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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

50-60

病房的门在这时突然被敲响,医生拿着刚才拍的片子走进来。

直接给卫松寒亲应激了。

不是。

温诉亲他干嘛啊?

“你……”

半小时后,办完手续回来,温诉已经换好了衣服。

虽然被简单整理过,但卫松寒还是一眼就看到皱得不成样子的领口、沾了几个浅浅鞋印的面料。

他低了低眼皮,眼睛里有深深的冷意。

温诉问:“弄好了?”

卫松寒嗯了声:“你表哥……反正已经交过钱了。”

温诉道:“那就走吧。”

卫松寒愣了愣:“哦,好……”

虽然中途被医生打断了,但也给了卫松寒冷静的时间。他现在人是缓过来了,但已经错过了时机,想要再提刚才的事,就有点难。

从住院部到打车的地方,整整五分钟的路程,两个人一路无话。

小雨还在下,细细密密地打在二人共撑的一把伞上,卫松寒却只觉得热。

咚、咚、咚。

是他隐秘而躁动的心跳。

“你酒店是哪个?”卫松寒问,“我送你过去吧。”

温诉本来正在看手机,闻言,斜过眼尾和他对视,他笑了下:“你要让我回酒店吗?”

这看似是个疑问句,又好像不是个疑问句。

“我……”卫松寒只能说,“你想回哪儿,我还管得了你么。”

路边来了辆出租,温诉上前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卫松寒只能跟他一起上去。

司机问:“去哪儿?”

温诉不说话,卫松寒看他一眼,见他还是没反应,就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直到车子发动,温诉也依然没有吭声。

他给陈因打了一通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提起自己的父亲时,语气始终很平静。

至于别的,卫松寒就没工夫细听了,他脑子现在乱得像一团毛线缠在一起。想法很多,但找不到线头。

等到了家,卫松寒打开门,温诉比他都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

就好像不是时隔八天才重新回来,只是短暂地出了下门。

卫松寒无语:“你还挺不客气。”

“我跟你客气什么?”温诉随意拉开椅子一坐,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卫松寒的耳朵就红了:“你脸上还有伤,别喝酒。”

温诉满不在乎:“你管我。”

“……”

卫松寒转身就走,温诉问他:“干嘛,生气了?”

卫松寒觉得温诉今晚讲话非常不收敛:“医生开了药膏,我去拿来。”

他也就一去一回的功夫,温诉人已经不在客厅了,在他主卧里站着。

卫松寒一过去就听温诉说:“你怎么不把我放床上的外套收了?”

卫松寒道:“我懒不行吗。”

真正的原因卫松寒又不可能说,走过去把温诉的外套挂到衣架上:“正好,你坐下,我给你把药涂了。”

温诉脸上和鼻子上都有已经结痂的擦伤,脖子上也有一块,不算严重,但光看都痛。

卫松寒往棉签上沾了点药膏,动作小心翼翼,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温诉看见了,淡淡地道:“他伤得比我还重,我赚了。”

卫松寒道:“赚个屁。”

温诉道:“远说他这回可能要进去蹲个一两年。”

卫松寒道:“我看见你这些伤我都想去把他打个半残,蹲个屁蹲。”

温诉就笑了几声:“那多不值。你没必要为了那种人留案底。”

“那就值得你这么做?”卫松寒声音咬着,好像温诉这么说,让他也感觉不舒服,“我他妈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吓都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感觉。”

温诉不由沉默,抵在伤口上的棉签不小心被卫松寒加重了力道,他微微一滞,卫松寒赶紧撤回手:“疼吗?抱歉,我……”

温诉道:“对不起。”

卫松寒:“……”

“算了,反正我上辈子估计是欠了你点什么,这辈子来还的。”

他转身去换了根新的棉签。

温诉问:“那你还生气吗?”

卫松寒:“……再气两分钟。”

话好像是说开了,但温诉始终没有提起在医院的那个吻,卫松寒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

除了这件事,其他一切如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细微的变化,那就是温诉的态度。

早上,坐在一起吃早餐,温诉会莫名其妙把水煮蛋剥干净壳,丢进他碗里。

就是溅起的粥差点扑了卫松寒一脸,让他怀疑温诉在找茬。

打游戏的时候,温诉一般都会选DPS当主C,今天却选了个辅助。

结果肌肉记忆习惯了往敌人脸上突,一个奶人技能不放,搞得卫松寒最后只能先默默把他的辅助抢了。

晚上,温诉去排练,也不要他送。

卫松寒说万一你又跟别人打起来怎么办。温诉就问你这么担心我?

卫松寒一噎,温诉就满意地快步走了。

冰箱里还有一罐啤酒,自从温诉住进来,他冰箱里的酒就消耗得很快。

卫松寒说不上来哪里不舒坦,反正就是憋得慌,哪儿哪儿都不畅快。

尤其是温诉对他笑的时候。

这感觉很像卫松寒小时候被他爸带去珠宝拍卖会场,他坐在第一排,觉得哪颗宝石都好看,但卫礼在旁边嘱咐他:“只能看,不能摸。”

区别就是,童年时期的卫松寒只觉得可惜。

现在的他觉得喘不过气。

一罐酒慢慢吞吞喝完,温诉也回来了,卫松寒打开门,一袋啤酒抵在他胸口,温诉抬了抬手臂:“我看冰箱里的快没了。不知道你喜欢喝哪个牌子的,都买了点。”

卫松寒愣了下,接过来,温诉就洗澡去了。

他倒是很潇洒,独自一个人想东想西的卫松寒反倒像个傻子。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卫松寒又开了罐温诉买回来的酒,闷头一口一口喝,喝醉不至于,但那股不舒坦借着酒精好像挥发得更重了。

等温诉洗好出来,卫松寒仍一动不动坐在客厅里。

温诉道:“一点了,我准备睡了?”

谁知卫松寒忿忿地说:“你就知道睡。”

温诉:?

他不解挑眉,是一个有点茫然的表情。

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卫松寒不高兴。

卫松寒脑子里的弦就这么咔地一声断开了,他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温诉走过来。

大概是他表情很严肃,温诉就跟着往后退,最后被逼到墙边,再也无路可退。身后就是墙,面前是臭着一张脸的卫松寒。

温诉轻问:“……怎么了吗?”

卫松寒反问:“怎么了?”他扯起嘴角,“你说怎么了?还是你失忆了?”

温诉眨了眨眼,平时绝对会回嘴而且会侃得卫松寒无法招架的人,现在倒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卫松寒就觉得温诉很耍赖。

“装傻有什么用。”

温诉道:“我装什么傻了?”

卫松寒气道:“你在医院莫名其妙亲我一下,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了是吗?”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用力,好像在控诉温诉是穿上裤子就跑的渣男。

卫松寒这辈子还没对什么问题这么矫情地执着过。

“你今天也是。”他说,“平时不抢我碗里的鸡蛋都算好了,今天还主动给我剥。平时跟我抢D抢得好像要弄死我,今天还选辅助奶我。你平时别把我冰箱里的酒喝一半扔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今晚居然还知道买酒回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那表情像是生气又像是赌气,把玻璃上的雾气擦了无数遍也看不清里面,换个人来都要生气。

卫松寒现在才发作纯粹是对温诉这个人有惊人的耐心。

温诉被他抵在墙上动不了,想跑手腕被抓着,想说话抬头就是卫松寒如炬的目光,他没办法,只能偏头避开卫松寒的注视:“我知道了,你先让开再说。”

“不让。你不说清楚,我今天在这儿站到明早。”

两个人离得很近,鼻息似有似无地触碰在一起。

温诉的耳朵就不由红了一半,心想喝了酒就是神气。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就那意思呗……”他声音小得有些难以捕捉。

“那意思是什么意思?”卫松寒执着地追问。

温诉咬了咬唇:“卫松寒你烦不烦。”

“我烦,我烦得要死才会喜欢你这种人。”卫松寒更不客气。

温诉难得被他吼得哑火了。

眼睫有点无措地颤了颤,他还是只盯着卫松寒的身后,好一会才总算闷着声音道:“我都亲你了……还能是什么意思。前几天,我做的事儿不厚道,所以想着补偿你一下。”

所以才把自己的水煮蛋剥给他吃,把D让给他玩,还买酒回来给他喝。

“……”卫松寒愣住了。

大概是被他抓着手腕抵在墙上这个姿势很难受,温诉抬脚轻踹了一下卫松寒的小腿。后知后觉自己讲了一堆比卫松寒更羞耻的话,温诉耳朵已经红透了:“姓卫的,说话。”

“……”卫松寒能说什么,他脑子还在转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总不可能跟温诉说,他觉得他刚才讲话的样子好他妈可爱吧。

火气已经成功被温诉一套连招说没了。

“那我原谅你了。”好半天,他才吐出六个字。

温诉哼道:“态度挺大,要你原谅。”

卫松寒的手往下,抓住了温诉的手指,修长的,细瘦的,一缠在手指间就发烫发抖。但温诉没有反抗。

卫松寒有点没真实感,试探性地问:“那我们现在,算是谈了吗?”

温诉没有看他,半晌,他耳根红红,幅度小小地点了下头。

第52章 和男人谈恋爱的感觉,还挺好

第二天。

之前的方案出了点问题,小柳一大早就跑来公司等卫松寒上班。

卫松寒一般都会提前一小时来办公室。

但今天等来等去,小柳始终没看到卫松寒的人。

“卫哥不会请假了吧?!”

看她着急,路过的周行易就好心帮她给卫松寒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整整一轮才被接起来,那头背景音嘈杂,卫松寒嘴里明显叼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地:“说。”

“说啥啊说,几点了,你人呢。”

卫松寒正嚼着温诉分了他一半的奶黄包,闻言,漫不经心低头看眼温诉手腕上的表:“不才四十五吗。”

“你平时不都九点到吗?”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卫松寒忙着呢。

“小柳有事找你,反正你早点过来吧。”

卫松寒敷衍了声,挂断电话,然后对自己的老板发表了如下感想:

“周行易好烦。”

影响到他谈恋爱了。

卫松寒昨晚基本没怎么睡着,大脑皮层一直在亢奋,很早就起来了。

但温诉是个踩点专业户,就算比以前收敛,九点半之前起床基本也等于不可能。

卫松寒又不可能那么早就去叫他,毕竟昨天排练到挺晚。

于是,洗漱完,他就在温诉门口跟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光是盯着温诉的房门,昨晚的种种回忆就不由涌入脑海。

卫松寒忍不住在心里给昨晚的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操。喝了酒就是牛逼。

温诉怎么没一拳揍死他啊。

要是卫松寒,肯定就先给这个骚扰犯来一下了。

等了一会,眼看时间快来不及了,温诉还是没动静,卫松寒才敲了敲房门进去。

不出意料,果然没醒。

温诉窝在被子里睡觉的样子让卫松寒不禁想起某种刺猬,脸上的几道擦伤也还没好,碎发洒在枕头上。

卫松寒看得顿了半秒,才一本正经道:“温诉,起床。”

温诉没理他。

“温诉。”

温诉还是没理他。

没办法,卫松寒就弯腰想把温诉弄醒。

但又不知道摸哪儿比较合适。

脸上有伤肯定不行。摸肩膀,有点变态。其他地方更不行。

卫松寒的手指就这么僵硬地停在了温诉的脸前十几寸的位置,好巧不巧,温诉忽然似有所感般地动了动眼睫。

等温诉睁眼时,看见的就是傻愣愣的卫松寒,和他那只不知道要伸过来干嘛的手。

“……”

两个人短暂的对视,空气凝固。

卫松寒道:“我没——”

温诉轻轻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因为才从被窝里出来,暖洋洋的,带着几分懒倦的味道。

温诉声音沙哑地问:“偷袭?”

“不是!”卫松寒脸色爆红,咬牙切齿地说,“我是那种人吗我!”

温诉就哈哈笑了两声。

他双眼弯弯,浅色的瞳孔像嵌了晨间的微光。

“早上好。”

“……”卫松寒闷闷地点点头,“哦,早上好。”

喜欢男人真可怕。

温诉这张笑脸在他脑子里的印象已经慢慢变得只剩下可爱了。

把时间往前拨了一年,去年的卫松寒肯定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和温诉谈恋爱。

现在其实也有点想不到,温诉居然喜欢自己。

他喜欢自己什么?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卫松寒不得不开始佩服以前刷到过的某情感类营销号。

“爱情让女人变得大胆,让男人变得小心翼翼”

那时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现在,只能说万般皆有果。

操。

卫松寒掀起眼皮,温诉正在他对面喝豆浆。

两个人出来得晚了点,就在楼下坐着随便吃点早餐。

温诉一边叼着吸管,一边在刷手机,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看来被这论调戳中了膝盖的也只有卫松寒自己。

大概是他的目光停留得太久,温诉从手机上抬起头:“干嘛?”

没等卫松寒答话,把豆浆往他面前一递:“喝点?”

袋子里的豆浆还剩了大半,红蓝白色的细吸管上留着一点被温诉的牙齿轻轻咬过的折痕。

卫松寒往后一退:“…不用。你喝你的。”

温诉没太在意,又叼着吸管刷手机去了。

三月初的天,温度渐升,卫松寒的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果然有点发热。

十点上班,两个人踩在最后五分钟时踏进公司大门。

小柳都要急死了,没等卫松寒把手里那袋麻圆递给温诉再跟他说几句话,就被小柳塞过来一堆资料。

“哥,卫哥,你快看看,上次的客户临到期限了才说不满意方案,怎么办啊,我现在大改还来得及吗?”

温诉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小柳道:“好嘞,诉哥你慢走!”

她转头见卫松寒一脸不爽,惺惺相惜道:“我就知道哥你也很生气,是吧!我也要气死了!”

