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过辽河滩

就是这件事，一想起来，我就觉得对不住她。她才比我大几个月，可不是吗，那个晚上，我们三个能走回家，确实不容易，好漫长的路啊。我记得，我到家的时候，足有大半夜了，家里人都睡觉了。在外屋给我留个灯。我也没洗手，到锅里取出玉米面的大饼子，几口就吃下去了，那个香呀，比吃肉都香。吃完大饼子，才看见还有一碗大萝卜汤，就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喝下肚里才知道是凉的。那个时候，能吃饱肚子，就不想别的了。你说咱们小时候，是不是很傻，什么要求都没有。不象现在的孩子，要求多，珍惜少，也许那时候的条件差些，可也不完全在条件。大人不对孩子溺爱，无限成度的满足，小孩能知道什么，等到成材了，才看见自己家里长了棵歪脖树。这能是对自己小时候得不到，或者是吃的苦的回报吗。有头脑的大人，给孩子的应该是坚强的意志，百折不挠的进取心，或者是能把握机遇，处理人际关系的技能。你把他造就成一个废物，是对他好还是对你好。清醒清醒吧，别在滑下去了，下面可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呀。你说的也是，我们小时候可没那么多毛病，没那么挑剔，好象什么都不懂，也不让大人操心。可不是吗，那天晚上你把我送到家，我累的要命，饿都忘了，衣裳也没脱，倒到炕上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饿醒后，吃口饭就出们上学去了。半道上见到辛婷拄着树棍，一蹦一跳地去上学，我还以为没事了。问她用帮忙吗，她说没事，让我先上学去，你说我有多笨。过后才知道，她的脚肿的象个馒头，好象是半个多月才好。当时我知道的时候，还哭过一回鼻子呢。等她全好以后我问过她，我说我手上要是扎个刺，还痛的受不了，你的脚上扎了那么大的一个洞，我怎么就没见你哭呢，你不痛吗，你是铁打的呀。她说，傻含玥，能不痛呀，我的脚也是肉长的，更何况我也还是个孩子。你是不知道，当天晚上，我痛的真是撕心裂肺，恨不能让人把我的脚给剁了去，可我还是忍住了。虽然说痛的我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可也没哭出声来。你说，哭了管啥用，谁也替不了我，还让大伙为难，为我担心。说真话，在背地里，我还真大哭过几回。人要是有苦有痛哭出来，别提有多痛快了，真舒服。要是憋在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真的，你慢慢就会感觉到了。谁说她当时说的是童话，是感觉，我现在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人生的苦难，都是自己憋自己，看不开，要是真能痛快地大哭几回，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了，或者还能哭出一个自己的灿烂世界也说不一定。比如我自己当年要不恨你，不怨你，头脑清醒一点，天涯海角也追你去，也不会象现在，整天自怨自艾，自己憋闷。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吃苦受罪，也甘心，也算是潇洒地活一回。人就是这回事，穷也是活，富也是活，就看活的心情好不好，精神滋润不。要是活出好心情来，没有的也可以去创造，去改变。尽自己的能力，奋斗了，努了，得到什么都知足，都不重要。可我当时就是没看开，以至于这一生都没看开。佳文哥，我活的窝囊，这都怨你。你是个男人，你那么爱我，你不知道两情相悦，就是吃苦也甜。你为什么能拱手把我让给别人，你真傻，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跟你走，难道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的心吗，还是你故意装傻遭禁我呢，要我好看呢。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冤家，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要多少活动一下心眼，和我说一声，也不会成今天这样了，你说是吗。我现在虽是有钱，事业也还可以，可我心多苦，你知道吗，不心痛我呀，傻瓜。含甜说着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佳文看她流泪，心痛地说，我真的是为你好。其实我的心碎，我的心痛，比下油锅都难受。你也知道，我们从小遭的罪，精神受的折磨，你一旦有翻身的机会，我能那么自私，就是为了爱，也更不能让你再过非人的生活，那我还是人呀。我的良心能安吗。别看现在我们可以坦坦荡荡地做人了，那我也会自责的，一直到死，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虽说我会加倍地给你爱，这也不能抵过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不会责备我，而且还能体谅我，知道是我对你的爱，也能用你的爱温暖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真的不能。