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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

第105章 前世完

他不知自己该嘲讽谁,他用漠不在意的慵懒,掩饰着心中的翻涌肆虐的阴暗。

她刻意加重了“结义兄长”四字,欲盖弥彰。

很好,都到了这种自身难保的时候了,她居然还在为薛岑求情。

虞灵犀明明胆怯,却仍然坚持以颤抖的指尖,磕磕绊绊地去碰他的腰带,长睫扑簌,像是风中颤动的蝶。

宁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忙碌。

他伸手将她唇上渗出的血珠抹匀,用最卑劣的话语,懒洋洋提醒她如今的处境。

以前更坏性的话他亦曾说过。说得过分了,虞灵犀会哼哼唧唧贴上来,堵住他放诞的言辞……

他是恶人啊,恶人天生就爱欺负人的。

何况,他喜欢虞灵犀眼角红红,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美丽极了。

但这次,虞灵犀蹬开了他。

她一脚踹在了他左腿的旧伤处,力度不大,却足以勾起他的怒火。

灵犀以前不这样的,她永远顺着自己,温柔而体贴。可自从见过姓薛的以后,她连表面的敷衍也不愿做了。

宁殷甚至不知自己的怒火来源于旧伤的屈辱,还是虞灵犀的抗争。

“现在才开始厌恶本王,是否晚了些?”

宁殷满脸阴沉。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他太过愤怒,抓住她的脚踝威胁,以至于并未发觉虞灵犀残褪的口脂下,唇色已然褪成了病态的苍白。

等到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滚烫的腥热喷洒在宁殷前襟,阴凉的恫吓与讥诮戛然而止。

烛影摇曳,帐帘鼓动,他茫然抬手碰了碰虞灵犀的唇角。

虞灵犀双目紧闭,口中还在一股一股吐着鲜血来,连鼻腔里也溢出一线触目的黑红。

宁殷慌忙按住穴位止血,可是止不住……那么多的血,他的衣襟和袖口全染上了诡谲的墨红色,怎么也擦不干净。

须臾一瞬,她的身躯很快安静下来,指尖从他臂上无力地滑了下去。

宁殷眼睫一颤,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攥住。

“灵犀。”

他唤她,可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死寂。

砰地一声,寝殿门被从里踹开。

庭中值守的侍卫立刻拔刀,却在见到满身黑血的摄政王时,悚然一惊。

“去太医院。”

宁殷抱着以斗篷裹着的虞灵犀,面色冷得可怕,“把药郎叫过来。”

可摄政王是个瘸子啊!没有拄手杖,他的腿怎么支撑得起抱着一个人快步行走的重量?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药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出京云游……”

话还未说完,那说话的侍从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廊柱上,又骨碌摔倒在地。

宁殷的脸上溅着黑血,宛若夜色中走出的修罗。

于是众人各自飞奔下去安排事宜,谁也不敢多说一字。

宁殷冷白的脸上很快渗出了冷汗,陈年的腿伤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叫嚣着蔓开钻心的剧痛。

他踉跄了一步,很快稳住身子,抱着虞灵犀上了马车。

他将虞灵犀小心翼翼地搁坐在身侧,想伸手抚开她被黑血黏在嘴角的发丝,却在见到同样满是血渍的双手时顿住,无从下手。

“别怕。”

他注视着虞灵犀紧闭的双目,一贯的从容强硬,“不会有事的。”

太医院有资历的大夫全被抓来了,战战兢兢跪在宁殷脚下,束手无策。

不是他们医术不精,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一个死人哪!

“观夫人表症,似是毒发之状。然银针探不出异常,许是急症而亡也未可知……”

不知哪个字惹怒了宁殷,拐杖下的刀刃刺出,那名太医立刻瞪大眼倒下,身躯下晕出一片殷红来。

“庸医。”宁殷淡然地收起手杖底部的利刃。

“王爷饶命!饶命啊!”

太医院一片哀嚎。

……

天亮前,宁殷将虞灵犀带回了王府。

她的身体变得好冷,比他旧疾复发时的体温还要冰冷。

宁殷将她抱去了净室的汤池,灵犀那么爱干净,身上总不能一直血糊糊的。

水汽氤氲,黎明与黑夜交接的冷光透过高高的窗棂投入池水中,晕开银鳞般的碎纹。

他宽衣解带,抱着虞灵犀缓步迈入池水中,乳白的水雾温柔荡开,又轻轻将二人包裹。

宁殷抓着浸湿的帕子,一点点为虞灵犀洗去污血,然而无论怎么泡,如何洗,她的身躯始终是异样的惨白,再不会如往常那般泡得通身绯红。

“天快亮了。”

宁殷将她搁在汤池里的玉阶上坐好,伸指推了推她紧闭的眼睛,嗓音沙哑低沉,“再不醒来,本王就将你的旧相识全杀光。”

“听见不曾?”