卫松寒:“……”

算了。

“哪个客户?”他接过小柳的资料。

“就是上次说要我们……”

这一忙就忙到中午,客户是个事儿很多,想法也多的主,眼看着忙不完了,卫松寒就发消息让温诉自己去吃午饭,温诉简洁地回了个“1”。

卫松寒看向和客户的聊天框,火气更大了。

很想现在就把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秃子从屏幕另一边揪出来打一顿,要改早不说,偏偏他和温诉第一天谈恋爱的时候来找茬是吧?

小柳是第一次独立完成项目,到了饭点也不能走,得和卫松寒一起守着。她捂住饿扁扁的肚子愁眉苦脸。

“小柳,你要不……”卫松寒看了眼桌上那袋买来没吃的麻圆。

小柳忙道:“怎么了?要给我吃吗?”

“算了,叫外卖吧,我请你。这老头自己有毛病,不是你的问题。”

小柳感动得眼泪汪汪。

“卫哥呜呜呜你人真好啊。”

“嗯,别太感谢我。”

主要他要是把吃的给别人了,某些人说不定又要发脾气了。

温诉的脾气简直臭得跟他有一拼。

好不容易和客户勉强达成一致时,午休已经快结束了。

温诉也回了他消息,是一张午饭的照片。应该是和同事一起去吃的。看起来有很多人。

卫松寒就更想把那个秃头客户打一顿了。

正好,小王他们也吃完饭回来。

好像在聊八卦,说某同事和女朋友交往了半年,只牵过手,嘴都没亲过。

小王笑那个同事不行。

“卫哥,你说离不离谱,老钱和他女朋友谈了半年,出去约会只牵过两次手!你是哪儿来的处男啊你!”

卫松寒在旁边看着方案,莫名其妙被骂了句“处男”,咂咂舌,懒得理他们。

但架不住小王一个劲在旁边嚷嚷“亲嘴”“处男”,卫松寒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别吵吵,上不上班了。”卫松寒吼了句,小王他们就熄火了。

但该死的,卫松寒还是看不进去字。

时不时想起前天在医院被温诉亲的那一下。

因为事发突然,人是懵的,什么触感什么气息都没感觉到。现在想想,关于那段的记忆也是模糊的。

只记得温诉的嘴唇很软。

卫松寒:“……”

操。

大白天的在办公室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卫松寒抓了把头发,耳朵忍不住偷偷地红了。

……算了,别想了。

温诉要是知道他天天就想这些,不得狠狠嘲笑他?

手机忽然滴滴响了两声。

是温诉发来了一条消息。

卫松寒戒备地点开,还好温诉这人心眼儿多但不会读心术。

【温诉】:晚上加班?

【卫松寒】:没

【温诉】:那一起回去,正好省个车费,楼下等你

卫松寒回了个好。

虽然周行易没规定不能搞办公室恋情,但公司的人要是知道他们俩关系好到一起下班,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卫松寒关了手机,转头盯着电脑。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觉得到下班的这段时间很难熬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

办公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卫松寒才下楼。

温诉就靠在楼下等他,一身深色的大衣衬得他身高腿长,不笑时,气质就冰冰冷冷的,光是站在那儿都感觉气场有两米八。

卫松寒:“……”

他男朋友,好像还挺他妈帅的。

他打了声招呼,温诉从包里摸出来一罐热咖啡扔给他,卫松寒不解,他就道:“看你今早困得很,给你醒醒神。”

“……”

这都要晚上了,温诉给他咖啡,卫松寒竟然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找茬。

“哦。”卫松寒接过来。

温诉又问:“结果你最后午饭吃了?”

“吃了点。”卫松寒捏着那罐咖啡,温热的,拉开拉环喝了口,甜的。

他说:“其实我不喜欢咖啡。”

温诉道:“哦,那下次不给你买了。”

卫松寒:“……你这里不是应该说,下次给我买点别的吗?”

温诉懒洋洋喝了口自己的:“看我心情。”

“……”卫松寒有点想给他一拳,但又觉得温诉这么讲话好他妈可爱。

不是。

这没救了吧?

卫松寒慢慢咽了两口咖啡:“昨天忘记问了,结果你怎么就和你爸打起来了?”

温诉道:“没怎么,他说我俩是同性恋,我看他欠揍就打他了。”

卫松寒差点没被咖啡呛到。

“那他——”

“八成只是猜的,”温诉道,“想试探我,而且他没证据。两个男的住一起能说明什么?”

卫松寒脸色不好:“那他要是脑子不好,就想鱼死网破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

温诉还算了解那个男人。

他自己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

温诉清楚卫松寒在担心什么。

“你与其操这个心,不如先想想今晚怎么睡得着觉。”温诉戏谑地指指卫松寒手里已经快见底的咖啡。

卫松寒无语:“那你还给我喝?”

温诉无辜:“我哪儿知道你喝得这么干净。”

他转身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卫松寒在身后突然慢慢吞吞地蹦出一句:“今天这咖啡没什么怪味儿。可能因为是你给我的。”

温诉:“……”

温诉回头看向他,眼睛飞快地眨了眨,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似的:“你突然讲什么……”

卫松寒其实说完就觉得自己讲了句很弱智的话了。

他垂着头:“没什么。”

气氛很成功地被搞得凝滞住了。

毕竟他们两个人母胎单身,一个不知道怎么回应表白,一个说句话都要脸红半天。

周行易以前怎么骂他们的另一个室友的来着。

哦对。

恋爱低手,卧龙凤雏。

卫松寒现在就这感觉。

他把手里的易拉罐捏了捏,快捏变形了,脑子里的那个念头还是盘旋不去,缓慢地抬头叫了一声:“温诉。”

“干嘛?”温诉往后退了半步。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你这什么眼神?”

“怕你又像昨天那样抓着我不放啊。”

温诉直到现在手腕都还有点疼。

“我那是酒劲上来了,我不都跟你道歉了吗。”

“请个早饭就算道歉,你就这点诚意?”

“我……”

眼看话题扯远,卫松寒干脆闭嘴了。

他不说话,就默默盯着温诉,温诉莫名觉得那眼神跟要吃了他一样的。

他在原地静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在卫松寒身前约莫半米的位置揣兜站定。

“行了,说吧,什么事。”

卫松寒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说,一跟温诉拌嘴,紧绷着的神经松开了点,酝酿着的话就流畅而低闷被他吐出来:“就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亲一下?”

温诉估计没想到他会在刚下班,甚至是公司的楼底下说这个,人都怔了。

但说都说了,卫松寒索性理直气壮道:“凭什么你可以亲我,不公平,我当然要亲回来。”

温诉:“你是小学生吗。”

卫松寒:“你别管,你就说让不让我亲吧。”

他要是能别涨红着一张脸讲这种话,大概能更霸道点。

温诉抿唇,扫了眼外面的街道,已经过了下班的点,没什么行人,但时不时会有车经过。

他问:“你……要在这儿吗?”

要是打架就另说了,亲男朋友这种事,卫松寒不太有自信自己之后还会有勇气提起第二次。

“不行吗?”他黑漆漆的眼睛低下来望着温诉。

莫名可怜巴巴的。

温诉就被他看得有点受不了。

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侧过了脸,唇际抿得更紧,好一会,才音量小小地说:“那,就一下。给你三秒钟。”

卫松寒心想三秒够了,亲久一点他都怕自己会窒息而死。

他往前挪了一步,去抓温诉垂在身侧的手腕,温诉低哼了声说你看你又抓我,卫松寒就装听不见。

靠近温诉时,他瞥见温诉的耳尖红红的,眼睫像是承受不住似地颤抖着,只有表情是镇定自若的。

夕阳的晚风是从西北吹过来的,剧烈,又微微发着凉,交织在二人缓缓轻触在一起的呼吸间,变得汹涌。

温诉的胸膛有那么一瞬猛地起伏了一下,然后就像是立刻被什么擒住,一动不动了。

只有另一只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被迫地慢慢攥紧了指尖。

卫松寒本来以为三秒够了,但亲到一半才觉得好像不太够。

而且温诉被亲的时候真的不动弹的,老实得都不像同一个人。

卫松寒不小心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上唇,温诉也没反应。

最后实在呼吸不上来,温诉推了他一下,卫松寒才松开。

一松开就猛地大口呼吸,后知后觉差点没憋死在这个吻里。

再抬头,温诉已经恢复了那副调侃的嘴脸,嘴唇上还闪着点水光,话里就挤兑人:“舌头都不会伸还亲那么久,去学学潜水吧。”

卫松寒都不知道这两句话的前后关系在哪儿。

看来温诉脑子也还没转过来。

他轻舔了舔嘴唇回嘴:“你难道就会伸舌头?”

“……”温诉沉默了两秒,“不会。”

那不就得了。

大家都没谈过恋爱,谁也别瞧不起谁好吧。

在楼道隐蔽的角落里亲了那么一会,空气很热,体温也变得很热。比打了一架还累。

卫松寒讪讪道:“回去吧,叫车。”

温诉点点头。

卫松寒道:“那个,我刚是不是咬了你一下,出血没?”

温诉摸了摸上唇:“好像是有点疼。”

“哪儿?我看看。”

卫松寒凑上来摸他的脸,温诉眼皮一跳,抬手拍开他:“不用,小伤,明天就好了。车要来了,你去路边等着。”

车来得很快,卫松寒上车的时候,温诉才从后面跟上来。

手臂一抬,一个东西被他扔了过来。

还好卫松寒反应够快,不然就要被温诉这家伙丢地上了。

冰冷的触感,是一瓶冰镇碳酸饮料。

“你脸红得也太夸张了,降降温。”温诉慢悠悠坐进来关上车门,“碳酸总喜欢喝了吧?”

卫松寒:“……”说得好像你刚才脸不红一样。

不过。

他盯着手里的冰镇饮料,凉丝丝的,是他经常在公司里买的那一款。

……和男人谈恋爱的感觉,似乎还挺好的。

第53章 以后我过年去你家吃饭

温诉脸上的伤原本青青紫紫的看起来吓人,现在消了肿结了痂,也许有望在下周的Live之前好完。

陈因知道这事时还气得打了个电话过来质问温诉的健康管理是怎么做的,后来听见温诉说是因为跟他爸打架,她就火不起来了:“那、你好好擦药,实在当天好不了,我让化妆师想想办法。”

要是普通的Live,陈因也不至于发火,主要下周的Live上Rreak要发新歌。舞也是新编的。

粉丝的期待已经被预告拉满,加上上次的反响很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暗等着看温诉这次的发挥。

陈因知道温诉有野心时其实挺惊讶的,资本家也不能不惜才啊,为他着急也正常。

她和老板上次在办公室跟温诉说的原话是:“地偶和音乐公司签约的先例很少,但不是没有。你好好干,总会被发现的。”

但谁也打不了包票。

你得永远有准备,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抓住这个机会。

陈因认可温诉的能力,但鉴于有前科,她时常担心温诉没有那个韧性。

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在流量不足、曝光也不足的小人数圈子里,还真不一定适用。

好在她担心虽然担心,温诉除了进医院的那天以外,基本没有哪一天缺勤,早到晚退,中场休息的十分钟都在跟舞蹈老师确认动作。

这天也是。

曲子是那种偏慢的歌,和以往的快节奏不一样,舞步的动作要踩点就有一定难度。

偏偏温诉的那三句歌词又很长,其实不太好把控节奏。

Luca本来拿到这种词都想摆烂了,没想到温诉会主动要求跟他换。

他以为这是温诉的某种帮助,最近对他的态度都亲近很多。

今天还主动过来跟温诉搭话。

“你看论坛没,都在赌你这周末会失误还是继续超常发挥。”

温诉正仰头喝水,闻言,含着水笑了两声:“一直超常发挥就不算超常发挥了。”

“也是。”

Luca在他旁边坐下,盯着温诉的侧脸看了一会,道:“感觉你最近人都变开朗了。”

“?”温诉道,“有吗?”

“有啊。”Luca道,“以前总感觉哪里假惺惺的。”

温诉:“……卡子哥,没想到你说话还挺直接的。”

“害,我们程序员是这样。”

Luca笑了笑。

“我是想来跟你汇报一声,我最后……还是分手了。不过这是我自己考虑的结果,不是你的问题。”

温诉一顿,嗯了声。

Luca接着道:“准确的说,是我的问题吧。我不信她会在我不做地偶之后还喜欢我,毕竟我这人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但维持现状,心里总会担心哪一天就丢了工作。我看不到跟她的未来。”

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温诉不好说什么。

Luca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么说可能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吧。你和星夜,还有零青,都把这个职业当成是热爱,但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工作。等过几年毕业,有一定积蓄了,我可能会自己回去开个小店啥的。我算是受够给别人打工的日子了。”

温诉道:“怎么会,不管工作还是热爱,都不影响卡子哥你在舞台上时起码挺开心的。”

Luca愣住,然后忍不住哈哈地低笑了两下,他勾住温诉的肩膀,这次是重重地、缓慢地拍了两下。

“可惜,我就是没有吃这口饭的天赋。所以,Rei,你要加油。”

这个看起来文弱无能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失落的表情。

本以为地下偶像团,这种彼此互为竞争的关系里,应该只有虚假。

但温诉只是稍微往前迈了一步,这种虚假的屏障就好像被打破了。

那天,Luca告诉他,他的真名叫方故。

是一个有过舞台梦的三流程序员。

温诉下午在舞房排练的时候,卫松寒已经在派出所门口下了车。

远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他,等卫松寒走进,呆了呆道:“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哪儿来的混社会的呢。”

卫松寒穿得很夸张,黑色皮夹克,颈项上一根张扬的银色链子,脚踩着一双马丁靴——本来就像不良少年,这下根本就是不良少年本尊了。

“是你说想和温诉他爹谈谈我才去跟民警同志沟通的,你要是来打架的,那——”

“不打架。我是文明人。”

“……”

卫松寒穿着这身行头讲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进去之前,远不放心,再三跟他嘱咐不能动手。

温诉没受影响是因为这是父子家事,警察不好管,但卫松寒要是敢动手,保不齐会变成什么样。

卫松寒敷衍地点点头。

调解室里,男人被拷了右手,坐在椅子上。

他现在会这样倒也不是因为和温诉打架,主要是前科累累,近期又犯了事。

之前都是警告,现在知法犯法,很有可能会进去蹲个一两年。

卫松寒开门走进去,男人就从阴影里微微抬起双眼,死气沉沉,言行昏乱,是看不到任何理性和平和的眼神。

也许一两年都少了。

“你知道我是谁不?”卫松寒轻踹了一脚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不说话。

卫松寒接着道:“我是温诉的朋友。”

男人终于扯着干燥的嘴唇嗤笑了声:“朋友?你是跟我儿子搞到一起去了吧。两个同性恋,恶心玩意。”

“听说你前阵子把你老同学骗进赌局,骗了人家六十多万。”卫松寒语气很平静,“结果他现在居然要给你出谅解书。”

男人道:“钱都追回来还他了,老子还求了他一顿,他敢不出?你到底想说什么?温诉人呢?叫他过来,老子那天就该吐两口口水在他脸上。”

卫松寒道:“温诉忙着呢,哪有空理你啊。”

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和男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只听腾的一声响,男人双目一瞪,一把蝴蝶刀擦着他鼻尖而过,猛地刺入了面前的桌面。

卫松寒攥着刀柄,吊儿郎当地和他平视:“我要没猜错,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坐牢吧?”