应为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生命的全部希望。我自己受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只要你好，是为了你，我都情愿，都值得，心里都是甜的。你要受到伤害，就是我最大的不幸，是我的罪过。你知道吗，爱应该是无私的，其中的滋味，其中的感受和快乐，有多人能体会得到，又有谁能懂得。你知道，这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情感，最宝贵的东西。事事如浮云，过眼而无物。真正留在心底的，是对你的爱和祝福。含瑚接着说，事到此今，我不看开也没办法。

佳文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三个小的时候，好象是十岁多点，有一次我们三个去耧柴禾，也是在这片树林，耧到日头快下山的时候，我还没耧到每天的一半，你当时是把柴禾耧够了，跑到一边撒欢去了。辛婷怕我着急，就过来帮我耧，一边还给我鼓励，连带着说故事给我听。每次都是这样，要是我耧的少，她就过来帮我。因为我们三个谁说同岁，可是我最小，她最大，做什么事都是她照顾我的时候多。今天也是一样，当时我们俩人都挺高兴的，耧的也有劲。就快要耧够了的时候，天也就眼擦黑时，多少有点模糊不清，突然从我身边窜起一只兔子，当时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吓的我就一声尖叫，妈呀的一声，把手中的钉耙顺手一扔，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就好象没了魂似的打哆嗦。辛婷看我吓的半死，不顾自己也害怕，嘴里喊着别怕别怕，有我在这里呢，一边向我跑过来，可就要到我身前两三步远的时候，就听她也唉呀一声，一只脚却踩到了我扔在地上的钉耙边的一个齿上。她一个屁墩儿就坐到地上，两手抱着脚，痛的她直咧嘴，豆粒大的汗珠和着泪水，顺脸而下。我听见她的尖叫，回过神来，看她抱脚坐在那里，赶紧走过去问，你怎么了，怎么还坐到地上了。她顾不得说话，用一只手指指我的钉耙，我猫腰蹲下一看，妈呀，坏了，我的钉耙齿扎进了她的脚里，耙子还在她的脚上带着呢。我当时就吓蒙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你可别怨我，我不是故意的。唉呀妈呀，这可怎么办呢，听大人说，要是像这样老是流血，是会死人的。你要是死了，我爸不得打死我呀，求求你了，好辛婷，你可别死呀，要不我可没地方躲，你叫我可怎么办呢，呜呜，我这时到忘了帮她，自己吓的先哭起来了。她见我吓的大哭，忍着自己的脚痛，对我说，行了含玥，你先别哭了，我也没怪你呀，你哭什么哭，到象是我脚没扎痛，你脚到先痛了似的，你这个小妮子呀，真要命，真拿你没办法，好了好了，真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自己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耙子上了。这回你不用害怕了吧。可是你也得帮我想个本法呀，不能让脚老是这么流血不说，脚上带个耙子，也没办法止血，也没办法走路回家呀。我说，要不咱先不要柴禾了，我背你回家吧，到家后就有办法了。你的脚就能止住流血了。这些柴禾等明天起早再来取，你看行吗。她说，那到行，可是你能背动我吗，这儿离家多远哪，就是大人也背不了这么远。再说，有钉耙拖累着，一挪一动的，那我的脚得多痛啊，现在都痛的我要命，我那还受得那样的疼痛，那不得痛死我呀。你这个办法不行，我可受不了，你还不如把钉耙帮我拔下来，我自己就能走回家了。我听她这么说，想想也对，刚想弯下腰伸手帮她拔，一看她的脚，顺着棉鞋还在向外流血，我就不敢拔了。站在那里，呆呆地说，我，我，你的脚还流血呢，我不敢，要是给你拔死了可怎办，你还是自己拔吧。就这样，她怎么说，我也不敢动手，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你就回来了。佳文说，是的，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回来时，以为你们两个已经耧够柴禾，准备好了，等我一起回家呢。谁知她出了事。当时我也是一股急劲，也没想那么多，一下就把耙子给拔出来了，还喷了我一脸的血呢。我一看不好，辛婷的脚上的血，向放箭一样往外窜，先是忙活用手堵她鞋上的洞，堵了半天还不行，这才想起手忙脚乱地帮她把鞋脱下来，顺手抓了一把土，堵到流血的洞上了。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她的脚才慢慢的不再流血，我这才想起来把她的脚包上。对了，当时我们身上什么包扎的东西都没有，还是你在兜里掏出手绢，给她包上的。含玥说，那时我们三个光顾忙活她的脚，也不知害怕，也不知道冷，等给她包好了脚，穿上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当时还拉着你的手，激动地说，这下好了，没事了，她死不了了，我回家不用挨揍了，也不用上哪去躲了。