骑摩托车是?什么意思？

崔美青不?理解，她相信自己当?时?写这个肯定是?有理由的，以后不?能让爸爸喝酒骑摩托车，醉酒驾车本来就很?危险，害人害己。

在这个夏天，崔美青的人生?出现了一个大?拐弯，过?往的生?活经历如同泡影，轻轻一戳就破了。

新生命对父母的意义

在初一开学前, 崔美青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

崔志青放假后，兄妹俩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手电筒，提着?塑料袋, 去附近的水田捉田鸡。

今年的田鸡太多了, 在水田里不分白天黑夜的唱歌，吵得人睡不?着?觉。

所以, 捉田鸡的除了崔美青和崔志青，还有李家寨的其他人。

每天晚上水田都热闹的不?得了，田鸡叫, 人也叫。

崔林院每天晚上处理田鸡处理的头疼，不?让崔美青和崔志青去捉田鸡了。

崔家门?前的空地本来是?晒衣服的, 这几?天却晒满了开膛破肚的田鸡。

田鸡晒干后用油炸，洒上单山蘸水, 香香辣辣的，吃起来十分过?瘾。

崔美青吃上炸田鸡后，她的种田文?女主翠翠也吃上炸田鸡了。

在崔美青呕心沥血让种田文?女主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时间悄悄流逝，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崔美青得准备准备去读书了。

崔家一家子到城里逛街, 给崔美青买行李箱、书包和衣服。

虽然崔家有钱了，但李英婼还是?很喜欢讲价，每次和老板拉扯都要十多分钟。

崔林院在旁边小声劝她:“差不?多得了, 咱还要去买手机呢。”

李英婼表情不?变，脸上还带着?嫌弃的表情:“行行行，一百就一百吧, 来，阿美, 把你衣服拿上，来，你来付钱。”

崔林院拿钱包，掏钱，崔美青提着?自?己的衣服，崔志青在服装店门?口cos青铜立人像，一家人分工明确。

崔林院领着?一家子往手机城走。

李英婼要在村里守小卖部，一直没有手机的她想联系在城里守店的崔林院还得用家里的座机，实在太不?方便了。

崔志青今年要上高?三了，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没有手机，联系家里人很不?方便。

所以崔林院今天是?打算买两个手机的。

到了手机城，崔美青开始拉着?爸爸的手臂撒娇:“爸，我也要手机，我也要手机，行不?行，好不?好，我求你了。”

崔林院把姑娘的手扒拉下?去:“你才读初中呢，要什么手机，听?话啊，你要是?有什么事要联系我们，可以去找你哥啊，你哥和你一个学校呢。”

崔美青噘嘴站在一边，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手机城的柜台摆的手机大多数还是?按键机，有翻盖的、滑盖的、半屏的，花里胡哨，让人眼花缭乱，稍微先进一点的就是?可以点屏幕的。

智能机在手机城只占了一个柜台，那个柜台看得人多，买的人少，大家都觉得新东西有意思?，但都害怕新东西不?稳定，不?好用。

李英婼选了一个800块的滑盖机，粉红色的，按键盘的时候还会?发光，十分酷炫。

崔志青不?想要按键机，他想要智能机，现在一个智能机价格要一千块钱，价格比普通按键机贵着?不?少。

崔林院犹豫半晌，还是?给儿子买了，一千块钱嘛，也不?算贵，就是?不?知道这智能机耐不?耐用。

崔志青一拿到手机就开始翻手机，手在屏幕上不?停点点点。

崔林院伸头看了一眼，智能机上的小图标让他眼花缭乱，他忍不?住拍儿子的肩膀:“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我都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崔美青在一旁催促哥哥:“哥，你下?这个□□，让我登一下?。”

崔志青背过?身:“这是?我手机，我先玩，待会?回家了再给你玩。”

崔美青失落:“好吧，那你回家别忘了。”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崔林院的手机突然响了。

崔林院接通电话:“喂，诶，你们来原市了？那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中午了，我们在手机城呢，你等会?，我们马上就到，菜先点上，好好好，诶，再见。”

“谁啊？”李英婼好奇地问。

“崔美青他们的小舅舅，说是?来原市找工作，他媳妇也跟着?一起来了。”

“两个人一起来的，那他们孩子谁领着?？”

“你姨奶奶呗，好了，好了，咱快过?去吧。”

一家子赶到的时候，饭店的菜已经上了，小舅和舅妈看他们来，都热情地出来迎接。

“叔，你看这菜够不?够，不?够再点。”小舅笑?呵呵地说，他比之前黑了不?少，人看着?稳重了许多。

坐在旁边得舅妈，也就是?之前崔美青在艳梅姐的茶厂遇到的小姑姑，瞧着?胖了点，人却显得有些黯淡。

崔林院扫了一眼桌子，领着?崔美青到冰柜前:“来，你点个素菜。”

崔美青眼睛一扫，指着?冰柜里的洋丝瓜尖说:“炒一盘这个嘛。”

点完菜，大人开始寒暄，他们说得是?民族话，崔美青听?不?懂，只能凑到哥哥旁边，看哥哥玩手机。

小舅招呼他们:“快吃吧，再不?吃菜都凉了。”

桌子上有一道酸笋煮鱼，酸酸辣辣的味道不?停往崔美青嘴里飘，崔美青分泌出一大包口水，她夹了一筷子酸笋，和白米饭拌在一起吃了一大口，立马胃口大开。

大人聊得开心，崔美青吃得开心，肚子都吃得鼓鼓的。

崔林院知道崔美青喜欢吃鸡脚和鸡翅膀，不?爱吃鸡大腿，所以把鸡脚和鸡翅膀都夹崔美青的碗里，让她慢慢吃。

小舅还想点酒，听?到这话，吃得头都不?抬，手上拿着?鸡脚奋斗的崔美青突然抬起头大叫:“不?能喝酒，爸爸待会?要骑摩托车回家呢。”

桌上的大人都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崔美青憋红了脸，自?认为凶恶地盯着?爸爸:“你要是?敢喝酒骑车，我就给交警打电话，让交警把你抓起来。”

崔林院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喝我不?喝，我们都不?喝，不?要大义?灭亲。”

这顿饭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崔志青的新手机电量都玩到百分之五十了，这场饭才终于散场。

崔林院要去批发市场进货，小舅夫妻俩要求去打工的地方收拾东西，两方你邀请我，我邀请你的拉扯一番，这才在饭店门?口分开。

崔林院进货的时候，崔美青在一边给他算:“进这个不?划算，上个月都没卖出去多少，大家肯定不?喜欢吃。李子园和达利园可以进一点，大家都爱喝。王老吉和加多宝也可以进一点，最近这两个凉菜饮料热度挺高?的。”

崔林院瞅自?家姑娘:“啥叫热度？为啥热度高?？”

崔美青抓耳挠腮地解释:“就是?知道这两个品牌的人多啊，它们俩最近老是?打广告，这个说自?己正宗，那个说自?己合法，广告一天放十几?遍，大家肯定都快把广告词都记下?来了，他们买饮料的时候肯定会?优先挑自?己知道的牌子啊。”

“哦，有道理。”崔林院大手一挥，一样进了四?箱。

小卖部可不?管这两个牌子哪个正宗，只要好卖，那就是?好产品。

晚上回到家，吃好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崔林院和李英婼开始聊今天遇到的亲戚。

聊着?聊着?，李英婼突然伸手摸崔美青的头。

崔美青一头雾水地回头:“妈，你干嘛？”

“没什么，你开学了要好好读书噶，农村可不?好待，以后不?要当老农民。”

“知道啦，知道啦。”

“你别不?当回事，农村重男轻女太严重了，你得亏是?生在我肚子里。”

崔美青不?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天来的那个舅妈，她家现在有一个大姑娘。听?说，她后来还生了四?五个，都是?小姑娘，生下?来就扔掉了，扔在山沟沟里，造孽哦。现在出来打工，说是?老家风水不?好，怀不?了儿子，非要怀一个儿子才罢休。”

崔美青打了一个寒战，“看不?出来啊，他们为什么不?想要姑娘？”

“重男轻女嘛，现在政策又不?让生好几?个。你大舅就是?因为生了三个，罚款都不?知道罚了多少。”

崔美青有些害怕。

崔林院在旁边轻轻拍了一下?婆娘:“你跟小娃说这个干什么？”

他转头对崔美青说:“你放心，在咱们家，你和你哥都是?一样的。”

崔美青怔怔地点头。

突然，她像想到什么一样问爸妈:“他们把孩子扔掉了，派出所不?管吗？”

“派出所怎么管？他们说孩子是?一生下?来就死掉了，警察也查不?出来是?不?是?啊，他们又不?是?在医院生的孩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检查，是?女孩子打掉不?就行了，干嘛要生出来，生出来了再丢掉，那不?是?杀人犯嘛。”

“检查要花钱啊，再说了，医院不?让说是?男是?女，他们在医院又没有熟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孕检能花多少钱呢，几?百块钱而已，他们不?愿意花，杀掉自?己孩子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心软。