“你……”

“很不巧,我呢,投胎投得还不错,家里有点关系。虽然不至于弄死你,但应该可以让你在牢里这两年过得很难受。”

“你问很难受是有多难受?”卫松寒自问自答地啧啧了两声,“双目失明和四肢残疾,总得有一个吧。你可以挑。”

他话里的威胁当然毫不遮掩,男人不禁紧咬后牙:“你他妈敢?我现在就叫人进来信不信!”

“你叫啊。你看看老子怕不怕。”

卫松寒双眸含戾,他本来就生得高,那张脸一寒下来,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男人莫名在他注视下咽了几口唾沫:“你,你他妈到底想干嘛?给温诉报仇啊?我儿子睡起来就这么爽是吧?”

卫松寒有那么一瞬间额角青筋暴起,到底忍住了想一脚踹过去的冲动,脸上带着冷笑:“是报仇又怎么样?你前天踹了他几脚,我回头就让人踹回来。你出来以后要是还敢招惹他,我就让人加倍还给你呗。”

卫松寒把蝴蝶刀拔出来,锋利的刀刃闪着雪亮的锋芒,他一点一点把刀尖横在男人鼻尖前。

冷汗早就流满了整个额头,男人忍受不住似地低吼:“你敢,你他妈敢!”

“我他妈怎么不敢?”卫松寒同样咬着牙低吼回去,看男人胸口不住地起伏,觉得再逼一逼,这人可能真要开嗓喊人了,见好就收地把刀片一折。

“老子给你这畜生一个机会。”

他点了点桌面。

“在这儿,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你从今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温诉的视野里,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接触,出狱以后给我麻溜地滚出本市。写完了,我考虑一下放过你。”

今天的受害人其实也来了,是来提交谅解书的。如果没有谅解书,温诉他爹估计能判个三四年。

远就在门外,看着卫松寒出来,身上完好无损,心刚落回去,卫松寒转头就去和受害者说了什么,他的心腾地又提起来。

等卫松寒回来,他就问:“你该不会……”

卫松寒道:“我问他们能不能不交谅解书。他们说已经答应温诉他爹了。”

“然后呢?”

“然后我说给他们转两万,这事儿能不能成。他们已经准备回去了。”

远:“……”

“你小子挺有钱的。打工人羡慕了。”

“没钱。我也是打工人。”卫松寒想起刚才,眼皮微垂,淡淡地道,“主要温诉这个人……拧巴得很,也别扭得很,哪里痛了也只会自己闷着。那就只能我来做点什么了呗。虽然,不知道用处有多大。”

远心说够大了,你快把你那把刀子藏好吧,我好怕你下一秒要被逮进去。

他忍不住问了句你到底在里面干嘛了。

卫松寒就简洁复述了一遍,没等远目瞪口呆地跳起来,卫松寒先打断他的施法:“都是胡诌来吓他的。我家就一普通开公司的,不是什么黑恶势力,你放心吧。”

“……”家里开公司好像也不能叫普通。

有了男人的保证书,卫松寒就准备回去了。

远叫住他,欲言又止了一下:“所以你俩,是那个……是、吗?”

卫松寒反应了一下他在说什么,满脸冷戾顿时没了,含糊地嗯了声。

“哦,哦……”

一瞬间仿佛原地成为了某种亲戚关系的俩人都有点无所适从起来。

“那就这样,先走了。”

“好、好的。”

虽然都要去舞房,但他们最后还是心照不宣地分开走了。

排练快结束时,温诉就发现卫松寒两小时前给他连发了三条消息。

“那个,晚上来接你?要不?”

“顺便,问个问题。”

“就是……你说以后我过年去你家吃饭,你表哥该叫我啥好啊?”

没和男人谈过恋爱,卫松寒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温诉:“……”

这人想太远了吧。

但他还是回了条:“弟妹呗。”

卫松寒:?

第54章 “因为有你在。”

后来回家的路上,温诉问卫松寒怎么突然提起远的事。

卫松寒说没什么,想起来了就提一嘴。

远今天请假了没来排练,卫松寒一个平时对不感兴趣的人主打一个漠不关心的人,突然提起远,温诉就觉得不对。

“哦,那你下午是干嘛去了?”

卫松寒:“没干嘛。”

温诉:“你不说我就去问胡朝远。”

“你,”卫松寒服了温诉了,“也……没什么。就是去了趟派出所,你爸这几天不是还羁押在里头么。我就跟他谈了谈。”

温诉的笔录当天就做过了,远觉得他肯定不想看见他父亲,卫松寒也这么想,所以两个人都没想跟他提这事。

这不纯晦气么。

“就这些?”温诉拉长鼻音哼了声,“你跟他具体谈什么了?”

卫松寒说:“没什么,让他今后少惦记你,不然我揍死他。”

温诉好笑:“没想到啊卫松寒,你人还怪好的。”

卫松寒:“……我警告你啊温诉,你再这么阴阳怪气的今晚就一个人和星夜双排去。”

星夜菜得稀碎,曾创下过一晚掉200分的辉煌记录。

温诉挑挑眉,难得被他威胁到了。

卫松寒顿了顿,又低声嘟囔道:“……而且,我又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说完就觉得这句话怎么怪肉麻的,还好机车速度够快,耳边风声也大,温诉不一定听见了。

卫松寒耳根开始控制不住发热,硬着头皮赌温诉肯定没听见,所以,身后的人揽住他腰的手臂忽然微微收紧了一点,也一定只是错觉。

三月的第二个周,寒回头,早上就开始下雨,冷嗖嗖的。小王在旁边直呼比上个月还冷。

卫松寒抗冻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想起今早出门,温诉好像穿得不多。

他给温诉发消息:“你冷不冷?”

温诉十分钟都没理他,问了才知道,今早又和小李一起出去了。

小王说:“小李昨天喝酒的时候还和我感叹诉哥人很好,毕竟他以前的那个搭档脾气很怪。哥你看看你,全公司就只有你会和诉哥合不来了。”

卫松寒本来就不爽,闻言踹了脚他的椅子腿,让他滚去工作。

小李,卫松寒在脑子里搜索了下这号人。

可以说毫无印象。

不知道有没有自己长得帅。

肯定没有。

卫松寒想着些有的没的,手机消息弹出来,是赵琨发来了一句:“哥,你抢到票没?”

下周Live是Break的新歌初登台,门票就比平常难抢,卫松寒今天大清早起来守着点也没抢到。

温诉还问他今天起这么早干嘛,都被卫松寒搪塞过去了。

“没。”

赵琨:“那完了啊!我也没抢到。怎么办?”

卫松寒:“蹲黄牛吧。”

赵琨:“就怕黄牛也没抢到。你就没有点人脉什么的吗?”

人脉是有,但哪有抢不到男朋友Live的门票就管男朋友要的?

那也太废物了。

卫松寒坚决不干这种吃软饭的丢人事。

这会儿正好到了中午饭点,办公室里没几个人,卫松寒就把电脑开在Break官网的售票界面上。

“你这是干嘛呢?”周行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时,卫松寒差点没本能地回头给他一拳。

“Live?”他扒拉着卫松寒的椅背看网页上的字。

卫松寒道:“怎么,我不能看Live?”

“也不是,但你怎么突然对这种活动感兴趣了?大学的时候,有个很有名的歌手在学校旁边开演唱会,叫你你都不去。”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卫松寒懒洋洋地刷着二手网站,“而且票都还没着落呢。”

周行易最近应该是真挺闲的,若有所思地盯着官网上的“Break”logo,点点头走了。

卫松寒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谁知午休结束,这人就拿了几张票子回来。

“不知道你那边有多少朋友,我管人要了五张,够吗?”

卫松寒盯着他手里的门票:“……你特么搁哪儿弄来的?”

“别问,问就是人脉。”周行易神秘兮兮道,“我最近不忙嘛,好久没和兄弟联络感情了,走,我跟你一块玩玩儿去?”

卫松寒:“……”

“我靠,哥,你这兄弟也太有实力了!”得知门票有着落后的赵琨异常激动,“好好好,还得靠咱哥。Live当天我保证让你这兄弟玩得很开心。”

卫松寒:“他知不知道地下偶像是什么都是个问题。”

周行易连去大型演唱会都是去凑乐子,估计也分不清地上和地下的区别。

卫松寒倒不太在意被好兄弟知道自己在追地偶,但问题是周行易还想邀请温诉一起去。

温诉一回公司,看着面前被递过来的门票,眼皮跳了跳。

卫松寒在旁边就冲他使眼色,意思是敷衍敷衍得了。

周行易不知道怎么的,以前就喜欢掺和他俩的事,他俩越不和,周行易就越想把他俩凑一块。

这次也一样。

“抱歉,小周总,我那天有点事。”

周行易坚持道:“那之后呢?Live九点半结束,你应该也忙完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呗。”

毕竟是上司的要求,温诉想了想,道:“那好吧。”

周行易这下满意了:“那行,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等周行易一走,卫松寒才跟温诉说:“地下会场那么闷,他估计也待不了多久。随便带他玩玩儿。”

温诉是无所谓,反正室内光线暗,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他点点头,卫松寒却还站着不动,一抬头,就看见他眼皮压低,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

黑漆漆的眸子晦暗,“我不高兴”四个字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干嘛?”

卫松寒抿抿唇,把话在肚子里过了一遍才闷道:“我以前,喊你晚上出去吃饭,你都不去的。”

温诉顿了一下,想起来了。

卫松寒之前是有叫他出去吃过饭。但起码得是三周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两个人又没什么关系。

而且是同事聚会,少他一个多他一个有什么所谓。

“……就这?”

“什么叫就这。”卫松寒不爽了,语气都硬邦邦的,“周行易一叫你你就去。我叫你你理都不理我。”

其实把这种谈恋爱之前的小事拉出来说,属于犯规行为。

温诉也直接这么说了:“你要拿以前跟现在比?”

“……”卫松寒也觉得自己讲话挺傻逼的。但有时候控制不住,他就是生闷气怎么滴了吧。

他板着脸,不说话了,温诉也不说话。

办公室里嘈杂,只有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僵住。

温诉的目光细细在卫松寒脸上转了一圈,对方无动于衷,没办法,温诉轻叹了口气,受不了这人了,伸手揪了下卫松寒的衣角。

卫松寒就慢慢把眼睛抬起来看他。

“我答应要去……”温诉余光瞥着地面,片刻,声音小小地说,“那不是因为有你在么。”

说完,温诉的脸就往下垂了垂,看不清表情了。

只感觉卫松寒身躯一滞,半晌,木木地“哦、哦”了两声。

怕是也没词儿了。

温诉就不满意,用力扯了下他的衣角:“你就这点反应?”

“……”卫松寒确实不知道怎么反应,你指望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前直男能怎样,能忍住嘴角别翘起来就很好了。

“抱歉。”他耳根发烫,盖住温诉拽着他衣服的手。

温诉没甩开,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就这?”

“……这句你刚不是说过了。”

“就说。”

卫松寒还想说什么,身后大门外有同事接近的脚步,温诉不动声色把手从他掌中抽回来,同事进来就看见他俩:“你俩在门口干嘛呢?”

“没什么。”

温诉和卫松寒几乎异口同声,说完温诉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卫松寒默默地摩挲了几下手指上还残留的触感,在心里把路过的同事狠狠骂了一顿。

周六,温诉很早就起来准备去会场。

他以为卫松寒没醒,自己从冰箱里搞了点速食早餐,微波炉都还没转热,卫松寒的房门突然打开。

“别喝酒。”他一脸困意地把脑袋从门内伸出来。

温诉无语地晃晃矿泉水瓶:“没喝。”

“哦。”卫松寒把脑袋收回去,收到一半又咳道,“那个。”

“嗯。”

“Live,加油。”他道。

“说得好像你不来看一样。”温诉不解。

卫松寒:“……你这人能不能看看氛围。这怎么也算是……”

算是我俩谈了以后,你的第一次Live。

这种话卫松寒是说不出来了,酝酿了半天,磨磨牙丢出一句:“我今天不送你去了。”

门砰地关上,温诉不明所以,心想我也没说要你送吧。

收拾得差不多了,温诉背上包准备出门,边穿鞋边回头说了句:“走了。”

卫松寒理都不理他。

温诉打开门,按电梯,手机在包里滴滴响了声,他摸出来一看。

【卫松寒】:到了说一声。

温诉忍不住扯起唇角笑了,电梯正好来了,他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边自言自语:“傻子一样。”

第55章 “那回家就可以给我亲?”