你听后生气的对我嚷，你瞎说什么呀，她怎么能死呢，都是你害的她，这回你替她背柴禾吧。我说行，可是离家这么远，我背不动这么多呀，你说，背不动你不会多歇几歇，这还用人教，你真是的。我就问，那你的柴禾怎么办，辛婷能自己走吗，你就说，还问呢，她伤成这样，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能走路。我的柴禾只好放这不要了，我得背着她回去，我们不能把她扔下不管吧。你看，都满天的星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都这么晚了，要是把她自己扔下，不冻死，也得吓死。你背她的柴禾，我背她，咱们赶紧走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家呢。辛婷说，谢谢你佳文，要不是你帮我的忙，我的脚还带着钉耙子，还不知道咋样呢，还得流血呢。咱们离家这么远，连大人背我都费劲，你还没有我大呢，能背动。算了吧，不过你可以帮我撅个树棍儿，我拄着树棍，你再帮忙扶我一把，我想就能走回家了，你当时非坚持要背她，可她说什么也不要你背，到后来还是你给她找根树棍，在旁边架着她的一条胳牌，她才能一蹦一跳的向家赶。是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小孩子在闹着玩，看似很滑稽，其实她是跳一下一咧嘴，就是忍着不哭。我记得，过后问过她为什么痛的那样，也不哭，她说，怕哭了，我们更没了主意。当时我们三个又冷又饿，又是晚上，不冻死也得吓死。我比你们两个大，得挺住，要是挺不住，就对不住你们两个。在那个时候，她还想护着我们，当时她和我说这些话我也没听懂。现在想想，她对友情，对我们的爱护，是多么的深哪。是呀，我们每次背柴禾回家，走过树林时，日头都没下山呢，大家说说笑笑的就过去了。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怕。可不是，那天晚上，走的路比每天都漫长，在树林里就歇两回。你知道我最胆小，走在前边，怕前面有东西，明知道你们在后面，还怕后面有东西。我是又饿，又累，又害怕，那个时候要是能够待在茅草房的家里，那有多好啊。再看看辛婷，从她受伤开始，脸上的汗珠，就没断过，大冷的天，那可不是热的。当时我小，不懂事，现在想想，她是忍受多大的痛苦，小小的年记，多不容易呀，得有一颗多么坚强的心哪。

我也应该有知足的地方。一个女人能有一个男人用他的一生，用他的全部情感，用他的心灵来爱她，祝福她，可以说，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这是多少女人都得不到的福份和财富。谢谢你，佳文哥哥，真的谢谢你，可那却苦了你，为了我，为了一个傻妹妹，为了一个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爱。你这生，唉，佳文哥，我可不可以这样对你说，我的心是你的，我的爱是你的，就连我这付皮囊，都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拿去，随时都可以得到。你不会生气吧，不会伤害着你吧，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做有愧对于心的事。而我从今以后只为你活着，等着你。你放心，我会快乐的，因为我心里充实了。佳文说，小傻瓜，你这是何苦呢，我希望你快乐，不是让你等着我，这不是耗费你的生命吗。我们今生虽是无缘生活在一起，心是在一起的，感情是连在一起的，这还不够吗。让我们互相祝福，相互鼓励，这不很好吗。你不再嫁人，那不是在折磨我，你要是有个好归宿，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我们还是好朋友，做好兄妹，你说行吧，能再听我一回吗。你说什么都行，反正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尤其是这颗心。没有的也可以去创造，去改变。尽自己的能力，奋斗了，努了，得到什么都知足，都不重要。可我当时就是没看开，以至于这一生都没看开。佳文哥，我活的窝囊，这都怨你。你是个男人，你那么爱我，你不知道两情相悦，就是吃苦也甜。你为什么能拱手把我让给别人，你真傻，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跟你走，难道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的心吗，还是你故意装傻遭禁我呢，要我好看呢。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冤家，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要多少活动一下心眼，和我说一声，也不会成今天这样了，你说是吗。我现在虽是有钱，事业也还可以，可我心多苦，你知道吗，不心痛我呀，傻瓜。含甜说着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出来。佳文看她流泪，心痛地说，我真的是为你好。