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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涯

第三十二章

曹嬷嬷怒道,“夫人,咱们一个个审,总能叫人把簪子吐出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林枫院几乎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也不见金簪踪迹。

这下事儿可大了。

何况太子妃平日里帮了亦泠不少忙,如今托付她做点小事,就办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家?

“漆盒还好好摆在镜台上呢,偏偏就金簪不见了。定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东西见簪子值钱给偷了!”

婢女这么一说,亦泠便有了印象。

上回周老夫人寿辰,这位周夫人似乎还与她说过几句话。

想到是周阁老的家人,亦泠没那个胆子不给脸面,只好先把抓贼一事放下。

“那就请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雍容富态的贵妇人领着一众奴仆,捧着琳琅满目的补品进来了。

见礼后又关切了好一会儿亦泠的身子,听亦泠说自己一切都好,她又道:“谢夫人可听说过城南济世堂的秦大夫?他虽说医术比不得宫里的太医,但食疗驱寒是一等一的好,前些年还进宫给太后娘娘开过方子呢。”

见亦泠摇头说不曾听过,周夫人立刻道:“那可巧,我把人都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若夫人不嫌弃,便让他来给夫人号号脉?”

虽说是善意,但亦泠心头记挂着太子妃的簪子,没时间待在这里让大夫给她细细号脉。

“谢周夫人美意了,不过我今日吃着林院正开的方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疗效甚好,待日后再请秦大夫吧。”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时间也不早了,周夫人却也只是笑着点头,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亦泠看出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问道:“周夫人若还有其他事,不妨直说?”

周夫人立刻喜笑颜开道:“就知道谢夫人快人快语,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这位周夫人的情况,亦泠以前是有所耳闻的。

她的公爹和周阁老虽是一母同胞,但一个肚子里全是墨水,一个肚子里都是油水。

好在周阁老对自己的亲戚相当不薄,旁支别系都尽可能地关照,何况还是自己胞弟。

当圣上对宗教的兴趣日渐浓溢时,他便见缝插针地将道录司右一的差事喂到了自己弟弟嘴里。

别看这官职不高,且无实权,在仁乐帝这里却是一等一的肥差。

上头有首辅罩着,自个儿夫君又得了肥差,亦泠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到她头上的。

亦泠:“夫人您说吧。”

“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叫兴怀,如今也二十有三了。”

周夫人笑着说,“兴怀幼时身子骨弱了些,所以没能考上功名。好在老天保佑,他的身子早就养好了,还比普通男子更强壮些呢。”

又道:“只是……如今再要参加科考,恐怕也难了,所以这才觍着脸来求夫人,能否为兴怀谋一份儿差事。”

亦泠真想问问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认为她一个女子都有本事给人谋差事了。

嘴上却客气地说:“这……我一个妇道人家,即便有心也无力呀。”

周夫人立刻握着她的手说道:“如今上京谁人不知夫人与谢大人情比金坚,恩爱似鸳鸯。若夫人与谢大人提上一提,自然就有希望了。”

亦泠:“……”

不是,谁传的她跟谢衡之恩爱似鸳鸯了?

躺一张床上不说话的那种鸳鸯吗?

亦泠抽回自己的手讪讪道:“听说周阁老格外疼惜这个侄孙,周夫人何不直接去找周阁老呢?”

谁说没有找过呢。

周阁老膝下只有几个孙女儿,所以把这个侄孙子当亲生的疼。

早两年便把他塞进了道录司,想着日后继承他祖父的衣钵也不错。谁知周兴怀看不上道录司的差事,觉得成日和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打交道实在是无趣,且不够威风。

于是周阁老便想着他这侄孙走不了文官的路子,便去从武吧。

送去军营里自然是不行的,从小宠到大的公子哥儿哪儿受得了那个苦。再说了,若有征战讨伐,士兵可是要实打实上战场的。若是让他这个周家命根子丢了命可怎么办?

