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端扫码阅读
手机阅读《太子妃命不久矣后》
太子妃命不久矣后

第 28 章

那个光风霁月的温柔少年,为何这样薄情寡义?

她这一辈子都将会是孤独一人,现在是东宫,将来是禁庭,形单影只,无依无靠。

阿娘曾说,皇宫里的女子晚年凄凉,当容颜不再,盛宠衰弱,能依靠的只有子嗣。

可是她不会有了。

为何,那个当初在西昭明媚她整个盛夏的少年,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碧鸢跪在地上泪流不止:“公主,您要想想圣上,想想皇后呀!”

她这是劝自己不要自暴自弃。

碧鸢说得对。

蓝颜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喝下去。

奇怪了,以前明明很怕苦的,现在为何尝不出来苦味了?

碧鸢递来蜜饯,她含到嘴里。

这东西,不该是甜的吗?

怎么如此苦呢!

听内侍说,楚肖从豫州回来了,今晨回了东宫,这会儿可能在清幽殿,也可能在红袖馆。

桑榆从外进殿,神色匆匆:“太子朝这边来了。”

蓝颜手一颤,琥珀制成的棋子跌落在地。

太子殿下浩浩荡荡的仪仗停留在院子里,蓝颜一动不动。

寒酥心中焦急,小声提醒蓝颜不能拒不接驾。

蓝颜还是不动。

过了片刻,着一身玄色圆领锦袍的楚肖,走进殿中。

蓝颜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朝男人的方向拜了拜。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素白衣裙,因殿门敞开而随风轻舞,衬得身姿若仙,细骨伶仃。

“蓝颜。”上首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说你病了?”

蓝颜抬起眸子,直视这位熟悉的陌生人。

从西昭到北黎,从年少到如今。

这个男人承载了她所有的少女梦,那样的刻骨铭心。

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真病的时候,殿下说我装的;我现在真装了,殿下又深信不疑了。”

楚肖:“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蓝颜淡淡道,“殿下看见了,臣妾好得很。”

良久的沉默,楚肖说:“三日后,有人负责护送你去个地方。”

蓝颜只听着,不言语。

碧鸢心急如焚,原来太子来此,不是“赦免”她家公主禁足的,而是换个地方继续囚禁吗?

连飞霜殿都不配住了吗?

楚肖说完这话就走了。

当院门再度关上,横栓落下,碧鸢心痛难当,扶着蓝颜说:“太子要把您弄到哪里去呀。”

寒酥:“您明明病了,为何还要逞强?”

蓝颜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不然怎么样?

说自己病的很严重,求太子殿下怜悯吗?

以前是一身傲骨,不屑如此。

现在是恶心。

她早早歇下,却彻夜难眠。

晨光微熹,明亮的晃眼。

蓝颜望向窗外,道:“下雪了?”

碧鸢边给她梳头边说:“是啊公主,从昨个儿就开始下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蓝颜慢条斯理的起身,被碧鸢搀扶着走到窗前。

院中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清透绝尘。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红墙黛瓦,折射出熠熠灿辉,美不胜收。

碧鸢缩了缩脖子:“公主,外面冷,别出去了吧。”

蓝颜痴痴地望着瑞雪,忽的一笑:“屋里闷热,陪我去廊下透透气吧。”

她愿意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赏赏雪景,也是好的。碧鸢不再劝,为蓝颜穿上保暖的氅衣,里外三层,又特别拿了那件石榴红的披风,最后再添上手炉,让蓝颜捧在怀里保暖。

寒风卷着细雪打在脸上,分外清凉。

蓝颜望着一尘不染的积雪,再望向白云悠悠的晴空,说:“东宫地势最高的地方,叫雪月楼。”

碧鸢一听就知道蓝颜想说什么:“咱们西昭的神都有个别称,叫雪月城。”

蓝颜出神的念道:“神都雪月城。”

“太子妃说什么新鲜事儿呢?”寒酥从远处过来,掀开帽子,掸了掸身上落雪。

碧鸢满脸骄傲:“在说雪月城。”

“啊?”

碧鸢笑道:“讲的是冬天的雪,夏天的月,那可是名冠各国的美景。”

寒酥了然失笑:“奴婢确实有所耳闻。”

蓝颜也开朗的款款而谈:“北黎上京的景色确实很美,但若比起雪景和月色,西昭的神都不谦,愿居那天下第一。”

寒酥自然不怀疑,倒退个几十年,西昭可是诸国之中的佼佼者,繁华盛世,八方来朝。

古往今来,无数文人雅客奔赴神都。冬季,一睹那豪迈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夏日,一望那寒凉的浩空皎月,璀璨星河,吟诗作赋。

寒酥知道,太子妃又想家了。

她不由得忆起蓝颜初到北黎那年,还是个年仅十六岁,天真烂漫的少女。

如今,她已经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了。

可她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寒酥心中酸酸的,面上笑着安慰:“论美景,上京或许比不得神都,可若比起美食来,咱们北黎也要忝居天下第一了。”

太子妃是个贪吃的小丫头。

蓝颜望着四四方方的晴空,喃喃道:“他乡纵有当头月,不抵家山一盏灯。”

寒酥心里针扎似的。

她犹记得初见蓝颜时,蓝颜一身石榴色齐胸襦裙,风华绝代,明艳动人,展颜一笑,娇俏柔美。

她笑着说:“你叫寒酥?”