其实我的心碎，我的心痛，比下油锅都难受。你也知道，我们从小遭的罪，精神受的折磨，你一旦有翻身的机会，我能那么自私，就是为了爱，也更不能让你再过非人的生活，那我还是人呀。我的良心能安吗。别看现在我们可以坦坦荡荡地做人了，那我也会自责的，一直到死，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虽说我会加倍地给你爱，这也不能抵过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不会责备我，而且还能体谅我，知道是我对你的爱，也能用你的爱温暖我。可我不能原谅自己，真的不能。应为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生命的全部希望。我自己受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只要你好，是为了你，我都情愿，都值得，心里都是甜的。你要受到伤害，就是我最大的不幸，是我的罪过。你知道吗，爱应该是无私的，其中的滋味，其中的感受和快乐，有多人能体会得到，又有谁能懂得。你知道，这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情感，最宝贵的东西。事事如浮云，过眼而无物。真正留在心底的，是对你的爱和祝福。含瑚接着说，事到此今，我不看开也没办法。

我也应该有知足的地方。一个女人能有一个男人用他的一生，用他的全部情感，用他的心灵来爱她，祝福她，可以说，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这是多少女人都得不到的福和财富。谢谢你，佳文哥哥，真的谢谢你，可那却苦了你，为了我，为了一个傻妹妹，为了一个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爱。你这生，唉，佳文哥，我可不可以这样对你说，我的心是你的，我的爱是你的，就连我这付皮囊，都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拿去，随时都可以得到。你不会生气吧，不会伤害着你吧，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做有愧对于心的事。而我从今以后只为你活着，等着你。你放心，我会快乐的，因为我心里充实了。佳文说，小傻瓜，你这是何苦呢，我希望你快乐，不是让你等着我，这不是耗费你的生命吗。我们今生虽是无缘生活在一起，心是在一起的，感情是连在一起的，这还不够吗。让我们互相祝福，相互鼓励，这不很好吗。你不再嫁人，那不是在折磨我，你要是有个好归宿，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我们还是好朋友，做好兄妹，你说行吧，能再听我一回吗。你说什么都行，反正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尤其是这颗心。不过我会为你好好地活着，不要你再为我操心，这总行了吧。但是，你也让我为你活一回，为你想一想。你这生只为别人着想，为别人活着，太累了。虽说得到了友情，得到真爱。可在生活中却太苦了你了，要不这样，我的公司给你，不然你自己成立个公司，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不用借，也不用还，你看这样行吗。能让我为你出一分力，我的心会好受一点。佳文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其实我什么苦都吃过，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干就能干的，现在政策好了，我是不会就这样下去的，会从新规划以后的路，等我和如芸合计合计。她是个好女人，也算是个苦命的人，我知道有很多对不住她的地方，其实她的心里也很苦，有些象辛婷。但是她很坚强，很大度，这一点可能辛婷比不上她。说句实话，如芸很幸运，虽说我的心没全给她，有时候还会扔下她去照顾辛婷母女，可我是个有责任，有分寸的人，这个她知道。她以真心对我，感化我，并不计较很多的事情，这也得说是她的优点，通情达理的地方，她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负她，你说呢含玥。你这么说，我不是更没指望了吗。是不是还要我祝福她，祝她幸运。我真的有些恨她，她要是不好，我还可以把你夺回来，而现在，只有在漫漫长夜，独伴孤灯了。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不管有没有希望，我是再等一个人，活下去也算有意义。今生已错过，只盼心相连。也可以说这是我的福气。不过认真想想，我还是比辛婷幸运多了，起码她这一生，自己没活出希望来，最多只算忍辱偷生。而我知道，至少有一个人的心是我的，他在意我，在祝福我，这就足够了，也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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