那便去做皇室宗亲的侍卫吧。

但人家说了,如今天下太平,宗亲的侍卫不也是去伺候人吗?跟做下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周阁老便问你到底想

如何?

身高体壮的侄孙昂着下巴说,要做侍卫就做御前侍卫??来≈完整章节,再不济也得去东宫当差。

“御前侍卫?”

亦泠差点儿笑出声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张嘴就是世家子弟眼里一等一的差事。

且不说一个三等侍卫就是正五品的职位,这种常伴圣驾的工作既不辛苦又得人尊敬,且升迁容易,由侍卫出身而平步青云的例子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难怪要来找亦泠呢,即便是周阁老也抹不下老脸向谢衡之开这个口吧。

如今御前大臣由谢衡之兼任着,若他点头了,倒确实又只是小事一桩了。

不过亦泠心里虽然笑话,却不愿意拒绝了周夫人当个恶人。反正是谢衡之的事情,如何周全与亦泠无关。

“我知道了,晚些时候会转达我夫君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太子妃的金簪。

若是让她查到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贼人偷走的,绝不轻饶!

下朝后,谢衡之刚出了乾清宫往文华殿去,一阵寒风吹来,他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太子侧头问道:“怎么了?”

谢衡之并未在意,轻声道:“许是伤寒还未痊愈。”

闻言,太子心头又涌上一股愧疚。

若不是他妹妹过于顽劣,也不会害谢衡之和他夫人齐齐落水。

可真正的罪魁祸首——

太子抬起头,见不远处大皇子的身影,显然是从慈宁宫出来的。

他这皇兄年初犯事被重罚革职后便一蹶不振,三天两头不来上朝。原以为他就此消停了,没想到背后从未安分,一出手便是利用自己的亲妹妹。

为了储位兄弟阋墙便罢了,何必把少不经事的妹妹卷入风波?

且事发至此,他这个当哥哥的日日出入皇宫,却从未过问钰安公主一句。

“这般大摇大摆,真当我们没有凭据便拿他无法吗?”

循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谢衡之也瞧见了大皇子悠然自得的身影。

“不急。”他眯了眯眼,轻声道,“且让他再风光几日吧。”

两人目送着大皇子的背影远去后,转身往文华殿去。

路上,太子闲问道:“刚才周阁老与你咬耳朵说了些什么?”

“什么咬耳朵。”

谢衡之笑道,“不过是让我给他那侄孙子谋一个御前侍卫的差事。”

“就他那个一技无成的侄孙子?”

太子慢步走着,讥笑道,“他倒是当亲孙子在疼,也不瞧瞧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说完突然又问:“那你答应了?”

“自然是应下了。”

谢衡之不咸不淡地说,“恩师有求,自然不能推脱。至于前程如何,就看他那孙子自己的造化了。”

太子心想也是,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惹周阁老伤心。

这位首辅大人这

些年也越发老糊涂了,有时连字儿都会写错,想来也没几年可活,哄哄便罢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不久后,利春从后头追上来找谢衡之。

太子见状便打算先行一步,只是临走前,瞥见谢衡之的发髻,随口道:“你这新簪子很是精巧。”

谢衡之抬手扶了扶,平静道:≈ldo;还行。7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太子并未多说,转头离去。

待他走远了,利春才开口道:“今日周夫人去府上看望夫人了。”

“可是为了她那儿子的事?”

“说是探望夫人,带了许多补品。具体聊了什么,属下并不知道。”

那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周家人再疼这独苗,也大可不必去麻烦他府里人。

午后,一辆朴素陈旧的马车悄悄驶出了谢府。

亦泠穿了一身素净的袄裙,又加以素色皮披袄,发髻上冠以简约头面,恨不得将“低调”二字写在脸上。

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府里死活找不到太子妃的金簪,下人们审问了一番也一无所获。

只能赶紧亲自去挑选一支相差无几的金簪,好带去给太子妃赔罪。

想着不能特意兴师动众,所以特意找了没有谢府家徽的马车,又让护卫扮作马夫,另挑了武艺最高的两个护卫换了常服跟在后头,这才敢出门。

路过城东周祥记时,锦葵掀开车帷,兴奋道:“夫人,您最喜欢吃周祥记的金钱酥了,奴婢下去给您买一些吧?”

