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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奶奶说：“有什么事好好说，打小孩子做什么,你可别在家里搞什么欺压那一套。”

这么小。

陆乘一个激灵起床,跑到镜子前,镜子里是稚嫩小孩子的面庞。门外还有响动，陆老头气势汹汹的拧开门把手,结果拧不开,他妈妈的声在外响起：“你去孩子房间要敲门的，尊重下小乘的隐私。”

屋里的陆乘此时觉得他爹要气坏了。

“你还要打小乘？”陆爷爷也生气了。

年轻陆董虽然嘴硬说‘他能有什么毛病肯定是装的’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小儿子跟他一块嘴硬了，平时哪能像今天一样立即服软。

而且——

陆乘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年轻版的爹，“爸，我想去海港市念书。”

年轻陆董慌了，“真吓傻了？赶紧叫救护车，还是我开车送医院，我真没干什么，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后面是着急跟自己爸妈解释。

他没打陆乘啊，真没打，可不怪他。

“我不去医院我好着呢，我知道那是爷爷好喜欢的画，我破坏了是我不对，爷爷对不起。奶奶我真没发烧，妈，你信我，我真脑袋没坏，我想去海港市念书，那里有我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这还没疯？

“你才八岁你喜欢谁？”

“虞清和啊。”

于是年轻版陆董打横抱强行送小儿子上车去医院，真的得给检查检查，全家心惊肉跳，就是此刻在学校念书的陆羽也接到了电话——他弟弟疯了，情况紧急。

于是十八岁，一向天之骄子少年稳重的陆羽，接到电话脸上也露出慌乱来，跟老师请了假，急忙出校打车去医院。

病房里陆乘：……

真的会谢。

“我没有发疯！”

丁云和此时也慌了些，她知道儿子没发疯，但就是变化太大了，好在大儿子来了，“你弟弟今天起来性情大变，不是真的疯了，就是怕他是不是有别的事情，怎么老说乱七八糟的。”

全家在病房外围着陆羽。

“小乘才八岁，一会说有喜欢的人要结婚，家里在海港市，还说有儿子，我们有个乖孙叫猫猫……”陆董说到这儿嗤笑一声，“陆乘那狗脾气能生出小乖乖来？别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

陆奶奶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关心小乘，还说有的没的。”

家里人想的是陆乘小学生是不是被谁欺负了，不敢跟家里说实话，让陆羽去套套口风。陆羽听得眉头紧皱，但还是进去了。

“哥，我真没疯。”

“嗯，我信你。”陆羽看着床上弟弟，好像是跟平时不一样。

陆乘一听，他哥真是救命稻草啊，忙扑过去，但他忘了此时八岁，手短脚短，差点栽个跟头，陆羽一把接过弟弟，按回床上。

“你说吧，我不告诉家里。”

陆乘：好好好。

于是陆乘说了，在陆乘讲述他和虞老师感天动地感人肺腑的爱情，此刻虞老师深陷泥沼等他相救时，他的哥哥无神论者陆羽眉头越来越紧皱了。

“……大不了以后陆猫猫我借给你多带几个月。”他哥那么喜欢陆猫猫肯定愿意的。

十八岁的陆羽：哈？还要带孩子啊。

陆乘见他哥迟迟不开口，才发现不对劲，看了过去，一把握着他哥的手，“哥，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求求了。”

“……”虽然弟弟傻了有点神经兮兮的，但……“好吧。”陆羽开口了，说：“家里爸妈我去说，你把原因收一收吧，别说这些了。”

陆乘嗯嗯嗯，只要他哥帮他就好。

“哥，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陆羽：“……”

“哥，谢谢你。”

