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夏天
祸不单行,继暴雪之后,这是第二件让姜霁初心惊肉跳的事。
“放我这也没用,我又不可能让你住。”
连暮不讲道理,笑嘻嘻的,“你别锁门,我用的时候来找你拿。”
阿兰失魂落魄地冲进屋,腿发着软,嘴唇哆嗦着。
她满头大汗,发丝凌乱,慌张得快要说不出话。
“你别慌……”姜霁初搀扶着,将阿兰扶到椅子上坐下,“你先缓缓,我来帮你找。”
最终在棉袄的夹层里翻到,姜霁初大喘一口气,顶着额头汗珠,说,“走吧,去医院。”
阿兰还是抖个不停。
姜霁初对她说,“我开过去吧,车钥匙在哪?”
阿兰试图胡乱地翻找着。
一直沉默的连暮开了口,“别找了,我带你们过去。”
她们满目愁容地往院子里走。
连暮从箱子里拎出件厚重的羽绒服,从后面追上来,给姜霁初披上。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吊牌还没拆,在衣角晃晃悠悠的,一把扯下来,他没让姜霁初看到价格。
“走吧。”
云淡风轻的。
他并不想给她制造负担。
被温暖地包裹住,寒意散了大半,姜霁初盯着袖口的logo,心思飘忽。
前往镇医院的路途不算拥挤,连暮开得又快,不到十分钟,平稳地抵达。
姜霁初始终搀扶着阿兰,害怕她随时倒下。
连暮停完车上来,疑惑道,“你们没去补办手续吗?”
“阿兰还有点难受,说是再缓缓。”她解释,“我本来想替阿兰去的,她又说不想麻烦我。”
“那我先下去,我去问问转院的事。”连暮说。
他坚持要让阿九换市区医院。
市区医院离这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的路程。
纵使关系网错综复杂,凭着家里深耕多年的根基,连暮简单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了相关事宜。
二人坐在走廊里安静地等待着。
望着连暮离去的身影,阿兰问,“这是……?”
不好解释,姜霁初只得含糊带过,“以前同学。”
阿兰并不相信,讶然道,“只是同学?”
顶着雪灾,一路驰骋过来,会只是因为同学这层关系吗?
“其实……”姜霁初轻叹一口气,抿着嘴唇,不知从何解释。
见她这副忸忸怩怩的模样,阿兰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了然一笑,没再追问。
阿兰前脚刚去补办手续,后脚阿九被推回了病房。
“好点没?”姜霁初心疼地给他盖好被子。
在她看来,阿九虽然年纪小,但性格有担当。据阿兰说,当时塌下来时,阿九一把把阿兰推开了。
全然砸在了自己身上,一句疼没喊。
阿九摇着头笑笑。
望向她的眼神温柔,“霁初。”
她一怔,纠正道,“叫姐。”
“我不,”阿九开始任性,“就是霁初。”
“叫姐姐。”她不松口。
“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阿九扁扁嘴。
姜霁初说,“你不是小孩子也得管我叫姐啊,我比你大七八岁呢。”
“不叫。”他把头一甩。
姜霁初不跟他犟,关心道,“你饿不饿?”
“不饿,”阿九摇头,盯着自己的腿,轻声道,“就是疼。”
短短三个字,差点把姜霁初眼泪逼出来。
她鼻头酸酸的,“还是很疼啊?”
“骗你的!”阿九粲然一笑,得意道,“我就看看你会不会心疼我。”
“我去看看阿兰回来没。”
姜霁初借口道,迅速转身,擦掉盈在眼眶的泪珠。
除去身上的皮外伤,阿九右腿胫骨骨折,做好固定后,他们一同将阿九送往市区医院。
“还去什么啊,我好端端的,”阿九记着就诊费单子上的数字,怕花钱,“就我这身板,在镇上休息几天就好了。”
车里鸦雀无声。
“怎么,你们不信?”阿九拍拍胸脯,“看我这一身肌肉。”
姜霁初说,“是怕你摔成脑震荡。”
“难不成我还会摔傻?”阿九对她说,“你比个手势,问我这是几。”
姜霁初从副驾转过身,举起一根手指。
“二。”阿九大笑。
“不疼了是吧?”阿兰掐他手臂,“还有心情捣乱。”
“啊——疼啊——,真的疼——”
阿九惨叫,五官皱成了一团。
“真的很疼?”阿兰轻轻拽他手。
“哎呀,不疼,”阿九故意呲着牙,夸张地笑,拍着大腿,“我偶像竟然来探望我了,就是再断条腿也值了!”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阿兰瞪他。
“连暮哥,”阿九探头,激动道,“下回比赛我还想去看,下下回也想去,我太爱看你的比赛了,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连暮看着路况,轻松道,“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让你去玩一圈。”
“真的?!”阿九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安顿好阿九,阿兰执意要去买饭,留下他们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行,不说,”连暮倒是不勉强她,“我行李放哪?”
“不是说了吗,你跟阿九住一起,”姜霁初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往里走就是。”
“他浑身都是伤……怎么办啊……”
向来和沉稳的阿兰慌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单手撑在桌面上 ,站都站不稳。
“想我什么都行。”连暮笑得暧昧,意有所指。
“不行,”连暮大步一迈,硬是往姜霁初那屋挤,“一看你就住这间,我放这了。”
“阿兰……”姜霁初伸手扶她。
她慌张地在抽屉里翻来翻去,一地狼藉,越翻阿兰越是焦灼,手抖个不停,几乎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阿九……你放哪了啊你他妈的!”
“想清楚没,还躲我呢?”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侧着脸。
“想你什么?”她声音干涩。
“阿九被砸了?!”
她眼前一黑,担忧得差点昏厥过去。
阿兰说话断断续续的,“大棚塌了,阿九、阿九他被砸了,我已经给他叫了120,我回来给他拿证件……怎么办、怎么办啊……”
阿兰终究是没绷住。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让,两人推推搡搡起来。
脸一热,姜霁初推开他,躲得他远远的。
连暮跟上去,堵着路不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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