太可怕了。

这个时候，李英婼想起她生孩子时候的经历，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我也是?在家里生的孩子，生你哥的时候可太疼了，疼了好久才生下?来。生你的时候就没那么疼了，你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一个，像只小老鼠。”

李英婼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小，皱巴巴的，你爸爸抱都不?敢抱，怕把你捏死，拿布包起来之后他才敢抱的。”

崔美青沉重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靠在妈妈的身上，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去。

“不?要压着?我。”李英婼嫌弃地推开她，继续说:“你出生的时候是?三月份，我们种茶叶的时候是?六月份，没办法，没人带你，只能把你放到边边上，用塑料和布垫着?，你躺在上面哇哇哭，可怜啊。”

“还好你小时候不?怎么生病，长?大了之后还慢慢胖起来了，不?像你哥，小时候胖墩墩的，你不?吃肥肉，他还抢着?吃，现在却瘦瘦的，身上肉都没有。”

李英婼觉得光说不?过?瘾，她到卧室的衣柜翻出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给崔美青看:“这个是?你哥，这个是?你，这个是?你爸爸。”

照片里，崔林院穿着?军绿色的外套，脸颊上没什么肉，头发乱七八糟的向上飞，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白色开裆裤的瘦小孩，旁边站着?一个脸圆圆，满脸严肃的小男孩。

崔美青看得入迷，心情逐渐阴转晴。

开学（一）

时间嗖的一下就来到了九月份, 在崔志青提前到校补课后的第二个星期，崔美?青开学了。

因为原市一中提供统一的床上四件套，所以崔美?青和崔林院没带多少东西, 一个行李箱, 一个书包，就把所有行李都装上了。

原市一中的门口停满了各种小轿车、摩托车、电动车, 为?了避免交通拥堵，几个交警正在门口?疏导交通。

崔林院骑着摩托车转了好一会，实?在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只能骑到旁边的小区门口?停车。

崔美?青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崔林院跟在她旁边。

今天的原市一中真是?人山人海, 到处都是?人。而新学生都很好?认，他们都没有拿到校服, 脸上还有没有消退的奶膘，瞧着就比其他学生年纪小。

走进学校，道路两边站着两排学生，身上带着红色的横幅，穿着校服, 瞧着似乎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没等崔美?青猜出来这?些人为?什么在这?里站着, 崔志青突然窜出来了，他身上也带着红色的横幅，加上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 青春洋溢，和他臭臭的脸色一点都不搭。

他从崔林院手里接过行李箱：“走吧，我带你们去宿舍。”

崔林院反应过来, 赶紧追上去：“没事，没事, 你忙自?己的去吧，爸爸知道宿舍楼在哪？”

崔志青叹口?气：“今天我们不上课，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新生送到宿舍，你知道宿舍楼在哪，那妹妹不知道啊。”

崔志青朝崔美?青努努嘴：“你把书包给爸爸背着吧，我给你介绍一下学校。”

崔美?青屁颠屁颠追上去：“好?啊，好?啊，谢谢哥哥。”

“这?里是?田径场，平时可以来跑步，旁边是?篮球场，闲着没事可以打打篮球，食堂在教学楼旁边，食堂里面有餐盘，所以不用再?买碗了。宿舍楼里有卫生巾和洗浴设施，下雨天可能会没有热水。等下让爸爸给你办一张饭卡，饭卡可以在食堂吃饭，还可以在学校小卖部买东西。”

崔志青絮絮叨叨，崔美?青在旁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一群人站在展板下面你挤我，我挤你。

崔志青站在人群外大喊：“老李，你帮我看下一下，崔美?青住哪间宿舍。”

站在展板里面的一个男生踮脚看了半晌，转头?朝崔志青嘶吼：“在409。”

“好?嘞，谢谢啊。”

崔志青把妹妹一直带到了409。

409已经有几个人在收拾床铺了，两个学生，四个家长?。

两个女生正在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家长?则是?在给孩子?铺床。

看到崔美?青进来，正在扫地的圆脸女生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你好?新同学，我叫沈欣媛。”

“你好?，”崔美?青朝她点点头?：“我叫崔美?青。”

另一个女生似乎是?比较腼腆的性格，她的一头?黑发又黑又亮，和崔美?青打招呼的时候声音特别细：“你好?，我叫吴倩西。”

“你好?。”崔美?青不自?觉放低声音。

崔志青在旁边问她：“你要睡哪张床？”

“可以随便睡吗？”

“可以，床板上又不写着名?字。”

崔美?青的眼睛在宿舍转了一圈。

一中的宿舍还是?很宽敞的，一共四张床，都是?上下铺的结构，还有洗漱台、厕所和两个柜子?，一个是?开放式的，一个是?有锁的，应该是?用来放学生的洗漱用品和行李的。

崔美?青挑了上铺，上铺不容易积灰，别人来宿舍闲逛也不会特意爬上去坐上铺。

崔志青当然不可能给崔美?青铺床，他只是?帮崔美?青把床单被套都拿出来，让她自?己铺。

别人都在打扫卫生，他也不闲着，帮着收拾宿舍里的垃圾。

沈欣媛有些不解，为?什么帮忙引路的学长?要帮她们打扫卫生？

但大家毕竟是?第一天见面，她没好?意思问。

崔林院靠在床架旁边和其他家长?聊天，打听情况。

“哦哦，123班原来是?尖子?班啊，那我家小孩压力大了嘛，都是?厉害的人。”

“什么，一个年级有18个班，那这?个学校的学生得有多少啊？”

“一个年级就有差不多一千个人？不愧是?一中啊。”

忙碌的崔美?青悄悄翻白眼，装什么，好?像她哥不是?在原市一中读的一样，这?些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收拾好?床，崔志青又带着崔美?青去教学楼。

原市一中的教学楼太大了，崔美?青跟着哥哥走都有些晕头?转向。

三人到了三楼的123教室，一个穿着西装裙，披着一头?黑发，皮肤白皙的老师正在里面和学生家长?说话，旁边高高瘦瘦的女生背着书包，戴着眼睛，显得十?分乖巧。

崔志青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那个应该就是?班主任了，快去报道吧，我先走了，今天老师把手机发给我们了，你有事给我电话就行。”

“行，走吧，忙你的去。”

班主任黄艺冉看到站在门口?的崔美?青和崔林院，温声道：“是?报道的学生吗？快进来吧。”

崔林院领着崔美?青进去，缴了一大堆费用，书本费、校服费、保险费，林林总总有两千五左右。

崔美?青在旁边闲得无?聊，用鞋跟在原地画圈圈。

高高瘦瘦的女生跟着爸爸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崔美?青一眼。

报道结束，班主任还叮嘱道：“下午两点半，学校还要召开新生家长?会，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家长?还是?准时到场的好?。如果实?在来不了，那最好?和我请个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您记一下。”

“好?好?好?知道了，谢谢班主任。”崔林院掏出手机，把手机扔给崔美?青：“来，你来记一下，爸爸不会弄。”

崔美?青朝班主任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崔林院和崔美?青拿着班主任给的绿色饭卡到食堂充值激活饭卡。

崔林院想着经常充钱太麻烦，干脆给崔美?青一次性充了五百块钱。

崔美?青接过充值后的饭卡，饭卡上是?原市一中的俯拍图，右上方是?两个奔跑的绿色小人，这?是?原市一中的校徽。

真精致啊，不像她小学用的饭卡，什么图案都没有。

开学这?天注定是?忙碌的，忙完学校里面的，还要忙学校外面的。崔林院领着崔美?青在外面的小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毛巾、牙刷、牙膏、漱口?缸……

忙完了之后，两人提着一大包东西到旁边的饭店吃饭。

饭店里有不少学生和家长?，没有空的桌子?，大伙只能拼桌。

崔林院点了一条酸辣鱼，崔美?青点了一道三鲜汤，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崔林院给崔美?青传授人生经验：“原市一中人多，什么人都有，有些小娃的家长?可能是?什么老板、老师、警察，家里有钱有势，说不定没上初中就找老师把初中课程学得差不多了。爸爸知道你小学成绩一直不错，如果在原市一中你没像以前一样考第一名?，那也不要气馁，这?是?很正常的，知道吗？”

崔美?青点头?。

旁边吃饭的学生抬头?看了崔美?青一眼，心想：这?看着就不像太聪明的样子?，连眼镜都没戴，装什么。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眼神，崔美?青快把头?插到□□里了，别说了，别说了，她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因为?别人太厉害而自?卑难过的。

还好?，饭店做菜的速度很快，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了。

这?饭店能开在学校旁边，吸引这?么多客人，那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酸辣鱼是?先炸，然后淋上酱汁。酱汁是?用番茄汁和辣椒碎制成，没放一点醋，浇在炸的外皮酥脆的鱼上，再?上锅蒸一会，让汤汁彻底入味。

这?样做出来的酸辣鱼酸酸辣辣，极其下饭。

三鲜汤就非常清淡了，白菜、豆腐、番茄煮在一起，再?放点油、盐，这?样的三鲜汤汤底清澈，汤甜菜鲜，只有今天早上刚采摘下来的蔬菜可以煮出这?种效果。

崔美?青暴风吸入，那点尴尬的小情绪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吃完饭，崔美?青拉住爸爸的手，小声道：“买点卤肉带给哥哥嘛，学校食堂的饭菜肯定没有卤肉好?吃。”