他捏着虞灵犀冰冷的下颌,熟稔地威胁她。

虞灵犀靠着湿漉漉的池边,身体失了支撑,朝水里滑去。

宁殷神色一变,忙将她捞起抱在怀中,重新扶稳。

“这么不经吓。”

他嗤笑了声,漆黑的眼睛望着一动不动的虞灵犀。

许久,换了低哑语气:“醒过来,本王就不吓你了。”

虞灵犀自然无法开口回应。

宁殷记得她身体差,每次在汤池中待不了一刻钟便胸闷气短,晕乎乎站不起来。

他怕憋着她,每隔一刻钟便会将虞灵犀抱出汤池。

可出去一盏茶的时辰,虞灵犀的身子便又会再次冷下来。宁殷便不厌其烦地将她再抱回池中,直至她染上那曾让人迷恋的温度。

第一缕晨曦从窗棂照入,宁殷知晓,到了虞灵犀梳妆打扮的时辰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她必妆扮清新明丽,柔柔顺顺地前来请安,为他煮一盏清茶。

宁殷将虞灵犀抱回了寝殿,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奁盒,取来胭脂螺黛为她描画敷粉。

嫣红的口脂掩盖住苍白,点亮了她娇美的容颜。他的乌发如缎子般铺展,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

穿衣时,宁殷的视线落在虞灵犀的肩背后,那片莹白无暇的肌肤上出现了几点小小的紫斑。

他伸指按了按,悠闲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宁殷起身,命人用寒玉和坚冰赶工做了一张精美的冰床,送入密室之中。

妆扮齐整的虞灵犀躺在上面,身形笼罩着一层淡蓝的冷雾,美得像是冰雪之中诞生的仙娥。

宁殷很满意,漆眸中映着冰的幽蓝霜寒,带着漫不经心的轻柔:“夜里再来看你。”

直到此时,他仍觉察不出多少难受。

谁阴害了虞灵犀,他杀了那人便是。

不出两日,下属便查出了虞灵犀在赵府品的茶盏有问题。

即便赵家人已经第一时间将证物毁尸灭迹,摄政王府也有的是人脉和手段查到蛛丝马迹。

第三日,宁殷去了赵府。

赵家在他手中灭门,霎时沦为人间炼狱。

他没有杀赵玉茗,是因为凡是最可恨的人,都要留下来慢慢折磨,施以生不如死的酷刑。

第五日,宁殷过的,灵犀再舍不得醒来,他会把她的旧识全杀光。

第六日,虞灵犀还未醒。

天色阴沉,旧疾又开始隐痛,却再无人贴上来温柔地为他纾解痛楚。

宁殷去汤池泡了半个时辰,喝光了一坛酒。

奇怪,他并非放纵之人,从不酗酒,今日却一杯接着一杯颇有雅兴,仿佛唯有酒水能填平某处无底的空缺。

有了酒水的催化,刻意压制的东西也渐渐浮上心头,充斥脑海。

等到反应过来时,宁殷已经走入密室,站在了虞灵犀的冰床前。

躺太久,她脸上的脂粉有些许斑驳了。

她生性-爱美,当初饮下九幽香误以为要死去时,仍会拖着沉重的身躯描眉敷粉,妆扮得漂漂亮亮后再去赴死。

思及此,宁殷取来了一旁闲置的脂粉盒,开始慢悠悠给她描眉补妆。

手突兀一抖,口脂晕出了唇线边缘,宁殷耐心地抬指抹去多余的口脂。

他看了她片刻,伸指按住她的嘴角往上推了推,慵懒道:“笑一个。”

虞灵犀的嘴角是僵硬的,比他的手指还要冰冷,再也不会像以往那般睁开湿红的眼睛,无奈而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灵犀再也不会朝他笑了。

她并非是在赌气报复,亦或是睡得时间格外长些,她死了。

“死”字浮上心头,微微刺痛。

他不愿承认那一瞬的心慌。

“死了好。”

宁殷薄唇轻启,脸上镀着一层苍寒的冷霜。

他又笑了声,死了好啊。

如同那只猎犬一般,死后保存起来,也和活着时无甚两样。

是的,不会有什么区别。他宽慰自己。

第七日,宁殷将虞灵犀的东西都锁入了密室。

那些都是虞灵犀常用的物件,理应陪在她身边。

胡桃哭了七天,跪在庭中烧纸钱,红肿着眼睛给宁殷磕头,一下一下,直至额头破皮红肿。

她道:“求王爷发发慈悲,让奴婢为小姐入殓下葬。她不能成为没有墓碑牌位的孤魂野鬼啊!”