温诉走的时候,卫松寒还在床上躺着。

手机里静音播放着今天“Break”要唱的新歌,屏幕则暂停在温诉的那三句词上。

这歌,卫松寒拢共就在那天听过一遍。

之后他再想听都没点得下去手。

这玩意儿听了对心脏不好。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的话。

仔细想想,温诉什么时候讲过这种话。

“喜欢”,都没提过一次。

大概也只有在舞台上时才可以很坦然。

但这依然对卫松寒的心脏不友好。

一想到几个小时后要在台下听自己男朋友唱这种词,卫松寒就抓起手机给赵琨发消息:“头晕。”

赵琨:“不就一新歌吗。”

卫松寒:“你懂个JB。”

谈没谈过恋爱?这特么能冷静的?

可惜时间转眼就过,傍晚时分,卫松寒和赵琨他们在距离会场最近的地铁站汇合了。

周行易和卫松寒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约着一起去哪里玩过。

周行易想创业,卫松寒和他一起,两个人整天忙里忙外,最忙的时候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所以今天难得出来,周行易就很兴奋。

“但你俩追的这个团是不是不太出名啊?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他念念叨叨地查着导航。

“在哪个体育馆?还是体育场?蓝馆?还是红体?”

他说的这两个体育馆都是可以容纳几万人的大型场馆,能在那里开演唱会的,不说爆红,起码也得是红过的。

卫松寒和赵琨无言对视,表情十分微妙。周行易眨眨眼,冲他的兄弟们歪了歪脑袋。

蓝馆——旁边有一个大型商圈,直走,穿过繁华地带,走地下通道来到负三层,一扇质朴而简陋的暗红色大门就屹立在走廊尽头。

沐浴着周围嘈杂的人声,卫松寒冲他的好兄弟淡淡介绍:“只能坐五百人的地下会场。”

“欢迎你。”

周行易:“……”

周行易:“???”

想象中的开阔场地,人声呐喊,灯光和大荧幕——全都没有。

有的是悬挂在天花板的白炽灯,微微发霉的潮湿空气,狭窄得下不去脚的封闭空间,以及距离观众席只有不到百米的舞台。

周行易都他妈看傻了。

如果不是因为卫松寒是他最信任的好兄弟,他都要怀疑自己要被拐去割腰子了。

“你们、你们追的到底是啥团啊……?”

怪不得一张演唱会门票会那么便宜!

“虽然场地是不咋样,但他们不比娱乐圈的那些偶像差的!”赵琨进行着一些在圈外人看来非常苍白无力的找补。

“……”只有同担拒否的卫松寒不想搭理他俩,他巴不得周行易受不了赶紧走。

准确的说,巴不得所有人都给他滚出去。

一种已经很难在成熟社会人身上看到的不讲理的占有欲行为,出现在了今年23岁的卫松寒身上。

可惜周行易最后没走,为了和他的好兄弟一起玩,选择忍耐。

……卫松寒还真不需要他忍耐。

随着室内广播结束,舞台的大灯打了上去,卫松寒的目光就遥遥落在远处某人身上。

新歌提前了一周公布,各推早就把应援编好了,现场的氛围可以说是近期最好的一次。

远和零青现在算是团内Top,远的粉丝一向稳定就不提了,而零青这个后起之秀就怎么也算是一匹黑马。

自从他被调到前排,人气就一路徐徐上涨,曾经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是属于蓝色的荧光,现在已经占了全场四分之一。

粉丝虽然不如远多,但应援的气势比谁都大。

远的顺序在零青前面,倒也不会尴尬,但排在零青后面的人就得独自享受这股应援带来的落差。

星夜和Luca两个后排饮水机战神反正早就习惯了,但Rei呢?

Rei怎么可能习惯?

在场的观众,不止是零青推和Rei推,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Rei没有反应。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尽管应援声不如前排二人,甚至歌词和节奏都是五人里最难把握的那一个。

他也依旧做到了最好。

微笑着,耀眼着,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琢磨着慢节奏情歌的嗓音是从前没有听过的缠绵悱恻。

就好像他真的有那么一个遥不可及的爱人。

卫松寒听得愣愣,直到台上的温诉忽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只有短短半秒不到的对视。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地方,他们好像在偷偷干什么不能做的事。

“靠,Rei唱得好好啊,他以前是这个唱功来着吗?进步也太大了吧?”赵琨震惊地拍了一下卫松寒,“哥?哥?”

“……听得见,别吼。”

卫松寒挥开他。昏暗的环境里,背景音震耳欲聋,他微微低下头,手指叩了叩额头,藏在阴影里的脸颊已经火烧一样的热起来。

Live结束以后,温诉卸了妆换了衣服,周行易已经给他发了饭店的定位。

他打了个招呼准备走,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大纸箱子走进来。

“粉丝的礼物到了,两周就囤了这么多,你要拆开看还是先放着?”

Rei不喜欢看粉丝的礼物,在Break内部也算是一个共识。

很多礼物放到最后,Rei看都不会看一眼,工作人员只能丢了。

温诉今天却犹豫片刻,道:“那我看看吧。”

温诉从不看粉丝的礼物,除了在卫松寒家里自暴自弃时的那一次。

今天是第二次。

美工刀划开胶带,温诉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第一个。

工作人员在后面目瞪口呆,颇有种自家叛逆小孩长大了的震惊感。

但很快,她就发现温诉的背脊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礼物都是经过工作人员筛选的,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才对。

她凑上前,看见温诉手里有一张明信片贺卡。

瑰丽唯美的背景上印着几行与其风格完全相反的字体。

【霸占零青的C位那么久,你怎么好意思复出?你要早点辞退,零青早就红了】

【只会媚粉的废物】

【失格偶像】

【你也配站上舞台】

后面还有一大段文字,意思都相差不大。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信件都检查过内容的,怎么会放了个这种进来。

“Rei!”

她伸手去抢,那张明信片却被捏紧得纹丝不动,她抬头,看见温诉面无表情的脸。

“Rei……”

“没事。”温诉松开了手,合上箱子,提起了一旁的背包,“麻烦你帮我丢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行易订的是家私房菜馆子,就在会场旁边的商圈附近,已经过了饭点,人还是很多,位置几乎坐满了。

温诉刚走上二楼就听见周行易那个大嗓门在说:“说啥呢说啥呢,那不是我没魅力,是我不想跟我好兄弟抢好吧!”

赵琨和周行易本来就是两个话多的人,才半天就已经熟得宛如同穿一条裤衩的好哥们了。

只有在他俩对面翘着二郎腿喝茶的卫松寒,沉默得像个孤儿。

“还有呢还有呢?”

温诉过去简单打了个招呼坐下,赵琨还在问。

“那你喜欢的姑娘狂追了我卫哥一周,卫哥最后答应了没啊?”

卫松寒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温诉来了,他不想说这个事了,咬咬牙凶道:“差不多得了啊,说多久了还在说。”

周行易很乐意跟别人唠卫松寒在大学里有多受欢迎,自己当了他多少年绿叶的苦逼事。

“你猜猜呢,你不卫松寒高中同学么。”

赵琨道:“还真不好说,我哥高中就弄哭过一个女——”

“我他妈那是拒绝她以后她自己哭了,你别说得好像我干了什么一样。”卫松寒脸都青了。

为了不让这俩货再飚出点什么话,他一拍桌子,从桌子底下踹了脚周行易。

“温诉不来了吗,点菜。”

“好好……说不得你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找个女朋友,兄弟这不替你着急吗。”周行易不情不愿地翻开菜单,“还追的男团,你最近几年真是越来越剑走偏锋了。”

卫松寒:“……”你管我。

温诉来了以后一直没讲过话,卫松寒其实没什么可心虚的,但温诉不讲话,他瞥他一眼,低问:“饿了没?想吃什么?”

对面的周行易点着菜,也想问温诉有没有忌口,抬头却正好看见卫松寒微微凑近了温诉说话。

他看了一眼,低头,又忽然抬头,眯起眼在温诉脸上来回扫一圈。

赵琨在旁边说:“我早就想问了,周哥你不是卫哥他们公司的老板吗?你们到底是干啥的?每天这么清闲,比我这个自由职业都爽了。”

周行易道:“专门给儿童和老人做图书漫画和各种视频的,只要沾点边基本什么活都接。”

“这么有格局?那赚得多吗?”

“说啥呢,钱不是重点。”周行易揽住赵琨的肩膀,“重要的是这颗造福他人的心灵,这是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懂不?”

“……懂了又好像没懂。”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不错,全靠周行易和赵琨两张嘴叭叭个不停,卫松寒时不时要被他俩带进回忆里回忆一下以前飞扬跋扈一去不复还的学生岁月。

吃完了饭,大家就在门口宣布解散了。

马上就是地铁末班车的时间了。

路边的信号灯由红转绿,温诉抬脚要走,卫松寒在后面拉了他一下:“你刚怎么不讲话?”

“讲什么?”温诉回头,嘴角终于带上了点笑,“跟他们一起聊那个大学追你的女生?”

卫松寒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我第一天就拒绝了好吧。我才干不出那种钓着人的事儿。”

温诉不置可否,忽然回头望向了远处朦胧的大厦灯光。

“……怎么了?”卫松寒就有所察觉似的,“你今天,心情不好?”

温诉淡淡的口吻:“没,挺好的。”

卫松寒不信:“骗鬼。”

温诉平时话不一定多,但菜都没吃几口是太反常了。

以前他们出去下馆子,温诉连他碗里的肉都要抢,抢了还开嘲讽。

今天周行易点了一桌子菜,卫松寒在旁边看了,温诉就没动几下筷子。

这叫挺好?

“是不是特典会上出什么事了?”

Live结束之后,因为周行易被闷得想吐,一副要歇菜的样子,预约的餐厅也快到时间了,卫松寒只能和他们先走了。

他不知道那之后怎么了。

“没有。”温诉还是那两个字,“别问了。吃没吃饭都要管,你是我家保姆吗。”

卫松寒唇际一紧。

“是,我是你保姆,当你爹还当你妈,天天就惦记着你心情好不好吃没吃饭地伺候你。”

他语气也变得不太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温诉不对劲,温诉还要跟他嘴硬,有什么事又不能跟他说了呗?

他也莫名有点负了气,撇过脸就转身,温诉在后面抓住了他的手指。

“说错了……不是保姆。”温诉透了口气,声音压低,他的道歉和示弱一向很委婉,“是我男朋友。”

卫松寒头也不回地闷哼:“…你现在知道了。”

温诉抓着他的手拽了下:“是你哄我还是我哄你啊……卫松寒,小心我揍你。”

“男朋友你也打?”

行人陆陆续续穿过他们去到马路另一头。

卫松寒在温诉抓他的时候其实就不气了,但还是板着张脸,转过来握住温诉的手腕,声音在冬日街头化作一缕缕白雾。

“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我给你打一下也行。”他低道。

温诉:“你……”

“累哥?”

不远处忽然有人叫了声。

温诉回头就见星夜正在一家餐馆门口冲这边挥手。

“这么巧,真是累哥!”

他身边站着一个人,是零青。温诉和他的目光在半空直直撞上。

几乎是同一秒,温诉松开了抓着卫松寒的手。

“……Rei。”零青慢慢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气氛有些僵持。

星夜这时才发现温诉旁边还有一个人,那背影,不是卫松寒是谁?刚才离得太远,他压根儿就没看见他。

他望向身旁的零青,又看向温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卧槽,完了!

第56章 你脸也不用这么红吧?

温诉和零青的关系其实跟以前没差别,碰见了就聊几句,台上台下的沟通都在正常队友的范畴之内。

但团内其他人都担心他俩会起冲突,不止是C位的问题,粉丝间的矛盾也是一根随时随地一点就着的导火索。

尤其星夜还猜到温诉和卫松寒之间大概率有点什么,要是早知道会撞见这种场面,他一定回到十秒之前把自己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

“青哥,青哥,我想起我有个东西落在饭馆里了。”

星夜挡在零青和温诉中间,内心疯狂祈祷他没认出那个背影是卫松寒。

卫松寒今天没来特典会,中间又搁了那么久,零青也许早不记得这号人了。

“什么东西?”好在零青只往温诉那边看了一眼,“你回去拿?”

“嗯……你跟我一起吧,我怕我找不到,是个小东西。”

星夜拽住零青的胳膊,扭头对温诉喊:“累哥,你先走吧,我们还有事儿!”

意思是:快溜开溜,大反派我给你摁住了。

星夜也很崩溃,这俩人就不能去远点的地方吃饭吗。

“累今天走得那么早,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零青一边被他拽着走一边说。

星夜含糊其辞:“可能已经忙完了。”

“哦。”零青应了声,星夜看他表情无异,暗暗松了口气。

趁着零青在帮自己找东西,星夜给卫松寒发去消息:“记得回头带我上分!上2600!”

卫松寒很快甩给他一个:“?”

“要不是我拦得快,零青早发现你了。”

“俩男的能怎样。”

“和男粉私联也是私联,小心经纪人回头就把累哥骂一顿。”

卫松寒:“……”

“行,回头带你上2600。”

“这才像话嘛!”