崔林院也心疼儿子?，两人一块去菜市场买卤肉。

云南的卤肉与其他地方时不太一样的，卤出来的肉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没有甜味。崔林院选了两块卤肉，一块是?猪头?肉，一块是?猪尾巴，比一般的卤肉还要贵着一点。

老板手脚麻利，用叉子?把肉叉出来，称斤，切块，放到盆里，加入辣椒油、辣椒粉、酱油、醋、姜蒜水、香菜、葱等一大堆作料，迅速搅拌一番，卤肉就好?了，把卤肉倒进袋子?的时候，一股香辣味铺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崔林院把两份卤肉都塞给崔美?青：“你一份，你哥一份，和舍友分着吃，不要自?己一个吃，吃多了肚子?疼。”

崔美?青抱着卤肉流着口?水点头?。

下午三点，崔林院终于开完家长?会出来了，他笑?着用手指推崔美?青的头?：“你还想要手机呢，你们老师说了，手机拿来学校要上交，要是?被抓到私下藏手机，就要退学。”

崔美?青不满地拉开爸爸的手。

她要手机是?有正经事，又不是?要拿着玩。

下午，崔美?青拿着卤肉去食堂找她哥。崔林院身边跟着“老李”，一看到崔美?青，他就特别兴奋地叫：“哇，你们兄妹俩长?得真像啊。”

崔美?青和崔林院对视一眼，同时嫌弃地转过头?：真伤眼睛，谁要长?得像他/她啊。

老李瞅到崔美?青带来的东西，耸了耸鼻子?。

崔美?青把袋子?打开：“卤肉，猪头?肉和尾巴肉，你吃吗？”

崔志青：“他不吃。”

老李快跳起来了：“吃，我当然吃了。”

于是?，崔美?青坐在座位上，崔林院和老李去打饭。

因为?今天可以外出吃饭，所以今天食堂的人并不多，有几个不穿校服的新生到食堂吃饭，旁边还跟着爸妈，似乎是?来考察食堂水平的。

实?际上，原市一中的伙食非常不错，今天的肉菜是?薄荷炸排骨，排骨挺多的，有六七块块，排骨上还有不少肉，炸得香香的，配上清香的薄荷，味道直接无?敌。

价格也不贵，一道薄荷炸排骨四块五。

素菜则是?凉拌茄子?和炒豆芽，煮过的茄子?被撕成条状，加上小米辣、香菜和醋，很入味，厚实?的茄子?肉上一咬就是?酸酸辣辣的汤汁，十?分入味。

加上香辣可口?，肉质紧实?弹牙的卤肉，这?顿饭直接无?敌。

晚上，123班开了一场班会，班主任做了自?我介绍，接着就让学生一个一个起来自?我介绍。

和学前班时候相?比，崔美?青成长?了，沉淀了，回想起当初她的自?我介绍，她都有些脚趾扣地。

旁边坐着的沈欣媛看她神色不对，还以为?她在紧张呢，她小声安慰道：“没事的，不用紧张。”

崔美?青：“好?，我不紧张。”

123班不亏是?尖子?班，大家的普通话都很好?，站起来自?我介绍也很有条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大大方方的。

开学（二）

到崔美青自我介绍的时候, 她冷静了：“大家好，我叫崔美青，喜欢看小说, 希望未来的时间里和大家相处的愉快。”

“大家好, 我叫沈欣媛，平时喜欢玩滑板, 很高兴认识大家。”

漫长的自我介绍结束后，班主任开始说明学校的规章制度和近日的安排。

下自习后，班里的同学一小撮, 一小撮地聚在一起，明显是曾经相互认识的。

沈欣媛也去找和她曾经相熟的小学同学了, 崔美青孤零零的坐在座位上。

她的小学同学不是去四中就是去三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去了镇中, 这个?班上的同学除了一个?宿舍的舍友，其他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好在崔美青内心还挺强大的，没有人找她说话，她就写?小说。

她的种田文《翠翠》终于迎来完结了，这本书才写?了三十万字, 不算长, 却把翠翠的一生都囊括了，到大结局了，崔美青还挺惆怅的。

第二节晚自习, 班主任开?始选班委。

“有没有想做班长的？想做班长的举手？”

教室里的学生刷刷举手，就像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崔美青没举手，她小学当?了六年副班长, 好不容易上初中，她要当?混吃混喝的咸鱼, 可以每天自由自在地写?小说。

班主任：“这么多同学想当?班长吗？大家把名字报上来，我们民主选举怎么样？”

举手的人一下子就变少了。

最后角逐班长这个?职位，把名字报上去的还剩四个?人，三女一男。

崔美青打?眼?扫过去，四个?人都很精神，女生没有留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头发?高高炸起，一点?碎发?都没有，身上穿得衣服也整整齐齐。男生没有留奇形怪状的锅盖头，寸头，戴着眼?睛，站的很直，像一棵青松。

不愧是竞选班长的人啊，精气?神就和旁人不一样。

他们的名字被写?在黑板上，四个?人依次上去做竞职演讲。

“大家好，我叫林唯一，来自原市一小，曾经担任过中队长、班长，有丰富的任职经验……”

“大家好，我叫王雅豪，来自原市一小，曾经担任过六年班长，工作认真负责……”

沈欣媛在下面悄悄和崔美青说：“王雅豪之前和我一个?班的，确实?很尽职尽责，就是有些臭屁，喜欢别人捧着他。”

“哦哦。”

“诶，你?实?在哪里读的小学？”

沈欣媛好奇地问崔美青。

“我吗？青云镇中心小学。”

“哦哦。”沈欣媛好奇：“青云镇在哪？离原市远吗？”

“不远，坐班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台上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全部?做好竞职演讲了。

班主任：“现在大家撕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下你?想支持的同学名字，然后叠起来，从后往上传，第一排的同学把你?们组同学的票交上来。”

台下炸开?了锅，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四个?人不是一小的就是二小、三小的，台下坐的学生大多数也是这些学校来的，大家都相互认识，现在就看谁认识的人最多了。

沈欣媛还想给她的老同学拉个?票：“崔美青，你?要不给王雅豪投一票，他人还不错。”

崔美青默默摇头，她比较喜欢林唯一，说话干脆利落。

沈欣媛也不生气?，她好奇道：“那你?要投给谁。”

崔美青把她写?好的名字展示给沈欣媛看。

“林唯一，那也挺好的，长得好看。”

票收上去后，班主任计票，林唯一写?正字，最终票数最多的是林唯一。

按照这样的程序，123班选了班长、学习委员、劳动委员、文艺委员、纪律委员……一个?草台班子正式搭成。

第三节自习，新上任的班委们就有了任务，到学校杂物间搬校服。

在搬校服前，还有统计大家穿的衣服是多少码。

班长准备了本子，让大家把自己名字和要穿的码数写?上去。班主任领着体育委员和几个?男生，拿着本子到杂物室领校服。

沈欣媛特别高兴：“我看一中的校服都可好看了，蓝白色的，比其他学校的好看多了。”

崔美青脑中浮现她哥穿校服的样子，确实?好看，别的不说，天蓝色和白色的搭配非常青春洋溢，像云南的蓝天白云一样。

不一会儿，一群人抬着校服回来了。

班主任在上面念名字，念到名字的就可以上去领自己的校服了。

拿到校服的孩子们都很兴奋，有些男生已经把校服外套穿在身上了，整个?教室都是新衣服的味道。

崔美青拿到校服，摸了摸校服的料子，滑溜溜的，应该容易勾丝。

放完校服，晚自习也结束了。

新生们抱着自己的衣服，有的往校门走，有的往宿舍走，不管往哪里走，他们都是笑着的，都十分高兴。

少年不知愁滋味，等穿上校服，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初中生了，哪个?小孩子会不期望着长大呢？

到了宿舍，女生们争先恐后地换上崭新的校服。

沈欣媛用手揪着自己的裤管，有些为难地说：“这校服裤怎么这么大，感觉能塞下两个?我了，不穿鞋子的话肯定要拖地了。”

崔美青的裤子也大，不过她知道学校的用心良苦，初中生长的快，裤子不长点?不宽点?，那学生几乎年年都要买新校服了，一套校服一百五，虽然不贵，但多少是笔支出啊。

到了熄灯时候，崔美青白天没见到的另外三个?舍友都回来了。

六个?人说悄悄话。

“我叫何春，小学在三小读的，今年12岁了，你?们呢？”

这是睡崔美青旁边的女生。

“我叫吴倩西，小学是二小，今年11岁。”这是说话声音又细又小的女孩。

“哇，你?是娃娃音诶，好可爱。”何春热情地夸奖吴倩西的声音。

“嘿嘿，我叫沈欣媛，也是二小的，只?是和何春不是一个?班的，今年11岁。”

“我叫张琳娜……”

“我叫李珍珍……”

“我叫崔美青。”

