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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之主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

22. 022

“殿下,”他语气里有些担忧,“已经快寅时了,您明儿个还得去早朝呢。”

明明与貌丑无比大相径庭,为什么还一直戴着面具?

鬼王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忽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

李朝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家主子靠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冷冰冰的,凉的喻长安有点起鸡皮疙瘩,“那我怎么就可以……”

“殿下,”陆珩忽地又凑近,打断他的话,“今天你的好奇心很重。”

喻长安:“……”

喻长安:“……不是你说的,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你的吗?”

两个人的距离此时被拉得更近,近到喻长安觉得自己稍稍一动就要亲上去了。

不过好在,下一刻陆珩终于松开了手。

“不记得了。”

修长的手指勾过那张面具,随意地上下抛了抛。

喻长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戴这个的原因孤不记得了。”他坐回木椅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喻长安轻呼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背好像从刚刚就一直处于一个格外紧绷的状态。

偷偷活动了一下肩膀,他轻咳一声,视线落在地图上,道:“还是……还是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蜀川的隐患已经如此严重了。”

陆珩歪头看了他片刻:“不是白帮你。”

喻长安收拾桌上纸笔的动作一顿:“……那报酬是?”

陆珩单手支着头,幽绿的眼睛盯着他看:“听说这次你被派去了蜀川?”

喻长安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收拾手上的东西:“圣旨应该明天就会送到。”

他其实有些好奇陆珩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转念一想,神通广大的鬼王想要打听点消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吧?

“孤和你一起去蜀川。”

“哦。”喻长安把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好,抬眼,“那我需要做什么?”

鬼王跟他一起去,肯定不是跟他去玩的。

“孤的棺材在蜀川。”陆珩说这话语气随意,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你去帮孤挖出来。”

喻长安:“哦,好。”

喻长安:“……等等。”

挖什么???

————

在之前那位几木大师的手记里,草草提过几句。

鬼的遗骨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离自己的遗骨越近,鬼的魂力就会越稳定。

只不过……

寝殿里,喻长安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床梁思考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陆珩的骨灰应该一直放在国师那里。

国师紫阳。

喻长安没记错的话,国师的道号叫天德,平日里都是以天德道长这样称呼他。

天德道长掌管着司星鉴,平时负责筹备宫中的一些祭祀活动。

其实原本谢神祭祖的活动都是归礼部掌管,但自从这位天德道长被引荐到了齐幽王面前,祭祀的工作就完全落到了道长身上。

就连原本隶属礼部的司星鉴都被分出去自立门户了。

喻长安对这位天德道长的印象其实不太好。

如果说自己会和陆珩结阴亲是宁光宗的报复,那么这份报复中天德道长的贡献真的是功不可没。

原因无他,皇长子的生辰八字更适合阴婚这个结论就是天德道长参算出来的。

现在仔细一想,就连最开始说鬼王需要一名妻子的消息似乎也同样是司星鉴放出来的。

这让喻长安对天德道长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如果不是皇长子在朝堂上得罪了宁光宗,那么那天晚上被送进极乐殿的就会是一位无辜的平民。

喻长安记得自己看过皇宫发出去的召人告示:寻找符合生辰八字的女子,进宫之后会像向她的家人分发五十两银子。

这与买卖人口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

大齐末年,时局动荡,各地又大灾小难不断,其实应该是很紧张的一段时间。

可是朝廷的注意力一直不在百姓身上。

昏庸无能的齐幽王自然是罪魁祸首之一,但所谓掌管天地时运的司星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百姓需要朝廷的帮助时,司星鉴给出的解决方案却是举办一场又一场祭祀天地的活动,建造一座又一座供奉神明的庙宇。

大量的金银钱财没有去到真正需要它们的人手中。

喻长安尊重所有信仰,但他对这种耽误人命的狂热宗教没有一点好感。

神明博爱,信徒与否,都万不会伤害无辜的世人。

而这些人不过是打着神明的名号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些人才是真正渎神的恶棍。

想到这里,喻长安忍不住又想到了陆珩。

后者叫他去挖棺材的语气是那样随意。

既然他的骨灰就在极乐殿里,那他还想去蜀川找什么呢?