卫松寒和温诉两个人这会儿已经到公寓楼下了。

温诉刚来了个电话,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些了。

他们进门换了鞋,温诉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第一件事就是往厨房去。

卫松寒可以说是不出所料地看着他打开了冰箱。

他在后面手臂一伸,抢过了温诉的啤酒,没好气地冲他做口型:少、喝、点。

温诉挑挑眉,不听,要来抢。

卫松寒往后退,温诉就往前伸手,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卫松寒把啤酒举再高都能被温诉抢到。

温诉平时就喜欢喝酒,心情不好的时候那简直了。

之前在客厅里摆了不知道多少易拉罐,卫松寒收拾都收拾了半天。

今天温诉的心情又明显不太好,要是给他喝了,八成很难收场。

卫松寒是认真地不想给他喝,温诉也是真的想喝。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话,也不耽误温诉抢他的酒。

两个人沿着客厅转了一圈,最后没办法,卫松寒一步步被逼到了沙发边上。

温诉都凑进人家怀里了,眼睛还固执地盯着那瓶酒。

“你这人……听话行不行,”明明还没醉,卫松寒已经在用哄醉鬼的语气跟他说话了,“今晚别喝了,喝点橙汁得了。”

他声音压得低,温诉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今晚这酒他喝定了,身体往前一压,卫松寒不及防,一个站立不稳,往后就倒向沙发,温诉也跟着他倒了下去。

沙发是软的,卫松寒是没什么,但温诉膝盖堪堪撑住沙发,整个人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的手臂又贴在一起,以至于上半身的距离也凑得极近。

近到卫松寒能看清温诉根根分明的睫毛,两个人温热的鼻息交缠着洒在彼此的脸上。

卫松寒一瞬间变得有些局促,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空咽了一下。

已经顾不上酒不酒的了。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手里的酒就被温诉抢走了。

“喝个酒都要管?”温诉仿佛没发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相当不妙,他挂掉电话,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就灌了口,淡淡的酒意在二人周围蔓延开来。

“……”卫松寒都无语了,“你真是……”

这人要不是温诉他说不定都揍人了。

温诉喝到酒,心情好像好点了,这时才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自己身下的卫松寒。

看他脸颊微红,神色非常尴尬,不由翘起嘴角调侃:“卫松寒,你脸也不用这么红吧?”

昏黄的街灯透过落地窗洒在温诉的侧脸上,让他微微弯起的双眼呈现一种迷离而漂亮的色泽。

“……”卫松寒额角青筋跳了跳。

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么吃过亏呢,也就只有在温诉面前,才总是感觉处处受限。

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不能做。总会想一想,再想一想。怕说错了做错了,惹他不高兴,让他伤心难过。

卫松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从哪里涌出了勇气,也许是难耐的胜负心,也许是迟来的青春期躁动吧。

他看着眼前的温诉,抓住他的手腕,没有给温诉任何反应的时间,卫松寒倏地把他扯向自己,在他唇上缓慢而用力地贴了一下。

干燥的、炙热的触感,熟悉但又蕴着点怒意的气息肆意地侵入鼻腔。

温诉背脊一僵,刚才还笑眼弯弯捉弄人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

他看着卫松寒,估计没想到他敢突然不打招呼亲自己。

一张脸已经有些涨起绯色。

卫松寒觉得自己扳回一城,虽然脸也烫得厉害,但还是若无其事地反问:“温诉,你脸也不用这么红吧?”

温诉:“……”

“靠!”

酒瓶被猛地塞了过来,温诉这人下手不知道收着劲的,酒水撒出来溅了卫松寒一身,卫松寒懵逼地看着温诉起身走远,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恼羞成怒。

卫松寒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但,他要这么说了温诉估计真能当场给他一拳。

嘴唇上好像还残留着属于温诉的一点气息和温度,卫松寒红着脸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唇际,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件很牛逼的事。

所以,亲温诉一下就能阻止他喝酒啊。

他在心里嘀咕道。

早说啊,早说自己进门的时候不就亲了么。

晚上,卫松寒没怎么睡得着,脑子里都是刚才温诉跨坐在他腿上的样子。

有点烦躁,睡不着。

以前上学,宿舍里有个天天和女朋友你侬我侬的室友,睡卫松寒上铺,半夜总是在床上翻来翻去,吵得人心烦。

卫松寒后来问过他,那人说想着女朋友很亢奋就睡不着。

卫松寒当时觉得他好像个傻X,六年后,现世报来了。

现在换成他想着男朋友睡不着了。

温诉……

要是有什么游戏种族,那肯定是魅魔吧。(温诉:?)

第二天,卫松寒果然起晚了,一进客厅就看见温诉已经吃完了早餐。

他看卫松寒一脸困意,头发还有点乱,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不起来了。”

卫松寒望着他不说话。

温诉不解:“干嘛?”

卫松寒道:“你,不生气了?”

……如果温诉事事都要跟卫松寒生气,那这气指定是生不过来了。

而且被男朋友亲了一下都介意,那这恋爱还谈不谈了。

温诉去厨房倒水:“我又不是你。”

卫松寒跟在他身后:“不要讲得我很小心眼一样。”

“是,被我侃了一句就要亲回来还要侃回来,你一点都不小心眼。”

“……”

这不还是在记仇么?

小气鬼。

卫松寒腹诽,打了个呵欠,去卫生间洗漱了。

温诉早饭只吃了一半,另一半拿保鲜膜封起来放冰箱了。单纯是因为早上没什么胃口。

他一边喝水,一边往亮着灯的洗手间那边看了看,卫松寒在里面狂打哈欠。

温诉:“……”

温诉把冰箱里的早餐拿出来,扔微波炉转去了。

卫松寒本来打算随便叫个外卖的,洗漱完出来看见客厅桌子上的早饭,下意识抬头看向温诉。

温诉若无其事地在刷手机:“没吃饱,再吃一顿。给你也吃点。”

“……”

卫松寒拉开椅子,嘀咕道。

“你就说是特意热给你男朋友吃的能怎么样。”

“……”温诉不理他。

卫松寒就自顾自动起筷子,时不时瞥一眼对面的温诉。

虽然到最后,温诉还是没说他昨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但今天看起来起码好多了。

卫松寒在这之前没谈过恋爱,谈了以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哪种程度算比较合适,也没人教他。

但他昨天都那么问了,温诉也没说,卫松寒就不知道该不该问到底了。

万一温诉真不想说呢。他又不想被他讨厌。

卫松寒戳着虾饺沉思的时候,温诉又来了一个电话,听起来是在跟什么人约见面的时间地点。

估计是工作上的电话。

昨天那场Live,卫松寒没去特典会,但看论坛的统计,温诉排在第三。

还是没有超过零青。

温诉之前其实很严肃地跟卫松寒说过,既然他俩谈了,那卫松寒就别去特典会上浪费钱,他也不想靠男朋友的钱博C位。

“有那钱,你请我吃顿饭都行。”

所以卫松寒顶多小小消费一下,他花多了温诉会生气。

粉丝的反响其实很好,不止是累推,这次几乎是论坛难得一致认为Rei的唱功比之前进步太多,甚至比上次都要好。

但后排的曝光注定要少于前排,更别说是在地偶圈,一飞冲天的事儿基本没有过。

谁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温诉唱得再好也得慢慢来。

对此,卫松寒其实还真没担心过。

“卫松寒。”

温诉挂断电话,叫了他一声。

卫松寒正在翻论坛里各种夸温诉的帖子,头也没抬:“干嘛?”

温诉道:“是这样,我房子租好了,明天就搬出去。”

卫松寒:……

卫松寒:?

第57章 温诉超爱我的好吧

“我之前没说过吗。”温诉的表情比卫松寒更不明所以,“房子我都找了两三周了。”

差不多上个月的时候,温诉确实说过他在看房子。

但。

“我,”卫松寒皱眉道,“但我又不用你搬出去……”

温诉道:“你不要我搬,我也得搬。”

“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的?”

温诉淡定自若地夹了个虾饺。

“我不能老住这儿白吃白喝吧。”

问题是,卫松寒压根儿不介意他白吃白喝。

“你是在男朋友家,白吃白喝白住又能怎么样。”卫松寒闷声道。

温诉笑了声,还看着手机:“那不一样。和男朋友没关系。”

和男朋友没关系,那和什么有关系?

温诉说话的口吻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卫松寒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沉下去,可怜的虾饺已经在他的筷子下被戳了个尸骨无存。

温诉看在眼里,放下手机道:“不能一起住了而已,在公司又不是见不到。你这副表情干嘛。”

温诉可能觉得没区别,但对卫松寒来说,有点区别,有很大的区别。

“所以你就非要搬出去呗。”他道。

温诉嗯了声。

“……”

客厅迎来了今早最长的一阵死寂,卫松寒放下筷子,早饭也不吃了,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你根本没拿我当男朋友。”

温诉:?

这哪儿跟哪儿。

“卫老师何出此言?”

“你租房子,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卫松寒道。

温诉道:“我上个月刚开始找的时候不就跟你说了。”

“那不算。”

“怎么不算了?”

卫松寒吐出一句反正不算,话题就陷入了车轱辘的死循环。

他双手抱臂,不满二字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他语气很生硬,“租房子,临到要搬走前一天才跟我说。昨天Live出了事也不愿意跟我说。温诉,你真的拿我当男朋友吗?你不还是拿我当外人吗?”

温诉一顿,不说话了。

好半晌,他才缓缓道:“跟你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不想让你……”

也变得心情不好。

后半句话没能说完,卫松寒腾地站了起来。

“行,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帮不上忙的外人。”他嗓音有些冷冰冰的,“你要搬就赶紧搬吧。”

卫松寒丢下这话,转身回房,房门砰地一声被他关上了。

客厅内只剩一片沉默。

温诉和卫松寒吵架了。

之前其实就吵过不少次,但这似乎是他们谈了以后第一次吵。

温诉没想吵的,是卫松寒非要跟他吵。

找房子的过程都是忙里抽闲,中间穿插着很多事,又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又要和卫松寒谈恋爱。

总之,温诉就没想起来说第二遍这个事。

他其实没想到卫松寒反应会这么大。

但于情于理他都觉得白住卫松寒家里这事儿不合适,跟谈不谈恋爱没关系。

算了。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吧。

刚才跟房屋中介约好了拿钥匙,温诉简单收拾了下餐桌,背上包就出门了。

客厅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卫松寒立刻开门出来看。

靠。

温诉居然真走了。

他居然连哄都没打算哄自己一下?

卫松寒气得又倒回床上去了。

他想,在温诉主动跟自己道歉之前,他绝对不会再搭理这人一下。

卫松寒一整天都很暴躁,连跟他双排游戏的星夜都感觉出来了。

“咋了卫松寒?怎么不叫我累哥来一起三排啊?”

卫松寒就回:“我才不带他。”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看见他就烦。”

星夜就懂了。

哦,吵架了是吧?

“恋爱脑也会吵架啊。”

“?你特么才恋爱脑。”

星夜分析道:“肯定是你有错。”

卫松寒道:“我有个锤子错,你到底哪边儿的。”

“当然是我累哥那边的了。”星夜笑嘻嘻的,“你带我上分的时候就是你这边的。”

卫松寒不想理他。

星夜又道:“但你俩下次能不能别在离会场那么近的地方亲亲我我。还好零青跟你不熟,不然就玩儿完了。”

这事儿确实是卫松寒的错,他没考虑好,没什么好说的。

他敲着键盘,有些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温诉是怎么想的。”

“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私联。

他俩现在的关系,不管怎么看都是私联。

放在地偶圈,那就是不能做的事。是地下情。

卫松寒和温诉彼此心照不宣,但不等于这个问题就真的不存在了。

卫松寒就会忍不住想,温诉要搬走,是不是就是因为……

他越想,越烦躁,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不该冲温诉发火。

最后,上分没上上去,还掉了十几分,卫松寒懒得理会嗷嗷叫的星夜,甩上耳机关了游戏。

温诉还没回来,卫松寒躺在靠椅上百无聊赖地环视客厅。

沙发上挂着一件温诉的外套,他这个人懒散得够可以,衣服都乱摆。

对面桌上摆着温诉常用的鼠标,温诉的手指很长很漂亮,卫松寒有时候发挥失常暴毙都是因为不经意地瞥了眼温诉的手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角落里还靠着卫松寒的那把木吉他,温诉有时候会拿起来弹一弹,弹完会笑着问他怎么样。

那笑容和他在舞台上时很像,有点得意有点狡黠。

卫松寒每次都随便点头,心里其实很清楚温诉本来天生就是这块料。

但这些,明天之后都看不到了。

卫松寒就又开始来气了。

他甚至开始想,温诉说不定……根本没那么喜欢自己。

午后的房间有阳光缓缓滚过,卫松寒趴在桌子上,耷拉着眼皮,觉得四肢冷飕飕的。

拿到了房子的钥匙,温诉就和中介告别,坐了二十分钟地铁到自己的新家看了一眼。

家具从原来那个公寓搬过来,不需要再添别的东西就能直接住。

温诉本来准备叫搬家公司,但胡朝远正好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候他,温诉想了想,干脆就使唤这个现成的表哥帮自己搬家具了。

远自己有车,开车会快很多。

“你怎么不叫卫松寒?”远握着方向盘问他,“他人呢?搬家都不帮你?”

温诉不想说这个事,坐在副驾驶一声不吭。

他就察觉到不对:“怎么了?吵架了?”

温诉好一会才道:“我没想吵架。”

“不管怎么样,反正肯定是你的错。”

远相当了解自己这个表弟,所以说得很笃定。

温诉撇撇嘴,过了几秒才望着窗外道:“我也没说不是我的错吧……”

又没人教过温诉怎么谈恋爱,他怎么可能不犯错。

“这跟唱歌弹吉他不一样,还挺难的。”

远噗地笑了声,做梦都没想过还能从温诉嘴里听到这么具有挫败性的句子。

他道:“我要感谢卫松寒。卫松寒是来治你的。”

温诉:“……滚。”

两个人忙了一下午,傍晚时才总算把所有家具都搬完了。

远还要去他爸的咖啡厅帮忙,婉拒了温诉要请他吃饭的谢礼。

“你还是和卫松寒去吃吧,要道歉就趁早。那个,咳,好兄弟没有隔夜仇啊!”