宁殷险些掐死这婢子。

将灵犀埋入黑暗的地底,任她腐化生蛆,是对她的莫大亵渎。

灵犀应该永远留在王府中,陪在他身边。

自那以后,宁殷不许任何人再提及虞灵犀的名号,违令者死。

这群低劣的庸人,不配唤灵犀的名字。然而更多的,是他无法面对胸腔中时常泛起的压抑闷疼。

宁殷以为,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是源于虞灵犀体内的“百花杀”剧毒。

他虽体质特殊,可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但他在死之前,一定会杀光所有人。

赵府茶盏里的毒,是薛嵩给的。

他告诉赵玉茗:只有虞灵犀消失了,薛岑才会死心。而只有薛岑死心,赵玉茗才有可乘之机。

所以她与薛嵩沆瀣一气,假借救人的名义联手骗了薛岑。

可怜薛岑这蠢货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害死虞灵犀的帮凶,他甚至不知道,他的“二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宁殷花了两天时间,将薛家连同他的幕僚党羽连根拔起,灭了个干净。

尸首一具接着一具在他面前倒下,血花飞溅,他感受不到丝毫的快意。

他去狱里折磨薛岑,因为他嫉妒。

薛岑以为虞灵犀还在王府受难,对宁殷破口大骂。

骂够了,他便叙述自己与虞灵犀是如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他们少年时曾一同泛舟湖上,一同花下吟诗……

薛岑与虞灵犀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而宁殷与虞灵犀之间,只有威胁和恫吓。

可宁殷不会杀薛岑。

至少薛岑嘴里的虞灵犀是鲜活真实的,真实得仿佛犹在眼前,偶尔来听听她的故事,也挺好。

从狱中出来,凉风拂过脸颊,像是有谁怒气冲冲从他身边跑过。

他伸手,握拢手指,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回到殿中,宁殷将拐杖搁在榻边,下意识唤道:“灵犀……”

蓦然一顿,良久的死寂。

空气中到处都有灵犀的气息,然而到处都不见灵犀。

灵犀不在的第二个月。

又是一个雨夜,多少酒都暖不了渗入骨髓的阴寒。

宁殷微醺着回到寝殿,拉开矮柜抽屉,视线落在那只针脚歪斜的香囊上。

他拎在手里,对着光看了许久,啧声笑道:“还是好丑。”

片刻,他漆眸凝重,嘴角的弧度渐渐淡了下去。

他闭目倚在榻头,牙关打颤,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蜷起身躯。

“灵犀,本王冷……”

然后猛然惊醒,望着空荡的枕侧,睁眼到天明。

灵犀不在的第三个月。

宁殷改了口味,开始吃她喜欢的椒粉茶汤。他学着她的样子加了一勺又一勺椒粉,辣得眼角发红,腹中灼烧般痛苦,他反而笑得越发疯狂恣意。

灵犀不在的第五个月,宁殷将小皇帝一脚踹下龙椅,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坦然接受众人的恐惧与诅咒,睥睨众生。

深秋了,记得灵犀被送来王府时,也是一个萧瑟的秋夜。

年初之时,虞灵犀便央求他放她上街逛逛,透透气。那时他忙着对付蠢蠢欲动的三皇子,并未答应。

想起这桩未了的心愿,宁殷难得雅兴,去街上走走。

众人一见他那身贵气的深紫王袍,便骇得战战兢兢绕道走,更有贩夫连摊位也不要了,拉着路边玩耍的稚童躲进胡同中。

宁殷丝毫不在意,拄着手杖慢悠悠转了一圈,然后拿起玉器店一支成色不错的白玉簪,下意识转身道:“灵犀,这玉……”

身旁空荡荡,并不见那道窈窕温柔的身影。

侍卫见他的目光一下暗了下来,尽职尽责道:“王爷,可有吩咐?”

