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尽处

“连祁你怎么和我爷爷一样。”武濯云吸一吸鼻子，声音听上去有些闷。

武濯云不怎么乐意，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荣栎便被连祁推出老远：“忙你的去吧，别孔雀似的，整天开屏。”

荣栎气哼哼，瞪他一眼：“你自己清心寡欲，拦我干吗！难不成你喜欢她？”

“师姐而已，又不是亲姐……”荣栎还要再说，连祁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人搡进校门。回来发现武濯云盯住脚尖，嘴里鼓鼓的，又在吃糖。

连祁揉一揉她的脑袋，正色叮嘱：“以后交友一定要谨慎，尤其是异性。我这舍友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你别介意。”

汤汤……有喜欢的人？连祁抿唇，莫名的烦乱再次涌上心头。

报站声响起，连祁伸手捏一捏眉间，打起精神提醒武濯云准备下车。

旋转小火锅在一家蛮大的购物中心里，武濯云随连祁进去，坐上五层长的扶梯，再上两层，来到七楼，一路上满眼新奇。

“等会吃完饭，可以逛一逛再回去。”连祁见武濯云感兴趣，主动提议。

“好耶！”武濯云正想在这里找地方给连祁挑一件回礼，顺便选些漂亮的信纸和信封，听他这么说，忙不迭答应。

这会刚过十一点，人还不是很多。两人拣位置坐下，挑好锅底，一起去调小料。

武濯云放完麻酱、花生碎、芝麻、葱花、香菜、辣椒、酱油、醋，最后再淋一点香油，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连祁碗里只有一些芝麻、香菜和醋。不过他选的番茄锅，加上底汤，倒也不至于太过寡淡。

这家店味道确实很棒，武濯云一连吃好几筷麻辣牛肉，十分满足。吃饱之后她拉上连祁去自助区选水果，瞧见巧克力塔，登时停下步子，眼眸发亮。

连祁帮武濯云拿一只碟子，瞧她饶有兴致地抽出一根竹签，依次穿上草莓、葡萄、蓝莓和棉花糖，放进巧克力瀑布中转几个圈，蘸过冰水，再搁在碟子上头。

“大哥哥，你能帮我做一串吗？”连祁低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桌子一般高，轻扯他的衣摆，声音奶糯，格外可爱。

“当然可以，你喜欢吃什么？”连祁把手里的碟子递给武濯云，蹲下身子问道。

“我……我看不到……”小男孩两手攀在桌沿，吃力地踮起脚，有些沮丧。

连祁扬唇轻笑，一把抱住小男孩，将他略微举高一些：“现在呢？”

“嗯！”小男孩点头，瞧清楚眼前各色水果和零食配料，纠结片刻，告诉连祁他想要的东西。

“好，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做。”连祁依照武濯云刚才的步骤，将棉花糖、草莓、火龙果、哈密瓜、圣女果穿在竹签上，送进丝绸般柔滑的巧克力瀑布。

他十分认真，如同在篆刻一块印石，略显笨拙地均匀裹好巧克力之后，犹豫一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放进冰水里过一下。”武濯云笑盈盈提醒，他显然是第一次做，生疏得紧，倒也还算不错。

巧克力遇到冰水很快凝固，连祁拿一只碟子，把它放在上头递给小男孩，温声叮嘱：“走路的时候不要吃，万一不小心摔跤，被签子扎到，会很疼的。”

“知道啦，谢谢大哥哥！”小男孩接过碟子，仰头起小脸欢声道谢。

“不用谢。”连祁笑道，挥一挥手，同他道别。

武濯云瞧他温煦的样子，不由格外心动。挑水果的时候，

连祁正要应声，舍友荣栎迎面走来，一把勾上他的背：“就说一觉醒来不见你，原来在这里。怎么，又去给学生上课吗？”说完瞧见一旁的武濯云，不由眼前一亮，从连祁背上收回右手，伸向软糯明艳的女孩子：“同学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建筑系13级的荣栎。”

“你好，中文系14级武濯云。”武濯云伸出右手，同他相握：“学长是连祁的舍友吗？”

武濯云抬头望一眼连祁清润的瑞凤眼，犹豫片刻，没敢把想做她女朋友的话就这么说出口。摇一摇头，试图转移话题：“咱们坐哪路公交车？”

连祁闻言打开手机，扫一眼地图：“26路，再等两分钟就来。”

“我帮你。”连祁从武濯云手里接过手表，调好时间，垂眸为她戴上。

“学妹真聪明！”荣栎夸道，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名片，送到她身前：“加个微信，以后常联系？”

“好。”武濯云点头，趁连祁不注意，给程盛瑶发消息：盛瑶怎么办，我说不出口。

对方很快回复：实在不行写信，见字如面。

写信吗？似乎也是个好办法。武濯云松一口气，谢过程盛瑶，随连祁走上公交。

“怎么样，紧不紧？”连祁问道。

“挺好的，多谢。”武濯云摇头，笑盈盈道谢。

等公交车的工夫，武濯云低头佩戴手表。表带是小牛皮的，略微有些硬，不是很好戴。她努力好几次都没成功，有些泄气，正打算收进盒子回宿舍再说，连祁冷不防凑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连祁的名字，之前多是唤他师弟或学长。连祁心头微颤，生出些许奇妙的感觉。

“还有，我不想做你师姐了。”武濯云又道，似乎在使小性子。

连祁轻笑：“怎么，你要代表师父把我逐出师门？”

连祁口中的旋转小火锅离学校五站，公交上位子不多，他让武濯云坐下，自己站在座位旁边。

只剩一站的时候，连祁无意间瞥见武濯云的手机界面，她正在浏览器上搜索：怎么写情书。

连祁瞥一眼武濯云，莫名有些慌乱：“别乱讲，这是我师姐。”

两人离得极近，武濯云甚至能瞧见他不时微颤的眼睫，绿檀平安扣柔和清甜的香气也随之袭来。可惜戴好之后他便退后半步，回到先前的位置。

武濯云垂眸盯住不停走动的秒针，晃一晃手腕，心想他们要是能一直这么亲密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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