“……”用你管。

但温诉还有件事要做。他先打电话确认了时间,又跑了一个地方,这才回了卫松寒的公寓。

按门铃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门铃响了好几遍,但没人来开门。

“……”

温诉第一秒想的是卫松寒不在家,第二秒想的才是卫松寒不想给他开门。

他摸出手机,望着通讯录里的名字,在门口犹豫了整整五分钟。

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胡朝远说得挺对的,隔夜,这都还没隔夜,温诉就开始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等他整理好思绪拨出去,房门忽然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门没锁。

他走进去,房间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没有人在。

房间里也没有。

卫松寒外出常穿的那双鞋倒是不见了。

温诉在黑暗里站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给卫松寒打一个电话。

卫松寒要是不接,温诉可能都没勇气再打第二个。

“滴滴”

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屏幕的那一刹那间,其实想了很多,但屏幕上显示的来信人并不是卫松寒的名字。

是星夜发来了一条定位。

并附了一句简洁的说明文:

“累哥,卫松寒跟我在一起,速来。”

卫松寒心里很烦,一烦就想抓人出来喝酒。

赵琨晚上在工作,周行易对他谈不谈恋爱这事太关注了很烦,排除法下来,最后只剩星夜。

星夜又是个分奴,被2600诱惑得直接和卫松寒出来大喝特喝了。

就是遇上了点小状况。

这条酒吧街在星夜家附近,星夜这辈子还没进过酒吧,卫松寒对这附近又不熟,两个人随便挑了家氛围看起来不错的就进去了。

里面的服务员是男的,调酒师是男的,台上的DJ是男的,连顾客都清一色是男的。

星夜刚开始还觉得很正常。

等两杯鸡尾酒被端上来,漂亮的服务员小哥也一起坐在了他们旁边时,星夜就觉得不太正常了。

星夜长得不赖,但卫松寒这种臭着张脸的大帅比似乎更符合这里的人的审美。

星夜在对面看着小哥满脸笑意地和卫松寒搭讪,问他今晚怎么这么不开心,要不要和自己玩。

“卫、卫松寒……”星夜颤颤巍巍地喊他,“他妈的,这里该不会是……”

大概就是星夜想的那样。

卫松寒把酒一口闷了,站起来准备换地方,星夜好歹还是大学生。

“怎么就走了?小哥哥不喜欢我这款的?”服务员追着问他。

…操。

卫松寒一言不发,掏钱结账。但他们显然低估了Gay吧的实力。

看卫松寒爱答不理的,到嘴的肥肉要飞了,男生干脆贴上来,伸手抓住卫松寒的上臂。

星夜在旁边都看傻了。

那小哥大着胆子还想接着往上摸,就在这时,从旁忽然伸过来一只手。那人抓住他,力气很大,冰冰冷冷地在说:“能不能别碰他?”

虽然语调和平时不一样,但还是熟悉的声音。

卫松寒回头,温诉沉着眼皮,没有看他。

服务员都愣了,放开手道:“小哥哥你有男朋友的啊,早说嘛。”

温诉没理他,瞥了眼卫松寒的手机支付界面:“钱付了?”

他语气有点吓人,没有表情更吓人。

卫松寒老老实实地点头:“嗯,付了。”

温诉拽着他的手扭头就走。

被留在Gay吧里的星夜头顶扣出三个问号,欲哭无泪道:“卧槽,我他妈是直男!”

离开酒吧街,嘈杂和纷闹远去,温诉才松开手停了下来。

卫松寒望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际:“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温诉转过身,语气很淡:“怎么,打扰你的好事了?”

“你……”卫松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都不知道那是Gay吧。”

他猜也是。

温诉刚才是有点气血上头,他透了口气,语气好点了。

“我回家,你不在家。星夜给我发的定位。”

……原来是那臭小子。

卫松寒有些酸溜溜地说:“什么回家,那还算是你家吗,你都有新家了。”

“……”温诉沉默了一秒,“卫松寒,你还是小孩子吗。”

卫松寒挑起一边眉头,在他生气之前,叮铃当啷一响,一把钥匙被温诉递到了他眼前。

那是一把卫松寒从没见过的钥匙,崭新的,在路灯下被照得闪闪发亮。

他愣了下,没等他开口,温诉就道:“我公寓的钥匙。搬完家具之后,我找人打了一把新的。”

“……”卫松寒问,“给我的吗?”

温诉幅度缓慢地点了下头。

“你想什么时候过来住几天,随时可以来。”他顿了下,“我不是没拿你当男朋友。只是,我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人心总有一天会耗尽会失望,我不想和你变成那样。所以,我得搬出去。这是我的结论。”

“……还有,昨天的事。”

温诉其实很少和人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没人在乎,他也不想和别人亲近到那种地步。

“你没来特典会所以没看到,当时排队的人数,零青其实多我挺多的。流水出来,果然也差不多。”

“所以我在想……”

说到这,温诉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副平静而直接的态度。他的目光垂下来,盯着路边静默的排水渠。

“我在想,我是不是,其实根本就……”

“你比得上。”卫松寒打断他。

温诉抬了抬眼睫,浅棕色的眼睛变得有那么点湿漉漉的,难得的迷惘在其中轻轻晃。

但卫松寒的语气依旧很强硬。

“我说你比得上,你就是比得上。我比你清楚。”

温诉自嘲道:“你比我自己都清楚?”

“如果我说是呢?”卫松寒道,“你以为我看你看了多久?应该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久,温诉。我先是你的粉丝,然后才是你的男朋友。”

温诉忍不住道:“说反了吧?”

卫松寒不答,伸手去够温诉冰凉的手指,温诉没躲,所以轻轻一转,就握在了自己掌中。他垂着眼皮淡淡地说:“…没反,你好得很。”

温诉不禁低头,手指微缩,但被卫松寒抓得更紧。

“你这么讲话,好怪。”他道。

卫松寒闷道:“我难得跟你认真一下,你还挑上了。”

温诉不说话,垂着眼睛往对方怀里靠了下,耳尖似乎有点红。

周围没人,远处酒吧街的繁闹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卫松寒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半晌,才僵硬地拍了下温诉的背脊:“所以,那个什么,你现在在我这儿挫败一下,明天就可以接着去好好加油了。”

温诉脸埋在他肩膀里,点头。

“没什么,失败也是经验。我和周行易去年创业,一上来就先亏了几十万。两个人最后穷得只能睡地下室。”

温诉道:“但我不能失败。”

“为什么?”

“……”温诉道,“偶像不能谈恋爱。但和音乐公司签约的艺人可以。”

他说得简洁平淡,但卫松寒听懂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似的,想看温诉是用什么表情说的这句话,可惜看不见。

“……你的意思是?”他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温诉又点了下头。他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刚才那些自我怀疑、那些软弱的语调好像只是错觉。

“这是其一。其二,我果然还是想站到前排,我……想要所有人都能看着我。我不只是在说地偶圈。”

“其实这事连影儿都还没有,我本来都没打算说。是不是听起来很狂妄?”温诉说完就笑了笑。

卫松寒想说确实,狂得不行。

但狂妄和温诉二字意外的很搭。

“那……你加油呗。”卫松寒说着,总算伸手搂了下他,温热的吐息附在温诉耳边,“你上岸了,我不就可以从地下男友转正了?”

温诉哈哈笑了两声:“我尽量吧。”

虽然前路好像还没有完全变得清晰,但寒冬里的拥抱起码给了人一点勇气。

卫松寒忽然想回到几个小时之前把那个胡思乱想的自己抽一顿。

靠。

温诉超爱我的好吧。

第58章 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

事后,只能说温诉还是那个温诉,狠狠嘲笑了一番卫松寒想借酒消愁结果误入Gay吧的事。

卫松寒不耐烦:“是谁刚才还在吃醋,我不说是谁。”

温诉说:“我不是醋,我是怕你被仙人跳。”

卫松寒信他就有鬼了,明明瞪那个服务员的时候脸冷得跟什么似的。

“而且,哪有一上来就给别人房间钥匙的……”卫松寒捏着那把钥匙,有理有据地忿忿道,“你这不就跟给订婚戒指一样吗!”

温诉:?

你想哪儿去了?

星夜被他俩落在酒吧里了,卫松寒打了个电话过去跟他说明天一定带他上分,星夜才怒吼着说勉强原谅你。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回过神就有点饿。

卫松寒对刚才那条酒吧街算是有阴影了,看了看导航,打算去远一点的商圈随便吃点。

温诉想了想:“要不来我家吧。”

卫松寒:“?”

“胡朝远今天帮我搬家,带了好多食材过来。我一个人吃不完。”

卫松寒:“……”

…哦。

原来是这个意思。

卫松寒的心脏有那么瞬间莫名其妙漏了一拍。

“嗯。”他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你会做饭?”

温诉:“你这不是废话么。”

“那你之前冰箱里怎么全是速冻。”

“懒啊。”

卫松寒:……

行。不愧是你。

现在的剧情走向有点像是电视剧里才有的那种桥段,去男朋友家,吃男朋友亲手做的饭菜。

卫松寒在开窍之前,恋爱细胞约等于0,被人看了一眼,别人会以为这是暗送秋波,卫松寒只觉得那人想干架。

以至于学生时期,同学在谈恋爱,卫松寒在睡懒觉。

但偶尔也会想想,要是以后交女朋友了,会怎样怎样。

没想到,二十三年的独狼生活,就是为了现在攒一个大的。

靠。

我男朋友又帅又会做饭,别太完美了吧?

同为男人,卫松寒都有点嫉妒温诉了。还好温诉喜欢的是他,不然要是成了情敌,他拿头跟温诉打?

“你到底为什么会没谈过恋爱啊?”他很怀疑。

温诉淡淡:“因为眼光高吧。”

“哦,”卫松寒这下有说法了,“那意思岂不是我很好?”

“就是有个弊端,”温诉慢条斯理又接了一句,“喜欢傻的。”

卫松寒:?

“你他妈下次想骂我能不能直接说。”

温诉就哈哈笑。

温诉的新公寓是两天前紧急定下来的。之前他在城郊那边看了两套房子,其实价格都很合适,但温诉最后都没要。

他们坐了半小时的地铁,最后在一条大马路边停了下来。

卫松寒皱眉抬头,这座公寓算不上崭新,但远没有之前的破旧,在主城区的这个地段,算是相当不错的房子。

当然,价格也不可能便宜。

温诉知道他想问什么。

“离你家,地铁只要二十分钟。”温诉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

卫松寒收回目光,微滞道:“那房租岂不是……”

“是有点贵吧。”温诉没看他,“但也还好。反正也没别人再找我要钱了,今年头几个月的时候我自己也攒了点。”

他看卫松寒还是没说话,抬脚先走进公寓大门,见他没追上来,道:“愣着干嘛?”

身后的人还是沉默,几秒后,突然抬脚跑了过来,温诉不及防,被人从后一把抱进怀里。

后背抵住卫松寒的胸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卫松寒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声音和吐息都闷闷的不太清晰。

“温诉……你好他妈爱我。”

温诉一顿,难得没有第一时间戏谑他。

轻轻踢了一下卫松寒的小腿,他小声道:“放手。这还在外面。”

卫松寒不放,像是终于受不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靠在了温诉身上。

嘴里还念念有词:“……温诉,还好你喜欢男人。”

温诉:?

温诉住在三楼,他进去开了灯,把一双拖鞋丢到卫松寒面前:“进来吧。就是刚搬完,还有点乱。”

乱不乱的不知道。

卫松寒有点恍惚。

他晕晕乎乎地跟着温诉走进客厅,晕晕乎乎地坐在餐桌上看温诉打开了冰箱。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做梦一样。

卫松寒回老家都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进温诉的家,却已经像回了自己家。

“那个,我帮你吧。”他起身走进厨房。

温诉问他:“大少爷还会做饭?”

卫松寒:“……我又不是巨婴,做饭有什么难的。”

但仅限于普通家常菜,而且只会那么几个。

温诉就把一根胡萝卜丢给他,让他洗了切成丁。

虽然有点敷衍,但卫松寒还是乖乖照做。谁让大少爷今天心情好呢。

温诉就在旁边把鸡腿肉去了骨,看他拿刀时那副娴熟的动作,似乎不止是“会做一点”的程度。

“小时候在家,基本都是我做饭。”

见卫松寒一直盯着这边看,温诉就解释了一句。

这事儿,远其实跟卫松寒提过一嘴。

温诉他爹在家两手一甩只等人伺候,温诉小学时就不得不自己包揽一切。

同龄人连米饭都不知道要怎么蒸熟时,温诉就已经开始自己执刀下厨了。

刚开始其实连刀柄都握不稳,没有哪一个手指上是没有刀口的。到了现在,却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应付一切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事,温诉就把食指伸到卫松寒眼前。

第一个指关节上,有两道浅白色的陈旧刀痕,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

但当时挺严重的,血流了一菜板,温诉怎么止都止不住,吓得他差点要哭。

疼是其次的,主要清理不干净,男人回来了会发火。

温诉把这事儿玩笑般地说给卫松寒听,曾经深深恐惧着的东西,在谈笑间似乎真的变得不值一提了。

但卫松寒板着张脸,一言不发。

他盯着温诉手指上的那道印子,缓缓地蹙紧了眉,捏住温诉的手指,慢慢用自己的指腹摩挲了下温诉的伤痕。

温诉就觉得痒。

那点痒意在二人的皮肤相处间被点燃,然后往上蔓延至整条手臂。酥酥麻麻的,温诉的眼睫不可抑制地跟着颤了下。

“……痒。”他道。

卫松寒一顿,回过神,立刻松开了。

空气有些燥热,也许是因为灶上开着火,也许是因为别的。

卫松寒快速把胡萝卜切了丁,交给温诉就逃了。

厨房里,炖锅在嗡嗡地响,卫松寒趴在桌上,耳朵很没出息地红了一片。

谁谈恋爱摸摸手都能摸得双双不好意思的。

哦原来是我。没事了。

半小时后,菜上桌了。

温诉的厨艺没得说,吊打卫松寒此前吃过的所有高端餐厅。奈何夸奖的词汇比较贫瘠,卫松寒也只会说一句好吃。

“真的好吃。”卫松寒怕他不信,又说了一遍。

“废话,”温诉很不领情地哼笑,“你要敢说不好吃我已经把你轰出去了。”

“……我是那种人么。”

这怎么说也是温诉时隔多年第一次下厨。

卫松寒看见他手上那些伤就难受得很,就算温诉今天煮出了个邪神料理,他也不会说不好吃。

顶多给个表情让温诉自己意会。

吃完饭,快十二点了,末班地铁还有十分钟就没了。

卫松寒还趴在桌上玩手机,似乎忘了这事,温诉也就没提。

十分钟后,他恍然抬头:“靠,几点了?”