何春好奇道：“崔美青，我们宿舍只?有你?是13岁诶，你?是几岁份生的？”

“三月份。”

“那你?就是我们宿舍的老大了，我就是老二。”

其他四个?人也先后报了自己的月份，分出了一、二、三、四、五、六。

李珍珍是宿舍里最小的，她十月份才满11岁，现在还是10岁的小屁孩。

大家都很好奇：“你?怎么才10岁，这么算，你?岂不是4岁就上一年级了，那也太小了吧。”

“嗯，我爸妈没时间带我。”

“那可以去读幼儿园啊？”

“幼儿园不能住校。”

沈欣媛没想到有大人会这么忙，连接送孩子上下课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讪讪闭嘴。

崔美青也没想到，居然有小孩四岁就住寄宿制学校了，她小学住校的时候都五岁，快六岁了。

沈欣媛和何春和宿舍里话最多的，这个?话题掉地上了，她们就聊其他话题。

“老师不是让我们选宿舍长吗？你?们谁想当?宿舍长？”

崔美青缩在被子里不出声。

“我想当?。”何春积极响应。

“其他人不反对就让何春当?喽？”

“不反对。”

“我也不反对。”

值班的教务处老师大力拍了一下门：“还讲话，你?们还睡不睡了？不睡就出来站着？”

409顿时一片寂静。

崔美青闭上眼?睛，在这短暂的安静里，累了一天的她睡着了。

早上六点?三十，起床铃声尽职尽责地把每一个?学生喊醒，起床铃声结束，广播的歌声又响起：“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这下彻底睡不了了。

沈欣媛艰难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拔出来。

崔美青这个?时候已经叠好被子，在洗漱台旁边准备刷牙了。

睡在沈欣媛下铺的吴倩西探头看她，小声道：“昨天说好的，今天我们来个?值日?，你?别忘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崔美青洗漱完毕，李珍珍也收拾好了，两人一块去食堂吃早点?。

倒也不是崔美青和李珍珍不想等其他四个?人，只?是她们都是第一次住校，叠个?被子都叠了半天，等她们收拾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食堂这个?时候已经排起队了，猪骨汤的香味在食堂飘啊飘，飘到了崔美青的肚子里，她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满怀希望地看着前方，快一点?，快一点?，好饿啊。

李珍珍吸了吸鼻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星星闪烁：“好香啊，比我以前待得那个?学校的早餐香多了。”

到两人的时候，食堂阿姨问：“吃米线米干还是一样一半？汤有花生汤喝猪骨汤。”

“我要一样一半，猪骨汤。”

“我要米干，花生汤。”

阿姨动作飞快给两人打?早点?，都是满满一碗。

在蓝色的，连城一排排的餐桌旁边有两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佐料。

和外面的早点?店比，这些佐料实?在是寒酸，只?有辣椒油、小米辣碎、盐、味精、葱、香菜、酱油、醋、酸菜。

但崔美青还是很满足了，她小学的时候，佐料只?有盐、酱油、味精和辣椒油，这么一比，初中的早餐就是国?宴啊。

热乎乎的猪骨汤里，洁白的米线米干舒展开?，加入各种佐料好后，变成复杂的酱色，大吃一口，满嘴香味，让人十分满足。

崔美青吃完自己的，转头看李珍珍。

李珍珍吃得也蛮快的，她的花生汤黏黏糊糊的粘在米干的每一个?角落，等吃完的时候，汤已经不剩多少了。

崔美青咽了咽口水，“花生汤米干好吃吗？”

“好吃。”擦着嘴的李珍珍点?头：“味道不比外面买的差，才四块一份，量却比外面大，真划算。”

“那我明天也尝尝。”

吃完早点?，两个?人心情很好的到教室。

班主任昨天安排好的值日?生已经把教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七点?十分，早读开?始。

但七年级没有开?始早读，而?是忙着领新课本。

班主任领着班委和一堆学生进进出出，一叠一叠的书满满在讲台堆出一座座小山。

好不容易赶到教室的沈欣媛倒吸一口凉气?：“好多的书啊。”

123班的学生来来回回搬了七八回后，所有的书都搬完了，学生一个?一个?上去领新书。

全新的书，全新的内容，全新的科目，一切都是全新的，一本本书和练习册放下来，语文、数学、英语、地理?……书都快把学生给埋起来了。

崔美青都来不及在新书上写?名字，把书摞在书桌里，规划好书桌的那一小点?空间，已经让她累得满头汗了。

接下来的一周，对每一个?新生来说都是忙碌的，他们要认识许多老师，温温柔柔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秃顶的老头是数学老师，穿着针织衫，一脸严肃的老教师是英语老师，还有讲课声音很大的地理?老师，说话不紧不慢的历史?老师，随身带着黑色水壶的政治老师……

他们还要接触新的广播体操，周一、周三大课间的广播体操是雏鹰起飞，周二、周四的大课间是跑操，两圈半，八百米。

崔美青忙得像狗一样，本来应该迎来大结局的翠翠被她忘到角落，一直到周末回家，崔美青才抽出时间把大结局写?完。

吃烤串

写完小说, 做完作业，崔美青穿着拖鞋慢悠悠往一楼走。

正?在李英婼坐在小卖部的收银台，手上还拿着丝线和?布, 她的《马到成功》已经绣到第二匹马了。

大黄躺在小卖部门口, 发现崔美?青下来，它抬起头, 热情地摇了摇尾巴。

崔美?青搬骑起一个小板凳坐到大黄身边，伸手揉大黄柔软的毛和?可爱的狗头。

大黄顶起脑袋往崔美?青怀里蹭。

崔美?青摸摸大黄的肚子，摸到了一堆鼓鼓囊囊的肉, 大黄的□□似乎也肿胀起来了。

崔美?青犹疑半晌，对着大黄清澈的眼睛, 她不确定?地问?:“大黄，你肚子里是不是有宝宝了？”

大黄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

“妈, ”崔美?青站起来大喊:“你来看看，大黄是不是有崽了？”

“啊？”李英婼放下针线站起来:“不应该啊，它都这么老了，不能怀崽了吧？”

她走到大黄旁边，伸手摸大黄的肚子。

“好像真?的有崽了。”

崔美?青惆怅地抚摸大黄的狗头:“这么大年纪怀崽一定?很辛苦吧, 怎么会突然怀孕呢？”

晚上崔家吃饭, 崔美?青把酸菜炒肉上的辣椒和?酸菜扒掉，用开水把肉涮了涮，然后喂给大黄。

大黄吃得饭菜和?崔家人吃得饭菜是一样的, 崔美?青给它加餐的时候，它吃得正?欢，胃口一下子恢复到了五岁时的状态。

家里多?了一个“高龄孕狗”, 崔美?青要忙碌的事就多?起来了，她把大黄的狗窝——一个纸箱子给拆掉了, 里面铺着的破布被她洗得干干净净。

破布晒干了之后，崔美?青把破布塞到了新的纸箱子里。

晚上大黄要睡觉，闻不到带有自己味道的破布，差点找不窝，还是崔美?青把它的铁饭碗扔到新狗窝里，它才找到新家的。

但崔美?青不能一直待在学校，她还要上学。

星期天下午离开时，崔美?青抱着大黄恋恋不舍，就好像她们第一次分?离一样。

新的上学日有新的刺激。

周天晚上的晚自习三节都是班主任的，班主任会在这三节晚自□□结上周班级的纪律、学习情况。

这周有点特殊，学校的学生会和?社?团要占用晚自习的时候进?行宣传扫楼，当然，扫的楼仅包括初一和?高一。

崔美?青听沈欣媛说这件事时，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洋气啊。”

沈欣媛:“什么？”

“原市一中真?洋气，我之前只?在小说里听说过学生会和?社?团，没想到原市一中居然有学生会和?社?团。这些组织平时在学校都做什么？”

沈欣媛:“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待会学长学姐来做宣传，你就知道他们平时干什么了。明?天下午，社?团还会在休息时间表演节目，招揽社?员。”

“哇偶，”崔美?青再?次感慨:“真?高级。”

第二节自习，学生会成员浩浩荡荡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师和?戴着眼镜的男生，后面跟着四五个，有男有女。

沈欣媛悄悄给崔美?青介绍:“穿皮夹克这个老师是鲁老师，副校长，学生会的指导老师。他旁边的男生是学生会主席杨海涛，今年高三了，找到下一任就要退下来了。他旁边的是……”

崔美?青目瞪口呆:“你怎么都认识？”

沈欣媛拨弄她的刘海，得意道:“小意思啦，我姐就是文艺部的干事。”

学生会主席此刻正?在台上做介绍，学生会分?为?主席团、文艺部、纪检部、广播站四个部分?。

主席团的成员相当于指挥部，指挥其他部门，使学生会正?常运转。

文艺部的日常工作是检查广播体操、辅助学校开展社?团展演、文艺晚会、运动会、入场式。

纪检部检查教室和?宿舍卫生、纪律。广播站就不用说了，就是每天下午播校园广播，平时掌握广播歌单。

听起来都很厉害。

崔美?青悄悄给活力?满满的少年们竖大拇指。

崔美?青的前桌，瘦瘦高高的刀文萍突然转头问?崔美?青:“你有想参加的部门吗？”