鬼王的身上一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神秘感。

因为专业的缘故,喻长安对大齐的历史其实颇为了解。

鬼王自称孤,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一种久居高位的矜贵,而且……

哪怕他总是凶巴巴的,嘴里也说不出几句不带刺的话,但字里行间还是隐隐带着一点藏不住的文雅。

他生前应该地位不低。

但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齐朝有哪位亲王姓陆。

棺材还埋在蜀川……

更对不上号了。

这么胡思乱想地整理着线索,天亮了。

大抵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皇长子起床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病色,说话时嗓音也有些哑。

李朝生伺候得有些心惊胆战:“殿下……咱要不……再告一天假?”

喻长安摇摇头,忍下了嗓子里的痒意:“我没有大碍。”

今天的早朝是一定要去的,宁光宗会在今天向齐幽王举荐一同与他去蜀川的其他几位官员,他一定要在场。

不然被人怎么安排了都不知道。

虽然他去了也不一定可以改变自己被安排的事实,但好歹人在现场,还有一丝据理力争的机会。

齐末的官员他大多都在文献上了解过,除了和宁光宗一丘之貉的,其实也还有零星几名清官。

就看自己能不能争取到与清廉的官员一同共事的机会了。

机会渺茫带来的心焦,加上前一晚没睡好,抵达太和殿的时候,皇长子的气色已经差到了白如纸的地步。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深秋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灰色的云仿佛下一刻就要压到那朱红的宫墙上。

喻长安就是在那时候看到天德道长的。

太和殿前有一道长长的阶梯,喻长安站在下面,抬头,正好和站在最顶端的天德道长对上了视线。

天德道长比他想象里的要年轻许多。

那一身天青色的道袍与周围官员身穿的官服格格不入,显得分外显眼。

柔顺的布料在秋风里微微颤动,一同被风扬起的还有那一头顺滑的青丝。

国师的身形很是挺拔,在青色道袍的衬托下,像是一颗笔直的松树;略显清瘦的身影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阶梯的顶端,在沉闷的环境下,硬是生出了些悲天悯人的感觉。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道童模样的人,一双手恭恭敬敬地扶着他。

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更让喻长安意外的是……

国师的脸上缠了一圈白布,完全遮住了眼睛。

他竟是个瞎子?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喻长安对他不太好的印象。

所以皇长子登上阶梯后,抬脚准备径直自国师身边走过。

“殿下。”

可偏偏就在他路过对方的时候,天德道长开口。

后者的声音也很好听,宛如那林中淙淙的溪流,听得人不由自主地就平静了下来。

但想着国师为虎作伥的行为,喻长安不自觉地皱皱眉。

“国师。”

但到底他想着这是太和殿大门口,来来往往都是朝中官员,还是停了下来。

国师在道童的搀扶下

室内静了片刻。

年轻的皇子低声问道:“……很好看啊,为什么要遮起来?”

李朝生一愣。

而后迅速低下头,弓着腰退了出去。

他有些慌乱地错开眼,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那张面具。

回神之后,喻长安确实有些好奇这个。

眼见着离开书房的李朝生又把门在他身后带上了,喻长安的视线这才回到眼前人的身上。

“……他看不到你?”

后者嗯了一声,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依旧没有离开。

闪躲的视线与通红的耳根彻底出卖了主人的情绪。

鬼王似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挑眉:“怎么不说话了?”

喻长安的耳朵蓦地烧了起来。

“……嗯。”皇长子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二,“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

李朝生闻言,准备上前:“要不奴才来帮您……”

平日里素来亲和的殿下却忽地沉声道:“出去。”

左右轻轻晃了晃,让喻长安也跟着他微微摆了摆头。

陆珩的视线就这样仔仔细细在喻长安脸上落了一遍。

而就在这时,门口忽地传来细碎的动静。

糟糕。

扑通扑通,耳边是后知后觉的欢快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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