一回头,却被亦泠瞪了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再快些。”

亦泠忍不住催促驾马的护卫,说不定明日太子妃就上门了,她必须在今日找到相似的金簪。

紧赶慢赶到了东市最好到首饰坊,亦泠急匆匆地下了马车。

刚站稳,突然袭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电光石火间,周边人仰马翻,惊呼连连。

一听到这个声音亦泠就浑身激灵,下意识往角落里躲去。护卫们也立刻将亦泠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待回过神,亦泠总算看清楚了情况——

原来是一个男子带着下人纵马而过,踹翻了路边一个卖生鱼的老妇人。

怪不得刚刚亦泠感觉脚趾发凉,原来是装生鱼的浅抱桶打翻了,带着冰渣子的水全洒了出来,浸到了她的鞋面。

她倒是还好,转头一看,那被撞倒在地的老妇人浑身都被冰水打湿了,冻得嘴唇乌,一面哭喊,一面趴在地上捡她的鱼。

“我的鱼啊!我的鱼啊!这丧尽天良的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想到自己也曾坠入冰水,亦泠一看她的模样浑身就泛起了一阵凉意。

何况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远去的马蹄声又近在咫尺。

亦泠扭头,见原本已经纵马走远的男子听见哭喊

声又掉头回来了。

“哭什么哭?哭什么哭?给你自个儿哭丧呢?!”

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嚣张跋扈地看着老妇人,“本少爷还没嫌你的臭鱼脏了我的马,你倒是哭上了!”

话说间,他一勒缰绳,马蹄儿又踹翻了一只桶。

“还王法,本少爷就是王法!”

老妇人见造势者如此猖獗,心知又是一位达官贵人家的少爷,也不敢骂了,只能哭着求饶。

“我竟不知,这上京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皇亲国戚,能修改大梁律法了。”

亦泠向来不爱招惹是非,但是见人如此欺负一个老妇人,实在是忍不住。

“不知阁下是哪位皇子,又是何时修订的大梁律法?”

男子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女子。

一眼看过来,当即被她的容貌惊得恍恍惚惚。饶是见多了上京千姿百态的妍丽女子,也从未遇过这般缥缈如仙的。

又见她梳着妇人发髻,衣着却朴素,身旁也只跟了一个婢女,想来是上京某个普通商贾家里的夫人。

思及此,他倒没什么好顾忌的。

跋扈的神情陡然一变,男子翻身下马,嬉皮笑脸地朝亦泠行了一礼。

“在下不才,不是什么皇子,是当今内阁首辅的侄孙。”

看热闹的一听这身份,纷纷散去不敢多留,只剩谢府那些穿着常服的侍卫还在一旁。

而亦泠倒是愣住没有说话。

竟然是他?!那可真是太巧了。

当初周老妇人寿辰,王兴怀与人赛马摔伤了腿,在家里养着,自然也没见过亦泠。

他此时只当亦泠是被他的身份震慑住了,忍不住靠近道:“不知夫人又是哪家府上的?”

想到这就是这阁老疼惜的侄孙,亦泠也不想与他起什么冲突。

闻到他身上那股脂粉味儿,亦泠掩着鼻嘴后退一步,说道:“你不必知道我是哪家府上的。按照大梁律法,损坏了人家的生鱼当照价赔偿,如今又是冬日,老妇人想必免不了伤寒,请大夫的诊费和药材钱都该给足。”

“好说好说。”

王兴怀掏出一锭银子,往地上扔去,看也没看那老妇人一眼,反倒对着亦泠小声说,“可是夫人若不告诉我是哪家府上的,我夜里日思夜想,该上何处去寻夫人呀?”