沈欣媛也一脸期待地望着崔美?青。

崔美?青摇头:“没有没有，大家去参加就好了，我干啥啥不行，还是不参加学生会了。”

“那你有想参加的社?团吗？我看你很喜欢看小说，应该会喜欢文学社?吧？”

刀文萍继续问?。

“没有，没有，爱好是爱好，社?团是社?团，不一样的，非要我选一个，我看可能会参加棋盘社?吧？”

“为?什么？”沈欣媛不解。

“因为?棋盘社?的活动就是下棋？这不是跟玩差不多?嘛。”

“你说得有道理。”沈欣媛受教了。

“那我可以加入魔方社?，平时的社?团活动就是玩魔方，还可以锻炼思维能力?。”

学生会宣讲结束，社?团也来了。

来得社?团有街舞社?、动漫社?、乐队。

崔美?青被原市一中多?才多?艺、财大气粗的学生们震撼了。

街舞社?的社?员上来就是几个酷炫的地板动作，炫得教室里的学生们连连尖叫，沈欣媛拉着崔美?青的手臂在座位上表演了一个四肢乱动，五官乱飞的霹雳舞，好像在给讲台上旋转的街舞社?男生伴舞一样。

动漫社?的社?员则是穿着cos服，带着假发，虽然妆发并不精致，但从她们整齐划一的宅舞来看，她们确实是资深二次元。

乐队的就更了不起了，来的四个成员，一个背吉他、一个背小提琴、一个背手风琴、还有一个拿着小号。

崔美?青感到一丝压力?，她现在学个葫芦丝或者二胡还来得及吗？

好在，崔美?青是个大脑很简单的人，在下课铃声响起后，这点小焦虑马上就在她的脑海里消失了。

第二天下午，各个社?团果然在操场开展各种活动了，跳舞、唱歌、弹吉他，还有美?食社?的成员免费给大家送寿司。

一块吃完饭的李珍珍和?崔美?青驻足欣赏了一会。

在她们旁边还有许多?和?她们一样的新生，她们都很兴奋，这种孔雀开屏式的社?团宣传确实非常吸引人，一时之间初一和?高一各班人心浮动，雪花一样的社?团申请表飞到各个社?团的社?长手里。

在一片乱世中，崔美?青开始盘算写短篇。

把钱给李梅姐之后，她就一直没写短篇，没有自己的小金库，总感觉不踏实。

但她一直没机会、没灵感、没时间。

陡然增加的科目数量让崔美?青有点压力?，虽然她总感觉自己看书中的知识很眼熟，但毕竟只?是眼熟，还达不到融会贯通的程度。

崔美?青一直觉得自己的英语肯定?会拖后腿，中心小学四年级才开英语课，上英语课的老师没学过英语，上课要么给她们讲恐怖小说，要么给她们放芭比娃娃。

在崔美?青连“ABCD”都没学过的时候，她的同班同学都已经会用音标拼写字母了。

但随着英语课的推进?，崔美?青发现她对许多?英语单词都特别熟悉，熟悉到了张嘴就来的程度，有些语法知识她触类旁通，就好像上辈子学了一辈子英语一样。

崔美?青不知道，一个初中学英语，高中学英语，大学考四级、六级还考了考研英语一的学生，当然会对初一的“Good morning”感到熟悉。

英语老师鼓励学生下课了进?行简单的对话，培养语感和?口语能力?。

所以英语课一下，在123班你可以听取“英声”一片。

沈欣媛总是拉着崔美?青对话，对完话还要夸崔美?青:“你好熟练啊，你妈妈是不是假期送你去过英语辅导班？”

崔美?青默默摇头。

她可能上辈子到英语辅导班进?修过吧，只?是她忘记了而已。

在知识海洋和?新学校的各种活动中，崔美?青又度过了一个星期。

星期五放学，崔林院骑着摩托车到校门接崔美?青。

学校门口来了几辆小推车，卖炸洋芋、凉米线、烧烤，它们的香味飘啊飘，飘到崔林院的鼻子洞里。

崔林院问?后座的崔美?青:“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崔美?青看了一圈:“想吃烤猪皮。”

崔林院把摩托车停到烧烤摊前。

崔美?青跳下车，在架子上挑烤串，崔林院撑着。摩托车在旁边问?:“老板，这些烤串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崔美?青手里的猪皮、鸡脚筋和?五花肉串，朗声道:“三块。”

崔林院催促崔美?青:“想吃就多?买点。”

崔美?青又挑了一串蘑菇、豆腐、猪皮。

崔林院吆喝:“老板，再?加两?串那个。”

老板把两?串透亮、红润的鱿鱼放到烤架上。

烤串熟了，老板利落地把烤串放到袋子里。

崔美?青接过袋子，在摩托车行驶逐渐平稳后，她拿出烤串开始吃。

鸡脚筋外皮是香辣的佐料，里面是嘎吱脆的骨头和?筋，越嚼越香。

蘑菇外皮干，里面软，咬下去肉质厚实绵密。

烤鱿鱼很嫩，弹性?十足，辣椒粉掩盖了腥味。

崔美?青越吃越上头，等她反应过来，袋子里的烤串已经不剩几串了。

在红绿灯停下时，崔美?青把烤猪皮递到爸爸嘴边:“来，咬一口。”

崔林院咬下一块猪皮。

崔美?青把猪皮放回袋子，准备等车停了再?给爸爸。

崔林院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把崔美?青拉到了小卖部。

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崔家的小卖部已经和?以前刚接手时候大不一样了。

小卖部的招牌换成了“小崔小卖部”，在小卖部的收银台旁边，崔林院置办了一台烤肠机，生意还不错。

崔林院搬出小板凳，拿出折叠桌，让崔美?青把装烧烤的袋子放在上面。

打开一看，烤串只?剩四串了。

“你吃得倒是快，一刻都等不得。”

崔美?青把袋子推给爸爸，“我吃饱了，你吃吧。”

“真?吃饱了？”

崔林院到货架拿了一袋辣条，一瓶李子园:“那这些吃不吃？”

崔美?青“勉为?其难”道:“吃一吃也不是不行。”

崔林院哈哈大笑。

两?人把零食和?烧烤一扫而空，把嘴擦得干干净净，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在摩托车上，崔林院叮嘱道:“不要告诉妈妈我给你买烧烤这件事，她最近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外面卖的烧烤都是耗子肉，不让吃。”

“知道了。”

期中考试

大黄的肚子更大了, 崔美青都担心它孩子太多了，对它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晚上爸妈在?家里看电视，崔美青悄悄跑到小卖部开了一袋散装的奶粉, 泡给大黄喝。

大黄吃得头都不?抬, 崔美青蹲在它旁边:“乖乖，慢点, 慢点。”

到?崔志青回家时，大黄也到了该分娩的时候。

这次她?没有跑到?外面下崽，而是把崽下在?了它的窝里。第二天一早, 跑到?狗窝的崔志青看到?一只黄黄的、小小的，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狗在?大黄的肚子上拱啊拱, 吃着奶还不?停哼哼唧唧。

崔美青:“大黄，你肚子那么大, 为什么只生?了一只崽啊？”

大黄抬头看她?，它喘着粗气，露出?舌头。

崔美青开始心疼:“累坏了吧？”

她?转头观察，妈妈不?在?小卖部，可能是在?厨房煮米线。

崔志青拿着手机坐在?收银台的椅子上, 懒懒地打哈欠。

崔美青到?货架上又拿了一包奶粉。

崔志青撇了她?一眼, 没说话。

大黄喝完奶，状态好多了，开始舔睡在?它身上的崽子。

崔美青露出?痴迷的表情:“哦, 好可爱。”

在?崔美青适应初中生?活的日子里，小狗也?在?逐渐长大，它睁开了眼睛, 会?摇着尾巴，跌跌撞撞地追着崔美青跑。

时间?一晃而过, 崔美青迎来了初中的第一次考试——期中考试。

原市一中初一年级有四个?尖子班，123、124、125、126，每个?班里的学生?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次考试里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一炮而红。

冲刺班的同学攒着劲，想后来居上、黑马奔腾，平行班里有志气的学生?则想考好这场期中考，争取下学期分到?更好的层次里。

期中考前一天的晚自习，老师让同学们自己复习。

沈欣媛悄悄凑到?崔美青旁边说话:“你有没有闻到?硝烟味？”

崔美青迷茫:“什么硝烟味？学校又没有放炮仗。”

沈欣媛摇头:“唉，迟钝，你这个?人太迟钝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班主任在?讲台上进行考试安排和考场纪律说明，说完，她?手一挥:“那现在?大家开始布置考场，把书桌里的书全?部搬出?去外面的箱子，一本书都不?能留，把一排一排的桌子对齐，地要扫干净，这是展现我们班级风采的机会?。”