“……好吧，你等我。”陆羽认命揽活上身。

陆乘知道他哥会替他办到的，只要他哥答应帮他，过去以前什么事都会解决好的，但事关虞清和，陆乘还是准备了以防万一的计划。

他有零花钱的，应该购买机票了，借他哥哥名义买飞机票……

好在陆羽解决了弟弟困扰，说服了家里人，但前提是，陆羽陪着陆乘一起去海港市。

此时春天，十八岁的陆羽刚成年，今年夏天高考的，不过陆羽品学兼优，不准备

参加高考，直接去国外念大学，学校已经定好了。

种种情况下，陆家人才答应的。

本来陆家长辈也要一起去，被陆羽说服了，同意带上了保镖，于是在陆乘迫不及待的情况下，一向循规蹈矩遵循秩序稳重的学霸陆羽，被迫开始了一段‘意外’的旅途。

陆羽在飞机上时，其实有点兴奋的。

就……打破了秩序，前两天他还在学校，家里人同他商量规划说了学校如何如何，今天，因为弟弟一个‘梦’，他们兄弟踏上了去外地之旅。

很新奇，没有青春期的陆羽此时有了青春期的味道。

“哥你很开心啊？”陆乘发现了。

陆羽嗯了声。陆乘有点新奇，他的哥哥从小就很优秀，整个C城人人羡慕的‘老陆家大儿子’那种顶级优秀孩子，但陆乘因为和他哥年龄差距大，小时候，老觉得他哥跟大人一样无趣。

但心里是很崇拜很敬重哥哥的。

只有陆猫猫到家后，陆乘第一次感觉到他哥的‘喜欢’。不是说他哥以前不喜欢家里人，就是他哥之前对什么都保持有礼，情绪淡淡的，又很聪明，不费吹灰之力做什么都做到最好。

这样的人没什么特别大的厌恶，也不会表露出对什么上头的热爱喜欢，好像对猫猫就有点，很呵护很喜欢那种。

“没想到哥你喜欢旅游啊。”陆乘小声嘀咕，发现了他哥哥的秘密。

陆羽听了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笑了下。

他不是喜欢旅游，是喜欢打破常规生活的意外。

新发现。

到达海港市，车到了，陆羽拎着弟弟帽兜上车，陆乘现在才八岁，力气比不得十八岁的大哥，他才到大哥的腰上，可恶。

“你的虞清和在哪念书？”

陆乘都记得，虞清和比他大七岁，现在是十五上初二，于是很果决报了学校。

“哥你信我啊？你真的信我！”

陆羽其实不信，但要弟弟死心，到时候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到了学校已经下午了，这所初中在郊区，因为是半封闭管理——一周全都住校，没有走读生，只有周末时学校大门打开才可以通行。

此时学校大门紧锁。

陆乘急的跳脚，说：“哥，我们翻墙吧。”

陆羽：……

“敲门。”陆羽懒得理弟弟，跟保镖说。

保镖上前敲门，很快门卫大爷出来，语气不算特别好先喊了声找谁，等看到保镖身材高大体型魁梧，语气放温和了又问了句找谁。

“初二年级虞清和。”陆乘急的报名字，“初二一班的。”

虞清和学习很好，一直在火箭班。

门外大爷说不许探视，陆乘气得牙痒痒，“又不是坐牢，你们这是监狱吗。”

保镖上前给大爷手里塞了一张百元大钞，这个时候，海港市这样的小城市，门外大爷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六的，当即是胆小遮遮掩掩拿了钱，说了声：“我可以帮你们

叫人出来，但是要请假还是怎么样，要和人学生老师联系。”

你们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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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陆乘扒着铁栅栏大门望眼欲穿，而十八岁的陆羽则是有点诧异，还真有虞清和这个人在啊？但他肯定不能问出口，这样陆乘肯定知道之前他没有真相信他。

兄弟俩在门口候着。

学校制度还挺严厉，军事化管理，白天课程繁忙不提，傍晚五点放学，六点之前吃完早饭，要到达教室继续晚自习到十点。

统一的头发统一的校服。

女生头发不能超过耳朵，男生一律平头。

这是陆乘第一次见到小虞清和，隔着铁栅栏大门，远远看过去，只是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虞老师。

倒春寒的三月还很冷，小虞清和穿着单薄的旧校服，薄薄的一件，看上去身底下没有套厚衣服，单布鞋，头发很短寸头，因为很瘦，很瘦，显得一双眼尤为明亮。

只是一眼，陆乘便掉了眼泪，手背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珠。

陆羽惊诧真的有一位虞清和出现了，他看到了弟弟脸上露出不符合小孩子的心痛表情，还在胡乱抹眼泪，又很高兴。

小虞清和上前，隔着一道门，眼底是戒备陌生冷冷清清的，但看到门口小男孩对着他吧嗒吧嗒掉眼泪时，戒备冷漠又变成了无措和不解。

他不认识对方，没有这样的亲戚。

他以为是王家的人。

“虞老师，我是陆乘。”