寒酥点头。

她眼底的笑容更灿烂了:“寒酥是雪的意思,我们西昭的雪是全天下最美的。”

寒酥天性排外,对这个异国公主本能没有好感。

再加上她是伺候先皇后的老嬷嬷了,先皇后喜欢苏婉香,她爱屋及乌,便对这个半路杀出破坏人家姻缘的公主反感的很。

最重要的是,这位公主丝毫不懂何为礼义廉耻,竟在朝堂当众说出对楚肖的喜爱。身为女子这般没羞没臊,更何况是公主之尊,成何体统!

她不喜欢这位太子妃,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倚老卖老的偷偷闲。

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心疼起了这个当初讨厌的姑娘。

“公主!”碧鸢急切切唤了声。

蓝颜走出回廊,绣花鞋踏在绵软的雪地上:“今天天气这样好,回屋里闷着岂不辜负了。”

“可是公主……”

“来玩儿雪吧!”

碧鸢愣了愣,和寒酥对视一眼。

倒也在理,回屋闷着要憋出病来的。

公主愿意玩儿,说明有兴致,有兴致说明振作了,她们盼着都来不及,哪敢扫兴?

碧鸢立即跳出去,寒酥也笑着撸袖子,还朝远处喊人:“桑榆,桑榆!快过来打雪仗了!”

碧鸢笑呵呵的说:“寒酥姑姑,您越来越亲切了。”

寒酥被闹了个大红脸,蓝颜回眸笑道:“可不是么,寒酥姑姑越来越可人了!”

寒酥抓起一把雪朝碧鸢扬去:“你们就会取笑我!”

碧鸢大笑着躲开:“哈哈,我要跟公主一伙儿,桑榆你过去!”

蓝颜躲得远远的:“谁跟你一伙儿呀,咱们各自为营。”

桑榆直接无差别泼雪:“大混战才好玩呢!”

雪花纷飞,明灿的笑容比阳光更暖。

她们玩着,闹着,欢声笑语洒满了庭院。

“公主累不累?”碧鸢气喘吁吁地。

正在兴头上的蓝颜将雪花抛上天空:“我正在状态呢!”

寒酥退出战圈:“奴婢先去小厨房熬上姜汤,待会儿太子妃玩累了就喝一碗,可别着凉才好。”

投入的蓝颜没听见,蹲在地上捏起了雪球。

桑榆去帮寒酥的忙,碧鸢看出蓝颜想堆雪人,于是跳过去帮着滚雪球:“殿下的雪人是所有皇子公主中堆得最好的,每回都被圣上夸。”

蓝颜失笑:“遗传了我阿娘。”

碧鸢:“每到雪季,公主都兴奋的不行,吵着皇后领您到院中堆雪人,再吃御膳房送的糖葫芦。”

糖葫芦,家喻户晓的民间小吃。

蓝颜始终没尝过,直到楚肖给她买了一串……

从那以后,冰糖葫芦这道吃食,成为了御膳房每到冬季必做的美味。

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沉,蓝颜用力的往前推,执意不让碧鸢帮忙。

她喘着粗气,面颊红扑扑的,玩的不亦乐乎。

“公主,当心累着。”

“我一点都不累。碧鸢,晚膳我想吃水晶紫米粥了,你去小厨房给我做点好吗?”

“是。”碧鸢欣喜若狂,忙不迭去了。

蓝颜着手滚第二个雪球,恨不得将满院的雪都收集起来。

披风太碍事了,外衫也很沉重,拖拖拉拉的不便于玩耍。

蓝颜将其解了去,丢走。

终于,雪人的身子做好了。

她抱住雪球,使出吃奶的力气端起来,摞上去。

然后,她又去捡了枯树枝和石子,作为雪人的眼睛和手。

一只雪人太孤单了。

蓝颜继续做第二只,得有个伴儿才好。

第二只做完了,还是很孤单,需得一家三口才欢欢喜喜。

第三只好了,可也很孤单呀,还是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可是,父母终将老去,兄弟姐妹也将各自成家,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人孤零零的。

还不够,雪人不够多。

她要堆好多好多,堆得院子里都是雪人,堆得放不下为止。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上,宛如朵朵绽放的红梅。

奇怪。

天色好暗,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她透不过气来了。

一切都离得好远好远……

她倒在林立的雪人之间,温柔的雪花接住了她轻飘飘的身体。

红梅绽放的到处都是,好美啊。

“公主?……公主!”

“蓝颜!!!”

原来那不是红梅,是她的“心头”血。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又是什么?听着好凄厉,好痛苦。

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少年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骗子!

她对他而言,只是出使西昭看过的一道风景,看过就完了,没有留恋。

而她不知好歹,一心想着兑现承诺,嫁给他。

“你明明不喜欢我,还说要娶我。”

原来这世上没有绝望,因为比这更残忍的绝望还在后头。

甘愿折断自己飞天的翅膀,亲手把自己锁进囚笼。

自食恶果。

她病了,这次一病不起。

“嗯。”

你明明“嗯”了,你答应了不是吗?

“待我迁居东宫,娶你做太子妃。”

又或者,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随口的一句话,让她当了真。

虚伪的一段情,让她迷了魂。

期间,有人强行扒开她的嘴灌药,被她任性的全都吐了出去。

她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吗,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

血脉相连,相依为命。

“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你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

阅读太子妃命不久矣后最新章节 请关注米妮小说网(www.qixinyuan.com.cn)

  • 加入书签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