大家搬书、扫地、抬桌子，忙得不?得了。

林唯一作为班长，十?分尽职尽责，这里帮别人搬书，那里帮别人扫地，在?人群中飞来飞去，像一只兴奋的燕子。

实际上，她?正在?心里盘算:王雅豪听说学习不?错，邓美云也?是一个?强敌，124班的老对手张欣欣这个?学期似乎上辅导班了。

但?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林唯一十?分自信，她?在?开学前就已经?跟着家教老师把初一的课程学完了，加上半学期的学习巩固，她?一定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紧张刺激的期中考试正式开始了。

崔美青做试卷的速度非常快，语文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她?一个?小时就把试卷写得满满当当了。

做完试卷的她?装模作样地把试卷检查了一遍，笔一扔就想趴在?桌子上睡觉。

没等她?趴下去，她?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人，小人拽她?的头发，敲她?的头，歇斯底里地骂她?:“你做慢一点会?死吗？把字写好看一点，审题仔细一点，会?死吗？写完了还想趴着睡觉，你以为你是五岁黑客，六岁高考状元，十?岁一统世界的小说主角吗？装什么，不?装你会?噶掉吗？”

崔美青打了一个?激灵。故事里，平时懒懒散散，考试趴着睡觉，成绩一鸣惊人的学霸确实很酷，但?谁知道这种酷能延续多长时间?呢？

初中、高中、大学、硕士、博士，学识的阶梯是永无止境的，一山更比一山高。如果养成了懒散的习惯，智商又跟不?上装大神的野心，总有一天会?被抛下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崔美青坐得笔直，硬是把试卷一题一题地重新做了一遍，别说，她?选择题还真错了一题。

剩下的考试，崔美青被拉紧的弦始终没有放松下来，虽然试卷还是提前做完了，但?没有出?现第一场考试那样半场就把试卷做完的情况。

考完试，崔美青累得晚上睡觉都打鼾了。

被吵得睡不?着的李珍珍爬到?崔美青床上，把崔美青侧着的头拨正，鼾声终于消失了。

老师们的试卷批改的很快，最先考得语文、数学、英语成绩都出?来了。

学生?一群一群跑到?办公室看成绩。

但?尖子生?很少去办公室看成绩。

挤到?办公室看成绩的同学，或许记不?住别人的成绩，但?自己的成绩、死党的成绩、前三名的成绩，她?们肯定记得。

老师改完试卷，那么多人的成绩，她?们肯定记不?住。但?最高分、最低分她?们肯定印象深刻。

所以尖子生?只要坐在?教室里，老师、同学就会?把成绩告诉她?。

兴致勃勃的初一学生?从成绩单上认识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崔美青。

认识这个?名字当然不?是因为它是三个?字，也?不?是因为它字形优美，寓意深远，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反复在?单科成绩表的表头上重复出?现，亮瞎了别人的眼。

124、125、126的学生?向123的学生?打探，崔美青是谁？怎么这么厉害，哪个?小学毕业的，从来没听说过。

123班有五十?二学生?，在?期中考试之前，能记住崔美青名字的同学只有一起值日打扫的卫生?的、一个?宿舍的、前桌。

所以123班的学生?也?不?知道，崔美青是谁？她?怎么这么厉害。

冲刺班、平行班的学生?也?很好奇，这个?崔美青是有三个?脑袋吗？

她?的政史地都接近满分诶，这是人能考出?来的成绩吗？

沈欣媛一开始看到?崔美青的成绩还会?尖叫着疯狂摇晃崔美青的身体?，最后她?都麻木了。

学霸就在?我身边是吧？

因为初一年级的第一次考试，老师都非常重视，试卷分析的年级大会?上，崔美青的名字反复被提及。

老师们也?重新认识了一下坐在?教室后面的崔美青。

很多老师按照成绩高低整理试卷，到?教室发试卷的时候，全?班同学都看着崔美青一次又一次第一个?上去领试卷，起哄声不?断。

崔美青每次上去领试卷都紧张死了，她?要是不?小心顺拐了，那大家不?得笑死。

当然，崔美青也?不?是每科都是第一名，她?的数学成绩97，在?她?前面还有98、99、100，原市一中藏龙卧虎，考100分的女生?是123班的小透明，崔美青文静话少的舍友吴倩西。

沈欣媛:好好好，平时大家都嘻嘻哈哈，大浪打来才发现，真正的傻子只有我是吧？

发完试卷后，崔美青的座位格外热闹。这个?要看崔美青的语文试卷，那个?要看崔美青的英语试卷。

崔美青脾气好，不?管谁来找她?要试卷，她?都会?给。

王雅豪语文一向很好，这次期中考试，崔美青语文98，他97，两个?人的差距就在?作文上。

王雅豪十?分不?服气，他爸爸是高中语文老师，他的作文是他爸爸一手辅导出?来的，崔美青凭什么考得比他高？

他看崔美青的作文，写得很好，但?他的也?不?差，凭什么他的分数比崔美青低。

不?服气的王雅豪把崔美青的试卷直接带回家，他要让爸爸来评一评。

王爸爸把两人的试卷细细看了一遍。

“从作文的深度和遣词造句来看，你们俩差不?多。你这个?同学，叫崔美青是吧，她?平时的课外阅读量一定很大，所以她?的语句更自然流畅一点。当然，这不?是她?比你分高的原因。”

他把王雅豪和崔美青的作文放到?一起，把王雅豪作文里的错别字指出?来:“你太粗心大意了，错别字有三个?，在?五百字的作文里，这三个?错别字看上去无伤大雅，但?肯定会?减少老师对你的印象分。崔美青同学就不?一样了，她?写字虽然没什么亮点，但?整齐，没有错别字，老师阅卷的时候，五百个?字读下来一点负担都没有。如果你是老师，你会?怎么给分？”

王雅豪低头:“我知道了爸爸，下次写作文，我会?更认真的。”

“知道就好，知道不?足就要努力?。你平时还不?喜欢看书，觉得自己读得多了，比别人懂得多了，就开始骄傲自大。但?你看，在?你的同龄人里，有人读书比你还多，懂的比你还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骄傲自满，明白吗？”

第二天，王雅豪把试卷还给崔美青，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写的，作文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誊写小说稿的崔美青摸着下巴沉吟半晌道:“嗯，平时没事多摘抄一些好词好句，抄的时候认真专注，不?要把字抄错。”

王雅豪没想到?崔美青真的告诉他要怎么做，他站在?原地，扭捏半晌道:“谢谢你，但?我期末考试一定会?打败你的。”

崔美青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等着。”

庆祝

借崔美青试卷的不止班里的同学, 班外的同学也来借。崔美青坐靠门的最后?一排，倒是方便了他们。

扎着高马尾，梳着齐刘海, 下?巴尖尖, 皮肤白嫩红润的女生在教室后门叫崔美青的名字。

崔美青回头，眼?睛里满是问号:“你好,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崔美青吗？”

“是。”

“啊，”女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我叫张欣欣，是124班的。你的英语试卷可以借给我看一下?吗？我很快就还给你。”

崔美青从?文件袋里拿出试卷递给她。

“谢谢你, ”张欣欣声音甜甜的:“你真?是个好人。”

“不用谢，不用谢。”崔美青受宠若惊, 借张试卷就是好人啦？

那她岂不是超级大善人。

张欣欣确实没看崔美青的试卷很久，第二节课一下?, 她就把试卷还回来了。

除了试卷，她还给崔美青拿了两个巧克力，包装成小金币的形状。

“谢谢美青，这是谢礼。你写得作文真?流畅。”

“不用了，不用了。”崔美青把巧克力推回去。

“哎呀, 要的, 要的，你不要我不好意思。”

崔美青只能收下?巧克力。

唉，那么多和她借试卷的人, 最会说话的就是这个张欣欣了。

到星期五期中考的年级排名出来了，班主任把打了两张排名表，一张贴在教室, 一张发给学生传递着看。

崔美青是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年级第二是林唯一, 第三是张欣欣，第四是王雅豪。

尖子班在前十名的分布十分均匀，但?性别比例却十分不平衡，男生只有王雅豪和124班的李珺。

这种阴盛阳衰的形势在整个初一年级的成绩表上特别显眼?，年级前五十里只有十多个男生。

班主任对成绩表进行了分析，表扬了班里进了前五十名的同学，对没有进入年级前100名的同学进行了严厉的鞭策。

期中考试结束，家长会紧接就到了，崔美青拿着学校邀请家长到校开家长到校开家长会的通知单回家了。

下?午两点半，学校正式放学。

崔美青在校门口好不容易找到爸爸的摩托车，一路挤到崔林院跟前。

刚坐上车，林唯一家的车就从?旁边经过，林唯一趴在窗子上，看到崔美青，她热情地招手道别:“崔美青，拜拜，下?个星期见。”

“拜拜，下?个星期见。”

王雅豪的妈妈骑着雅迪电动车来接他了，王雅豪想吃炸洋芋，正在小摊旁边等着呢，看到崔美青，他热情招手:“崔美青，拜拜，下?个星期见。”

“拜拜，下?个星期见。”

崔林院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星期和姑娘打招呼的同学那么多，他骑摩托车的速度都降下?来了，唯恐崔美青错过和同学们的道别。