“……你!”

亦泠活了两辈子,什么罪都遭过了,却从未被人当街如此羞辱过。

可她也知道,若是大庭广众与他争辩,自己一个女子,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且眼下金簪要紧,待她回去了,有的是路子整治这个恶人。

于是亦泠虽气得脸颊涨红,也没多说,转头就往首饰坊里去。

结果刚跨出一步,那王兴怀就偷摸伸出一条腿。

亦泠毫无防备地绊了一下,王兴怀立刻伸手,想把亦泠拉进自己怀里。

好在锦葵足够敏捷,先一步扶住了亦泠,王兴怀便

只抓到了她的手臂。

但意图,已然昭示。

这种时候他还恬不知耻地笑着说:“夫人可要当心些,若是摔到了在下怀里,可就只能被我抱回家喽。”

一旁的锦葵大惊失色,涨红了脸,颤着声道:“你可知我家夫人的夫君是谁?你不要命了!”

“夫人的夫君如此厉害么?”周兴怀一面说着,一面用脚勾了勾亦泠的鞋面,“那不如夫人找个时日品上一品,是夫君厉害,还是小生厉害?”

很难想象,周夫人是如何好意思为这种人谋求御前侍卫一职的。

亦泠气到了极点,脸色反而格外冷静。

她低头看了眼王兴怀伸出来的腿,冷声道:“这腿既然不知该放在哪里,不如不要了,可好?”

今日谢衡之比往常回得早。

踏进谢府时,下人们各自忙碌着,与往常无异。

亦泠喝了药,人有些昏沉,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手里拿着今日买回来的金簪,端详入神,连谢衡之进来了都没发现。

“今日周夫人来找你了?”

谢衡之走到她面前,径直问道。

片刻后,亦泠才如梦初醒地抬头,愣愣看了谢衡之一眼,小声“嗯”了下。

谢衡之:“是为了她儿子的差事找你?”

听到这话,亦泠声音更小了。

“嗯。”

见她如此畏畏缩缩的模样,谢衡之说道:“以后不管是谁有事相求,你若觉得为难,大可推脱了,不必顾虑其他。”

“真的吗?”

亦泠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谢衡之。

见她这模样,谢衡之心想定是又因为怕得罪人而受委屈了。

他沉沉叹了口气,说道:“万事有我在后头兜着。”

亦泠:“我今天下午让人把她儿子腿打断了。”

谢衡之:“……”!

平日里近身伺候的婢女们纷纷摇头,发誓自己绝对没动过镜台上的东西。

“再仔细找找吧。”亦泠拧着眉头说,“许是落在了什么角落里。”

“那你便好好问问吧。”

说完,亦泠又补充道,“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交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罚。”

好好的一支簪子不见了,亦泠思来想去也不知差错出在了哪儿。

于是一干人便仔仔细细地找了起来,连还在养着伤的锦葵都来搭了把手。

刚说到此处,一个前院儿的婢女突然来报。

“夫人,周夫人来看望您了,可是要见?”

“周夫人?”

“老奴是明明白白将簪子放在了镜台上,绝无差错的!”

曹嬷嬷笃定道,“可是有人动过?”

第三十二章

话音落下,一屋子的下人都瑟瑟发抖地跪了下来,声称自己绝没有拿过。

亦泠一个个打量过去,这些下人瞧着实在不想敢偷拿主子东西的人。

可若不是被人偷了,那么大一支金簪又没长脚,怎会不见了呢?

亦泠问,“哪个周夫人?”

“就是周阁老胞弟,道录司右正一大人的儿媳妇。”

这可是太子妃要送给太子殿下的生辰贺礼,意义何其重要。

昨日分明是让曹嬷嬷给她放在了镜台上,怎会不翼而飞呢?

知是太子妃托付给亦泠的东西不见了,曹嬷嬷也很是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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