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夕晴

戚夕不免担忧，眉毛拧成麻花了，垂着的手握成拳头，他请示道：“小姐，还要关门吗？”

戚夕凶狠恶煞，张开双臂使得人群不得不向后退，压迫性极强。后面的人群后退，前面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让开道，不再挤着桑挽晴。

妇人见桑挽晴来了，一个劲地直扑上去，跪在桑挽晴的脚下，抱住大腿，嗥道：“女大夫女菩萨，你看看我家丫头成什么样了，你一定要负责。”

戚夕打开医馆大门，妇人抱着孩子先进去，桑挽晴随后，她吩咐戚夕：“闭门。”

眼看门即将关上，围观的人群沸腾，大家纷纷起哄，声音一个赛一个响亮，要求公开公正透明看诊。

桑挽晴厉声呵斥：“我也是女子。”

连翘吐舌头，蹦跶着进门行礼，桑挽晴打发她去里屋帮忙。

大汉指着身后的众人，语气不善：“这位女子，你们康乐医馆风评甚好，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总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吧？我们断可以报官！”

桑挽晴好笑地看着大汉，冷笑一声，道：“什么事故？你怎么知道出了事故，难不成这事故是你引起的？”

一个反问堵地大汉哑口无言，连连后退，情绪激动地喘着粗气，指着桑挽晴的鼻子道：“你血口喷人！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丫头倒地，你耍无赖。”

想来这不是来看病的，是来闹事的。桑挽晴回想，觉得这是隔壁街的医馆的伙计，眼红康乐医馆口碑好，如今抓着空子了，就来踢一脚。

“若是我的药方出了问题，我自会赔罪，如若是别的原因，我自会查明。你既不是那娘子的亲人，也不是青天大老爷的捕快，这样断定我的过错，我必报官。”桑挽晴笑呵呵的，眸底澄亮。

大汉打哆嗦，想不到康乐医馆的掌柜如此厉害，他装作大气，“走着瞧。”

桑挽晴嗤之以鼻：“那就劳烦您帮我解释了，谁再闹事，我就当他为公子同伙。”耳边的吵闹声未断，她不再理会大汉的胡搅蛮缠，关门。

伙计们停下手里的活儿，站了一排等待桑挽晴的命令，桑挽晴扶额：“各忙各的。”

屋内，妇人趴在床上抹眼泪，女童紧闭双眼，呢喃着梦语，听不真切。

桑挽晴抚上女童的额头，连忙唤道：“连翘，端一盆冷水，拿毛巾来。”

“娘子，你家丫头发烧多久了？”

“大夫，这丫头从今早开始发烧，我背着她，走了五十多里。”妇人说着，眼泪汪汪止不住，悲痛欲绝，“发烧好办，可您看她胳膊上的红斑，太吓人了。起初只有手臂上有，您不是说无碍吗？过了几天，我没留意，就变得到处都是，丫头说痒，每晚都睡不着觉，我看着眼里疼在心里，只能用毛巾帮孩子擦擦。”

闻言，桑挽晴翻开孩子的衣领，红色的斑点格外刺眼，颜色深浅不一，她诚恳道：“娘子，对不起，上次看诊孩子身上只有一处，古书上并未对这种斑点记载，我没深挖其原因，是我的疏忽。”

一听“古书上没有记载”，好似宣布了无法治疗，妇人哭的更厉害了，她抱着桑挽晴，“这可怎么办……你救救我家丫头，我磕头，磕头。”

“毛巾来了！”连翘端着水盆进来，打湿毛巾，擦拭女童的身体。

桑挽晴轻声询问：“娘子，你仔细回忆，你家丫头有没有触摸了奇怪的东西？最近吃的食物干净吗？邻居中有没有奇怪的人？”

妇人抬手抹掉眼泪，双眼盯着女童，生怕连翘照顾不周，她抢过毛巾，“我自己来。”

“娘子，你好好想想，千万不要漏掉一丝细节。”

气氛冷到冰点。

妇人缓缓开口：“我家丫头的吃食与我一般，未见差错，她也不爱出门，每日在家帮我做杂活……邻居……邻居……”

只见妇人的瞳孔放大，陡地弹起身子，道：“我们村——莲花村，来了一个外人，他头上裹着。自从他在村中小住，好多人都病倒了。”

桑挽晴微怔，无端联想到时疫，可

…………

人群的情绪混合着妇人的哭声变得激动，推搡间，桑挽晴怕面纱掉落，拿手扶着。

可闹事的人拒不罢休，开始疯狂捶门，戚夕已满头大汗，他怕桑挽晴崩溃。

桑挽晴对妇人说：“娘子，你带着孩子去里屋稍坐，你放心我会负责。戚夕，你领着娘子去，好茶奉上。”

“女菩萨，你一定要保佑这丫头，他们都不容易。”

陡地，她觉得没那么拥挤了，她低着头，余光看见身后跟着一个影子，原来是戚夕。

戚夕不满桑挽晴的命令，他嘴动了动，却看见焦头烂额的妇人，于是作罢，乖乖领着妇人进了里屋。

康乐医馆外已闹的不可开交，原本心向桑挽晴的众人被故意来搅浑水的腿子策反，说什么都有，甚至指桑骂槐。事不关心的路人也加入看热闹大军，这扇门怕是顶不住了。

桑挽晴果断开门，门外的大汉虎躯一震，大抵是没想到桑挽晴会开门面对，竟先行礼：“大夫好。”

“就是。”

“就是！”

众人见桑挽晴出现，立马让开通道。

他本想着桑挽晴会十分忙乱，可桑挽晴镇定自若，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像是经验十足的老手。

桑挽晴道：“关，我来关。”

一声令下，门关上了。

“噗。”连翘一笑，从人群中挤出来，拍了拍大汉，道：“这位哥，刚刚声音那么洪亮，感觉你都要把我们医馆连人带地整口吞了，现在用这么小的声音向掌柜兼大夫问好，怕不是改变主意了？但我们医馆不招伙计，你就算扫地，也得排队咯。”

大汉：“去去去，你一个女子，你懂什么！”

桑挽晴定了定神，压住慌乱，她安抚道：“娘子，莫要慌乱，请带着孩子随我到大堂。”

“不会是误诊吧？我就说女大夫不靠谱，切。”

“女菩萨，这个是什么原因诺，你一定要好好诊治，给大家一个交代！老夫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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