直到远离校门，车流逐渐变少，崔林院才?问:“你人缘怎么突然那么好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以前人缘很不好吗？”

“以前没那么多人跟你说拜拜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看到了，是别人先和我打招呼的。”

父女俩安静了一会。

摩托车来到菜市场，崔林院停好车，带着崔美青去买菜。

“对了，”崔林院想起?上星期姑娘说要期中考，他忍不住问:“期中考发挥的怎么样？”

崔美青正在看一个嬢嬢家泡在水里的猪血，一块一块的暗红色猪血散发着腥味，但?煮韭菜或者酸菜很好吃。

她看得太?入迷了，没听到爸爸说话。

“想吃猪血吗？”崔林院回头，发现姑娘的眼?睛都快掉进猪血里了。

“嗯嗯。”

崔林院买了两坨猪血，一块钱一坨，非常便宜。

他以为崔美青期中考试失利，害怕崔美青伤心，开始劝她:“没事，一次考试考不好没关?系，以后?还有其他考试，考不好不要太?伤心，继续努力。”

崔美青大眼?睛里全是迷茫:“没有啊，我期中考考得挺好。”

“那是考了多少？”

“第一名。”

崔林院站住了，他偏头看姑娘:“班级第一吗？”

“是啊，还是年级第一呢。”崔美青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非常难压。

崔林院嘴巴立马裂开大缝，露出他坏了一小块的大门牙:“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姑娘聪明。不行，今天必须庆祝一下?。”

崔林院买了半斤凉拌菜、一条罗非鱼、一条江鳅、一小袋酸笋。在回家的路上，酸笋的味道飘啊飘啊，酸酸辣辣的味道加上笋子发酵的独特味道混在一起?，馋得从?崔美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到家了，崔美青背着书包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崔林院被吓了一跳:“急什么，摩托车都快被你蹬倒了。”

崔美青:“嘿嘿。”

大黄的小崽长大了很多，它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尾巴摇啊摇，跟着大黄来接崔美青。

崔美青抱抱大黄，然后?抱起?软乎乎的小黄往小卖部走?。

李英婼看到崔林院抱着的一堆东西，脸立马拉下?来:“不过年，不过节的买那么多菜干什么？钱多的用不完噶？”

“哎呀呀，姑娘好不容易考了年级第一，庆祝一下?嘛。”崔林院推着李英婼往厨房走?:“来来来，咱们把菜收拾一下?。”

李英婼被推着往前走?，还不忘记回头喊崔美青:“看着点小卖部噶，别人来买东西嘛嘴甜一点，不要像哑巴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

晚上的菜很丰盛，酸笋煮罗非鱼酸酸辣辣，开胃爽快，喝一口汤全身都暖洋洋的。

江鳅是用老缅芫荽、香菜、小米辣煮出来的，和酸辣的罗非鱼不一样，这道菜的汤很甜，微微的辣味冲去了鱼的腥味。江鳅的皮很厚，□□弹弹的，胶原蛋白拉满。

云南的凉拌菜在崔美青看来是极品美味，一碗凉拌菜里可以加二十多种菜，菌脚、海带丝、龙须菜、黄花菜、海丝花……加上醋、酱油、特制酱、辣椒油、小米辣等丰富的佐料，爽口下?饭，每种菜都有自己独特的口感。

崔美青很喜欢吃黄花菜，它本身的味道是梗啾啾的，有点微苦，拌在辣油里，花瓣的每一个褶里都是汁水，非常入味。

崔美青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看得李英婼都有点担心了:“少吃点，小心晚上肚子疼。”

崔美青满不在意:“我知道啦。”

崔美青的好成绩让崔林院有了点危机感，他觉得自己和婆娘要是一直守着小卖部，以后?姑娘需要钱深造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拿不出来。

所以他周六到各个超市、小卖部打探了一下?市场，回来就打算在家里设一个快递点。

李英婼不同意，“折腾什么，替别人收快递能赚多少钱，还麻烦，万一给人寄丢了还要赔钱，再说了，我也不识字啊。”

坐在旁边写作业的崔美青脑海中一闪而过“菜鸟驿站”四个字。

她抓耳挠腮，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驿站，那不是古代收发信件的站点吗？

那菜鸟驿站会不会是以后?的快递点呢？

她脑子里为什么会出现这四个字？

崔林院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替别人收快递、寄快递，确实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别人来寄快递、拿快递，会不会顺手在小卖部买点东西呢？那买东西的人多了，咱的收入不就增加了吗？”

苦苦思索的崔美青这个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她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而菜鸟驿站就是世界意识给她的启示。

这说明什么，说明设快递点可以挣钱啊。

崔美青作为家庭成员，强烈支持爸爸设立快递点的想法。

李英婼的固执在这个时候成了最大的阻碍，崔林院和崔美青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同意设快递点。

第二天一早，崔美青骑着电动车带妈妈四处转，就看别人设的快递点能带来多少顾客。其实设立快递点的店现在并不多，崔美青逛了半天也只找到四五个，其中有一个是在青云镇，一个嬢嬢新开的精品店里。

她不止收发快递，还用自己的电脑给附近中心小学和镇中的学生提供网络购物的平台，买一个东西，下?一次单，就要出两块钱。

网络购物在现在还是个新鲜玩意，只有学生和小年轻会用，因为没有合适的支付方式，现在的网络购物还要从?网上银行或者银行卡扣款。

可是各个银行的网上银行发展的并不是很好，无法在手机上操作。银行卡和购物账号之间建立链接的程序也很繁琐复杂，大多数人都不会为了网络购物特意跑银行一趟。

所以这个嬢嬢开的小卖部在目前还算大有可为。

崔美青用电脑瞧了一下?淘宝的购物页面，价格比实体店便宜多了，怪不得学生和年轻人喜欢网络购物。

但?崔美青觉得家里开办快递点的时机并不成熟，爸爸和妈妈都不是时代弄潮儿?，两人到现在依然在使用按键机，对快递收发的很多程序并不熟悉，容易造成很多麻烦，这些麻烦到最后?很可能要用钱解决。

加上网络购物方兴未艾，快递点的生意很可能做不起?来。

考察了一圈，崔美青没把妈妈说服，倒是把自己说服了，回到家，崔美青又把爸爸说服了。

崔林院只能另寻出路。

崔美青要去上学了，在进校门前，她特意提醒爸爸:“你星期五来开家长会千万不要迟到，衣服穿整齐点，衬衫扣子一定要扣起?来。”

家长会

崔林院骑着摩托车回家, 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开家长会穿戴整齐，怎么说得好像我之前去开?家长?会没?穿衣服一样。”

新的?一个?星期开?始了，崔美青在宿舍收拾好东西, 和李珍珍约着到学校外面吃下午饭。

学校旁边有一家快餐店, 和别?的?快餐店不同，这家快餐店有七八道菜是?凉拌的?, 凉拌炸洋芋、凉拌豇豆、凉拌粉丝、凉拌折耳根……有几道菜不是?凉拌，但不是西红柿炒鸡蛋就是酸菜炒肉，主打一个?下饭。

米饭有白米饭、鸡蛋炒饭、酸豇豆炒饭, 种类丰富，一眼望去, 菜和饭摆满了桌子，色香味俱全, 琳琅满目。

这家快餐店主要是?面向学生的?，味道是?怎么酸辣怎么来，价格便宜实?惠，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到饭点就排满了学生。

崔美青和李珍珍在拥挤的?人群里挤啊挤, 终于买到饭了。

原市一中不允许学生带饭进宿舍和教室, 但今天是?星期天，没?有老师监管，所以崔美青和李珍珍还是?悄悄把饭带进宿舍了。她们在宿舍支起小桌子, 拿出自己?的?小板凳，凑在小小的?折叠桌上吃饭，分享美味。

吃完饭, 两人把宿舍门打开?，散掉味道, 把一次性饭盒拿出宿舍，宿舍又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味了。

到晚自习，班主任开?始让学生换座位。

123班的?座位一开?始都是?自己?想坐哪就坐哪，想跟谁坐就跟谁坐。教室里很多学生都是?从一小、二小、三?小上来的?，互相都认识，坐在一起后感?情更好了。

班主任发现，大家感?情是?好了，但小团体的?雏形也开?始出现了。

学生只和固定的?人玩，班级的?集体意识很难形成，再这样下去，123很可?能变成一团散沙。

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班主任费了一晚上重新排了座位表，把之前同一个?学校的?学生都分开?了。

崔美青和沈欣媛倒不是?同一个?学校的?，但她们是?同宿舍的?，为了避免小团体发展成形，班主任把她们也分开?了。

换座位的?时?候，同桌们都恋恋不舍，执手相看泪眼。

沈欣媛抱着崔美青伤心地喊:“我刚知道你是?学霸，我们就要分离了，天老爷了，我不配接受学霸的?熏陶吗？”

崔美青:“别?演，咱俩还是?一个?宿舍的?呢。”

沈欣媛假模假样地擦眼泪:“伤心了，为何不相信我的?爱。”

崔美青抱起书，原地立正:“再见了，伤心的?心碎人，今晚我的?床可?以收留你。”

崔美青的?新座位在第二组的?第二排，她的?新同桌叫卢颖，是?一个?很瘦小白嫩的?妹子，非常符合白幼瘦的?审美。

“嗨呀，学霸，没?想到我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坐，请多指教。”

卢颖做了一个?武侠动作片里握拳的?动作，相当豪迈粗犷，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肆意潇洒。

崔美青:嚯，这反差。

“指教说不说上啊，我也是?运气好。”崔美青冷静地装大神:“我也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换座位让123班兵荒马乱了一阵，但这小小的?骚动很快就被班主任镇压下来了。

崔美青终于有新的?小说灵感?了，她的?新小说灵感?就来自她的?新同桌卢颖。

卢颖非常喜欢看小说，最近尤其喜欢看武侠小说，说话都带着一股味。

崔美青现在已?经适应初中的?节奏了，她一如往常的?完成老师作业、背记知识点、摘抄语文?课本上的?好词好句、提前预习第二天要上的?内容。

在做完这些事之后，她还可?以抽出时?间去操场跑跑步，和同桌一块看武侠小说。

武侠小说波澜壮阔的?世界观非常吸引人，崔美青手痒痒，试着写了一个?以卖货娘为主角的?武侠小说。

卖货娘纤细高挑，手

弋?