温诉道:“十二点过。”

“那末班车是不是没了?”

卫松寒被温诉的饭晕住了,没想起回家这个概念,一看手机,末车班已经在两分钟之前就离站了。

“我打车回去吧。”卫松寒站起来。

“嗯,”温诉道,“但你不想回去的话也行。”

温诉说得很随意,随意到卫松寒其实没能立即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他顿了一下,回头,温诉还在收拾行李,也扫了他一眼,表情很自然:“在你那里白住了那么多天,让你住回来。”

卫松寒:……

卫松寒肩膀一松,身体又垮回去了。

什么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还以为……

以为,什么?

卫松寒脑子有点迟滞,更具体一点的想象在脑子里就是一团马赛克。

常规公式,恋人留你过夜大概率就是会发生点什么。但唯独温诉,说不定真没那么想过。

而且,卫松寒没什么概念。男女的话,姑且有点理论知识。

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啊?

摸个手都能不好意思,抱一抱心脏就能炸开。

……很难想象更进一步的事。

他眸色一暗,从臂弯里回头瞥了眼身后的温诉。

温诉甚至翘着二郎腿在看手机上的行李清单。

卫松寒:“……”

他开始觉得自己纯纯自作多情了。

因为没带换洗衣服,温诉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卫松寒穿了。

好么,真就礼尚往来。

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卫松寒洗完澡,拿着温诉的T恤,在原地顿了一阵。

估计是他洗得太久,温诉在门口问:“干嘛?掉厕所了?”

“…没,马上。”

“说起来,你内裤没拿多的?”温诉道,“要不穿我的吧?”

卫松寒在里面差点没抽筋。

“我挂空挡都不会穿你的。”他咬牙道。

“开玩笑的。”

但挂空挡也不舒服,扔温诉家的洗衣机也有点怪怪的。

卫松寒老老实实把自己的内裤放盆子里手搓了。

一边搓还一边骂温诉,这人成天就讲些有的没的,不故意惹自己生气不舒服。

卫松寒在里面折腾了很久才出来,头发没干,湿哒哒地垂着,比平时看起来少了一些攻击性。

温诉问他的第一句话是:“真挂的空挡?”

他说着目光下移,卫松寒拿衣服挡住,咬牙切齿的:“温诉,你他妈够了啊。”

温诉很无辜:“我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一和好你就又来精神了是吧?”

温诉道:“没有的事。”

“你但凡能别笑着说这话我都还能信你。”

卫松寒直接跑阳台去晾他的内裤了。

温诉在后面直笑,笑得很让人火大。

趁着温诉进去洗澡,卫松寒才稍微喘口气。

不开玩笑,真想给温诉一拳了。

他一边撇着嘴吹头发,一边在温诉家里逛了一圈。

家具都是从原来那个公寓搬过来的,放在这个大了整整十来平米的屋子里就显得很空。

没有电视,没有沙发,窗帘也还没装。

卫松寒寻思着之后把温诉家的窗帘弄成暖色调的,起码能让这个房间有人气儿一点。

然后他逛着逛着,发觉不对。

这屋子只有一个卧室。

温诉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了,卫松寒就问他。

得到的回答是:“我本来就租的一室一厅。”

“……”卫松寒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第59章 一个红红的牙印

我想睡觉,你他妈却想睡我?

卫松寒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也没有别的可以反应了。

不然温诉刚才为什么不让他回家?

卫松寒定定凝着温诉,视线戒备,非要形容,有点像是炸了毛的猫。

温诉没懂他这表情什么意思,擦着微湿的头发问:“干嘛?”

卫松寒就说不出话。

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指望我能说什么?

卫松寒要是个女的倒是可以甩他一巴掌骂他臭流氓,但问题是卫松寒是个比温诉还高了那么几公分的男的。

他一时间想了很多。

温诉不知道这人脑内状况复杂,看卫松寒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玩笑生气。

想了想,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塞过来给卫松寒。

意思是补偿你,别那么小气。

卫松寒:意思是今晚睡定你了,实在紧张可以喝口酒壮胆。

操。

卫松寒都愣了。

温诉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温诉,你……”

“一点半了。”温诉打开卧室的门,今天搬家忙了一天,他已经困得不行,听见卫松寒叫自己,回头道,“嗯?”

卫松寒:……

不是。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我,”他咬了咬舌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打地铺也行……”

温诉闻言,哂笑了声。

那笑容像是调笑,又像是揶揄,卫松寒手指不由攥紧,就听温诉说:“让大少爷打地铺,我良心过意不去。”

你有个鬼的良心。你明明就是觊觎我的身体。

卫松寒差那么一点就要磨着后牙槽吼出来了。

可惜温诉说完这句就扭头走进了卧室,根本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卫松寒面无表情,瞥了眼手里还冒着冷气的啤酒,在心里来回做了三次心理准备,才深呼吸了一口,抬脚跟进去。

卧室的灯是暖黄色,照在雪白的墙上就呈现出旖旎的色彩。

卫松寒觉得有点热。

“你站这么直干嘛?”温诉随意往床边一坐,问他。

“…你管我。”

卧室里没有椅子,卫松寒干脆往床尾一坐,和温诉呈对角线。

他背对着温诉拉开易拉罐拉环,仰头灌了口酒。

喝出了一股在夜市地摊上才有的豪迈感。

温诉就觉得好笑。

他望着卫松寒的背影,青年削痩的背脊因为紧绷,衣服上呈现出肩胛骨微微凸起的线条。

温诉就坏心眼地问:“喝完了?”

没喝完,但卫松寒闷闷唔了声。

“那我关灯了。”

卫松寒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无言地点点头。

都是男人,同睡一张床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松寒非要搞得这么如临大敌,简直就像在对温诉故意挑衅:来逗我,快来逗我。

不逗都感觉亏了。

灯一关,屋子里陷入漆黑,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帘缝隙外照进来的一束昏暗灯影。

卫松寒侧躺下来背对温诉,在黑暗中睁着眼。

酒精没起什么作用,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加上视觉也被蒙蔽,其他感官就变得无比敏锐。

身后温诉浅浅的鼻息,手指撩了撩额发时产生的摩擦音,还有,自己胸腔里那跳得吵人的鼓动声,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像是钩子一样,扫过卫松寒的头皮,让这股难以言喻的紧张里又渐渐生出一丝难耐。

他闭上眼,想把这股异样压回去,身旁的温诉忽然开口道:“卫松寒。”

卫松寒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你干嘛朝着门那边睡?”

不朝着门,难道朝着你?

卫松寒道:“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你转过来呗。”

“不转。”

“为什么不转?”温诉拉长声音道,“你怕啊?”

卫松寒这人,本质就是根弹簧,你别摁他屁事没有,你但凡敢摁一下,他指定蹦得比谁都高。

谁都不能说他怕。

卫松寒一下子就转过来了。

“我怕什么了?”

然后,他就愣住,哑声。

因为温诉正双眼弯弯地看着他。

枕头把他半边脸包住了一半,显得侧脸看起来触感很软,细碎的额发微乱地散在眼睫前,温诉浅棕的瞳孔就变得有些朦胧而不真切。

他说:“卫松寒,你抱抱我呗。”

那几个字被温诉在舌尖上轻轻咬了一遍才吐出来,听在耳里,像在人的耳膜上似有似无地轻挠了几下。

卫松寒的身躯僵住。

毕竟母胎单身二十三年,恋爱经验约等于无,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当场大脑当机也属实正常。

几乎是机械性地动了动唇际,可惜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温诉道:“我抱抱你也行。”

卫松寒没有点头,更没有摇头,喉头生生咽了一下,喉咙跟火烧一样地干涩起来,见温诉真的撑着手从枕头上支起身,一直勉强维持温度的CPU终于炸了。

“不、不行!”

卫松寒一整个被逼退到了靠背上。

他瞪着近在咫尺,几乎要爬到他身上的温诉。

从那领口稍大的睡衣里,隐约窥视到了一点冷白皮肤上的两抹艳色。

卫松寒瞬间慌了,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贞洁烈夫一样地咬牙喊。

“太快了,温诉。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我……”

噗嗤。

他听见温诉没忍住从鼻腔里发出的一点声音。

抬头,温诉一下子坐了回去,拍着膝盖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卫松寒:“……”

卫松寒沉下脸,知道自己被耍了。

“温、诉。”

“是你的错。”温诉道,“谁让你搞得那么大阵仗,好像我是什么饿中色鬼一样。”

温诉真的只是想盖上棉被纯聊天。毕竟他搬家都累死了,真要干点什么也不是今天。

“……”卫松寒沉默。

面无表情的脸上,刚才烧起来的绯红还未完全散去。

温诉把眼泪擦干了,问他:“干嘛?不会真生气了吧?”

他见卫松寒没反应,伸手过去,但还没碰到就被啪地打开,温诉顿了一下,没等他再有反应,那只打开他的手却又一下子抓住了他。

然后抓紧。握在掌中。

肌肤相触,温诉被卫松寒过热的体温灼了一下。

他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但晚了,卫松寒深黑的眼珠已经一瞬不瞬地捕捉到他,声音很干,也很静:“逗我这么好玩吗?”

“……”温诉眨眼,“我道歉。”

“你要在床上跟男人道歉?”

卫松寒似乎有那么点生气,但除了生气,他眼里还蕴着难以察觉的暗色。

也许是刚才看到的那抹光景终于让脑子里那根弦啪一下断了,也许是酒精后知后觉地返上来麻痹了神经。

他手臂往回抽了一下,温诉就被迫靠近他一步,回过神时,人几乎就撞进了卫松寒怀里。

炙热的体温层层叠叠地穿透衣物侵入着温诉,卫松寒的鼻息洒在他面上,痒痒的,仿佛不容拒绝。

这下,轮到戏弄人的人有些无措了。

“卫松寒……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温诉压着声音,“不是太快了?”

是太快了。

但卫松寒一生气,总能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行为。

就比如现在。

“我看你不觉得快啊。”他理直气壮地笑了下,“不是要我抱抱你吗?温诉?那来呗,让我抱。”

“你——”

卫松寒真伸手抱他了。而且是用力地,要把温诉圈进自己怀里的那种抱法。

卫松寒本来身体就烫,抱过来时跟被火球包围一样。

脑袋也凑上来埋进他颈窝里,淡淡的酒意充斥在温诉的鼻间。

他都无语了,红着耳尖推了卫松寒一下没推动,看他小狗一样地蹭了下自己。

温诉的背脊就僵了。

“好……”他的语气软下来,“我、认输还不行吗。下次……不逗你了。”

要逗也不会再让这人喝酒了。

什么醉鬼耍酒疯。

“晚了。”卫松寒蛮不讲理地拒绝。

他缓缓偏了下头。动作很谨慎,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拿干涩的嘴唇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脸颊,感觉到温诉的身体僵得更厉害了,他就嗓音喑哑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那几乎像是无意识地嘟囔,其中掩藏的热意和难耐让温诉的眼睫不禁颤了下。

同为男人,当然知道这声音什么意思。

温诉的耳朵慢慢地红透了,被人锁在怀里动都动不了。

他皱眉,咬紧下唇说:“卫松寒,你明天早上,可别后悔。”

“是你别后悔。”卫松寒的回嘴几乎是种条件反射。

“我后什么悔?”温诉嗤笑一声,接着,浅浅地、慢慢地吸了口气,他说,“……我又不准备换人。”

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的后脑被卫松寒掌住,接下来的声音就模模糊糊地淹没在了唇齿间。

和男人做是件相当奇妙的事。

三月的室外还是只有七八度,室内却燥热得卫松寒的视野都是糊的,他的汗水砸下去,落到温诉微微仰起的光洁的下巴尖上。

卫松寒只觉得那弧线漂亮得惊人。

两个人都毫无经验,甚至没有理论知识。

卫松寒几乎凭着本能在咬在舔舐,从温诉的脸颊,到修长白皙的脖颈。

不敢用力,但控制不住不用力。

温诉始终什么也没说。

手背挡住了眼睛,时不时闷闷地哼一声的嗓音听得卫松寒感觉什么地方要炸了。

他眸光深得发暗,俯下身去,温诉落在一旁的手指就悄悄蜷缩起来,最后还是一点点抬起来勾上他的脖子。

室内隐隐的躁动渐渐开始起伏。

最后,两个人折腾了半天,不得章法,搞得大汗淋漓,比打了一架还累。

卫松寒没这么出过汗过,喘着气,胸膛起伏,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

他问温诉,温诉脑子正懵着,好一会,才慢慢说不知道。

大概只能算浅尝辄止。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没什么耐性,不得要领,做到哪儿算哪儿了,掏手机一看,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温诉手指都没力气抬,从床头扯了张纸巾给他。

卫松寒边擦手边说:“这事儿还怪难的。”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发表什么学术总结,温诉懒洋洋地笑了声:“下次有机会再试试。”

卫松寒:“……”

温诉:“你现在知道害羞,刚才干嘛去了。”

卫松寒青筋一跳,说刚才不是被你气到了吗。

“你不害羞?”