宁殷没说话,将簪子抛回锦盒中,转身离去。

他买了虞灵犀常吃的饴糖,一颗接着一颗塞入嘴中,嘎嘣嘎嘣嚼碎咽下。然而无论吃多少颗,都再难尝出这糖含在她樱唇间哺过来的甘甜……

天边孤鸿掠过,叫声凄婉。

宁殷停住了脚步。

没人喂他糖吃了,没人再给他缝制新的革靴。

他确确实实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在日复一日的回忆钝刀里明白,他的灵犀已经不在了。

胀痛再次席卷胸腔,压抑到极致,五脏六腑几欲裂开,宁殷连着未含化的饴糖,吐口一大口鲜血来。

那血像花一样喷在地上,把一旁的糖贩和侍卫吓了一跳。

然而未等他们上前,宁殷面无表情,紧接着又吐出一口更大的鲜血。

刀架上脖子的一瞬,买糖的小贩已经吓得腿软跪下:天地良心!摄政王吐血与他无干,他的糖里可没有毒啊!

宁殷漠然抬指,碰了碰唇上的血渍。

鲜红的颜色,并非是百花杀的残毒,而是真真正正出自他的五脏六腑,是他迟来半年的心头血。

宁殷笑了起来,笑得双肩耸动,淅淅沥沥的红染透了他的薄唇,衬得他苍白深刻的俊颜如鬼魅般可怖。

他不会哭,可嘴里的鲜血已然代替眼泪涌出。

“今天杀谁助兴呢?”

宁殷接过侍从颤巍巍递过来的帕子,按压着唇角咳笑道。

这半年来,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无辜的不无辜的早已分辨不清。

杀到最后他发现,其实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前年上元节后,他早知道身边危机重重,有很多人想让他死,必然会连累虞灵犀,却依然自大地认为王府固若金汤,不会有任何意外。

那日从赵府归来,他早看出虞灵犀的脸色苍白,却任由嫉妒冲昏头脑,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灵犀一定恨极了他。

恨他好啊,宁殷做梦都想让灵犀回来复仇。

她不是说过么?她若死了,定会变成鬼魂回来找他索命。

可是为何,她还未出现?

宁殷又咳了一口血,捏着濡湿的帕子,黑冷的眸已染上怨毒。

冬夜苦寒,第一场雪猝不及防降临。

薛岑蓬头垢面地站在狱中,望着逼仄牢窗外的雪光出神。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虞灵犀死了,吃糠咽菜地苟活着。他坚信终有一日能带二妹妹逃离苦海,奔向一个世外桃源……

那定是极美的画面,薛岑嘴角挂着希冀的浅笑,日复一日地等待着。

而摄政王府,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宁殷拖着满身鲜血,摇摇晃晃地进入半年不敢涉足的密道。

冰床依旧,红衣如火。

“本王等了你八个月零九天。”

宁殷将染血的手杖轻轻搁在一旁,俯身映着冰床的寒光,懒洋洋抱怨,“你食言了,灵犀。”

“不过无碍。”

宁殷的语气很快变得轻松起来,疯狂而缱绻,“这次,本王去找你。”

密室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拢,落下死锁。

宁殷带着惬意满足的笑,以一个侧躺的姿势将虞灵犀搂入怀中。

直至永远。

只是那时的宁殷并未察觉,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害怕失去她了。

他一如既往的冷情强悍,高高在上地等待她的温言软语。

就如同她此时跪伏在身前,光彩烨然,他却觉得永远不曾真正拥有过她。

胸口的陈年旧伤在隐隐作痛,宁殷再次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比当初破庙里那当胸的一刀更甚。

“王爷,我错了。”

然而虞灵犀俯身半晌,只轻声来了一句:“错在未经王爷允许,便出门与结义兄长叙旧。”

他的血液有多沸腾,眸色便有多黑冷,自回宫为王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失控的时候。

越是濒临失控,便越想证明自己能掌控一切。

“笑一个。”

只要她和以往那般说两句好听的话,从此乖乖留在自己身边,宁殷也就不苛责她今日与姓薛的私会。

他总是用威胁的方式,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夜沉如水,寝殿如往常那般灯火通明。

原来虞灵犀为了薛岑,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虞灵犀是不一样的,她无处可去,只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虞灵犀和那个疯女人一样,嘴上说着会永远对他好,实则随时准备将他抛下。

昏暗的纱帐中,宁殷伸指捏住虞灵犀的嘴唇,强行扯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容。

她只能对着他笑,哪怕这个笑是被逼出来的。

宁殷的笑意更浓了些,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汹涌着凉薄的暗色。

橙黄的暖光下,虞灵犀描画精致的容颜如神妃明艳,秋水美目中蕴着微微的忐忑。

宁殷姿态悠闲地擦着指节,垂眸看着她道:“说说,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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