虞清和一听这个称呼，觉得对方是不是讽刺他，王家人说他是书呆子，只知道念书木木愣愣的，但他看那小男孩，眼底并没有恶意。

“我不认识你。”

“哥哥，我是陆乘。”陆乘知道吓着小虞清和了，他的虞老师，此刻慌乱了神却还保持镇定，有些傲气在，心疼死他了。

门卫神色有些不对劲，但因为收了人的一百块，此刻隔着远处观看，反正大门没打开。

虞清和摇摇头，不认识，“我还要上晚自习。”便转身离开了。

“别走！”陆乘扒着生锈的铁门喊，“我是陆乘，陆乘。”

虞清和脚步停下，扭头看隔着门很是紧张担心他的小男孩，但他真不认识对方，“你不姓王，你是王家的远亲吗？”

“我才不是那个傻der王家的什么亲戚，我是你的陆乘。”陆乘大喊。

小虞清和因为前一句话，对小男孩有些好感了，但他真的要去自习室了，不然点名没点到他，班主任会罚他的，他不想在全班人面前被惩罚。

陆羽看出虞清和窘迫，一把拉着弟弟帽兜。

“哥，你干嘛呀！”

陆羽：“你就是喊破喉咙，站在门口都无济于事，先走。”

“我不走。”熊孩子陆乘。

陆羽一把圈着弟弟脖子，“明早过来。”

“对哦，哥，我们能不能去商场给虞老师买点衣服鞋子吃的啊。”

“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你的虞老师不会收下的。”

陆乘想到虞老师的性子，要是以后的虞清和跟他的关系肯定不会抗拒，可现在，刚刚的小清和真的很有自尊心，不会拿陌生人的东西。

那时候，一些卷子书籍，也是虞老师用劳动成果换的。

陆乘跟他哥回去时，垂着头眼眶红的，陆羽才发现弟弟在偷偷的哭，跟以往干嚎不一样，弟弟真的在伤心。

“都找到了虞清和，你干嘛还哭。”

陆乘吸了吸鼻子，“他比他跟我说的还要苦。”

虞清和说同学们都很好，对他不错，可能是有善意同学，但没提到的还有更多更多的苦和心酸。

那样的环境，这个学校老师可以体罚学生，虞清和寒酸的衣服，还很冷的天没有御寒的衣服，手指有些红肿，肯定冻伤过，急忙要回教室，总是害怕什么又装作镇定。

小小的虞清和用自尊保护着年幼的自己不受到伤害。

陆乘直接在车上发出爆哭。

陆羽直接捂住了弟弟的嘴巴，陆乘从尖锐爆哭变成了唔唔唔爆哭，陆羽说：“你重新说一下虞清和情况，我来想办法。”

“真的吗哥？”

“不然八岁的你来？”

陆乘忙连连点头，他不知道，这副样子有点像陆猫猫——应该是陆猫猫像陆乘。！

“你可别瞎说，小乘是好孩子。”陆奶奶说儿子，“你一天天在外忙,知道什么。”

把陆老头气得快原地升天了。

陆乘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爸，我今年几岁？”

陆乘一睁开眼,卧室不一样了。

陆乘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很是熟悉，他的房间也变小了,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去！

他破坏爷爷的画时是八岁。

“八岁。”丁云和上前抱着小儿子检查，“是不是吓坏了？”

陆奶奶陆爷爷也心疼坏了，家里小乘最有朝气天天招猫逗狗很是活泼，可千万别因为一张画给吓坏了。

同时还有爷爷的声：“你那么大声干什么,这是我的书房我的画,我还没凶小乘呢,你凶什么。”

“爸你还惯着他，惯出个小霸王来了。”

番外四

陆乘怕他爹年纪轻轻气出毛病,率先拧开了房门,站在门口垂着脑袋，“爸我错了。”

气得上头陆董：看我这一次不狠狠——什么？

“我知道错了，不该乱画爷爷的画,那是爷爷喜欢的珍藏。”虽然以后送给了虞清和——等等。

“来，爷爷看看。”

“要去医院吧？”

“我要教训他了,还要尊重他？那我打他之前要不要说一声：‘小乘爸爸要打你了可以吗’。”年轻的陆董脾气不小还会阴阳怪气。

“陆乘，你给我过来，是不是你干的？不用问，肯定就是他了。”

陆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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