很大，脸很粗糙，穿着褐色的?衣裙，戴着头?巾，走路非常稳当，是?人群中不起眼的?存在。

不起眼的?卖货娘挑着货箱走街串巷，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恶人死去。

人们平时?总是?能看见她，但当众人想要寻找她时?，却不知道她住在哪，叫什么名?字，大伙只知道她的?货箱里有粉红色的?手绢、精致的?珠花。

崔美青这次的?主角几乎只有一个?剪影，她活在别?人的?记忆里。

被上门女婿夺家产的?弱女子见过她，在她这买了手绢。

因?为神功秘籍被灭满门，藏在水井中求生的?小孩爬出水井时?，在凄凉的?月色中见过她。

小孩长?大成人，大仇得报时?，腰上挂着卖货娘家的?香囊。

后来，江湖上有了关于卖货娘的?传说，她来无影去无踪，声音明亮，脚步沉稳，搅动风云，又隐匿于风云。

在家长?会到了的?时?候，崔美青的?短篇小说《卖货娘》已?经写了两千字了。

为了能把这篇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味写到极致，崔美青专门到图书馆借了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学习里面的?遣词造句方式。

崔林院来的?时?候，崔美青带着他到座位上坐好，接着就头?也不抬地找个?地方看小说去了。

崔林院坐在姑娘的?座位上，观察四周，他终于知道姑娘为什么让他好好穿衣服了。

原市一中尖子班的?家长?要么是?老师，要么是?生意人，有些人倒没?有多高大上，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家里有房有钱。

他们不说穿得非富即贵，但起码都很整齐，可?以看出他们对孩子家长?会的?重视。

崔林院悄悄擦了把汗:还好他今天没?穿夹脚鞋来学校，不然真给孩子丢人了。

以前他给儿子开?家长?会，班里学生的?家长?也没?有这个?气势啊。

家长?会开?到分析学生成绩这一环节时?，班主任说到了期中考的?年级第一崔美青，家长?们都四处寻找崔美青的?家长?。

卢颖的?爸爸给崔林院竖大拇指:“你姑娘真厉害，年级第一呢，怎么教的?？在哪上补习班？”

崔林院汗流浃背了:“啊？没?上过补习班，我家孩子听话，平时?都是?自己?学习的?。”

“那就是?聪明又自律了？诶呦喂，瞧瞧你家孩子，真是?让人羡慕。”

班主任适时?地在讲台上邀请崔林院起来分享平时?教育孩子的?方法?。

崔林院站起来，别?人的?眼睛唰唰落在他身上。

崔林院紧张地拽了一下衣袖，底气不足道:“平时?我和孩她妈不怎么管她的?学习，只是?会让她做做家务，我姑娘平时?都是?自己?安排学习时?间，基本不需要父母操心。”

说完他就坐下了，压力太大了，别?人羡慕、审视的?眼神快把他戳烂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赞许地点头?:“所以说，大家平时?一定要锻炼孩子的?动手，不要惯时?小孩，孩子越自律，主动学习性越强，成绩才会越好。”

家长?们啪啪鼓掌，崔林院也跟着鼓掌，心想:我刚才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吧？老师真会说话，不愧是?尖子班的?班主任。

事情还没?结束，家长?会一结束，崔林院就被前后左右的?家长?围起来了，这个?问教育经验，那个?问崔美青平时?上什么辅导班。

崔林院这个?时?候已?经调整过来了，姑娘成绩给了他很大的?自信，明明平时?对崔美青学习唯一的?关心就是?“做完作业没?有”的?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教育心得。

只是?崔美青真没?上补习班，也没?有补习老师，补习班这个?问题他真回答不上来。

到最后，崔林院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晕乎乎了，脑海只有一句话:还好他今天好好穿衣服了。

接到崔美青后，崔林院十分大方地说:“这个?学期表现不错，有什么想要的?，随便说，爹给你买。”

崔美青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崔林院得意洋洋:“真给你爹长?脸啊。”

“那我想要个?手机，智能机，可?以吗？”

崔林院:“你手机都不能带到学校，干嘛非要买。”

“哎呀，”崔美青的?声音绕出山路十八弯:“其他同学都有，就我没?有。”

崔林院本来有点犹豫，崔美青这么一说，他立刻骑着摩托车往手机城走了。

他是?发现了，123班的?学生非富即贵，自家孩子在这种环境里，吃穿用度如果达不到平均线，说不定会被欺负。

就算姑娘不被欺负，她自己?吃穿用度比不上别?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小孩一到青春期就有各种问题，家长?能帮孩子解决的?，就尽量给孩子解决吧，一个?手机也不贵。

想到青春期还没?过，在家里沉默寡言的?儿子，崔林院真心希望姑娘的?青春期可?以短一点，太磨人了。

崔美青没?想到爸爸带她买手机，说买就买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拥有新手机的?她兴奋极了，里面下了□□的?安装包。

可?惜她的?□□是?哥哥帮她申请的?，她自己?没?登过几次，不记得密码是?多少。

回到家的?崔美青特别?兴奋，她冲下摩托车，冲进自己?的?房间，找到企鹅号和密码的?笔记本，立马登录上去。

一登录，好友申请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有小学同学的?好友申请，有123班的?好友申请，林林总总四十多条好友申请，崔美青点啊点，又备注又分组，一直折腾到吃饭才弄好。

日?久天长，社会青年走?了，镇中的?学生走?了，滑冰场吸引不到新顾客，只能倒闭了。

班主任走?了之后, 崔林院带着崔美青娶逛超市, 一边逛一边问?她?:“你和哪个玩的?？不是李鑫月吗？”

到了家?门口，大黄摇着尾巴出来欢迎崔美青。大黄已经十二岁了，它老了许多?，尾巴摇得都没那么快了，瞅崔美青的?狗狗眼却依然那么亮。

摩托车停好后，崔美青从摩托车上下来。她?抱住大黄的?头，亲昵地揉了半天。

到了周五, 崔林院来接崔美青回家?，路上遇到了同样回家的班主任。

“不是，是王申思和李瑞婷。”

星期天，李瑞婷和王申思又找到新的?玩意了。青云镇开了一个照相馆，平时接待学生拍大头贴和证件照。

在照相馆的?墙上，贴满了学生拍的?照片。留着厚厚斜刘海的?女生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黑白的?滤镜和壁纸，加上旁边的?“你不懂夜的?悲伤”，非主流气息拉满。

还有脖子上戴着骷髅链子，刘海遮住半边眼睛，表情“冷酷”的?男生一脸不屑地盯着镜头，旁边配的?字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你不懂我的?伤悲”。

崔美青缩在旁边不说话。

她?终于知道上辈子滑冰场为什么倒闭了，滑冰场吸引的?顾客多?半是附近镇中的?学生和社会青年, 这?些学生不学无术，总是一窝一窝的?聚集在滑冰场, 正?常想去滑冰场的?小?孩肯定会被家?长管制。

同学录

崔林院在后面叫:“好好好，就去过一次，你生什么气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自己拿。”

崔美青的?眼睛从摆得满满当当的?货架上扫过，兴趣缺缺:“没啥想吃的?。”

崔林院看她?没什么想吃的?，带着她?去水果摊买了一袋苹果，父女俩这?才?慢悠悠回家?。

崔美青悄悄后撤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拍照吗？”

“当然了，”李瑞婷扣住她?的?手:“咱们都说好了，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再?过一两个月我们就要毕业了，你难道不想和我们拍照留念吗？”

“那有没有遇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班主任逮着崔美青一阵输出:“你家?孩子是好的?，但你她?跟着一块玩的?那些小?孩不太老实, 带着她去滑冰场。那滑冰场里的人多?复杂啊, 什么人都有，你们做家?长的?还是要说说孩子, 万一学了什么坏习惯就不好了。”

崔林院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会好好说说她的。我家姑娘要是在学校犯了错, 你随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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