他说完就匆匆起身开门去浴室了,温诉在后面支着脑袋,嘀咕了句我也没说我不害羞啊。

还好刚才没开灯。

早晨十点,温诉踩点来的公司。

他一个人来的。谁让某人昨晚说好不会后悔,今早一起来人就没影儿了。

逃了。

所以说,处男……

哦。我也是处男。

温诉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头有点晕,手指曲起来敲了敲额头,听见身后的办公室,小王在尖叫:“卫哥!你这黑眼圈什么情况?不会昨晚通宵打游戏了吧!”

温诉不由发笑。

饮水机旁,小柳正在接热水,看见温诉拿了杯子过来,招呼他:“诉哥!今天没和卫哥一起啊。”

温诉打开杯盖:“我跟他一起干嘛?”

小柳心想也是,这两位关系一直不太好,之前一起来公司,大概只是半路碰见了。

她接好水就准备走,视线在温诉脖子那一块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脸就红了,她拔腿就跑。

温诉不解,拿手掌按了按颈侧,来洗手间的镜子前一照。

嚯。

一个红红的牙印。

某人昨晚又亲又咬,结果技术不到位,吻痕没留下,牙印倒是结结实实啃在上面了。

温诉:“……”

啧。

想打卫松寒一顿。

他有点不自在,把衣服领子立起来,拉上拉链,确认这样看不出其他的,才快步走出了洗手间。

第60章 “特好看。”

周一早上的办公室,说是死气沉沉也不为过。

吃早饭的都还算有精神,有的直接敲着键盘神游天外了。

周行易一冲进公司就看见他的员工各个犹如丧尸,大力叩了叩玻璃门。

“都醒醒啊,来了个大单!”

他一把将趴桌子上补觉的卫松寒也摇醒。

“大单!接不接!”

这公司平时接的最多的是私人委托的小单子,很少会有来自其他公司的委托。

卫松寒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道:“什么大单?”

“金桥那边一个游乐园的。游乐园诶!大吧?”很久没来这种单子了,周行易很兴奋。

卫松寒没动,小王在旁边就用手机搜了一下。

的确。那边是有一个游乐园。

名字叫,“谷乐欢”。

小王:“……”

百科显示,占地面积一万平方米。在游乐园里,远远算不上大。

这真的是个大单吗?

小王很疑惑,但奈何老板斗志昂扬。

实在是最近经济形势不好,稍微有个委托金像样的单子都很不容易。

周行易对此极其重视,要亲自跑这个业务,当然没忘把他的好兄弟卫松寒也捎上。

走廊上,温诉正接了一杯热茶回办公室,也被周行易逮到了。

于是,加上小王,一行四人,主打一个人多势众,一定把甲方爸爸拿下。

金桥距离这里不远,周行易开车,温诉一坐上后座就开始睡,卫松寒反而没什么睡意了,时不时往温诉那边扫一眼。

可惜中间隔了个小王,什么也看不见。

“哥,你昨天到底几点睡的啊?”小王看着他。

卫松寒:“忘了。”

实际上就是没睡。

谁第一次和男朋友相互纾解完能睡得着啊?

后半夜洗完澡回来,卫松寒基本是睁着眼躺到天亮的。

天刚亮他就起来,没在卧室里待着了。

想等温诉起床,又莫名觉得尴尬。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跟他第一声招呼比较好。

昨晚温诉在昏暗里被他亲,衣服都半脱半穿,很多细节其实若隐若现,卫松寒没忍住反刍了几遍,现在全都轮廓清晰起来。

脸更热了。

都说男人过了二十岁就不会再像青春期那么躁动,那他现在躁得睡不着算怎么回事?

卫松寒瞪着眼清醒了一路,温诉却是实打实睡了一路。

小王叫他,他才懒洋洋地抓了把头发坐起来,已经到游乐园门口了。

今天的室外温度不低,游乐园锈迹斑斑的大门被风吹得吱呀吱呀响,温诉抬头看见门口“谷乐欢”三字,以为自己脑子睡出问题了。

“这算不算,盗——”

“呸呸呸,瞎说啥呢,甲方爸爸的事你别管!”

周行易所说的大单,反正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即将倒闭的盗版游乐园。

小王开始觉得前途多灾多难了。

他们大清早来的,周围没人,不过游乐园的大门开着,亭子里还坐了个售票员,看样子还没倒闭。

周行易上去说明了来意,售票员就打了个内部电话。

“还真是。”等待的间隙,三人无事可做,卫松寒打了个哈欠,就听身旁传来轻笑,“好重的黑眼圈。”

卫松寒这个哈欠打到一半就直接没了。

他低下头,不想被温诉看出不对:“你怎么没有?”

“身体好吧?”

心里有鬼的卫松寒就听不得这种话,脑子里全是昨晚的黄色废料。

温诉大概没那个意思,所以他只能把控诉之词咽了回去。

好在,那头很快有人来带他们去见园区老板了。

这游乐园里的器具看着有些年头了,一眼望过去游客只有三四个人。

掉漆的长颈鹿在蓝白色的天空下显得萧瑟。

他们走进了一栋建筑内,游乐园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大爷,虽然取了这么个抽象的名字,但为人挺有礼貌。

“我要给我孙女,还有游乐园,”他说话有些外地口音,“搞个主题曲。还有视频嘞。”

一问才知道,这附近要新建商圈,有很多外地和本地的企业大楼都会搬到这边来。

本来游乐园从前年就营业亏损,撑不过今年也许就要停业了。

但商圈一来,必然要带来人。

老板说他当初是为了自己孙女才买下的这片地方,当然不想让它就这么关门大吉。

老人不懂什么经营策略,只知道别的游乐园时刻放着有广播和歌还有动画,招小孩子喜欢。

“我孙女给同学说家里是开游乐园的,她同学各个都好羡慕。”老板道,“我搞好了,她同学来才玩得开心。”

委托就是这么个委托,的确不算是小单子,老板开的价钱也不低。周行易当场答应了。

“不过有个问题,”他道,“动画视频这些我们都可以做。但音乐……因为涉及到编曲和作词,我们公司确实没这项业务。”

老人就有些失望,追问了几句,得知就算不要词只要曲也没法做。这些要做得找外包音乐公司,那价钱就是他们的两倍不止了。

“那好吧……”

他们在屋里谈合同,被拽来撑场面的温诉和卫松寒就站在窗边。

游乐园在脚下更显得冷清。

刚才过来的路上,他们看到过一个女孩自己在玩。

温诉问:“那就是您的孙女?”

老人点头说是,脸上就露出笑容。

“囡囡可懂事。她父母都在外地,一年回不了几次,她也不哭不闹的。”

温诉不说话,环视了一圈这个建筑内部,忽问:“您这儿……有吉他吗?”

“吉他?”

“曲子。”温诉道,“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给您录一首。”他瞥了眼里头的周行易,“不用给钱。”

老人一愣,想了想,匆匆走出房间去了。

卫松寒问:“怎么了。今天心情这么好?”

温诉道:“我毕竟是奶奶带大的孩子。看见老人家为难,于心不忍。”

他口吻轻松,放在以前,卫松寒可能都不会当回事。

“但你不是……”

温诉点头:“以前经常大冬天被关在门外,隔壁有个奶奶会收留我,给我煮饭。不过后来,她生病住院,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卫松寒沉默,有点闷闷不乐地道:“我以前要是也住你隔壁就好了。”

温诉噗嗤笑了:“说的什么傻话。”

“……”卫松寒不吭声,他还真没想开玩笑。

老人很快拿回来了一把电吉他,估计是从仓库薅出来的,布满了灰尘。

温诉跑到广播室插上电试了试音,滋啦哇啦地一串音蹦出来,卫松寒对音乐一窍不通,问他:“怎样?”

温诉道:“相当糟糕。”

卫松寒:“……”

温诉从配套箱子里翻出个调音器,很旧,但勉强能用。

架着吉他当场开始调音,老人很惊讶,在旁边给温诉一顿夸,温诉就笑

“哪里哪里。”

调完音了,只能说勉强够用,反正游乐园的广播设备也不咋样,啥锅配啥盖,总比没有强。

温诉开了麦,稍微调试了一下,指尖在弦上随意拨了两拨。

随后传来的就是卫松寒没听过的曲子了。

不是Break团的任何一首,陌生的旋律,陌生的词,陌生的……温诉微微眯起眼唱歌时的侧脸。

漆黑的广播室里,隔着一层玻璃,他不像是舞台上的偶像,更像是纯粹地和什么人分享着这一刻的歌唱者。

自由。而且快乐。

温诉的眉梢微微扬起来,卫松寒在阴影里看得不禁出了下神才反应过来。

结束了。

“实在太感谢你了,小伙子。”

温诉选的这首曲子相对轻快,适合放在游乐园里,他摇头,把电吉他还给人家。

“哪里。举手之劳。”

这边弄完,周行易那边也搞得差不多了。和老人再确认了一遍方案,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车上,卫松寒把小王扯到窗边,自己霸占了中间的位置。

“你刚才那是什么曲子?”卫松寒想了想,“好像没听过。”

温诉道:“自己写着玩儿的。平时又没事做。”

别人没事做能写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还有歌词。卫松寒没事做只能把游戏打上2800了。

“……”

“什么眼神?”温诉问他。

男朋友太牛逼了咋办的眼神。

不对。

我他妈不也挺牛逼的?

卫松寒抱臂往后一靠,太久没睡了,头有点糊,但又没困意。

“你还是睡会儿吧。”温诉在旁边轻轻发出一声嘲讽,“不然跟高中生一样。”

也没见你昨晚有多不像高中生。

没睡觉的卫松寒,和喝了酒的卫松寒有的一拼,同样的嘴比脑子快。

卫松寒自顾自地说:“有人昨晚一开始还不让我碰,说碰了会忍不住……”

没说完小腿就被温诉轻踹了一下,这把柄算是落进卫松寒手里了,温诉不想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小王问:“谁不让你碰啊?”

卫松寒道:“女朋友呗。”

“我靠?!哦对,你是有个女朋友,我都快忘了。大美女来的。”

“是。”卫松寒低笑了下,“特好看。”

始终没有看这边的温诉,耳尖好像变得有一点点红。

大概是车里的暖气开得太大了。

自从两个人“更进一步”之后,卫松寒就开始失眠。

特别是回了自己家以后,总觉得旁边少了点什么。

但温诉要是真躺在那里,他肯定更睡不着。

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人很特么难伺候。

……温诉。

三更半夜,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闪烁着这个名字,鬼使神差的,给温诉打了一通语音电话。

没想到温诉居然接了。

显然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点懒倦。

“……嗯?”

卫松寒手指一顿,直接给他挂了。

埋进枕头里时脸已经彻底红了,不是没听过温诉刚睡醒的声音,但隔着电话,还大半夜的,卫松寒就有点……

操。

他抓了抓头发,鼻息微重,眸色发暗,起身去浴室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不就是。

第二天,卫松寒请了一天的假没来公司。温诉给他发过消息,没回。

这人昨天半夜三点打电话扰民,温诉本来以为是他摁错了,现在看来,说不定那个点就是还没睡。

温诉:?

真通宵打游戏?

“温诉,温诉。”周行易在门口叫他,一只手还捂着手机听筒,“卫松寒回你消息没?他请假理由写的补觉,真的假的?”

温诉做了个手势:大概率真的。

周行易叹气,转头对着电话说了几句才挂断。

“怎么?”温诉就问。

周行易道:“也没啥……卫松寒他哥今天回国了,要来公司看他。这不是请假了么,我让他直接去卫松寒公寓找他了。”

温诉淡淡哦了声,手机的聊天输入栏内,还有一行他没来得及发送的文字。

“要不要我午休去看看你?”

温诉抬手删掉了。

不过很快,他的午休也没得休息了。

因为中午,陈因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紧迫:“Rei,你下午方不方便早点来舞房?公司突然有个临时安排。”

“什么?”

“陆上演出。在一个游乐园里。”

“你……”卫松寒哑着声音,心脏还在狂跳,“你,你突然……”

他估计是想说“你突然亲我干嘛”,但又说不出那个字眼,于是磕磕巴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没组织出来。

温诉之前来过一次,医生都快眼熟他了,CT结果虽然幸运的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嘱咐他平时要心平气和,动手并不能解决问题。

八成是把温诉当成那种暴脾气刺儿头了。

卫松寒脑子是懵的,直到唇上那点温热的触感消失,温诉离开,他也仍旧没反应过来。

只有一张脸在空调暖气里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温诉也没反驳,又看了眼卫松寒,发现他还在面壁思过,就笑:“好,谢谢您。”

没什么大碍,去办个出院手续,今晚就能出院了。

远去派出所那边了,只能卫松寒去弄,他看都没看温诉一眼,转身逃一样地跑出病房。

温诉见状,笑了笑轻问:“我什么?”

卫松寒整张脸已经后知后觉地红了一片,瞪向温诉的眼神震惊中带着错愕,错愕中带着羞耻,宛如自己被他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第51章 “那我们现在算是谈了吗?”

卫松寒背过身去给他们让了路,脑子里还跟炸烟花一样没法很好地运转,只有一个想法:温诉亲他干嘛?

还有,温诉的嘴唇……好软。

卫松寒脸红得要烧起来,磨了磨后牙槽,把头垂得更低了。

之前见过的小护士在走廊上招呼他:“温先生的家属是吧,出院手续在二楼办。”

卫松寒眼睛都不敢看人,支支吾吾地点点头,属于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温诉亲他干嘛?

好不容易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字音也是一顿一下:“温诉,你、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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