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寻心

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还是雷勇摸了摸猫头，打破沉寂：

灵玉翻了个白眼。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考评和升迁相关，若是按照实情给大人一个‘上’，那大人岂不是该升迁了？”吕粱照例和刘沐澄唱反调。

“等我下次长成巨人再说这句话，谢谢。”灵玉无语道。

她凝视着正在说说笑笑的几人，许久不语。

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修道界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得见北方草原的变化，看得见那些在一年年的白灾中逐渐失去耐心的草原贵族们，已经不再围绕着他们的神明而进行一切。

祭祀依旧是草原上最重要的事，但祭祀已经不再决定一切。

大雍会先出手吗？

这是许许多多有识之士内心共同的疑惑。

对于一个文明之国来讲，毕竟讲究师出有名。

北方边境多次小范围的侵扰，都被对方定义成“盗匪劫掠”，一副完全没有想要开战，甚至还有些卑微的样子。

但那张羊皮下的狼相显而易见。

风暴已然在酝酿。

这天太子在逗弄着自己两岁的儿子，太子妃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十分温馨。

但太子内心的忧虑已经被很好地隐藏起来。

他看见现在的太子妃因为长子的出生，而格外有底气，变得更加宜喜宜嗔，心中也是欢喜。

她在他面前早已不再隐藏什么，可他在她面前，却是没有了本真的模样，一切过度的情绪都被隐藏。

他不会让她再帮他写各种请帖信件，不会让参与他手上的一些政务，更不会再和她多说一些原本就不该告诉她的事，只让她安心地抚养他们得来不易的这个孩子。

战争只是前戏，对于天命的争夺才是各个势力真正的目的。

围绕着大雍以及周围的各方国家和势力中，只有北原，是大雍需要发动战争去争夺的地方，其他的，修道者可自去，或者最多出动边军加中枢的小股军队就能摆平。

“太早了。”

夜深人静时，他的脑海里总归冒出这句话。

灵玉才十一岁多，甚至连天师说的生长后的二段淬体都来没来，离扣心关弃红尘更是遥遥无期。

她只能做一个普通修道者应该做的事，而无法在这个过程中去争取最多的好处。

按照一般来讲，一位天命之人所遇到的一切，都该是刚刚好。

在大战来临前，她应该已经完成引灵入魂，成为大修士，然后在对北原的灭绝之战中取得最大的好处，携带着这种余威去各地夺回本该属于中原王朝的神朝遗产，最后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能逆转灵气的办法。

这是太子的设想之一，他甚至还幻想过过，所谓的天机变化，会不会就是单纯和灵玉有关，等灵玉哪一天修炼到某种境界，自然而然就能改变灵气，随后引发了这世间种种剧烈的变化……

一切都模糊不清，没有人敢肯定什么。

当年灵气是如何变得排斥人体，如何让修行之路完全逆转，已经不得而知，但许多人都相信，那是天道降下来的灾祸，是神朝的那位神皇触碰到了天道的权柄，进而导致了灵气的逆转，这是天道对人的惩罚。

可现在，倘若他们真的打入了草原王庭，打进狼神的神殿，再找到神朝在那片土地上的遗留，那一切，该由谁来继承呢？

灵玉拥有某种天然的合法性，但这种只能由大修士拥有的力量，她一个只是淬体的修士根本没有能力去接受，所以才会说“太早了”；

然后就是修道者中能够率先依靠自己的力量进入神殿的人，比如天师，比如军中一位名声不显，但其实是大修士的将军，再比如那位真正的影卫首领，他一定为那些准备了很久。

“修道界都是一群大逆不道之徒！”

“竟是要为他们的一己私欲开战！”

尽管皇帝前两年总是对即将对开战这件事避而不谈，但这两年一直在进行的战备，没有人是傻子，都看得见。

到了正式拿出来讨论的时候，一下子就引起了朝堂上的轩然大波。

而对外作战的名义，自然是对方狼子野心，频频侵扰北方边境，朝廷不能够任由对方这样下去。

但所有朝臣都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长久的平静和皇帝的宽仁让他们敢于直谏，在朝堂上唾沫横飞。

尤其是一向和修道界绑定紧密的太子，又成了众矢之的。

“没人想让我去，陛下和太子觉得不安全，出了京城，这灵玉说不定就是我的催

最近已经有很多人在对她说这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时又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吕粱三人也走了过来，几人就此攀谈了起来。

她最近确实长得很快，估计起码有一米六，除雷勇外，比在场众人矮不了太多。

这一身的官府加上这几年积累起来的气场，让几人一时噤声，甚至有些僵硬。

灵玉坐在兵马司的衙门里想了一上午，也没想明白自己的考评为什么会是“中”。

“听说大人考评得了中？哎，这考功司主事真是不当人，我上次都能得个‘中上’，怎么大人就得一个‘中’呢？”刘沐澄习惯性地调侃。

“不……大人在开玩笑吧？”丁麟小心地问。

灵玉则是作一脸疑惑状：“哦，原来你们都不想升官啊，那没事了。”

说罢转身就走，反应过来的众人则是连忙跟上来，询问着究竟怎么回事。

他和她打了招呼，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到：

“华大人，你又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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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是……”

“我在想怎么把你们都送走。”

此时的灵玉满脸严肃认真。

很多看起来突兀事情都不全然无迹可寻。这些突然出现在生活里又突然消失，以至于让人很难去注意的事，极有可能在某一天以完全不同的姿态降临。

两年前，众人因为国子监举额的大幅度增加，都认为大雍的北方不会有战事。

丁麟继续转移话题，伸手比划了一下：“大人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不仅对不起她的辛苦，也实在配不上他们上上下下任劳任怨的成果。

于是她起身在院里转转透气，正赶上雷勇出来遛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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